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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范馥峰的出现,让余文丽在盛夏时候,种下第一颗属于自己的爱情种子,她努力地追赶、用心感动,她的爱情终于在夏季即将结束的时分开始萌芽。

 男人所给予的回应,如清水、如阳光、如空气,温柔、体贴地浇灌著彼此的爱情小花,那小小花朵不怕艰难地直茎干,撑开小小的叶儿、抬起可爱的花苞,开心地向暖,等待完全绽放的到来。

 如今,就算夏天早已远离,深浓的秋意也转成寒冬,小花依然要不怕风吹雨打、晒雨淋,风霜苦雪,彻底学习梅花精神,要越冷越开花。

 开出属于他与她,美丽的,美丽的爱情花呀…

 开心!开心!好开心~~

 “花呀处处开~~呀幸呀幸福来~~幸福来呀幸福来,大地放光彩~~花嘛大夥儿摘,嘿嘿呀得儿呀后嘿~~”

 “丽丽,粉黑皮嘛!嘿嘿嘿,昨晚被你的神秘阿娜答喂得很撑啊?”

 “环球幸福航空”波音747二楼的头等舱厨房里,哼著过年应景歌、如八爪章鱼般在小小空间中忙碌工作的余文丽,被突然掀帘子走入厨房的一名义籍同事萝贝卡搭著巧肩,笑嘻嘻问著。

 余文丽斜睨她一眼,也嘿嘿嘿地笑:“再撑也撑不过你。昨晚在下榻的饭店里也过得很开心吧?皮耶机长虽然四、五十岁了,但看起来身强体壮,保养得很不错,够让你生活剥千百回了。”边说,她边用餐巾住香槟盖“啵”一响,纯地拔开软木

 今天开始,是她为期十二天的欧洲大长班,机上共十九名机组人员,整个团队由义大利飞过来的,在台北换上新的五位华籍空服员,让好不容易飞回基地的人休假休息,跟著,飞机再载客沿著原先的航线飞回。

 她今服务的位置被座舱长安排在二楼机舱,和萝贝卡在一块儿,而萝贝卡与皮耶机长之间的暧昧已传得整个“环航”人尽皆知,如同她大‮女美‬余文丽竟然有一个暗中交往半年以上的神秘男友是一样的,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被将了一军,萝贝卡无所谓地摊摊手,笑得得意的。

 “还好啦,不太难用,用久也习惯了,就勉强凑合喽!你那个呢?”检查各个柜子里该有的搭载品,把糖包、搅拌管、各种茶包等等小物件整齐摆在小盒里,方便使用时拿取。聊天归聊天,手边准备工作没停过。

 她那个呢?

 “唔…”这真是个艰深的问题,余文丽暗暗扮鬼脸。毕竟,她还没亲身验证过,而这也是她下一个要努力达阵的“目标”啊!

 萝贝卡突然停顿下来,深邃的巧克力眼眸瞠得亮圆。

 “丽丽~~欧买尬!别告诉我你和他到现在仍是纯纯的恋爱!你是谁?『GlobeHappinessAirline』‮湾台‬BASE的第一‮女美‬耶!有你这样的女朋友,还不马上抱著打滚?”

 把香槟徐徐注入冰镇过的香槟杯的手微微不稳。“呃…谁、谁说我和他没打滚过?”即便被说中,打死也不能承认。“我和他都不知多麻吉,什么姿势都嘛可以!”其实是“盖棉被、纯聊天”什么姿势都可以。唉~~

 以前是对那群死著她不放的狂蜂蝶提防这儿、提防那儿,立志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老实、可靠的顾家男来爱。

 如今真教她找到了,也欢迎快喜开始谈恋爱,爱情的滋味真甜蜜,他对她很好,由著她撒娇、捉弄,偶尔她心情不,例如支持的球队输掉比赛,看见社会报导有人童、待小动物,在飞机上遇到“傲客”统一‮票发‬差一号就中奖等等,她会扯来他壮手臂一阵啃,又或者扑进他怀里,朝著那两大块肌胡乱拍打,他也由著她。

 真正交往后,她渐渐了解他成长的背景和家庭状况。

 他母亲在他刚上国中时因交通意外过世,父亲后来续弦,继母未曾亏待过他。好几年前,当他还在芝加哥攻读生态学博士学位时,父亲发现得到肺癌,不到两个月便辞世了,他没有其他手足,算是‮儿孤‬了。

 回到‮湾台‬后,他就住在父亲留给他那间位在台北的公寓里,但仍常与目前已搬到台东养老的继母保持联络,他曾带她去过三、四次,她喜欢那个地方,也喜欢那位五十余岁却满面红光的老妇人。

 常常,她会心疼起他。

 想像著刚丧母的小少年的他;想像著面对父亲再娶、心中忐忑的他;想像著独自一个远赴异地求学的他;想像著突然接到父亲病危消息的他。这么多个他,汇聚成一个让她口狠狠发疼的一个他。

 他是那种别人对他付出一分,他会用力回报十分的人。

 她想对他好,可他对她更好,不仅如此,他对她家人也好。

 好几次带他回金山老家,都觉得他比她还像余家的孩子。

 “山樱”的工作,如清洗温泉池、搬运采购回来的食材、整理草坪等等大小活儿,他会主动去做,而且做得比她还纯。爸妈和大姐要是有什么事,用不著多说,他总是努力想一肩扛下,之前金山甘薯、芋头、茭白笋大丰收,他还跑去帮隔壁阿伯采收。

 心疼他、感激他,他对她家人好,比对她好更让她深深感动。她好喜欢他的爱屋及乌,觉得自己光凭他这一点,就可以下定决心去爱他很久、很久,像一辈子那么的长久。

 她心里十分明白,爱情说穿了,只不过是眩人耳目的花火,灿烂却短暂,重要的是感情的升华,是一点一滴慢慢累积出来的体会与包容,这才是‮实真‬人生,才是她最最想要的结果。

 但是…

 能否拜托一下,谁好心点告诉她,为什么她都努力再努力地暗示,只差没全身光光扑进他怀里,用力把他“强”下去了,他…他怎么就是迟迟不行动?

 难道她余美人的魅力大不如前吗?

 不不不,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以前是讨厌男人冲著她口水,现在是恨不得他拚命对她口水哪!

 明明有好几次她捕捉到他眼底窜的火焰,感觉到他剧烈震动的心跳,他的呼息和皮肤热得惊人,喉头不住动,他分明被挑动了,却硬是有办法压制下来,也不晓得在矜持些什么?呜~~什么嘛,她都已经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怎生书写了!

 所以,接下来的目标已然确定,她得步步为营。

 想着这次十二天的大长班,是“环航”中最累人的班,原本不是安排给她的,但她前几天找到同事和她换班,就为了布置陷阱请君入瓮哩!

 请君入瓮哪!嘿嘿嘿…“丽丽,你还好吧?你、你…你笑得好诈耶!哇啊~~那是等一下WelcomeService要用的香槟,你怎么先喝啦?”

 喝香槟,当然是为了要先自我庆祝一下咩!

 余文丽笑咪咪地,又灌了一大口冰凉的金黄饮料。

 *********

 ‮湾台‬飞往欧洲出发的航班大都是夜间飞行,也就是晚上起飞,到当地的早上抵达,因此开放给旅客登机时,已是晚间六点半。

 “您好,搭乘『环航779』号班机,需要帮您带位吗?”

 范馥峰依著登机证上的划位爬上二楼机舱,大脚刚踩完最后一个阶梯,立在二楼楼梯口宾的空服员,已扯开甜美的嗓音亲切询问。

 “谢谢,不用,我自己找…”声音很耳。他微怔,抬头。“文丽?”

 他每个月都会有她的班表,就如同她也会有他的工作表,彼此都知道对方何时休假,但他不记得她今晚要出动,而且这么恰巧,服务到他所搭乘的航班。昨晚他们还见面、吃饭、聊了好多话,怎么就没听她提及?

 自然,这其中的布局,他—时间很难了解的。

 余文丽维持著优雅的姿态,笑容满分,道:“先生请小心楼梯,后面有其他旅客要上来,小心别撞上了。”不等他反应,她探头过去瞅了眼他抓在手里的登机证,微笑颔首道:“您的位置是E7。”说著,她领著他过去,轻易找到最后面靠近厨房的座位。

 这架747的机型,一楼前段三十个座位与二楼十六个座位全属头等机舱,座位宽敞不说,硬体设备十分齐全,而空服员的服务也被要求要尽善尽美,许多小细节都必须注意。

 他才愣愣地在座位上放下手提包,佘文丽的小手已跟著伸近,作势要替他西装外套。“帮您把外套挂起来好吗?”

 “呃…文,文…好。”瞥见另一名外籍空服员狐疑地瞄了他们几眼,他蓦然记起,自己尚未被她正式介绍给公司同事认识,心中疑问溜到嘴边,又被下,赶忙下外套给她。

 她的同事没谁晓得他这号人物吧?

 说不定…连她已有男友的消息,整个“环航”里也没半个人听过?

 朗朗眉心顿时生出皱摺,他口有点闷,被大石块住那样,不太舒服。侧目,他不又觑了一脸“公事公办”的她几眼。

 余文丽留给他一抹很制式的专业浅笑,真把他当作“送往来”的普通旅客之一,挂好他的外套后,又以相同手法服务了陆续登机的几名客人。见萝贝卡一人已足够应付外场,她转进厨房,推出摆著饮料的小推车,逐一作WelcomeDrink的服务。

 过了会儿。

 “范先生,需要来杯柳橙汁或香槟吗?”

 既然大家都坐定位,一个萝卜一个坑,空服员就著从地勤那边拿到的旅客座位表,便能知道每一位头等舱客人的姓名。称呼他“范先生”是因为头等舱“ByNameService”的规定,倒不是余文丽准备“认”他了。

 “不用。”范馥峰微恼地瞪著她。

 她还是专业笑容,推著车走开。

 又过了会儿。

 “范先生,需要枕头和毯吗?”

 “不用。”微恼的目光直勾勾,多了几分威胁。但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那张淡妆清丽的瓜子脸不痛不地持续笑着,又抱著枕头和毯去服务别人。

 再过一会儿。

 “范先生,需要报纸或杂志吗?”

 “不用!”怒气莫名其妙地转移,也下知道自己在不什么,赌气的意味浓得呛人。

 好吧,她不认他,他勉强能够理解,毕竟是她的上班时间,一切还是低调些好,但没必要装作完全不认识的模样,对待他就如同对普通旅客一般吧?至少,她可以对他笑一笑,不是专业、制式的礼貌笑容,而是会心的一笑,甜甜暖暖的那一种。

 她秀眉不动声地轻扬,垂下小脸,菱俏皮一勾,又推著摆满各家报纸和杂志的小推车去服务别的旅客。

 今天楼上头等舱并未满席,只坐了十名旅客,轻松做完几项服务后,机舱门也已全数关起,机长刚打Call过来,飞机再过十二分钟即将起飞。

 确认厨房和客舱已做好起飞准备,萝贝卡还躲在厨房里喝咖啡,余文丽抱著一堆东西慢条斯理地晃出客舱,来到一头雾水、生著闷气的男人身边。

 “给你。”

 把“世界地理杂志”、“野大地期刊”等等他平时爱看的杂志放在他膝上,还帮他带来一瓶矿泉水和毯、枕头。

 范馥峰愣住,扬眉。

 她抿一笑,是他喜爱的那种甜暖弧度,低语:“枕头可以垫在后,坐起来更舒服。等一下起飞后,机舱内的温度会变低,盖著毯温暖些。还有,要记得多喝水。”

 说完,她转身要走,小手却被他一把握住。

 他的座位在客舱最后一排,后面紧邻厨房,同排又没有其他旅客,此时他出手“騒扰”空姐,没有目击证人,即便坐在前头的旅客回头,倘若没有起身,也看不出两人正大手拉小手。

 “文丽,你…”他眼中湛著光。

 厨房的布帘忽地被拉开,萝贝卡抿抿刚补上口红的走出来。

 同一时间,余文丽赶忙回小手,站直身躯。

 “丽丽,飞机开始滑行了,我回座喽!”

 “好。我马上过去。”

 萝贝卡一走,余文丽重新垂眸瞧着脸色有点小抑郁的男人,不觉又笑了。

 弯身,作势要帮他好枕头,红却对著他的耳软软吐气。“乖。”似有若无地亲吻他的鬓角一下,才起身离去。

 口热呼呼的,他一瞬也下瞬地盯著她美好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终于不太甘心地收回视线。

 杂志摊在‮腿大‬上,他有毯子,枕头和矿泉水,抬起手摸了摸刚刚她香吻印下的地方,热麻热麻的,他嘴角就这么软化,而堵在体内的那股子不,眨眼间像消了气的气球,生不出什么气了。

 *********

 他错了!

 范馥峰发现自己真是大错特错!

 怎可能生不出气?!

 现在的他,气得有股要冲上去揍人的冲动!但引起他体内‮力暴‬因子的对象实在不少,害他十手指扳得指关节噼哩啪啦响一阵,还没排好下手的顺序。

 罢开始都还OK。飞机起飞后,虽然仍找不到适当时机好好和亲亲女友说话,但他到底被成功地安抚了,只要她偷偷抛来一个笑,扮鬼脸,或趁著服务他时,不经意地摸摸他的肩膀、头发、碰碰他的手臂,他就开心了,觉得和她好亲密,喜欢上这种眉目传情的小游戏。

 餐饮服务结束,免税品的贩卖也结束,因夜间飞行,机舱里的大灯全关暗下来,除三、四个尚在阅读的旅客开著头顶上的小灯外,周遭一片幽暗,连窗外也乌漆抹黑,很适合入眠,

 他没睡,想等机会和她说话,就见她往楼下走去,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才上楼,身后跟著一名年轻的外国男人,她态度亲切地比了比化妆室的位置,见那模样,八成是楼下头等舱的化妆室全部使用中,男人等不及只好跑到楼上来。

 这无可厚非,但男人千不该、万不该在用完化妆室后,还死赖著不走!

 化妆室设在最前头,范馥峰听不清楚那外国男究竟对著余文丽说些什么,但看他故意倾身,脸都快碰到她的发,模糊的脸庞上那对眼闪闪发光,充满兴然,当场把起妹来,简直…下

 他‮体身‬动得比大脑还快,马上起身走去。

 『借过。』魁梧的身躯即便套上西装,文明下的野蛮气息仍隐隐透出,他伫立在外国男身侧,炯目直勾勾地注视著对方。

 『呃…噢!你要用化妆室吗?对不起,挡住你了。』

 外国男被瞪得头皮发麻,赶紧闪开,原想继续再和美的华籍空姐哈啦下去,但诡异的是,那两道犀利的目光完全没移开的打算,依然瞪著,而且他好像还瞄到美空姐低头在偷笑。

 『呃…呵呵…』外国男浑身发,不晓得何时惹到眼前这位像座小山般的东方男人,乾笑了笑,又摸摸鼻子嘟囔几声后,终于乖乖下楼了。

 “嘻…”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在笑他。

 范馥峰用不著看,就能想像出那张俏脸现在的模样,而那双漂亮的猫儿眼,肯定漾著明显的戏谑。

 对!他承认,他正在捧醋狂饮,不到有些失去理智的程度。这种事竟然也会发生在他身上,连他自己都觉得惊愕。就算是之前他所经历过的那两段恋情,也不曾让他濒临几要失控的地步。

 场景很不对,虽然大部分旅客都已睡去,还是有几只眼在偷觎著,不是说清楚、讲明白的好时机。忍住、忍住!

 没理会那个搅得他心律不整的小女人,暗自深了口气,他抬头地走进化妆室里。

 五分钟过去后,他走回座位,心想她应该也已回到厨房,正考虑要不要趁著“夜深人静”进去找她时,一名身材英、长相斯文的空少在此时上楼来,走过他身边,直接掀帘子进厨房。

 范馥峰强迫自己别冲动,在位子上硬是坐了十分钟,这十分钟内,他听见后头厨房传出‮女男‬笑语,虽刻意低声音,还是听得见。

 那只是她的同事,同事间说说笑笑很正常,不足为奇。

 握紧拳头,他一方面用力地说服自己,一方面也被前所未有的占有给惊吓到,这表示…若然有一天他和她真无法再往下走,必须结束这一切,他可能要花上比之前多出好几倍的时间与气力,才能回复。

 愈想,心中愈闷。

 又过片刻,那名空少终于走人,他正起身进去,她却走出来了,而且瞧也没瞧他一眼,直接走到最前头,拿钥匙打开驾驶舱的门,快速闪进去。

 他咬咬牙坐回,抑郁地瞪著前方。

 又是十分钟过去,她终于走出驾驶舱,然而身后却跟著一名不知是机长、抑或是副机长的男人。

 两人有说有笑,那男人甚至还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她的脸颊,见她绾起的发垂落丝缕,还细心地帮她理了理,这才转身走入化妆室。

 没办法了。

 能忍的,就到这里了。

 再要他多忍一秒,他自认没这种能耐。

 他闭起眼,听见她走回来时经过他身畔的脚步声,下一秒他倏地起身,尾随她进入厨房。

 “咦?”背后传来怪异的迫感,余文丽小小的脑袋瓜才稍微偏动,男大掌就突击地从后头探出,一把捣住她的嘴,跟著,铁打似的臂环抱住她的,将她整个人往后搂紧。

 是他!

 熟悉的男气息瞬间包围她,吓得纠成一团的心脏在意识到“歹徒”的真正身分后,立即松缓下来。

 “唔晤…唔唔唔唔?!”你你…想干么啊?!

 老天~~力气这么大!他快把她的给勒断了啦!

 她在男人怀里扭,试著转过头来面对他,小手更是攀住他的大掌,拚命要把它扯离自己的脸蛋。

 “唔…噢…”他的手终于好心地放开,她立即深深地气,还来不及吐出,小脸已被扳了过去。

 “你…唔唔唔!”她的抗议,在他突如其来的热吻中,被有效地封堵住。

 她瞠圆水亮亮的猫儿眼,傻住。

 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个老实头、傻大个儿是吃错葯了吗?怎么忽然懂得主动“攻击”她啦?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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