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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转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在北方,近节气白早就得换穿秋袄了,但在南边,即便白芒花开,金桂飘香,却仅是在夏天的纱衣上罩件短披肩就足够了。

 天气很晴朗的日子,更是舒宜人得很,一个多月前的痛苦和难受,对此刻元气满满的姚尔尔来说恍若隔世。

 头不疼,脑不重,最近咳得也少,也比较有力气,她特地移到窗边,用手镜照着自己红润的小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舒服和不适是无法混为一谈的,她的‮子身‬她自己明白,从长安带来的煎葯早已停止服用,那每天当茶来饮,更换的香,还有花酿,让她体验了前所未见的神清气

 扬州华家以花起家,早期是糖、细盐腌制、泡酒或晒,保留各种花香气味,最初以‮花菊‬为大宗买卖,又有“‮花菊‬华家”之名,后来华家以不外传的独门之秘,取百花之,只要用一小匙花兑上清水,就香甜得不得了,气味清芬,是沽饮阁里在夏天卖得比酒还好的饮品。

 让她更不敢相信及疑惑的,是耳边簪着的粉白色复瓣花蕊。

 不能抑制,心头又是一跳。

 住在华家休养的这段日子,华家人对她们姐妹照顾有加,看得出是有礼的大户人家,可是那对娇的少女,每天早上用大大的盘子,捧着供她及姐姐簪花的鲜花来,其中总会有一朵指名给她的七世香。

 由那个天天傍晚会特地来探视她,身着五彩花衣,浑身散香的男人指名的七世香。

 一想到他近乎无礼,但又让人难以言喻的行动,她连忙放下手镜,有点手足无措地走到案边,拿起墨条拚命的磨墨,想磨平的不只是墨,还有心头不平静的涟漪。

 不是讨厌,但又如讨厌一般,不知如何面对他是好。

 突地…

 “咦,二姐姐,你怎么没等我呢?”

 姚尔尔抬起头,入眸中是对可爱的小姑娘,站在前头的华馥蕊,双手扠加嘟嘴,她不由得绽笑。

 “馥蕊‮姐小‬,熏暖‮姐小‬,我只是先磨墨备用而已。”她柔柔地道。

 “昨儿个约好要等咱们来的!今天要画画,还是和咱们说奇闻异事?”

 华馥蕊笑着问,安静的华熏暖快步走到姚尔尔身边,占地为王似地坐定不动。

 “二姐姐,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华熏暖关心地问。熟悉之后放开拘束,比起两个带点霸气的美姐姐,她更喜欢这个纤柔的姐姐。

 自己只有弟弟没有妹妹,更何况又是极标致可人的小姑娘,让姚尔尔涌现了一股爱怜,想好好呵护的感觉。

 她也是最近才能体会姚衣衣那视她如命的感受。

 “最近一直都很好,真的。”她再三保证道。

 听她这么一说,表情有些羞涩的华熏暖掩饰什么般地翻起面前的册子,华馥蕊见宝座被妹妹占走了,只好趴在桌案上。

 “二姐姐,你再和咱们说说一路上,还有经过什么地方也有以花入菜的事情吧。”

 不明白这两个少女为什么爱着她,但一方面她们实在讨人喜欢,二方面她一个人待在屋里也无聊,有人作伴的感觉真好。姚尔尔翻开随身的册子之一浏览着。

 不像大姐、小弟一路上还能寻找好酒、好茶,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买卖,她只能托大姐和管家帮她沿路搜寻菜谱,然后将吃过的菜肴记下来,偷偷的分析,希望对自家阁里的菜能够有所帮助。

 “嗯,咱们走山南道转水路到襄州时,有吃到一道菜,是用玉兰花拖面入油锅炸,沾糖来吃,又甜又脆呢!”姚尔尔笑道。

 “玉兰花用炸的?还是吃甜的?江淮这里是炒片,没人用炸的呢!”华馥蕊惊奇地嚷嚷,华熏暖则是睁大了眼睛。

 姚尔尔笑着点头,她能明白这两个从未离家超过十里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感到这么新奇有趣。

 “我没离开京城前,也没想到各地菜有这么大的差异,同一味材料,作法不同,吃起来的感觉就完全不同,长安有人吃花,但吃的不如南方多。”

 家里开酒肆,对菜肴的接受度高,姚尔尔不如姚衣衣有一点挑食,她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够实地品尝各地菜肴。

 “炸梨花很好吃,炸玉兰花应该也很好吃才对。”华熏暖蹭靠着姚尔尔,有气无力地叹了声“秋天是重要的收花季节,姐姐、姐夫们带着人去收桂花和‮花菊‬,哥哥怕伤到七世香,也亲自去采收,大伙都在忙。”

 突然听到男人的名字和七世香,姚尔尔心头又是一跳,这一个月来的那股心脏揪痛,有增无减。

 有去无回很可怕,但她更不知该怎么去阻止心头不断冒出这两种感觉来。

 “你家里有新鲜的玉兰花吗?”姚尔尔深一口气,为了移转自己的心思,笑着问。

 华熏暖还没转过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可华馥蕊却双眼发亮。

 “有有有!我记得花圃里有一些开错季节的玉兰花,不多,不过是有的!”

 姚尔尔微微一笑。

 就算作客也不能白吃白喝,大姐和小弟去花圃帮忙,想必季清澄也跟着去了,而乐逍遥和楚小南不知在做什么,她既然有空,今儿个的精神也好,不如去动动手,久待厨房她受不住,但做一点小点心她应该没问题。

 只有她亲手做的才能算是答谢,否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那个对她好得离谱,好得没有道理的男人。

 “那咱们去采花,这季节还有木槿,要是能在下午的点心时间前做好,除了咱们吃,还可以分送给大伙享用。”感染到少女们的雀跃,姚尔尔有一些天真浪漫地笑道。

 ************

 “哥哥!”

 虽然夏秋冬四季皆有花开,但这可是最后一炉七世香了,非他不可的工作再过两刻钟,就算是告一段落。华自芳正在这么想,就听见熟悉的呼唤,他抹了抹汗,从蒸炉前抬起头,一对精灵般的小姑娘,手上提着竹篮,蹦蹦跳跳地跑来。

 严格来说,蹦跳的只有华馥蕊,华熏暖则是乖巧的提着竹篮踩着碎步。

 “你们怎么来了?”他一手一个拦住飞奔的人儿,不让她们离火太近,笑着问道。

 华熏暖提起竹篮,小脸堆满笑。

 “这小食很好吃喔!”

 华馥蕊拚命点头,像是怕他不信似的。

 “真的,真的好好吃,我没吃过炸玉兰花,好甜呢!扮哥,你一定要试试!”

 还没到点心时分就送来的点心,让华自芳为妹妹们的心意绽笑,伸手揭开了竹篮盖,是油炸物却无油臭味,一股甜蜜芳香扑鼻而来,他拈起一朵放入口中,虽不如刚起锅时脆,也尚香酥可口。

 大概怕冷掉不好吃,他明白了妹妹们为何会顶着秋老虎般的头,拚命地跑来。

 “这倒新奇,真是玉兰花呢!”他看了‮奋兴‬的妹妹们一眼“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么做的?”

 华馥蕊把头摇得和波鼓一样“不是咱们想的,是尔尔姐姐想的,然后一起做的。”

 闻言,华自芳感到一丝比糖还甜蜜的滋味。

 “尔尔今天的‮子身‬如何?”

 天天当哥哥的小探子,华熏暖用力点着小脑袋。

 “二姐姐今天看起来也很有精神呢!”

 “今天该喝月季花,她有没有记得喝?”

 华熏暖想回答,但华馥蕊早急着话了。

 “差一点忘记了呢!二姐姐好仔细哪,一大堆的玉兰花和木槿花要炸之前,她一朵一朵的擦净,专心到忘我,幸好熏暖发觉时间太晚,连忙用前夜白收的净水泡了花给她喝呢!”

 华自芳望着篮子里的点心。

 姚家人个个有无功不受禄的可敬心态,除了姚尔尔因为养病而待在屋里,姚衣衣打第二天起就拉着弟弟、季清澄帮忙花事,烹饪精美点心,从近的言谈之间,他听得出娘亲和姐妹们的观感,比起第一印象改观许多。

 这是好现象,不过姚尔尔特意这么做,倒对他显得太过见外了。

 饶这么说,可是另一种感受从他心底升起。

 “尔尔真是可爱…”华自芳望了眼两个可爱的小姑娘“你们说是不是?”

 华馥蕊和华熏暖一起笑着点头。

 ************

 还是太不自量力了。

 姚尔尔趴在案上小睡,迷糊糊地这么想。

 要不是有人接手帮忙,她站在油锅前已经快要热昏了,哪能炸完为数众多的花。

 但是一想到华家人口众多,花丁也成群,她就怕冷落了任何一人。

 每一滴都需要大量的花朵,她喝的花,全部出自这些辛勤的人们小心采摘的花朵,这是她小小的自以为是,希望能让他们换个口味,更希望能对他们的胃口。

 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也在此时浮起。

 不知道,他吃得习不习惯?可不可口?

 小小的别扭让她睡意渐消。

 忽地,一阵香气渐渐转浓,在意识到这香味属于何人时,她杏眼圆睁,霍地坐起身,可脉门已被人按住。

 “华公子!”

 “脉象有一点虚,不过只要稳就好。”

 印入眼帘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英俊男人,吃了一惊的姚尔尔不脑控制的全身僵硬。

 华自芳看起来好似极愉快。

 “谢谢你的点心,很好吃也很美味。”他一边号脉,一边柔声道。

 轻快的声音显示他心情很好,不知他的心情为什么好,可心头的疑惑被解答,姚尔尔紧张地扯起一个笑容回报。

 没事的。

 他只是在为她把脉,姚尔尔要自己不要胡思想,努力不让声音颤抖。

 “因为花开得盛,味道又厚实,吃起来才不嫌单薄。”

 但不管她的心情多纷,华自芳的热烫的手指仍然没有离开的迹象。

 “你醒了正好,师父走前代要让你醒睡按时,这才是基本的养生之道。”

 姚尔尔心虚地点头。

 不敢倒在上就是怕有违医嘱,但是昏睡到不知有人进来,也是事实。

 “我只是有点困,风吹得人又好舒服…”怎么说都像贪睡的借口,有点难堪的姚尔尔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决定选择沉默。

 但老天爷肯定没有听到她的请求。

 “是不是下厨太操劳了?”华自芳担心地问。

 在这样关怀的语气下,纵然他猜中了也要否认,说不出实话的姚尔尔浅浅‮头摇‬。

 “不是的,馥蕊‮姐小‬和熏暖‮姐小‬帮了很大的忙,我其实没有什么要做的。”

 华自芳不同意地一笑。

 “我当那两个丫头的哥哥不是一两天了,熏暖可能还会好好帮忙,馥蕊不是个有恒心毅力的孩子。”

 说谎被不着痕迹的拆穿了,姚尔尔不能自己地垂首。

 “可是…你你…咦?”“别老低着头。”

 一只大掌扣着下颏抬起自己的脸,华自芳的动作虽轻柔却不容撼动,再次吃了一惊的姚尔尔血气上涌,粉小脸涨红,咬住了舌头才没有失控尖叫。

 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一幕,男人又是一记极‮悦愉‬的笑容。

 “望闻问切,我先号脉,现在可得好好瞧瞧你的脸色才行。”

 阮大夫在十天前出发云游后,就换成华自芳天天除了探视还加上看诊,但姚尔尔却怎么都无法习惯。

 想低头,可是他的手指扣着,想身,但脉门被按着,她的眼睛不敢对上那温柔至极、令人无法不看的眸子。

 不知过了多久…

 “还没好吗?”她的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痛,精致的吐吐地问,随即耳畔响起一声轻笑。

 “别急。”

 阮大夫不需要把这么久的脉啊!是她过度在意了吗?

 “可是…”

 “再等会儿。”华自芳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无奈。

 姚尔尔闪躲着他的目光,只好命令自己把他想成是阮大夫。

 但事情哪能这么顺利,这种想象代换极为困难,尤其是他身上传来浓郁的醉人香味,使她无法不去意识到他是谁,他的存在感重重地了下来,迫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七世香,他的身上有好浓的七世香香味…

 因为不敢对上那对眸子,所以姚尔尔没有发现男人复杂的眸光不断地转,神情温柔似水,他平时的斯文尔雅染上了沉浓的执着与在乎。

 “最近还会常觉得燥热吗?”华自芳有些故意地问。

 姚尔尔没察觉他语气里的莞尔,她的内心在拉扯着她也说不清的感觉,是热,很热,但又不是气候的错,而是被他碰到的地方,都不试曝制地燃烧,如星火燎原,让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好似,她的心有哪里坏掉了。

 “不会,最近很凉爽。”少少数个字,已是她用尽全力从喉头挤出的最大极限。

 “后天就是中秋了,等过了中秋之后,天气就会完全变冷,去年没下什么雪,不知道今年北方会不会下雪?”华自芳仍旧凝视着小小人儿,声音里掺上一丝忧愁。

 转冷?下雪?但此刻的她却如置火炉中。

 姚尔尔心跳愈快,思绪便愈是混乱,就在她快要到达临界点前,突地…

 “华自芳,你在做什么?!”

 雷霆般的娇斥声爆炸开来,姚尔尔还来不及思考,已被人密实的抱紧,不再被那股香气笼罩,使她微微回神,姚衣衣气炸了的表情才映入眼底。

 “大姐?”

 姚衣衣怒瞪着华自芳,就像是看到什么坏东西一样。

 男人漫不在乎地收手起身“我在帮尔尔看诊。”

 又是那亲热的唤法,姚尔尔心一跳,但随即她便听到姚衣衣倒一口冷气的声音。

 “不准你叫得那么亲热!”她硬声道。

 华自芳笑而不答,径自转向姚尔尔说:“你今儿个如果好些,看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吃饭。”

 他话一说完便离开,没有多做停留,潇洒又有些率

 他不当姚衣衣是一回事的态度,一如这段日子以来将姚衣衣气个半死,姚尔尔纤手轻拍姐姐的肩。

 “大姐,你别生气。”

 她不要大姐每天为了她动火,这样对‮体身‬有害无益。

 看到妹妹委曲求全的模样,姚衣衣眸光转,看起来像是还在生气,但又有一点她读不出来的情绪。

 突地…

 “尔尔,你去梳洗一下,就如华自芳所言,你今晚也和大家一起用膳。”姚衣衣若有所思地吩咐着。

 看着妹妹依言去打扮的背影,她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此地不宜久留。

 原先是不得已,后来是尔尔的‮体身‬确实有起,她才会愿意停留这么久,但现在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要是再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尔尔的心肯定会被那个多情的男人牵着走。

 ************

 除了刚来那有和华家人见过面,接下这段时间不是躺在上,就是在小筑里用膳,初次和华家众人一同用膳,姚尔尔发现所有人都双眼发直地盯着她。

 原因很简单,姚尔尔将他们的愕然注视,归因于坐在她右手边那个对她呵护有加的男人。

 当然,也有少数不住她身上来的目光,但那些都不属于华家人,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坐在她左手边,属于姚衣衣的火怒眼光,就像要看穿华自芳似的。

 在这种莫名诡谲的情况下,她食不下咽,但她手上端着的瓷碗里,菜一直增加,像是在堆塔一般。

 “来,吃鱼。”有刺挑刺,见骨剔骨,华自芳不知道什么叫含蓄,也不知道什么叫避讳,一副宠她都来不及的模样,贴心服务着她。

 这柔声招呼一出,姚尔尔更形僵硬。但姚衣衣闻言,突然风姿万千地起身,端起酒杯脸上绽笑。

 怒极反笑,但她刻意笑得更加灿烂,或许是想到能反将男人一军吧!

 “两位老夫人,如夫人,各位‮姐小‬,衣衣姐弟在华府叨扰这么许多日子,舍妹又蒙各位尽心照料,如今已无大碍,这份倾心相助着实令衣衣很过意不去,现在已过了白,不就是中秋,月圆人团圆,打年初就离开京城至今,衣衣很想念爹娘,家中长辈也必然记挂着咱们,所以也该是时候离开了,就容衣衣敬各位一杯,聊表由衷感激。”姚衣衣笑地道。

 原本所有人就处在一个极诡异的气氛之下,以至于反应迟缓,这辞别的话语一出,不单是华家人,连姚尔尔、姚彩衫、季清澄,还有坐在一边的楚小南都听得傻眼。

 但紧接着,一抹拔的身影也跟着端杯起身,是乐逍遥。

 “是啊,真是在华府打搅了不少时,晚辈也深为感谢,江南有不少好酒,这段时间享受了不少。”他脸上堆满笑地道。

 他一说完,楚小南也随即起身,同样端起酒杯,温柔有礼地开口。

 “如夫人,准少当家,小南也在这儿打搅许久,今一并作辞,和姚家姐弟同行,路上好有个照应。”

 姚尔尔闻言,差点摔掉饭碗。

 什么照应?这一路上姐姐最想摆的就是碍眼的楚小南,而她对姐姐也不甚友善,要不是有旁人阻止,她们两人铁定会吵到无法无天。

 可是…念头又一转,她的内心涌现一股寂寞。

 她要和他分离了吗?

 不好让三个人唱独脚戏,华家的当家主母如氏也端起杯子;她一动,坐满两张大桌的人全都站起,姚尔尔也不例外,马上起身。

 看着让府里热闹许多的绝人们要离开,如氏心里有些许的不舍,但这或许是个转机。

 “实在很舍不得各位,老身先干了这杯,帮我问候各位家中的长辈,若有机会,一定到长安拜访!”

 如氏说完,仰首饮尽杯中酒。

 姚尔尔不能饮酒,只是轻沾了下,但众人却一副放下心头大石般急忙饮完。

 如氏神色轻快地接着道:“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没想到你们急着走,今晚算送行宴,我让厨子再做几个菜祝各位一路顺风!”

 众人依言坐定后,姚尔尔却发现她身旁的男人并没有坐下,自行又斟了杯酒。

 华自芳笑着饮下那杯酒,而后又一杯,再一杯,连饮三杯如同罚酒,喝完之后,一抹醉红染上了他俊俏的脸庞。

 “祖婆婆、婆婆、娘,恕自芳不孝,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明年元宵节后便会起程返家,请不要为自芳挂念。”

 这话一出,冲击太大,众人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元月十五不光是元宵节,更是姚家二女一子的十六岁生辰,也是观音菩萨指定的婚期啊!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就能让人明白,但明白之后反而更加困惑的姚尔尔惊愕得连眸光都忘了移开。

 华自芳视线与她的在一起,他笑得很天真坦然。

 “我心意已决,反正之后我也得走这一趟,与其挂心,不如一同北上,我也好继续照料你的‮子身‬。”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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