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痛苦的轻
着气,阮蝶依终于从昏
中醒了过来。
她一张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新房中,
旁坐著一脸凝重的司徒湛,更后面则站著微星。
她不顾痛苦的坐起身,虚弱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湛无奈的轻叹一声“你被
织女王下毒,我和你都成了人质,微星是被派来监视咱们的。”
“那青舟呢?”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他正准备动身上战场。”
阮蝶依不解的皱起眉“为什么?”
“因为
织女王拿你要胁他,如果他不替玥国打赢这场仗,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什…什么…”她已然不顾得体身的疼痛,马上下
想去见贺青舟,却被微星一臂挡了下来“蝶依,你还是乖乖的留在这吧。”
“青舟就要上战场去了,你却连他的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她好恨、好心痛,她真不敢相信
织女王会这样对待她“
织女王已经彻底疯狂了,难道你也和她一样?”
三年前,
织女王让贺青舟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三年后她又让他对昔日的同伴兵戎相见,这种残酷的事光用想的,就让她感到痛心不已呀!
她不要他再受到这种煎熬,她已经害得他好苦好苦了“微星,我要见他,拜托你让我见见他!”
“主上的命令是请你好好在这休息,不需过问外界所有的事情。”
“我才不管这到底是谁的命令!”阮蝶依痛苦的声泪俱下“青舟,我真是该死,是我害了你…”她好恨,恨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捉弄他们,在他们决定离开这纷扰的世局时又硬是将他们扯入,
得他们遍体鳞伤!
为什么不放过他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颓丧的跪坐在地,体内的毒让她几
呕吐,不舒服到了极点,司徒湛弯身扶起了她,心里也非常难过。
他瞧着微星,替她恳求起来“好歹你们也相识一场,难道连这小小的请求你也不肯答应她?”
微星只是无言的撇过头,内心很挣扎。
“反正咱们俩也逃不了,你还担心些什么呢?大不了你陪咱们一道去,这样也不行吗?”
“微星…”
她那虚弱的声音让他陷入两难,他也知道
织女王这么做的确很疯狂,但他却无力阻止。
轻叹了口气,他终于退到一旁,不再阻挡他们“请你们长话短说。”
“多谢。”她漾起了一丝笑容,起身向外走去。
多亏了司徒湛的帮助,阮蝶依才能拖著虚弱的子身找到即将出发的贺青舟,看到他再度穿上了战甲,她不由得泪
了双颊,只恨造化弄人。
“青舟…”
“蝶依?!”贺青舟激动的将她紧抱在怀,他还以为自己出发前无法再见她一面“你怎么来了?你该好好躺在
上休息的。”
织女王说过,她中的是玥国宫中密传的独门毒葯,只有
织女王知道解毒方法,这种毒的毒
虽不能马上置人于死地,却会慢慢的磨折人,直到死亡为止。
司徒湛曾帮她把过脉,但是这种毒他也从没遇到过,要他在短时间内调制出解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为了她,贺青舟势必要速战速决,只要他有拖延的举动,最后还是会救不了她。
“不要…”阮蝶依紧紧的回抱住他,早已哽咽到声音沙哑“青舟,你不要走…”
“不行,为了你,我一定要走。”
“不,我宁愿死也不要你再上战场了。”
“我不准你说这种话,你不是亲自承诺过,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留在我身边,用你的一生陪伴我?”
“但是…”
“嘘,我不想听你说出任何毁坏承诺的话。”
她何尝不想遵守承诺?可是现实
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只要能保住她心爱的人,要她死她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可是他不准她死呀…
“蝶依,我会回来带你走的,我保证。”
他深情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这段期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好吗?”
“你好可恶…”她能说不吗?
“为了你,任何可恶的事我都做得出来。”贺青舟原本温柔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蝶依,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先有心理准备。”
“什么?”阮蝶依拚命止住眼中的泪水,想趁这最后的机会将他的模样好好印在脑海中。
“虽然我答应替玥国出兵,但…我也会要
织女王付出代价。”
她一瞬间还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但在他坚决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他暗藏的怒火,也大约猜出了他想做的事。
他的狠,她是亲身领教过的,三年前的
织女王因此而失去了修罗魅,三年后的现在,她又会失掉什么东西?
她努力扬起笑容,已经有所觉悟“我懂,我不会阻止你的。”
“蝶依,我一定会回来,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的撑下去。”
“我会的,我一定会等到你回来。”
***?
玥国边境玥军国营
主帅营帐里,贺青舟独自一人在里头小憩,身旁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相伴,显得异常孤寂。
宁静的夜,此刻他的心情极其沉重,要对以往的同伴刀剑相向,他绝对会成为千古罪人。
他冷哼了一声。现在的他早已顾不得什么了,三年前他已经背叛了皇朝一次,没想到三年后他又要重蹈覆辙。
反正他早就已经抛弃了逍遥将军的份身,现在替玥国出兵的是贺青舟,只是个受制于人的普通男子而已。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惊动了贺青舟,他好整以暇的等待来者出现,只见燕津熙一人现身,而且表情凝重。
“津熙,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
在边境城镇时,燕津熙为了杀阮蝶依而误砍了他一剑,对这件事一直非常的愧疚,也就暂时不再追著他跑,但贺青舟非常清楚,这并不表示他已经放弃了。
丙不其然,在听说玥国主将换成贺青舟后,他便马上潜入了敌方阵营。
“大人,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原以为就算贺青舟深爱著阮蝶依,也不至于做出伤害皇朝的事情,但看现在的情形,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贺青舟苦笑了一声“相信我,我也不想出现在这种地方。”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什么?”
“我并不想狡辩,但我还是得说,为了蝶依我不得不这么做。”
“又是为了她?”燕津熙不屑的哼了一声“果然是祸水。”
“津熙,毕竟他曾经是你的上司,虽然他这么做的确不对,但你也不应该如此顶撞。”此时帐幕又被人从外掀开,出现了另一名仪表不凡的男子“青舟兄,三年不见,近来可好?”
“明弦?”贺青舟看见来人,难掩脸上的吃惊。
燕津熙恭敬的对那男子躬身“监军大人。”
上官明弦淡扬起一抹笑“津熙,我想和青舟兄私下谈几句话,你能去帐外帮忙把风吗?”
燕津熙虽然不想放过贺青舟,但还是点头道:“遵命。”
在燕津熙离开之后,贺青舟才讶异的说道:“明弦,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而且…你还当上了官?”
“是呀,就在你从战场消失的那一年之后。”上官明弦迳自坐在他身旁“你真是不够意思,一消失就是三年的时间,让我在朝堂之上一点乐趣都没有,要不是我奉命当此役的监军随行而来,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你呢。”
上官明弦和贺青舟从少年时就是旧识,本来约定要一起在朝廷内大展长才,谁知上官明弦都还没进到朝堂之中,贺青舟倒是先一步消失,让他失望透顶。
贺青舟淡笑一声,只因他非常清楚,上官明弦这只是纯粹在口头上埋怨而已“凭你的能耐,短短几年之间应该往上爬了不少吧?”
“马马虎虎,现在正卡在中书侍郎的位置。”他扬起了薄
,完全不介意让贺青舟知道他的野心“或许再过不了多久,中书令的位置就可以手到擒来了。”
“真的?那我可是拭目以待。”
“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贺青舟的笑容中带有淡淡的哀伤,而那正是为了阮蝶依“我有想守护的人,为了她,我可以将一切都抛弃。”
“啧,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连前途都不要了。”上官明弦显得非常不以为然,他的决定太令人失望了。
他本来还盼著贺青舟回来和他联手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一文一武,所向披靡,将所有官员都踩在脚底下呢。
“你会这么不以为然,是因为你还没遇到命定的另一半。”贺青舟故意笑着调侃他“我倒想瞧瞧,等你遇到心爱的女人时,还会认为我现在的决定是愚蠢不值得的吗?”
上官明弦微皱起眉头,虽然依然不能认同他所说的话,却也没有言语可以反驳。
“对了,皇上的情况…还好吗?”
“不好,一连生了几场病,连太医都治不好,要不是这样,皇上也不会在三年后再次对玥国用兵,其实就是觊觎玥国王宫内收藏的珍贵灵葯。”
贺青舟点了点头“看来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
“话说回来,你真的要代替玥国和我们在战场上互相厮杀?”
上官明弦毕竟是皇朝派来的监军,虽然和他有著深厚的情谊,但还是不得不为自己的国家著想,贺青舟在战场上的可怕,他也是非常清楚的。
“我是
不得已,但我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贺青舟终于正
瞧着上官明弦“明弦,你肯相信我吗?”
当了这么久的朋友,上官明弦又怎会质疑他所说的话?“当然。”
“谢谢你,可以告诉我,这次的前锋主将是谁吗?”
“还有谁呢?”他指了指在帐外的燕津熙“他大概跟玥国有什么深仇大恨吧,自愿当前锋。”
贺青舟苦笑了一声,没想到燕津熙这个家伙还真是死心眼“既然是
人,那就好坝卩了。”
“哦?”上官明弦玩味的笑着,就等著看他想玩什么把戏“津熙,进来吧。”
燕津熙闻声,马上就进到帐内“监军大人。”
“我谈完了,现在就换你和青舟谈谈吧。”
“啊?”
贺青舟若有所思的瞧了燕津熙一眼“津熙,直到现在,你还是希望我能够回去?”
燕津熙虽然气愤他这段时间的作为,却还是固执的不打算放弃“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肯吗?”
“我之所以会来到这个战场,其实是被
的,又怎么会不肯呢?”他难得有软化的迹象“津熙,咱们来打个商量,怎样?”
“商量?”
“没错,只要你肯帮我,我会考虑和你回去。”
“真的?”一听到他终于肯回去了,燕津熙毫不犹豫的问:“要我帮你什么忙?”
“很简单。”贺青舟指了指自己,以非常平淡的口吻说道:“杀了我。”
“杀…什么?要我杀了你?!”
***
两国战火再起,战况无比的
烈。
原本一路败退的玥军国队在贺青舟加入后便瞬间扭转了局势,与皇朝军队打得不相上下,眼看皇朝军队的气势逐渐被压制住,之前的胜算渐渐消失,大家的军心不
开始有所动摇。
就在玥国的军队以为终于可以反败为胜之际,局势却又一瞬间倒向了皇朝那一边。贺青舟战死沙场,被对方的前锋将领一剑刺死,皇朝的军队士气大振,马上继续向玥国进攻,毫不留情,现在已经一步步
近王宫了。
织女王看完报告战况的书信后,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犹有不甘。
“还是不行吗?都已经这么做了…”
她离开自己的寝宫,来到阮蝶依居住的别苑里,此刻司徒湛正在替她把脉,希望能找出方法解她身上的毒。
织女王冷笑着“怎么,找到解毒方法了吗?”
他气愤的瞪了她一眼,只恨自己医术不
“你别太得意,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真的?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
阮蝶依脸色憔悴的偏过头,从
织女王进来后就没看过她一眼。
织女王将刚才收到的书信放在她面前“你看看吧。”
“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就够了,还看什么?”
“这种事情…我说不出来,还是你自己看吧。”
阮蝶依打开信沉默的看着,过没多久,一滴滴心酸的泪珠化开信上的墨迹,那哽咽的声音让人听了也不
为之鼻酸。
司徒湛抢过她手中的信观看,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贺青舟他…他战死沙场?!”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怎么可能?!那个只要一上战场就像是被战神给附身的贺青舟,竟然会战死沙场?
“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织女王不带感情的说:“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
阮蝶依抹去脸上的泪痕,语气平静的开口“你把这封信拿给我看,图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声,那个肯为你抛弃所有的男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织女王苦笑了一声“然而他一死,我的计划…也彻底失败了。”
她唯一的希望,已经随著他的死而破灭了,这让
织女王好失望、好不甘心。
“你就是要我陪你一起痛苦,是不是?”
“你在怪我?如果你不曾爱上他、不曾爱上一个敌国的人,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织女王说完,便转身默默离开。挣扎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再也没有办法保护她的子民们,这个国家就快完了。
“呵呵…该死的皇帝…至少你手下的大将也被我给害死了,要不然我绝对不甘心…”
司徒湛真觉得这个
织女王已经疯到无葯可救的地步了,他担心的瞧着阮蝶依,怕她又会再度崩溃,却发现她的心情一如刚才般平静,眼中有种异常坚毅的神情。
“蝶依?”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虚弱的扬起笑容“青舟说过他会回来的,他从不违背诺言,所以他一定会回来。”
她不会被这一纸书信给打倒的,没看到尸体之前她绝对不相信,所以她会静静的等著贺青舟回来,等著他来接她离开…
***
当皇朝军队即将攻入明镜城的消息传开后,所有的人都开始准备逃亡了。
明镜城内
成一团,大家都争相逃出城去,而王宫内的人也纷纷趁
逃离,顺便将能带的值钱东西都给带走。
对于这样的混乱,
织女王视而不见,任由整座王宫混乱起来。
“蝶依!”司徒湛急急忙忙冲进阮蝶依所住的房内,将一个瓷瓶交给她“快点把这个喝下!”
“这是什么?”
“是解葯,微星从
织女王那拿来的,他要我交给你,你喝完解葯之后就赶紧收拾收拾,咱们一起逃出宫去。”
事实上,微星对
织女王下毒的举动也感到非常讶异,却无法阻止
渐疯狂的主上,只好暗地里偷偷帮助阮蝶依,让她别再受磨折。
“逃出宫?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司徒湛怀疑她是不是被毒傻了“现在王宫内
得可以,大家能逃的都逃了,咱们俩当然也得赶紧逃出,要不然等大军打进来就来不及了!”
她笑着摇头摇“我不能逃,我要在这里等青舟回来。”
“等他回来?他现在连是死是活都无法确定,你又怎么等他回来?”
“就算他真的死了,我相信他的灵魂也会回来找我的,所以我不能离开,我一离开,他就会找不到我了。”
天哪!司徒湛忍不住想对天呐喊。阮蝶依这种莫名的执著,简直和
织女王的疯狂有得拚!
他不
担心得哇哇大叫“喂喂喂,现在的王宫真的很危险,你不要做傻事呀!”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自己先逃吧。”她将解葯收下,接著便将司徒湛推出门“你已经没必要留在这了,逃出玥国就赶紧回葯神山吧。”
“啊啊…你居然赶我走?!”
“我自己一个人至少还有自保的能力,你则完全没有,留在这只是替我添麻烦而已。”
“我添麻烦?我才不是那种人,我可以…”
阮蝶依笑着拍拍他的头,要他别这么任
“乖,听我的话,你还有大好的未来,不需要把命葬送在这里。”
“那你呢?你就可以把命葬送在这?”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看她留下的意志坚决,任谁也劝服不了,司徒湛很气恼,却也无可奈何。
“蝶依,你真的不跟我走?”
“嗯。”“真受不了你,等等我,我拿个东西给你。”
他跑了回去,过没多久又带了一堆东西过来,他将两个掌心大的陶罐交给她,开始叮咛了起来“这是我帮你采的葯,都已经晒干处理好了,这些份量绝对够你用上好几年。”
然后他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已经写好的葯单“这葯单你留著,在葯神山那么久,你总该会自己抓葯吧,等我帮你抓好的葯用完后,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手中的葯单和葯罐,阮蝶依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司徒湛大声威胁“别想给我偷懒不吃葯,这是为了你的健康著想,如果让我知道你旧疾复发,看我怎么教训你!”
“你要怎么教训我?”
“我…”威胁就威胁,他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嘛!
“好啦,我听就是了。”她将所有东西收下,对司徒湛很是感激“多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师兄。”
这份救命恩情,她永远不会忘记,只要她还能活在这个世上,绝对会找机会回报他的。
只不过现在…容她自私点,当个痴痴等候的傻瓜吧。
司徒湛状似不屑的撇过脸,其实内心有些感动“呿,都到了这个节骨眼才肯甘愿的叫我声师兄,会不会太没诚意了点?”
“往后若有机会见面,只要你高兴,我可以多叫几声。”
“真的?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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