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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以牙还牙
 杨浩听穆清璇说了几句,便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立即登车前行,直驱知府衙门,又令壁宿、穆羽等分头去寻诸位大人,皆到知府衙门相见。杨浩驱车到了知府衙门,净面更衣,换了官袍,便直奔大堂。此时范思琪、杯朋羽等一众府衙幕僚已闻讯赶到。

 杨浩见官吏们未到,先向自己幕僚问道:“听说木团练使的亲族自草原上赶来投奔?计有人口多少,现在安置何处?”

 杯朋羽忙道:“是的大人,木团练使的亲族已闻讯赶来投奔,计有一千三百二十二帐,五千四百四十六人,其中有些妇孺和老人已在后谷安置下来,挖掘了窑、搭建了棚屋供他们居住。他们的族人携有大批牛羊骏马,为了方便放牧,老朽又在谷外十数里处划定了牧场,供其搭建帐篷居住放牧。”

 芦岭谷谷,那是因为除了前边这个出口,周围都在群山环抱当中。这个山谷曲折蜿蜒,循山势向后延伸,并非笔直一条通道。山谷中最宽处十五六里,最窄处只有五六里,过了杨浩的知府衙门,再往后院,还有极大的空间,要走出近二十里地,地面才慢慢收拢,消失在重山叠岭之中。

 按照杨浩的规划,数万百姓登记梳理之后,按照乡里的行政区划分别划定了区域进行安置,一个个小村庄和小市镇在山谷中星罗棋布地向后延伸开去。而一进谷的这块宽敞空间,正前方是知府衙门,知府衙门左右依山而建是僚属官吏们的住宿之地。在前谷两侧,则是一家家客栈、商号、酒楼等商业、‮乐娱‬场所。而靠近谷口两侧的一座座窑,则于内部挖通串联起来,充做了藏兵

 杯朋羽的安排,既照顾了李光岑族人的生活习惯,将其妇孺老弱留居谷中从事工商、或从事农耕,又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安排倒也合理。杨浩点头道:“安排的很好,不管是契丹还是其他诸族,但有多个种族杂居的,大多依其民族风俗、生活习惯,分别设官定制予以管理,比如契丹就设了南院、北院分别管理汉人和契丹人,这是合理的安排。否则时一久,必起纠纷,他们各有不同的习俗,这一点必须要考虑到,不能不切实际,强行融合,这种事情,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杯朋羽唯唯称是,杨浩又向他们了解了一下这段时间民政方面的进展,程德玄、李光岑、柯镇恶等文武官吏已纷纷赶到,杨浩排开座位,让他们一一落座,这才问起近来与其他部落族群发生冲突的原因和经过。

 原来,杨浩离开的这些天,芦岭州百姓与项七氏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同时,许多暂时没有营生的百姓则结伙进山打猎,采摘栗子等野果,或发卖或晒干贮藏,而狩猎的野物则腌制兽、硝制皮,准备过冬之用。本来这些自发的行动非常好,百姓们有了事做,徘徊在百姓中间的彷徨焦虑的情绪也消失了。

 但是猎人们走的远了,渐渐便与居住在山中的一些羌人小部落发生了接触。这些部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几百人口。有些小部落的羌人与他们接触之后,知道了芦岭州这些汉人的存在,便把自己猎来的兽皮野物拿来芦岭州发卖,因芦岭州往来的客商很多,他们的兽皮兽大多都能买个好价钱,再买些茶盐巴布匹回去,可谓皆大欢喜,消息传开以后,便有更远处的羌人部落赶来与他们易。

 但是羌人部落并非全是友善的,这些小部落还知守礼买卖,而那些稍大部落的人则比较跋扈野蛮,有时他们强买强卖,不免于芦岭州的商贾发生争执。同时,这些汉人商贾中也不乏投机钻营者,在以物易物时常常搞些以次充好的把戏蒙骗他们,双方的冲突便开始不断升级。

 这些羌人吃了亏,回去便纠集族人来寻衅闹事,初时还只是亲戚、朋友,双方一旦发生打斗,便迅速变成了整个部落的战争。本来程德玄还把这些事情当成民间纠纷,想要予以调停处理,可是那些羌人哪知什么王法,他们先是来寻衅生事,随即就演变成了半路打劫愤,抢掠起了来往的富商。

 一得了甜头,这些人更是食髓知味。纠集的人马越来越多,他们呼啸山林,干脆就扮起了匪,把芦岭州当成了一块予取予求的肥,李光餐和柯镇恶两位团练使急忙组织团练巡戈防守,与他们几番恶仗下来。双方冲突愈发烈,已经发展成了芦岭州汉人与当地土著羌人之间的一场战争。

 为了防止他们时不时的潜进芦岭州来杀害百姓、劫掠货物,所以柯团练才在四周设下警哨,但是这些刚刚组建的民壮不是那些野蛮的羌人对手,芦岭州百姓着实地吃了些大亏。幸好这时李光餐的数千族人自吐番草原赶来,这支部落无论‮女男‬老少俱都骑**湛,木恩从其中抽调青壮加八民团,这才弥补了本地民壮许多都是州放下锄头的农夫,战斗力还不够强的缺陷

 杨浩听得双眉紧紧蹙起,望子李光岑一眼道:“木老,这些羌人是项羌哪一氏的族人?”在他想来。已与项七氏秘密结盟,自己身为七氏共主,难道还约束不了这些羌人。何至于闹到不可收拾?

 李光岑看其眼色,已知其心意。便道:“府台大人,羌人有许多互不统属的部落分支,所谓项八氏,只是族群最大的八氏。横山一带。最大的一部就是野离氏,但是还有许多其他的部落,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散居在横山一带,大的不过三五百帐族人,小的只有数十帐族人,总数却有一万三四千帐。他们既公仙八狩猎。还从汉人那里学会了耕种,这些羌人部落与野离氏一样骁勇善战,尤其擅长山地作战,却既不归夏州统辖。也不归麟府两州管治。”

 杨浩摸摸鼻子,愕然道:“万宇帐的羌人,至少也有六七万人了,这么多人,却是天不收地不管,三藩俱不理?”

 程德玄自霸州往北汉军前效力时,曾仔细研究过西北的地理形势、人文状况,对这里的情形也了解一些,见杨浩有些不解,便道:“府台大人,这些羌人散居与横山山脉,本不易管理,又兼民风彪悍,所以无论是夏州还是麟州府州,对他们都以安抚为主。”

 杨浩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何谓安抚?”

 程德玄谈谈一笑,徐徐道:“何谓安抚,就是对横山羌人诸部授其官职、给予俸禄,不去纳税征赋,只求他们不来惹是生非。横山羌人野难寻,与汉人杂居久了,又学得狡赖异常。他们时而倒向夏州、时而倒向麟府二州。凭以自重,极难管治。”

 他并不知木恩等人本就是羌人,所以评价起来肆无忌惮,见杨浩听的入神,就呷了口茶水,侃侃而谈道:“我宋人对这些羌人,常以生户来区别。生户的划分依据有因地理、有因是否开化的,但是最实用的却是各部首领是否臣服于()宋。臣服于宋者,便是户。可这户也非一成不变的,臣服于宋时便是番,哪一天反了,便又成了生番。

 以往府州、麟州与夏州战事一起,对这些不从属于任何一方的羌人大力招,麟府二州以厚利引生户变成户,而夏州则胁迫户变成生户。天长久,这横山羌人深谙其中好处,变得痞赖狡猾,反复无常,朝三暮四,有就是娘,气焰也越来越是嚣张。”

 李光岑、木恩等人听了面有郝,似因有这样的族人而感到辱,杨浩沉默半晌,向柯镇恶注目道:“柯团练,这些时的争战,伤亡如何?”

 柯镇恶起身禀到:“府台大人,头几只是羌人与我芦州岭州民户商贾之间的私怨械斗,死了几个百姓,伤了十来个人,但是随后羌人大举报复,这几的明攻暗袭之下,我泸岭州百姓伤亡不下百人,团练民壮也折了二十多人,而且…”

 杨浩把这芦岭百姓视为亲人,听说伤亡数百民众,已是怒火满溢,听他迟疑,便把双眉一挑,沉声问道:“而且怎样?”

 柯镇恶被他目光一扫,‮子身‬不由一震,揣揣答道:“我芦岭州百姓伤损倒也罢了,可是他们还袭击来往的商贾,掳其财,杀其人。前两…前两以为姓黄的商贾携女眷往我芦岭州来,结果路遇横山羌歹人来袭,货物被他们劫掠一空,女眷被他们轮丨暴致死,那…那黄姓商贾被他们五马分尸,头颅四肢…散落各处,我等寻出数里方才寻乐回来。弄得各地商贾人心惶惶,这两道路冷清,已无商贾敢来。”

 杨浩以手据案,双目渐渐变得赤红,柯镇恶瞧他一向文雅,如今目光竞然有些狰狞,不觉有些胆寒。不敢与他对视,杨浩沉默半晌,冷笑一声道:“好!真是好手段。我芦岭州百姓伤损又是怎样?”

 柯镇恶还未回答,便听衙门外面悲哭如啸,嘈杂万分,杨浩崔然一惊。连忙出门去,程德玄、李光本等人互视一眼,也随后跟了出去。杨浩出了府门,只见衙门外黑一片。有无数百姓高呼:“杨大人回来了?杨大人给小民做主怀…

 一见府门大开,杨浩走出门来,那些百姓纷纷仆倒在地,将头在地上瞌得“咚咚”直响,有人悲叫道:“大人,大人,我开的良田、搭的木屋,俱被那横山蛮人捣毁,求大人跟小民作主呀。”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匍匐到杨浩脚下,抱住他的靴子哭得泣不成声:“大人,大人,小民那孙儿才只六岁啊,他不曾死在契丹人手中,不曾丧命在那不之地,却被横山野蛮给杀了啊,他们…他们将我孙儿挑在矛尖,大心”

 那老者一句话没说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竟然晕厥过去。

 众百姓你一言我一语,所言所语虽是支离破碎,听来却是怵目惊心。杨浩在衙门内只听僚属们说了一句“百姓们伤六不下数百人,哪知其情其状竟是如此凄惨。杨浩听得双目赤红,目中蕴泪,那泪便也如染了血一般隐隐泛出红色。

 他高高举起双手,百姓们的呐喊声立即停顿下来,只有压抑的哭泣之声:“诸位乡亲,你们的事,本府已经知道了。

 杨浩顿了一顿,压抑住自己愤的心恃,又道:“本府州刚赶回来。正为此事与诸位大人商议,诸位乡亲且请回去,你们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这件事,本府一定秉公而断,给大家一个待。

 杨晋城带着拦在衙门外好差役们一旁高声规劝,那些百姓素来信服杨浩,既得了他的承诺,这才流泪退下。杨浩拱手而立,直到这些百姓一一退走,这才返身回到府内。

 杨浩一回大堂,便“啪地一拍书案,怒喝道:“我芦岭虽无强大军力,但是坚城高墙,还不足以自保么?民壮虽训练不久,但是与项七氏往来生意时,亦曾假战训练。况且…木老族人,数千草原牧人来投。个个骑**湛,怎么…怎么便守不住这芦岭州?”

 众安员俱都垂下头去,过了半晌,李光岑才轻轻地道:“府台大人。横山羌人于骑,尤擅于山地丛林设伏袭击。我们的堡寨目前还不完全,主要是针对谷外加强了防御,而这些羌人多循山脉而来攻击,此为其一。

 这两天,柯团练夫率人已加强了后谷和谷后山岭上的防御,安排了人手,设计了许多隐秘的陷坑、绊索。羌人来袭时也着实吃了些亏,而绕到谷外,对来往于芦岭州的商贾们进行袭击。他们人数少。多则数十上百人,少则三五人十余人,在芦苇中来去自如,极难发现。而且因为人少,只须携带少量干粮,便能在左近潜伏很久,实在是防不胜防口

 杨浩长长地吁了口气,坐回座位沉思起来。所有的官吏幕僚都在观察着他的神色,这一次的事恃非常棘手,一个处理不慎,就要与当地土著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造成更大的冲突。

 这些横山羌不隶属于任何一方、而且连个完善的社会体制都没有,再加上各个部落间也没有从属关系,所以无论想从政治、经济、或者文化方面与他们建立联系,都不容易。想找个羌人头领坐下来谈谈都不知该寻何人。

 可是虽无统一的领导,这些羌人却很有些同仇敌忾之心,再加上当地三藩对他们纵容惯了,养成了他们自大骄横的脾气,如今从劫掠中的了甜头,哪里还肯善罢甘休。

 当地的地理,再也没有人比这些当地土著更熟悉、也更能掌控的了口他们生于厮,长于厮,耳目无处不在。不管是夏州还是府州、麟州。在这一带都是堡寨式屯兵,一旦发生战事,他们就不惜钱财地去贿胳笼络这些横山羌人。

 除了横山羌人本就骁勇善战,这么做是怕他们倒向对手,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各个堡寨之间相互沟通联络、传递情报、输运粮草,都离不了这些当地人的配合,否则他们一旦打起游击,下绊子拖后腿,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考验,这是杨浩担任芦岭知府后第一个重大考验。芦岭州能否立足。虽然险阻重重,却并不是每一个普通百姓都有那个眼光看到的,那种危机只有高层的几个人才看得到。而眼下与横山羌人之间的冲突,时每一个百姓来说,都是切肤之痛。如果不能为百姓们提供保护,给他们信心,很难说这些百姓们不会逃离芦岭州,变成散落各处的民,甚至沦为盗匪。

 尤其是横山羌人对往来客商下手之后,项羌人一方自然不担心往这里运送各种物资,因为他们不但与横山羌人同宗周族,而且本身拥有比建制散的横山羌人更强大的武力。可是自厨州和中原赶来的客商,却不可能拥有强大的武力保护,芦岭州的商贾更是连些家将保镖都不具备口。

 如果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而且一劳永逸地解决,哪怕利润再大,商贾们也不会再来芦岭州冒着死亡危险做生意,天下间有的是生意可做。何必来这里冒险,杨浩的发展工商、于特殊地区建立,特区,的计划“就要胎死腹中。

 杨浩沉良久,慢慢抬起眼睛。阴沉沉地问道:“木团练”

 李光岑是他义父,但是这层关系,包括他如今是项七氏之共主的‮份身‬,知道者寥寥无几,在旁人面前。两人还须维持主从官属的‮份身‬。杨浩一叫,李光举立即起身抱拳道:“府台大人。”

 杨浩问道:“若我芦岭州与横山羌人正面为敌,你有几分胜算?”

 李光岑目光一凝,却见杨浩双眼只是盯着案上的旗牌令箭,并不望他。他不知杨浩心意如何,只得照实答道:“大人,芦岭州民团甫建,自保尚嫌不足,还无余力出征。不过,属下的族人自吐蕃草原来投,这数千族人,个个于骑,又携来大批牛羊马匹,可以一用。而横山羌人虽有近十万之众,却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最大的部族都不到一千帐,因此,我若出兵,除非横山羌人结盟组团,推选共主,令从于一,形成一支大军,否则绝非我们的对手。”

 杨浩目光微微一闪,又道:“柯团练。”

 柯镇恶闪身出来,抱拳施礼道:“大人

 杨浩道:“横山羌人惯于山地丛林中作战,而你穆柯寨本是建在群山丛岭之上,亦捻山地丛林作战。本府问你,若横山羌人再于莽莽山岭之中来袭,你能阻止他们再侵入我芦岭州,杀我芦岭百姓么?”

 柯镇恶叉手施礼道:“回禀府台大人,下官自穆柯寨只帝来十余庄丁,而本地团练民壮时尚短,若在莽莽丛林中与横山羌抗衡对战,目前…着实不能不过,若只是防止他们侵入我芦岭州,敌攻我守,咱们占了地利,事先再于丛林中做些手脚的话,下官有把握把他们阻在谷外。

 “好,很好。”杨浩慢慢抬起头来,脸上出一丝阴沉沉的笑意:“方才听木老所言,项羌人来袭,实在是防不胜防。本官想和”也是这个道理,只有千作贼,哪有千防贼的?既然如此,防不可守,那便去攻,诸位意下如何?”

 众官员面面相觑,程德玄迟疑问道:“大人待如何?”

 杨浩咬弄牙沉沉一笑,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立直了‮子身‬,并掌如刀,斜斜向下一削,冷笑道:“柯团练负责防守,将我芦岭谷锤练的铜墙铁壁一般。不容宵小窃入。木团练负责进攻,主动寻找与我芦岭州为难的横山羌人村寨。

 如今正是秋收时节,以农耕为生的,割走他们的庄稼,连粮种都不要给他们留下;以狩猎为生的。给我放火烧山,把一切鸟兽都赶到千里之外去;以放牧为生的。夺其牛羊马匹,我化心么熬过这个冬天。”

 杨浩此言一出,有两个人齐齐一惊,同声说道:“府台大人,万万不可。”这两人一个是程德玄,另一个却是范思棋。

 杨浩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眼皮微微一,向程德玄问道:程大人有何高见?

 程德玄今见他一副怪气的表情,与往昔为人大不相同,就晓的他如今满腔怒火,正在强自隐忍,可是思及这样报复的可怕后果,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横小羌人情痞劣,但是能征善战,自此岭下去,横山一带散居的羌人有十万之众,一旦怒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以下官之见,与横山羌人的冲突,当以安抚为主。”

 杨浩双手撑着书案,似笑非笑地道:“喔,你且说说,如何安抚?”

 程德玄定了定神,说道:“以下官之见,可以使人与横山羌人部族头领见面,从中为之斡旋。邻近我芦岭州的几个羌人小部落,不但与我们公平生意,而且有的还将家人也迁进谷来,这些人正是最好的信使。我们可以请他们出面,与那些正与我们为敌的羌人头领沟通一下,循着麟州和府州旧例,多置财帛布匹、米面油盐,赠与这些羌人部落,缓和彼此的关系。

 朝廷为了安抚这些羌人,对羌人各部都有封赏。管理百帐人口以上的大首领,都授为本族军主,百帐以下人口都授予指挥使之职,所以他们身上都有朝廷的官职,我们还可以同殿称臣为理由,和他们互相来往。联结友谊口至于这几次冲突,双方各有死伤,为息事宁人计,却也不宜再做追究。为平息羌人之怒…”

 程德玄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官身为观察判官,掌管芦州律法。我们迁来此处的北汉百姓良莠不齐。作犯科者亦有之,如今被关押判刑者有七人。为平息羌人之怒,我们可以将这七名囚犯,充作杀死羌人的罪魁,在羌人面前处死。贿之以利,示之以恩,双管齐下,当可平息此事,还我芦岭州太平。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浩不置可否,又转向范思棋。问道:“范先生有何高见?”

 范思棋大概是头一回在这么多官员们面前讲话,嗫嚅片刻,方红着脸道:“学生以为,蛮夷不知教化,凶残成。然中土上国人物,岂能效仿蛮夷以暴制暴呢。起兵抗之可也,却不可行如此残酷手段匕

 人天生都有恻隐之心、善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只是番人久不开化,蒙蔽了心智。吾等兴王者之师、仁义之师,挫其锐气,示之以兵威。继而教授其农耕,教化以王道,收孤寡,补贫穷,示之以恩义,以王道之治,度化蛮夷,久而久之,则腹心之疾,亦化为兄弟手足矣。此正所谓仁者无敌,学生愚见,大人以为然否?”

 “呵呵,果然是愚见!”杨浩毫不客气,一句评语下去,范思棋登时涨红了脸口

 杨浩隐忍已久的怒气突地发起来,拍案喝道:“书生之见!妇人之见!愚蠢之见!横山羌人有羌人之勇。汉人之智,久居诸藩之间,养成的痞赖无行、见风使舵的本事,骄横野蛮,不知王法,你愈是忍让。他的气焰越是嚣张,若按你的主意来息事宁人,不啻于与虎谋皮。横山羌人视我芦岭州软弱可欺。必然变本加厉,从此再无宁。”

 杨浩这番话声俱厉,记斥的是范思棋,而程德玄的主意比范思棋更加不堪,杨浩i斥范思棋的话不啻于当面拇了他几个耳光,弄得程德玄脸面通红,十分难堪。

 “退下吧,本官心意已决,诸司官吏按本府吩咐,立即筹备,事不宜迟,明一早,就发起反攻,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退堂!”

 众官员唯唯领命,一一退下。杨浩又道:“木团练请留下。”待堂上无人,杨浩闪身离座,上前唤道:“义父!”

 杨浩上前,沉声说道:“义父。横山羌人中,势力最大的就是野离氏口虽说横山诸羌彼此互不统属。但是大一些的部族之间必然常通声息。你可速速派人与苏咯大人联络。由野离氐出面,稳住横山羌诸大部族。免得他们牵连进来。

 李光岑眉梢一扬,问道:“浩儿,真的要打?”

 杨浩重重地一点头,说道:“不但要打,而且要往死里打,打出威风来,打愕他们十年八年之后。想起我芦岭州的手段,还要心惊胆战口”

 李光岑担忧地道:“我羌人习俗,有仇必报、不死不休…

 杨浩打断他道:“义父,我若自幼生长于夏州草原,虽非羌人,必也遵循羌人习俗。这是自幼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形成的一种本能,并不是所有的羌人都会坚持这种本能。横山羌世居横山山脉左右,与回讫、吐蕃、以及汉人杂居,有的种地、有的狩猎,有的游牧,原来的风俗习惯已经大改。再加上各方势力为了拉拢他们,对他们一直优涯纵容,使他们养成了油滑无赖的儿。他们虽保持着骁勇本,可是至少这种纯朴的习俗,已远不及草原上的羌人。他们这样的人,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不会为了一条古老的习俗而不惜一切的。

 我们的根基在芦岭州,要想稳定芦岭民心,就要让这些来犯之敌知道畏惧。恩抚肯定是要的,但不是现在。麟府两州自身有强大的实力。所以他们施之以恩,这些部族自知从他们那儿讨不了好去,才肯接受安抚。

 我们拿什么去抚?如今这种情形,一旦息事宁人,反令他们更加看轻了我们,变本加厉的来欺负人。如果就此息事宁,我芦岭州百姓又怎样看?那些商贾们仇恨不船报,‮全安‬没有保障,谁还肯来?

 唯有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晓得我们的厉害,才是正道口所谓王道,也须霸道为辅,一味的王道那是自取其辱了。我们现在撑握了野离氏,再通过野离氏笼络住一些大部落,他们就不会形成合力,刹下一些小虾米还能折腾起什么风来?我们要打出咸风来,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从此才不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捣乱!才能给芦岭州百姓和商贾们信心”

 羌人诸部族之间也时常厮杀征战,比如项七氏与夏州拓拔氏之间,这些年来就不断的打打杀杀,败了就降,何曾有过有仇必报、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方面,羌人情州烈,因之有仇必报的事例较多,所以经人渲染,更形夸大,人人都觉得不能和他们结一点仇怨。另一方面,也是杨浩报复的手段太过毒辣。所以李光岑担心那些走投无路的横山羌人会孤注一掷,如今听了杨浩的分析,李光岑不频频点头,他没想到杨浩来此不久,对当地羌人竟是这般了解,心中凭添了几分信心。

 送走了李光岑,杨浩回到大堂上坐了下来。堂中寂寂无声,他一个人坐在碧海红的照图下,蹙额沉思。其实他对当地羌人的恃形,只有一部分是平常了解得来的,更多的了解却是来自后世的知识。这知识未必是对这个时代、这个地区的羌人的了解,而是对类似情形的其他民族的了解。

 那些经验告诉他,有一种看似凶悍、叫人不敢招惹的人,叫做无赖口以君子之道束缚了自己,然后去和这些无赖打交道,得来的只有一次次血的教训。既便他一时与你友好了,也只是在你付出了许多代价。让自己人承受了许多委屈之后的一种虚假繁荣。一有机会,这种面上浮华会被无赖们立即扯碎,半文钱都不值。

 有位伟人说过:“我们对于反动派和反动阶级的反动行为,决不施仁政。”杨浩甚为赞融这种无赖。你必须先打痛了他打怕了他,他才肯乖乖地坐下来听你讲道理,否则根本就是与虎谋皮。因为这种卑劣的无赖,根本就是养不的白眼狼。

 要把芦岭州建设起来,没有一支可倚仗的军事力量,看来是真的不成啊。商业带来的‮大巨‬利润材卜在客观上要求与其相匹配的政治和军事力量来保护自己,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距他最近的府州。

 想到这里,杨浩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接受了府州的兵甲、武器,并且接到子他们的军官对芦岭军队的刮练,在自己身上,就不可避免地要打上府州的烙印。原本自己出身于广原程世雄门下,就已受到官家的戒备。如今他和府州折氏越走越走,赵官家那里一旦得知消息,会怎么看?身边还杵着一个程德玄,这些事根本不可能瞒过开封府的。

 “干脆死心踏地的站到折御勋一边。争取成为西北第四藩?”

 杨浩摇了摇归也他不相信在雄才大略的赵匡胤面前,在这个多年熬炼出来的精明的政治家、军事家面大,自己有本事逆转历史,改变西北削藩的结局。西北三藩,只有一个成功地抗拒了大宋的削藩之策,而且自立一国,从此与大宋、契丹三足鼎立两百年之久,那就是大夏。芦岭州弹丸之地,既无战略纵深,又没有那样丰富的兵源、财源,就算把武侯诸葛孔明、天可汗李世民空投到这儿来,还不是一筹莫展?

 杨浩苦笑着‮头摇‬:“古往今来。节镇一方、开府建衙者,恐怕没有一个是像自己这样,处于这般的尴尬揪也吧。此间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吓退了各地的商贾,我的工商兴府之计,再无实现的可能了。”

 杨浩正想的头痛,杨晋城忽然很开心地跑了进来,气道:“府台大人,府台痛人,又有商队来了。而且…而且足足二十多辆大车啊。如今州刚停靠在李玉昌员外的商号前。

 “甚么,他们已‮全安‬进入本州了么?快快,本府亲自去见他们。”杨浩闻言大喜过望,如今芦岭州因为横山羌人之,已是冷渚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商贾们全都吓跑了口现在竟有如此实力的大商人赶来,若是让他‮全安‬往返,那就是一个活广告啊,这可比芦岭州自己敲着锣到处嚷嚷“天下太平”强多了口

 杨浩整了整官衣官帽,在几名衙役的陪同下出了府去。到了府外,策马向西,驰出五箭之地,便是倚山壁一排窑,窑前停着二十多辆健骡的大车。许多青衣小帽的仆人正从大车上往下搬运着东西,金丝楠木的大、漆金饰纹的马桶、条案凳子、衣架巾架、燕几屏风,七八个标致的小丫环捏着小手帕儿在一旁叽叽喳喳地指挥着:“轻点轻点,高点高点,小心碰着…

 杨浩见此情形,诧异地问莲:“晋城啊,你没有弄错么,这…来的真是个大商贾?我怎每瞧着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嫁闺女呢?”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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