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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落魄书生
 清弦从长亭回来,已经快到开午饭的时间,脚下便加快了些速度,转过西街,直接向四海客栈的后院行去。

 后院的墙角外躺着一个人,背对着街面,衣服又黑又烂,身边躺着一个摔破了的碗,清弦有些纳闷,双龙镇那些乞丐这时候应该都聚在东街,那里才是人最大的地方,他为何躺在这里呢?

 带着好奇靠近了些,踮着脚尖想要看清楚他的相貌,只见那人头发四散,遮住了脸,发上还沾满了碎树叶,让她无法看清,不过稍一靠近便能闻到那一股恶臭,用袖子掩着面,湛清弦退了一步,从怀里拿出几个铜板,放在他身边的碗里。

 正准备离开,那人动了动,怕是铜板掉进碗里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他,清弦心里系着客栈,也不多想,便转身向后门走去。

 “请您等一下。”身后传来的声音拉住了她的脚步。

 那人扶着墙站了起来,端着碗跌跌撞撞地向她走了几步,还没看清他的相貌,便‮子身‬一软,倒在了清弦的脚下。

 “啊。”清弦吓得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嘴,定定地看着倒在她面前的人,他要做什么?难道死了吗?想到这里,她倒了一口冷气,蹲‮身下‬子,掩着鼻子,用手在他鼻前探了探,还好,还活着。可是这般躺在后院门外,若是让人看到,还指不住会传出什么事呢?

 清弦摇‮头摇‬,拍开了后门,正在后院打扫地伙计出来了“三‮姐小‬,您回来了啊?”

 “俞木头,你出来一下。”这俞木头可不是他的小名,他爹给他就取了个这名字,时常被客栈的人笑话。

 “好勒。”俞木头放下手中的扫帚,跟着清弦来到那人身边“三‮姐小‬,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就这样晕倒在咱们后院门口,实在是有些不好看,你扶他进去吧,找个地方,让他先休息下,等醒来再说。”清弦退开些,那味道实在有些刺鼻。

 俞木头一手堵着自己地鼻子。一手拉着那人。却发现实在有些困难。只好放下手。屏住呼吸。拖着那人地双手。拖进了后院。“三‮姐小‬。放哪儿?”

 “柴房吧。”看着他拖进了柴房。想了想便说。“你去把他地衣服扒下来丢了。再去弄套干净地。臭死了。别熏着了客人。”

 俞木头满脸不情愿地又进了柴房。心里想着。三‮姐小‬就是心善。丢回乞丐窝不就得了。还拖进来。唉。中午地饭只怕又吃不进了。

 清弦不再多管。直接进了前堂。等到过了午时。店里打佯地时候。她才想起柴房里地人。

 “俞木头。那人醒了吗?”

 “还没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俞木头有些气闷。那人地衣服实在是太臭了。自己洗了三遍手。总觉得身上还有味儿。

 清弦推开柴房,走了进去,那人已经换了干净的衫,只是这头发还是散发着难闻的味儿,脚下不由地退了退,站在门口看着他,木头应该帮他抹了抹,脸上总算是能看到些

 正准备离开,身后的人动了动,回头一看,那人睁开了眼,看到清弦,双眼一亮,撑着‮子身‬想要站起来,不想手一力,又摔倒在地。

 “你醒了吗?”

 那人张着已经干得起了壳的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出来。

 “渴?饿?”清弦看他微微点点头,便回身唤着木头拿些水和粥来,伸手递给了他。

 只见那人接过水大口大口的喝着,一口气没缓过来,水呛进了鼻腔,一时间,鼻涕眼泪得满地都是。

 湛清弦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慢点喝,不急,先喝些粥。”

 那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捧着清粥慢慢喝了起来,不倒半盏茶的功夫,水和粥已经被他全倒进了肚子,看到清弦还在看着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抹了抹嘴“谢谢。”声音有些嘶哑,眼角还带着泪水。

 “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让人再送些粥和馒头来。”清弦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吩咐木头照顾他。

 “你可真是好命,若不是被咱们三‮姐小‬看到,死都没人知道。”俞木头看清弦走远,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碗筷,一边喃喃地说着。

 那人口中轻轻念着“三‮姐小‬。”看着清弦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这一路上受尽白眼,也只有她才肯出手帮自己一把,还真是大善人。

 “喂,发什么呆呢?”俞木头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哥,您有什么事吗?”

 “后院那边有口井,你去洗洗,记住别弄脏了井水。”木头指了指外面,拿着碗筷走了,边走还边摸着头,叫我小哥?一个叫花子还当自己是斯文人是吧。

 那人走到井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抱着头低声哭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木头看他抱着头,吓了一跳“让你清洗一下,你哭什么?”

 见他也不回答,只是不停地敲着自己的头,俞木头火大了,舀了一瓢水,直接从他头上冲下去“男子汉,哭什么哭,像个娘们似的。快洗干净,别污了咱们的水。”

 许是这一瓢水起了作用,那人不再哭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任由水滴从他脸上下。

 俞木头不再理他,骂骂咧咧地向厨房走去,心里直捣鼓,三‮姐小‬这是救了个什么人回来?疯子吗?

 不知道坐了多久,那人终于清醒了过来,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把自己从头淋了个遍,就着衣服,又恹恹地回到了柴房里。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被推开了,清弦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还是背对着门躺着,也不搭理她。

 “你醒了吗?”

 那人动了动,转过‮子身‬想要爬起来,却又滑倒在地。

 “你怎么了?病了吗?”清弦有些担心,这人脸色通红,莫不是真病了。

 “多谢三‮姐小‬关心,小生没事,只是头有些晕。”那人捏了捏鼻梁,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些。

 “这样啊,可能是饿了吧,俞木头,去拿些馒头来。”清弦回头唤着正在劈柴的俞木头。

 木头不乐意地放下手中的斧头,边走边嘟嚷“一个疯花子,还得好生伺候着,三‮姐小‬也真是没事找事。”

 “‮姐小‬之恩情,小生没齿不忘。”那人撑着‮子身‬,爬起来给她行了一礼。

 清弦见他说话文绉绉的,不由有些好奇,问道:“听你口音,不像是双龙镇的人,你为何会落入这般田地?”

 “小生周今墨,本是瑜州人士,前些日子上京赶考,不想在河间境内,路遇抢匪,包袱被人抢走,落至此,唉!”周今墨眼里尽是惧怕,想来那抢匪定是凶悍之人。

 上京赶考?落难书生?清弦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一副斯文模样,虽然落魄至此,骨子里还是有着几分傲气,不由地生出几分好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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