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决斗的神圣和胜负的偶然
下午,央中警署,梵歌的办公室。
银凌海站在办公桌前,浑身散发消毒药水气味,手臂包上绷带,一边脸颊也贴上药水胶布。
“银探员,你的伤怎样了?”梵歌合上手中的档案夹,问道。
“报告长官,嗯,当时…对方的散弹幸运的没有命中,只是擦过我身边,感谢长官关心。”银凌海有点紧张的道。心忖孪生子当时冲去警方,某程度上引开了各人的注意力,少有人注意到自己怪异的复原情况,是自己想不到的“幸运”
“嗯,很好。”梵歌看看桌上破裂的玻璃一眼,道:“不过我不好,银探员,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长官?”
“好吧,他们是艾德里·克洛托的子女,为了替父亲复仇而犯案。在市立医院杀了尼克后,再杀了伊兹…呃,我们已在公寓找到他的尸体,然后他们上门收拾墨尔。
“双方混战时,墨尔
伤了你,又击中了两名凶手,而他们在杀了那毒贩后,冲向在场察警,混乱中弹子击中了他们身上的手榴弹,轰的一声,尸骨无存,是吧?”
“…”梵歌顿了顿,平静的续道:“我们还根据你的说词,在搜索现场时,在几个隐藏保险箱及地下室找到大量品毒,以及布鲁斯兄弟帮的帐簿及
易纪录,高层都很奋兴,因为可以藉此一举把本市第三大帮会连
拔起,事情解决了,皆大欢喜,对不?”
“…”“你查到了有关那两名凶手的线索,为什么不向上司报告?到知道他们行踪时,又单人匹马擅自行动,你认为“纪律部队”是什么意思?”
“…”梵歌一手轻抚着破裂玻璃上的透明胶纸,道:“玻璃很漂亮,但也很脆弱,只要上面有少许裂痕,遇上再小的冲击,也会整块碎裂。除了自身被破坏外,碎片也会祸及身旁的一切。”
“长官…”
“法律与正义都和玻璃相似,都是易碎品。”梵歌看着银凌海,一字接一字的道:“我们是维护规则的人,如果连我们都不遵守规则,一切,不,世界就会毁了。”
“长官,我…”银凌海想说点什么,但口中只有苦味。他深
一口气,低下头,看到莫凡留下的,玻璃往四周扩散的裂纹,像眼般瞪着他。
“银探员,我看过你的纪录,你也很久没放假了,我让你暂时休假,任何案子你都别碰,直至我有时间弄清事情…我指所有的事情,为止。”
“是的,我…”银凌海深
一口气,道:“我明白了,长官。”
室内瞬间只剩沉默,如窒息。
梵歌假咳一声,道:“银探员,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对事不对人,我要为整个凶杀组、整个警队的名声负责,我没有选择。”
“是的,长官。”
稍后,法医大楼。
康薇尔和哈定法医步出走廊。
“哈定,真抱歉,这阵子都要麻烦你了。”
“别说这些客套话,你别担心这个,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体身,对了,那手术…”
哈定电话的忽然响起,他掏出行动电话,话筒另一端传来一道生气的女
声音:“哈定混球,你不是说过陪人家吃饭,现在…”
“啊,对不起啊对不起…”哈定急忙向康薇尔摆摆手,又加了个打气的手势,急忙离去。
康薇尔笑了一下,点点头,她再半转子身,
走回办公室内,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凯阿姨。”
康薇尔闻声回过头来,看到倚在柱子旁,子身有三分之一笼罩在阴影中的银凌海。
她瞧瞧脸颊上贴有胶布的儿子,叹了口气,道:“又受伤了?这次是哪一宗案子了?”
“呃,没什么的…凯阿姨,你放心吧。”
“我从来没有放心过,如果你要听真话的话。”康薇尔边说边半转子身,打开办公室的门。然后她回头看看犹自站着的银凌海,奇怪的问道:“阿海,干嘛不进来?”
“嗯,我怕你会不高兴,所以想先告诉你…”银凌海有点尴尬的道:“它的
可能会污染证物什么的。”
“它?
?”
银凌海从阴影中完全步出,一手抱着一头样子疲倦虚弱的黑猫。它看到康薇尔,像是打招呼般喵的叫了一声。
“这是…小鬼,我不知你养了宠物。”
黑猫听到宠物一词,立时吼的叫了一声。
“它不是宠物,它是…”银凌海登了一会,有理说不清的道:“总之,它之前因为爆炸的气
…不,是某种震
而受了一点…内伤,不方便四处走动,而我要对付…呃,有宗案子要查,可能这几天都会很忙。
“我之前找过的兽医水平又令人担心,所以我想有个有医疗常识的人能暂时照顾它。”
康薇尔不语,轻轻从银凌海手中接过黑猫,道:“阿海…先进来再说吧。”
二人步进办公室内。
康薇尔像是乏力般坐在椅子上,边轻抚着躺在膝上的黑猫,犹豫了一会才道:“阿海,并非我不想帮你,而是这几天…老天,我应该一早就说的,可是…很抱歉,阿海,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呃…”银凌海疑惑的抓抓头,道:“好吧,凯阿姨,你说我听。”
“嗯,这事很重要,是有关我…”
银凌海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
“啊,抱歉。”银凌海告了个罪,接听来电。
“喂,我是银凌海。”
“银探员,你好,很久没见了。”话筒传来一道陌生的女
声音。
“呃…”银凌海思忖了一会,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你是…”
“我叫静,龙兰静。是“愚者”的七名手下之一。”
“什么!”银凌海手中的行动电话外壳瞬间被握得吱吱作响。
康薇尔沉默下来,奇怪的看着探员。
“好了,客套话就免了吧。我就直接一点,我们来“决斗”吧,银探员。”
“决…决斗?”银凌海下颔掉落,瞬间有种时空错置的古怪感觉。
“是的,就是两个人,一对一,牛仔或是骑士用的那一种。很古典但有效解决争执的方法,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按你吩咐去做?”
“你附近有电视机吗?最好是有二十四小时新闻的频道那种,我喜欢现场感。”
银凌海瞧瞧康薇尔,指指一旁的小型电视机,道:“凯阿姨,麻烦你,第五新闻频道,谢谢。”
电视开启,屏幕上出现一大一小的分割画面,较大画面的直播室坐着两名主播,右方的道:“以上就是有关市立医院杀屠案死者家属的访问,接下来是…啊,前往曼尼岛
击案现场视察的市察警局局长刚刚在现场发言,我们把镜头交给现场同事。”
画面一转,小画面迅速扩大,出现局长被一大堆麦克风包围的镜头。
“警方于稍早前在现场搜到大量的违
品,还有某个有组织犯罪集团的若干数据,初步估计事件是和黑帮仇杀有关。”
局长寒着一张脸的道:“我再强调一次,这次事件不是恐怖袭击,事件和恐怖分子毫无关系,哥特市仍然是全球最全安的城市之一…呃,总之,警方会认真调查此事。”
“局长,警方需要增加人手吗?”
“万圣节的巡游会否取消?”
“警队有需要增添更重型的
械吗?”
局长摆了摆手,不理在场记者提问,径自上车离去。
画面拉到现场记者身上。
“刚才是局长的发言,大家可以看到,警方仍然封锁现场…”
画面忽地传来一道对象碎裂声,同一时间,播报员后方一辆车子的车窗倏地粉碎。
“等等,各位观众,刚刚好像…”
镜头由一脸茫然的播报员特写拉阔成广角,一辆刚入镜的采访车两条轮胎突然先后爆开,车上的玻璃跟着粉碎。
“老天,这是…”银凌海情不自急的喊叫起来。
同一时刻,画面外传来某个人大叫:“是
击!趴下!”
镜头随即摇晃起来,变成横置和低角度,只看到无数跑来跑去的脚和尖叫声。
然后是一片噪声画面。
画面迅速切换成直播室,主播有点慌乱的道:“各位,因为有少许技术问题,我们…”
此时话筒再传来声音:“怎样?这就是我的请柬。”
“你…”银凌海深
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这是…远距离
击?”
“很好的观察力,不想华盛顿
击案在这儿重演,就来已废弃的南星住宅区吧。”
“南星住宅区?”
“两年半前,那住宅区的幼儿院,以及那意图纵火的男人,有印象吗“奇迹小子”?记得你那奇迹的一
吗?”
银凌海沉默了一会,道:“你刚才第一句就说很久没见了,我们是认识的吗?”
“你来到自然就会知道。这是场“神圣的对决”别带其它闲杂人等来,而且快一点,我可没什么耐
的。”
“等一等,你…”“这次我不会
偏的。”
“等等…”
卡。电话挂断了。
“喂…喂…”银凌海猛瞪着行动电话,如它是杀父仇人。
“阿海…”一旁的康薇尔忧心的问道。
银凌海猛地站起,又气又急的道:“凯阿姨,不好意思,我要…我有事情要办…这猫,不,雯妮莎就麻烦你了。”
“它叫雯妮莎?”
“是的?有不妥吗?”
“呃…没什么…”
银凌海看着雯妮莎,人猫对望,对方发出呜呜的高音吼叫。
银凌海点点头,复转过头来,道:“对了,凯阿姨,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了,不要紧的,总之,嗯…你要小心一点。”
“嗯。”同一时间,哥特市,某座大厦的天台。
夕阳西下,如火烧。
“愚者”帕克坐在楼顶,一个张牙舞爪形状的怪物石像滴水嘴的头上,低头玩着手中的掌上电玩。身旁,怪物的肩膀站着那名戴口罩,叫“Ace”的少年。
帕克忽地把手中的掌上电玩摔到一旁,道:““Ace”老天,我发誓我试过了。但这东西老是在重复又重复,我永远没法喜欢电玩。噢“Ace”你知道游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大人,我不知道。”
“是变化,这样才有惊喜!这样才是有趣的游戏!为了这个,我还把那珍藏品给了那大块头哩,希望他能活用吧…对了,我说到哪儿…是的,这个有声有画的小东西,我实在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喜欢,要不是为了提…”
忽地下方的杰克逊大道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二人低头看去,原来有个让工人于路灯上挂布置的平台倾倒了。
帕克古怪的笑了一下,半转过头,面对着逐渐西沉的夕阳,道:““Ace”你知道吗?很多我们的族人也喜欢看落
。这是光与暗
替的瞬间,看着光明逐渐消逝,夜则愈来愈近,令人想哭又想笑,你明白吗?”
“这…”“算了,年长的人给你任何忠告,你总要到了他那个年龄才会真正明白,这就是吊诡的地方。”
“…”帕克边看着下移的金乌,彷佛被挑起了话兴般,道:“你知道吗?罗素(BertrandRussell)说过:“过去存在吗?不存在。将来存在吗?不存在。那么只有现在存在吗?对,只有现在存在。”时间有两种,一种是刻度的时间,是计算用的,另一种是流逝的形象的时间,叫岁月。”
“大人,这…”少年脸上一副费解的神色。
“有一天,你得到了…永生…好吧,最少对人类而言,是永生。”帕克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你最初以为那就是一切的可能,就是终极的答案,但后来你发现,自己只不过是有更多的问题。拥有所有时间,就是没有时间,因为不死,所以不安。”
“大人,这…”少年再浮现出一个似懂非懂的神情。
“对了,你知道什么是“漆黑之炎”吗?”
“呃,是和大人之前施展的那些…神奇的魔法吗?”
“噢,不不不,我说的是纯粹是一种心理状态…嗯,你有带那个什么,像火石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大人是指这个?”少年忙从口袋内掏出一个军用的防风打火机。
“是的,就是这个。”帕克接过,打着了火,道:“人喜欢用火来比喻某些心理状态,比如忿怒,就说怒火,**,就说
火。而“漆黑之炎”就是某种…呃,近似某种不痛快、不安般的感觉。
“你觉得这世界某些东西不对,某些事情不对劲,你不满意,但又不知自己可以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
“…”“那感觉就是一种痛,一种内心之火,黑色的火。它和怒火不同,没有温度,像余烬。但即使再多的快乐和悦愉也没法将其浇熄,它就在你心中默默的烧着,慢慢
噬你的生命。”
帕克忽微微打了个寒战,道:“是的,老天它就一直在燃烧又燃烧。安静,而且绝望地燃烧。”
太阳被地平线
没,剩下余霞。
“时间会令人知道这种火炎的存在,但大部分人在发现这点之前就死了,他们不知道,最重要的就是“现在”就是当下,没有什么是需要被限制着的。
“爱恨、生死、善恶其实都是束缚,要能质疑你认知的一切,而痛苦和**都是钥匙。”
帕克道:“假如**和死亡是限制,我就超越它!我就帮别人超越它!我想让大家,所有人都醒悟过来,醒悟到“醒悟的重要
”我不断的撒种子,因为发芽很困难,所以要撒很多,我是哲学的农夫…”
天色一点一滴的暗了下来,最后黑夜降临。
“大人…最后这一点…我…我完全不明白,很抱歉。”
帕克忽地哇哈哈大笑起来,道:“老天,你瞧我刚才瞬间发疯了…不,又或许是瞬间恢复正常了,哈哈哈…“怀德海(A。N。Whitehead)说过:“当作者以模糊深奥的话写作时,他是在胡说八道。”我方才还真像个加
些有的没有,特意拖长故事,好骗吃骗喝的说书人呢!噢,刚才的一番话,你就把它在你脑海中删掉吧。”
帕克忽地合上打火机,道:“拥有这种火炎的生物,其生命是痛苦的。如果没有,则连生命也说不上,这火,乃是必要之恶。
“我刚醒来不久,你们之中有些是我找上你们,有些是双影发现“介绍”给我认识的。不过重点是,我们的灵魂在某处共鸣,特别是你“Ace”你有这个天分,你是最明白我的。”
“大人…”
“是吗?谢了,阿高,我又欠你一次。”
银凌海挂上行动电话,下车。在他前方是挂有警告标记的围栏,铁丝网后是已废弃的南星住宅区。
住宅区是重建项目的一环,由市府政和地产发展商合作,由府政负责收购原来的老旧建筑,发展商则于原来地方兴建新式住宅,府政同时减免地税及其它税项,目的是为了重整旧城区及提供低廉房屋予低下阶层。
南星住宅区前身是工业区的一部分,但一年前在更换地下水管时,发现竟埋有非法弃置的化学污染物,居民被
迁离,现在居民团体仍就赔偿问题和市府政持续打官司。
秋风吹过,铁丝网微微摇晃着,声音像呻
。
银凌海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映像,一具打火机,军用的防风打火机。
记忆的细节再次浮现…
两年半前,冬天。
南星住宅区的托儿所。
天刚下过初雪,气温甚低,落在地上的白雪沾了泥土及脏物,变成褐色,像粪。
多部警车泊在建筑物外围,堵住出入通道,十多名警员荷
实弹的包围了托儿所,寒风中尽是从嘴巴鼻子
出的白色热气。
教室内坐着十多个饮泣着的小孩,其
部都被一
登山
缆绳绑着,彼此相联。几名似是老师的成年人则坐在地上,除了
间的绳外,双手也被反绑着。
室内唯一站立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拿着一把
朗宁9毫米MK3式大威力手
,另一手则拿一枚军用防风打火机。
间则像某些漫画般,绑上了一
印着TNT字样的管子。
各人质像是刚从河中捞上来般,浑身
透了。身上的透明
体发出汽油特有的刺鼻气息,和着大气中的哭声,令人不适。
男人来回踱步,忽地从一扇玻璃破掉的窗子向外高呼,道:“我太太来了没有?X你妈的!当老师当到要偷情?X的,对了,还有那个该死的
夫,你们不是说押他们来的吗?”
“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外围警员中的指挥官连忙用扩音器喊话:“我们已经找到你太太,她正在赶来…”
穿着巡警制服,以警车作掩护的力高悄声向身旁的银凌海道:“实在太过分啦!情况就像新婚之夜时,你抱着新娘子,房间的门却突然坏了打不开般,令人急得要命啊!”同样身穿巡警制服的银凌海从敞开的窗子盯着托儿所内部,沉默,似是思考。
“S。W。A。T。(特种武器与战术部队)不是来了吗?何不正面冲进去算啦,又或是用狙击手什么的来一
。老天,我是第一次和一班男人挤在一起而下面硬了,令人担心。”力高呼出一口热气,咕噜道。
银凌海轻轻摇头摇,道:“不,托儿所内部的暖气仍然运作,那些汽油应该已气化了,这时无论那一个开
又或是他打着打火机,火花出现,可能引发爆炸
燃烧。
“况且那是军用的防风打火机,很难自动熄灭,我猜指挥官是尽量拖延时间,让他疲劳而减低注意力,这时才…”
室内忽然传出几句流利连贯的
话,然后是男人咆哮的声音:“X的,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你们分明是在耍我!”
对方说罢,忽地扯动绳子一端“人质串”被拉起,同时往大门外步出。
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在场的察警紧张起来。
“人质串”成扇形般包围着后方用
指吓着的男人,而较高大的老师则在其前方,如同一面盾牌。
指挥官透过无线电的声音传来:“大家不要妄动,待…”
“你们要看到人
串烧才知道我是认真的吗?”男人打着手上的打火机,暴喝道。
“老天,他是疯子却不是傻子,”力高脸肌
搐的道:“实在太过分啦!阿海…咦,人呢?”
不行!现在即使开
中他,他手上的打火机也会…老天,还有那些药炸…我要想个办法!
银凌海心念电转,同时趁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大门位置时,蹲身下子绕到“人质串”扇形的侧旁,再伏身在某个矮树丛后。
同一时间,正步出大门的男人没注意到建筑物和地面间还有个台阶,他一不留神,一足踏歪,子身踉跄地往前半仆。
噗的一声,男人后方的地面传来闷响,呈斜角的爆出一个小
。
男人的失足动作巧合地避开了狙击手由斜上方
来的弹子。
他反
动作的矮身下子,复半转过头回望弹孔,然后搞懂了刚才发生的事。
“X的,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开
?”男人骂了一声,握着打火机的手青筋冒起,打火机的火炎彷佛更剧。
半秒后,火炎的花朵就要盛开。
“喂!”银凌海猛地从藏身处站起,大喝道:“笨蛋,我就是那
夫啦。”
男人的手不由顿住,侧头望向银凌海,疑惑的道:“你?”
“我有什么办法?你老婆就是喜欢穿制服的男人。”银凌海尽量造出嘲弄的表情,道:“还有,她可爱死了手铐呢。你要是不服气,就过来干掉我啊!”“靠X,原来是你!”银凌海的说话迅速挑衅起对方的情绪,男人半转子身,举
,扣扳机,没有半分犹豫。
探员同时开火,
管连续吐出两道火炎。
下一刻,银凌海的肩膀爆起一大片血花,大巨的冲击力把他扯倒在地。
男人的眉心处则冒出一个血
,头后方是大面积的弹子出口,血
模糊,而他手中的打火机有如被隐形的手掌击飞,落往一旁。
“噗。”男人倒在地上,白雪成赤。
这是加入警队的银凌海第一次击毙犯人。
空中倏地响起电子铃声,银凌海的行动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在康薇尔面前的是一堆身影模糊,只剩下嘴巴的身影。
嘴巴发出声调内容各异的话语。
“凯,我们都还年轻,你肚中的那个…可不可以先打掉…”
“喂,那个新来的什么康薇尔,你一个人值班可以了吧?我有约会…不,我有事要先走。”
“凯,抱歉,那孩子保不住…”
“对不起,我叫莫凡,刚调来这管区的…请问你有看过一个约七、八岁的孩子吗?他可能迷路了…”
不知道,我的孩子死了,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康薇尔转过子身,一个人走在走廊上,通道一无止尽,腹小下方的腥血气息彷佛
绕不去。
倏地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哭声,低不可闻,是小孩子的哭泣声。
这…是我的孩子在呼唤我?
她加快脚步,终于来到了走廊尽头,那是一扇解剖室的门。女法医毫不犹豫的推开,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
哭泣声来自某部仪器与墙壁间的角落。
康薇尔静静的走近,有个孩子就蜷缩在那儿,看到她,如受惊的小动物般,战抖着。
康薇尔半跪于地,视线与对方平视,伸出手,温柔的道:“别怕,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孩怯生生的看着她,两道陌生的眼神
会,寂静无声。
一会后,小小的体身挪前,小手轻轻抓着大手。
“呜!”空中突然传来一道短促的鸣叫。
康薇尔倏地睁开双目。
梦?康薇尔摇头摇,擦擦脸上的汗水,从沙发上支起子身。身旁是那头黑猫,它静静的俯卧在沙发上,一双琥珀般的瞳孔看着她,好像是…呃,某种关切的眼神。
厨房再传来连续的鸣叫。
“啊,水烧开了。”康薇尔站起来,忽地摸摸肩膀,其上是本来搁在一旁的披肩,嗯,是自己披上的吗?
“银探员,你迟了很多,还是你想扮演“宫本武藏”?不过如果你以为我是那个在岩
岛上,因对手迟到心情烦躁,最后落败的“佐佐木小次郎”那你会后悔的。”电话传来神秘女
手的声音。
“抱歉,之前我有些情报…呃,有些事要忙。”
“那你现在想起一切了吗?“奇迹小子”?”
“是的,我已想起那宗案子了…”银凌海沉默了一会,道:“那“奇迹小子”的绰号是在案子后,大家私底下调侃我的,你既然知道…你…你是警队内部的人?”
“老天,这连三岁小孩也推理到了。”对方语气中透出某种酸味,道:“能够连开两
,分别命中两个不同目标。“奇迹小子”你应该表现多点才是啊。”
“嗯…”银凌海沉
了一会,道:“你之前说过什么这次不会
偏,你…莫非就是当时那个
偏了的狙击手?”
对方沉默。
然后是微带怒意的声音:“是的,我就是前S。W。A。T。的狙击手龙兰静,决一胜负吧,银凌海。”
“等等…龙兰静…我想起了…你是S。W。A。T。中,绰号“鹰眼皇后”的天才王牌狙击手龙兰静?”
“王牌狙击手?”龙兰静忽然笑了数声,隐带悲凉,再道:“是啊,不过那是在我双目失明之前。”
“什么?我只听闻你因为受伤而转职…”
“受伤?要不是那群笨蛋弄错情报,老天,那儿应该已净空了的…”龙兰静忽地硬生生顿住,然后传来几道深呼吸的声音。
一会后,她以平静的声音续道:“抱歉,我说的是某次对付军火集团的行动,和这次事情没关,你别在意。总之,我因为那次行动而失明,变了个可怜虫,直至“愚者”在我面前出现。”
“他把你变成
血鬼,医好你双目,所以你变成他忠实的手下?”
“不完全正确。“愚者”说过,成为
血鬼后,基本上那人本来的疾病和缺陷会完全复原,但有三成机会这种缺陷会变成“常态”我的运气不好,所以我现在的世界仍旧是一片黑暗。”
“既然这样,龙兰姐小,你又为何…呃,你总算曾经是察警,你知道“愚者”的阴谋吗?他打算引爆…”
“那些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理会。”龙兰静打断银凌海,道:“重点是,我要和你一决胜负。
“而且我想你先弄清楚一点,我是瞎了,但我现在有
血鬼的异能,可以透过其它感官感知身旁一切,和正常人没分别,和其它狙击手没、分、别!懂吗?在曼尼岛那现场,那准确的几
就是证明。”
“为什么你这样执着,一定要和我…“决斗”?”
“你想知道?我就在住宅区央中区域,两株枯树旁的那幢大楼内。你能成功抵达,我就告诉你原因,当然前提是你没被我的M21一
爆头。”
银凌海又沉默了一会,忽以挑衅的口吻道:“嘿,我要是你,会比较担心由葛拉克17
出来的弹子。”
“什么?葛拉克17?”龙兰静愣了一下,忍俊不
的笑了起来,道:“那把塑料玩具?我还以为你迟到是去找些重火力的武器。老天,你也不害臊,我给你多点时间,你去弄些象样的
械再来吧。”
“胜负不是由武器
质决定的。而且除了手
外,我还有另一件最强武器。”
“是什么?”
“正义。”
“哈哈哈,我喜欢你的笑话。这样吧,如果你能击中我体身任何一部分,就算我输,我会告诉你“密语”的。”
“你给我这样的优惠?”
“双方实力差这么远,我有什么办法?”龙兰静骄傲的道。
银凌海沉默了一会才道:“龙兰姐小,我希望你先知道一件事。”
“说吧“奇迹小子””
“我若不及时阻止“愚者”的计划,后果会不堪设想,所以我会用任何方法…赢你,这是百分百的实话。”
“很好,你在南侧入口吧?五分钟后决斗开始,你来找我吧。放心,这儿我已净空了,没有人会来打扰。”
康薇尔从咖啡壶中倒出褐色的
体,雯妮莎则半坐起子身,似乎甚有兴趣。
“怎样?你想喝?抱歉啦,雯妮莎,咖啡和巧克力对猫狗来说都是毒药。”康薇尔抱起黑猫,放在自己膝上,轻抚其背道:“你知道吗?我曾遇过一名…呃,奇特的女
,她也叫雯妮莎这个名字…”
电话忽地响起,康薇尔拿起话筒。
“喂,是凯吗?我是阿祖,我现在刚到了哥特市机场,班机延误了,这场古怪的大雾真是可恶!”对方气急败坏的道。
“嗯,阿祖,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你现在体身如何?看东西有残像吗?有没有不定时的昏眩?”
“主治医生比病人还紧张,这点我比较担心。”康薇尔笑了一下,道。
“呃,抱歉…总之,我还在等我的行李,到达市区后我会马上联络你的。”
“好的。”
电话挂断。
康薇尔放下话筒,雯妮莎半支起子身,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像是在询问着。
“小猫,你在担心我?放心,那不过是小手术,我脑内…”
雯妮莎瞳孔倏地瞪大。
废弃小区央中的一幢大楼处。
一道黑影蹲坐在阴影中。
她是名女子,年约二十五、六岁,有着东方女
的俏丽脸孔,一头已束起的长发垂在
际。上身是一件黑色风衣,身下是同
的
子,眼部位置蒙着一条黑色布条,布上从左眼横越鼻梁至右眼的位置绣有一只眼睛图案。
龙兰静,鹰眼皇后。
龙兰静关上机手电源,再把它
进背上的小背包中。
她深呼吸一下,思索着。
“这儿是建筑物的中层位置,虽然“制高点”是愈高愈好,不过你想到的,别人也一样想到。而且这地位置最大的缺点,是有多个不同方向的临街窗户,是的“奇迹小子”你也一定这么想吧。”
龙兰静的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手轻拍一下手中的长物。
那是一把美式的M21手动狙击步
,无法作半自动的连续
击,每次
击后都要操作
栓来装填弹子。二十发的弹匣,木制
托及与其联成一体的护木,上面是具最普通,只有十字式瞄准刻线的瞄准镜,物镜套上伪装网套,防止反光暴
位置。
一个瞎子还需要瞄准镜?那纯粹是习惯的问题,比如
身的重量、重心的改变。不过最重要的是,狙击
没有瞄准镜,感觉怪异得很。而且习惯了六点六三公斤,五点七二公斤就是怪。
龙兰静来到接近斜向着大街的小气窗前,伏在地上,步
身承托在沙袋上,
托下方放另一个较小的沙袋。左臂屈曲,前臂置于步
下方,左手掌紧握小沙袋,方便微调瞄准高低角。
有倚托的伏
姿势,狙击手的首选姿势。
人有百分之八十的信息来自视觉,其它的百分之二十来自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而瞎了的她就用剩下来的百分之二十,配合
血鬼的异能,补其不足。
很好,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事前已摸清楚这一带的地形,出身S。W。A。T。的训练及实战经验,较对手优良的装备,充足的休息,加上
血鬼的异能,一切都占上风。
“优势都在我这一边“奇迹小子”你能否如那时般,再次创造奇迹?”
痛苦如此持久,像蜗牛充满耐心地移动;快乐如此短暂,像兔子的尾巴掠过秋天的草原。龙兰静心中默念二次世界大战时,苏联的女狙击手: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利琴科在莫斯科Novodevichiye公墓上的诗句。
然后,龙兰静伏身在黑暗中。静,像个等待勇士拯救的公主。
央中警署。
“是的,局长,已经证实是51毫米北约制式弹子…”梵歌皱起眉头,忍受话筒另一端的吼叫,道:“我们已加派人手调查…”
对方又吼叫了一会,电话挂断。
梵歌拍拍额头,头痛得要爆炸。老天,一波没平一波又起,现在到神秘
击了吗?
电话再度响起。
“喂,我是西西妮亚。”
“长官,逃犯追捕小组已找到那逃犯“疯狗”谢利藏身的地方。”
“很好,我马上赶去。”
梵歌松了口气,不过心中另一道声音提醒她,和他同时越狱的另一个人才是真正的麻烦。
龙兰静喝了医院偷来的过期血浆的最后一口,把袋子放进完全水密式的小袋子中,再放回背包内,以隔绝气味。
血
原主人的记忆映像涌现,龙兰静深
口气,把它们“过滤”掉。
血鬼每次啜饮人的血,都无可避免的接收该血
主人零碎的负面记忆,
血鬼每次都要把这些片段“排走”
远程近东侧入口的方向隐约传来铁丝围网摇动的声音。
“来了吗?”
同一时间,左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
龙兰静深呼吸数息,排除一切杂念,精神高速聚焦,异能全面发动。
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细微声音、空气中的气味变化、地面及各种对象的振动,种种感觉
般涌来。
除视觉外,发挥比常人,不,比一般
血鬼更灵敏的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获取外界信息,再分析归纳,在脑海中构筑成一幅不完全的“视觉图象”龙兰静自己把此异能命名作“黑暗世界”
“我不需要拍档,我的
血鬼异能就是最好的观测手。”
脚步声传来。
“嗯,声音听来,对方体重在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磅之间,步与步之间的时差…计算距离,嗯,身高是一米九五,是“奇迹小子”?”
“很好,这么快就接近央中地带啦,不过你太焦急了,呼吸有点急促,嗯…这种擦摩声音,他穿的应是皮质衣服,身处位置…距离约四百米。”
脚步声消失。
“嗯,衣服和某种硬物在磨擦…是靠在某些硬物上…随着磨擦,有些细小的颗粒状东西落在地上…嗯,应该是灰泥,那么他是倚在东侧那幢墙吗?很好,他没有完全相信我,采取了迂回路线,那位置可以观察到住宅区央中地带的大部分建筑。”
“不过我选择这幢大楼是有原因的“奇迹小子”你要小心我设下的“全安装置”啊。”
静。
脚步声响起,然后是衣服破空声。龙兰静在呼吸中途立时闭气瞄准,默算对方移动方向及距离,作出追瞄
击。
扣扳机,弹子
出。没有惨叫和痛哼,没有重物着地声音,没有血的味道,只有某些软柔物体着地…
另一方向传来几声脚步声。
“那…是衣服…是外套一类?把外套丢出去引
对方,老套的战术。”
然后所有感觉瞬速远去,脑中的“图象”溃散。
“啧。”
这是现时仍是“雏儿”的龙兰静的能力之缺点,就像一
弹仓只能放一、两发弹子的手
,每次
击后都要重新上新弹匣。
龙兰静右手大姆指马上卡着
机柄,后拉
栓,食指中指接下退出的弹壳,
栓推回,用最少最轻的动作完成退壳及上膛程序。
然后,龙兰静从地上立起一个用废纸、树枝等组成的半身假人,把其倚在离刚才
击位置旁,约三米外的另一个较小气窗处,远看就如一个持
者的半边身影。
整个过程不过是三十秒,龙兰静再轻轻一跃,从天花板一个大
处跳到上一层,来到某个窗户旁。
窗旁是一连串装饰
,本来镶有玻璃的垂直
隙。她右膝跪地,左臂搁在膝上,承着
身,改采臂托式跪
姿势。
击不一定需要窗户,可以在任何有
隙的地方。
四周仍旧寂静,银凌海彷佛消失了。
““奇迹小子”你会用那些小把戏,我也设想过了。刚才开
时,靠近
击点有堵护土墙,造成声音反
,让你难正确推断
击地点,就算你从弹着点推算出
击的大约角度,那个假人陷阱也在等你。”
根据统计,二次世界大战时,国美一般步兵每杀死一名敌军,平均需二点五万发弹子,越战时更跳至二十万发。但越战时的狙击手,每击杀对方一名士兵,则只需一点三发。
那么杀死一头
血鬼,需要多少发?
龙兰静再次深呼吸,集中精神,发动“黑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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