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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白雪茫茫的林间突然传出喊杀声,曲瑶光惊愕回神,发现中了暗伏,她立刻整队往后退,却发现敌军采两面包夹方式,正将他们向某处。

 “将军!是璟军!”

 曲瑶光狠狠瞪着眼前众多敌兵,冷汗下额,这次她的行动属于机密,除非有人漏才可能知道…

 突然,她想起一人。

 “那名无聊的家伙…”很有可能,不,是极有可能是那个无聊到找乐子的家伙通风报信。美眸里冒起熊熊火焰,她恨恨的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头当靶子!”

 如果,她能活着回去的话,一定!

 烽火四起,战鼓如雷震,声声震撼人心,来往的刀集,呐喊声、刀剑声、马踏声…声音太多太杂,让曲瑶光忘了思考,只能反的抬起刀,砍下,然后抬起再一刀。

 敌军不断涌上来,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混乱的声音中,突然,让她想起他们相遇的那个下午。

 那天的天空,好蓝、好蓝。

 刀起刀落,晃过眼前的尽是一片血红。耳边的喧嚣听不进,只听见自己心跳不止的声音,一声一声地跳着。

 生与死,太近了。

 近到她来不及,或者是不想思索。刀子挥落,生命即逝,生命来得太快,也太短,她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抬眸看着如那下午的湛蓝,浮出了他的笑脸。

 那个,她来不及抓住的人影。

 锐箭破空而来,下的马吃痛的嘶叫,却倔强的不肯倒下,仍硬是向前跑了几步,曲瑶光看着长年伴随她的良驹带灵的眸子,再次被箭到后跄跌几步,硬是往前再跑,却被到崖边后终究不支倒地,不甘的眸子瞠得大大的。

 跌坐在地的曲瑶光,抬首看着围绕的敌兵,伸出一手抚上爱驹的眸,替牠掩上不瞑目的眼。

 “你已经尽力了。”她喃着,然后起身,维持她武将的尊严,抬起她的大刀遥指敌军。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看着无尽的敌军环绕,她心中毫无惧意。

 雪停了,风微微吹起,扬起她垂下的青丝,浴血的身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突然,她笑了。

 生与死,好近。

 她与他,也好近。

 踏过奈河桥后,她是否就能再见到他呢?那张容颜,是否未改呢?

 见到她,他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瑶光!”

 熟悉的嗓音在远方响起,她眨了眨眼,又笑了。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出现幻听了。

 看来,她真的太想他了。

 思之狂!

 挥刀,手却碰到前的玉佩,有那么一刻她闪神了,突然想起在好久好久以前,那个笑着将玉佩挂上她脖子,口中念着“上”一诗的男子;还有更久更久以前,那个轻吻着她的手,轻声笑着说走不了的男子;还有那个她狠下心想赶走,却仍旧着她,愿同她下地狱的男子。

 那个爱她爱得太多太深,而她却来不及回报的男子。

 现在想想,她好像还没和他好好道别过,他就离开了,离得太快、太急,让她措手不及。

 什么话都还来不及同他说。

 身上的伤愈来愈多,脚步也愈来愈后退,染着回忆的眸眨了眨,她好像看到了他的身影,是他来找她了吗?

 以前曾想过,人要死之前,究竟会想起什么。

 此刻她却发现,满脑子居然都是他。

 想他啊…

 “将军!”冷斐冽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想要救包围住的曲瑶光。

 一支冷箭呼啸而来,不留情的中那道纤影,手中的大刀一顿,她看到自己腹部中了箭,红慢慢染开,对面又一刀挥来,她抬手要挡,却忘了自己已经站在崖边,无路可退。

 然后,脚步一滑——

 “将军!”看见这一幕的冷斐冽冲来想要抓住她,却被远处的箭中,一并落崖。

 “不!瑶光!”远处有个人在嘶吼。

 那声音好到令她感到心痛,心隐隐被扯痛。

 曲瑶光轻轻闭上眼,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落,如碎晶撒落。角轻轻勾起一笑,有些悲哀。

 有些话,她一直忘了跟他说。

 她事实上,好爱好爱他。

 还有,她一点也不爱吃甜糕点。

 她,落崖了。

 而他,眼睁睁地看她掉下去。

 雪花零落飘飞,像蝶吻似的吻上了亓官沂的颊,化成莹亮水珠滑下,似为谁哭、为谁泣、为谁泪。

 雪中,战士们的欢呼他听而不闻,耳中只有雪的寂静。

 亓官沂赶到时,却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中箭的身影映在瞳底,血花洒满了他的眼,曲瑶光象是以慢动作缓缓坠落,洒在雪中的血看起来好、好刺目。

 回忆轻轻揭起。

 想起那个温暖的下午,他对她说着辞官后的日子。

 ●只要能在你身边,那就够了。●

 他说,而她笑了。

 她垂首看着书,淡淡的笑花在边漾开,神情尽是足。

 他忘不了那抹笑多美,闭上眼,那鲜明的影像还留存脑海,细细的被他收至心底深处,待夜晚月出时细细品味。

 现在,他依旧记得。

 风吹起,颤颤地扯动缰绳,亓官沂驾着马,慢慢地往前踏几步,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无她身影的崖边。

 “你是谁?”士兵见到他,喝问着,并挡住他的去路。

 亓官沂缓缓侧过毫无血的俊颜,眸光空地望着士兵,低哑的嗓音自间吐出:“让开。”

 “什么?”

 不再与他多说半句,出了剑,亓官沂用力斩去阻他去路的人。

 敌兵见了纷纷举刀搭箭,全往他攻来,他策着马加速往崖边跑,暗着翻腾不已的气血,杀出条血路。

 他来到了她曾站着的地方,看着下方不见底的幽谷,没有半丝犹豫,在敌军的错愕目光下,他直接跃下悬崖——

 没有她的地方,他不要,他说过的,她到哪他就到哪,就算是地狱,只要有她,他就陪她走一遭。

 有她,地狱不可怕。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生死定相随。

 ■煌历明嘉癸丑年,璟军犯界引战,定远侯曲瑶光及其副将冷斐冽殇。军师南宫谦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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