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第九章 远古圣兽(上)
不知是在何处…
不知是在何时…
整个世界冰冷黑暗,我感觉不到自己体身的存在。
那么,意识的存在,也是假的吗?
我睁得开眼睛吗?
有眼皮或者眼睛这种东西存在吗?
“原来小陈的世界是如此黑暗,以往对她关心还是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试图发出笑声。然而发声的器官又在哪里呢?为何我全身毫无知觉,但意识却那么清醒敏捷?
小陈?是陈琪,是我对陈琪的称呼。我的头脑很清楚,记忆也很清晰,除了被打下海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细节有些模糊之外…
大战?陈琪?征服宇宙?这都是开玩笑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实真呢?
我不能睡去,我的意识非常清醒,但没有可以产生倦意的体身存在。对了,也许是因为身处危险,意识自动避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吧。虽然在这里困了很久,但外界说不定只过去了一秒钟?自己的体身正在深海的重大压力下逐渐分崩离析?
这种不能掌控命运的恐惧感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我还有许多事尚未完成,并不想就此死去啊。不行,我得想办法解决困境。
虽然这么想,但我能做的却只有在黑暗的内心世界不住对自己说:
“只要运气好,体身不被消灭的话,过段时间会慢慢恢复元气,恢复到足以支撑意识的程度,那时就可以
困了。”
然后默默等待着而已。
没有时钟,没有
月,甚至没有心跳和脉搏,可以用来计量时间的因素一个都不存在。不知在黑暗中等待了多久,忽然我感到了剧痛,随即全身感到了刺骨的冰寒。眼皮刹那间回到了自己的体身(或者说意识回到了体身中)。努力睁眼一看,自己正漂浮在漆黑的水中。
是海水。
我身上散发着黯淡的光芒,显然是坠入海中后感知了危险自动施放出了护体气幕。在正常情况下,护体气幕在维持时损耗神力并不太多,然而此刻距我坠海已不知过去了多久,全身神力在召唤neo作战时已消耗了不少,坠海后又要同时应付无氧情况下地内息和护罩,此时已接近油尽灯枯了。究竟我已漂流了多久。漂流了多远?完全无从得知。我努力地向四周看,根本看不到光明的所在。
据我所知,光线在海水中损耗非常厉害,正常
光在海平面以下二十米处就完全损耗完毕,那以下都是一团漆黑的世界。我究竟在哪里?二十米处还是二百米,或者更深?哪个方向是海面?完全无踪可循。
大概再过十多分钟神力就会完全用尽了。那时不要说维持内息,失去护罩保护。海水的压力刹那间就会把我
成一团
球吧,就如迪林那样。他被重力冲成
冰,我被压力挤成
球,报应,报应啊。不妙啊…忽然间,我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那似乎是海妖的歌声?委婉悠扬,在我耳边打了一个转,然后轻轻地消失了。
究竟在海水中是否能听到声音,我并不清楚,这是否是濒死时的错觉我也不明了。然而那种勾魂似的声音地确在耳边响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了。这对漆黑海底中几乎崩溃的我来说,几乎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了。然而我却一动也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
我能做的只是不住祈祷这个声音再次出现。
此时有心跳做时间刻度,勉强可以计算出流逝的时间。大约六百次心跳后,也就是约七至九分钟后,我又听到了一丝那种声音,然而那声音后却夹杂了一种令人感觉不寒而栗的恐怖闷响,让我产生了恐惧得想逃的念头。然而,我还是一动也不能动,倒是护体地气幕越来越弱了。虽然依然感受不到,神经却已自行模拟起了被海水重
时的痛感。精神稍微弱一点的人,大概在窒息和气幕消失之前就会自己把自己吓死吧。
气幕就快消失了,内息的
转也开始急剧减慢。我出现了窒息的症状。我地世界开始翻天覆地。无数
将我的体身冲得如落叶般旋转四飞,如果不是护体气幕还忠实地履行着最后的职责。体身大概会被这种湍急无比的暗
绞碎吧!在半昏
中,我注意到身前出现了一个散发着黯淡荧光的家伙,一个很大的家伙。
超大的家伙。
虽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基本上能辨识出有四艘现代级叠起来那么大吧,或者更大?
可笑!怎么临死前会产生这么稀奇古怪地幻觉?
忽然我的意识一凛,想起了静唯当年落海后的遭遇。她自称遭遇了一头大硕无朋的海底巨兽,动手之下吃了大亏。那么,啊啊啊啊啊啊…如果她遇到的就是这个东西,我真得更加佩服她了,居然只是“吃了大亏”而已,而不是被那家伙吃掉!
呜呜呜,看来本座倒是要被这家伙当零食吃掉了。前不久还在笑话天位高手迪林死得窝囊,现在自己也落得这种下场,毒蛇心肠的人果然最终是没有好报的啊!
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好人…
这是我在昏
前最后的念头。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费里亚风格的房间里。
头有一盏粉红色的用能量水晶点亮地费里亚式灯,整个房间的气氛显得暧昧朦胧。
体身其实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被巴哈姆特的龙息扫中了背部而已。现在背上地伤也被用纱布和费里亚药膏裹好了,感觉尚可。然而,究竟是谁做地这
正疑惑间,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小龙骨兵看见我起来,连忙情绪
昂地叫喊了起来。我不由
骨悚然:这是干什么,找帮手来一起把我大卸八块?但转念一想又不对,要卸的话趁我昏
不就好了,何必还把我地伤裹好救醒了才卸?不过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不排除有这种心理态变的费里亚人存在…
可现在应该没有费里亚族会与人类为敌啊,除非把我当成奥维马斯军的间谍?这倒真是天大的冤枉了。可恨在与风萝地作战中衣服被烧了,不然只看大将军服
它们也该立即跪服然后把我八抬大轿送回去。不行,我得去跟他们理论理论,希望他们中有能听得懂汉语或认得汉字的。
于是我便冲了出去,结果马上被十几个龙骨兵围了起来。1…6…K-小-说-网他们倒似没有恶意,只是把我堵住不让
走,并没有对我推推攘攘。更没有用大镰割我两下以示威。其实我这人最欺软怕硬,既然大家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想让我安静的办法最有效就莫过于用镰凿我两下。它们越不凿,我越觉得已到了友方地界,反而更加嚣张,不住喊:“让开让开,你们这群庶民围着本大将军干什么?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找个懂汉语的人过来说话!”
走廊尽头传来了一个懂汉语的人的声音:“大将军?那是什么职衔?”
围着我的龙骨兵散开了。从那边走来了一个身材纤细苗条,身着费里亚法师袍的女子。我远远看见她扎成马尾巴地头发,心脏就开始止不住地狂跳。待她走近了看清面容,更是一时被冲击得脑部缺氧,摇摇
坠。
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失踪多年的御道洋子,曾经与我同居过的女人。
洋子却似认不出我,直向我问道:“大将军?你是哪里的大将军?什么编制?”
我忽然从走廊上的一个铜柱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大概是因为受到海水重
侵害地因素,我浑身充满了皱纹和血丝,脸上更是惨不忍睹,如同一个被砍花了脸的七十多岁的老爷爷,只有健壮的体身仍能证明我只有三、四十岁上下。如此情形。大概
人见了也认不出来,何况已分别了十多年之久的洋子。
奇怪地是,洋子的年龄看起来比我、陈琪和静唯都还要年轻一些。这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从她消失的那一刻起,她就已来到了尼布楚。
洋子见我发呆,又问了一遍:“先生,请问你的份身是什么?”
我如梦初醒,心里闪电般盘算了一回,觉得这里属于友军地界的可能
刹那间降低了五十个百分点以上。在情况未明之前,还是不要主动暴
份身的好,应该静观其变。于是刻意运功在喉咙上。使得声音可以沙哑苍老一些:“我是奥维马斯幕府属下大将军韩当,姑娘你是哪个部分的?”
洋子歪头想了一下,说:“韩当吗?我没听过这名字,只见过一个叫韩曾地大队长。”
侥幸。侥幸!原来她连韩曾那样的衰货都见过。幸好没去冒充他!我连忙解释道:“韩曾现在已经是奥维马斯幕府的四重臣之一,位属太将军一级。我是他的远方堂弟。入行晚,在他的关照下立了一些功劳,现在位属十二家老,被奥维马斯大…元帅封为大将军职衔。”
嘴里说得快,编造谎言的速度差点没跟上,险些把奥维马斯的“大将军”份身叫了出来,还好及时转口得当。洋子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早听说人类军两大幕府之名,不过了解不深,这等级之分果然也复杂得很。大概两家不尽相同吧。”明明是相同的,但我绝不能给她对照验证的机会,连忙说:“当然,大大不同。那姑娘你是…”
“我是人类,不过不是人类军的。换句话说,是你们地死敌。”洋子微微一笑:“我属于费里亚皇家研究院,在哈迪篡权投敌后,我们这些忠于费里亚的人逃了出来,成立了地下抵抗组织。我们的目标是:推翻伪朝第三帝国,驱逐人类,恢复费里亚河山!”
说这些时,洋子显得容光焕发,颇有些热血愤青的风采。我倒是越听越疑惑,问:“那样地话,你救我做什么?直接让我死在海里不就好了?”
“投靠费里亚地人类不多。战
发生后损失了不少,最后参加抵抗组织的就只剩我一个了。”洋子微微一笑:“大叔,我地确是寂寞无聊得很才捡你回来的,目的只是想找个同类聊天。所以你最好不要作出惹怒我或那些费里亚人地行为,你就算是什么大将军太元帅的,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个寻常得很的俘虏,如只蚂蚁般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你的明白?”
我现在神力消耗得干干净净。的确真如蚂蚁般脆弱。洋子说的是大实话,我没任何理由反驳,于是卑躬屈膝地说:“明白自己的俘虏处境了,请姑娘你多多指教。”
第一次对话就在这样诡异惊险的情况下结束了。我回到房间,拿自己现在地处境与静唯当时的“变变变”对照,发现这种事对当事人本身而言的确是相当无奈和哭笑不得的。现在情况不明,我得继续伪装。于是将蓄积的一点点神力都运到了脸上搞些轻微的破坏。争取在血痕恢复之前把脸搞得越不堪越好。真让洋子认出我的份身地话,只怕她会念旧情的可能
很低,倒是很可能以我为质换取长恨天和人类军队投降吧?
洋子好像很忙,虽然隔三、五天会来看一次我,但每次都呆不了几分钟。大概过去了大半个月时间。我的体身逐渐恢复,但神力还恢复得很少。这时洋子专门来看我,好像时间充裕得很,不象前几次那样行
匆匆。我便趁机套她的话,问:“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昏
前看到一头大怪兽,你们用什么办法把它打跑的?”
“我们就在巨兽体内。我们发现你时,你正漂浮在浅海三十米处。奄奄一息了,幸亏救得及时。”洋子见到我错愕地模样便笑了起来:“包容着我们的就是费里亚神话传说中毁灭天地的远古巨兽。它平均十八年左右活动一次,涉及的沿海地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因此费里亚教里对它的叙述分为两派。一派将其作为不可逾越的天神之怒对待,建立神祠顶礼膜拜,祈祷它不要再惩罚世人。这一派称其为深海圣兽;另外一派认为它是远古的罪恶凝聚成地报复世界的产物,是罪恶的化身,因此称其为原罪。”
“原来当时还在浅海啊…竟然能遇到这样的巨兽,是运气太好吗?”我盯着她的眼睛说:“看来你现在已经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了。”
“不错,我查阅了好多典籍,终于策划了捕捉它的计划。知道吗?那时人类军就快打破斯坦索姆了。尼布楚里人心惶惶,多数人已开始筹划投降,甚至秘密杀害死忠于费里亚的志士,做这些的确相当困难。但我们最终成功了!”
我的好奇心被她吊了起来。连忙问:“诶。姑娘,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显然你是成功了。可这巨兽究竟是什么?”
洋子的心情显得很好(当然,我早就换位思考过了,如果换了我处在她地位置上,十年来都找不到几个同类交谈,一定寂寞乏味得很,如今找到一个可倾听者,还不得成了废话篓子什么都说?因此目前局势非常利于刺探情报。只是我幕府大将军黄亲自出马刺探情报貌似显得有些大材小用),拍拍手说:“反正告诉你也犯不了什么大事,跟我来吧。这种事说不清楚,非得亲眼所见才能明白。你一定不会相信的。”
我尾随洋子走了出去。她在这些费里亚人中的地位好像很高,大家都对她恭恭敬敬。只是这巨兽的肚量未免大得太过分了点,我们左绕右绕地竟然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目地地。来到一扇铁门前,洋子说:“到了,做好准备。”
我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准备,她便用手绢把我的眼睛绑了起来,推着我走过了铁门,在悬空地金属地板上走了十几步后,她给我解开了遮挡眼睛的手绢。
这一刹那,我的呼吸停止了…
眼前是一个宽约四百米,长至少六百米的庞大广场。下面有许多大巨的设备、计算机终端和操作人员。虽然这些操作人员都是身材稚弱的费里亚航空士而不是人类,但广场左侧却悬挂着数十面花花绿绿的显然属于人类世界的旗帜。这些旗帜中的大多数我认不出来,但偏偏有一面膏药旗是想装作不认得亦不可能…日本的国旗从古代定型至今就没变过,不像其他多数国家的政体变动后变得那么明显。但我的理智拒绝我接受那样荒诞的想法,转头问洋子:“你把自己国家的国旗挂在那里做什么?不是费里亚的忠臣吗?”
洋子微微眯上了眼睛,问:“我告诉过你我是日本人吗?”
我的心微微一沉,只得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的汉语仍有外邦的味道,模样又是典型的东亚人种,那就只能是日本人了,我说错了吗?”
“你说的是没错,但那国旗可不是我挂上去的。”洋子指着那一排旗帜说:“中间那面红色五星旗就是你们…”
“古中国的旗帜,你想这么说吗?”
洋子嘻嘻一笑,说:“原来你认得,那就太好了。”
我急迫地问:“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我们下去看吧,有个东西得走近点才能看得清楚,这里太远了。”洋子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几乎是生拉硬拽着把我僵硬的体身拉到了下面,又拖了一百多米,离广场的尽头近了许多才停下来:“你看看右边那里是什么?”
我定睛看去,那里挂着一条大巨的条幅。其式样颇象中国古代书房里的名言警句,只是挂在这个充满高科技设备的地方显得有些古怪。那条幅约莫有十米宽、八十米长,上面的每个字都比我的人还大几倍,赫然写着十个巨巨的古代繁体隶书汉字:
天地不仁以物狗
我的脑子里有些眩晕,直想往地上倒。洋子看出了我的不适,说:“冲击很大吧?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惊讶得瘫在地上躺了三、五个小时呢。即使是现在,看到这行字的内容也觉得很有冲击力,很霸道呀,一看就全身充满了力量!”
我用微弱的呻
声分辩道:“诶,姑娘,那行字的实真含意大概与你的理解有较大偏差…”
洋子没听清楚,一边神往地看着那十个汉字一边心不在焉地问:“大叔,你在说什么?”
我实在不能在这地方再
下去了,生恐再看到什么会让自己的精神崩溃,憋足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一句话:“姑娘,大叔忽然头晕得很,能不能叫人送我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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