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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章】

 “咦?”她瞪大了眼。“咦?”他在说什么?“咦!”成亲?!

 “愿意吗?林姑娘?”

 小手不敢置信的掩着嘴,“可是我以为…”热泪滚落指间,“你不是很爱郎芙洁,为什么又愿意跟我…是因为这个‮体身‬的关系吗?”

 “不是的!”他垂首低笑,握住膝上的另一只小手,“我早不爱她了。”

 水眸瞪得更大,“但我看不出来…”

 “怎会看不出来?”他好笑的回视,“她在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依然认定我对郎家产业有所图谋,甚至认定是我害死她的…在那一刻,就算我还残有一丁点的爱,也灰飞湮灭了。甚至当我听说她死而复生,我当下涌起的不是喜悦,而是憾恨,我多希望死而复生的是胎儿,而不是她!若我真的爱她,我会希望她死去吗?”他眼神定定反问。

 她咬着下犹豫一会,‮头摇‬。

 “这就对了。”他拉下掩脸的小手,一起合在温热的掌心。“这个‮子身‬死而复生了,但个性却与以往大相径庭,我曾经怀疑,这会不会又是郎芙洁的整人手段?你的温婉、你的善良让我陷入天人战,我想信却又不敢信,最可怕的是我的感情竟然又死灰复燃,你绝对想不到我那一段时挣扎得有多痛苦。”大掌捧上颊,“我能再爱,是因为你,真玉。你愿意嫁我为吗?我发誓一辈子疼你、爱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林真玉心情激动得无法言语,仅能点头表达她的意愿。

 “太好了。”他开心拥佳人入怀,亲吻柔细发丝、泪的水眸、喜悦的微颤的小嘴。“在外人面前,我会称呼你娘子,可私底下,让我唤你玉儿好吗?”

 “好…”只要别叫她郎芙洁,都好!

 易风暖将离缘书与庚帖一块儿丢入荷花池内,水晕了墨汁,将上头的字迹带走,吃了水的宣纸缓缓沈入水池底,鱼儿飘游了过来,好奇啃齿,将秘密全都藏于腹中。

 两个月后的某,暑热正盛,荷花池内的花儿开得灿烂,而在院落门口等候夫君归家的林真玉笑容比荷花更美、更丽。

 “有什么好事吗?”瞧她灿笑得黑瞳都不见了。易风暖莞尔。

 “我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郎家有后了。”她喜孜孜的报告。

 不管郎芙洁生前是如何凌迟他的身与他的心,可郎老爷对他有恩,她很清楚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那个胎儿未保全下来,郎家的血脉断绝。

 而她虽然灵魂是林真玉的,身上的骨血却是郎家的,孩子生下来当然也是姓郎,有了身孕,相信他一定会比她更高兴!

 然而没想到易风暖却是楞楞了一会才问,“你有了?”

 她点头。

 “你真的有了?”浓眉蹙起。

 她以为他是震惊过度,故将他的手搁上平坦的小肮,“这里头有孩子存在喔!”已经两个月了呢!

 他却是如遭雷击般将手收回,脸色微微泛白,“给大夫看过了吗?”

 “看过了。”他的反应好像有点奇怪,跟她料想的截然不同。

 她还以为他听到这好消息,会开心的大喊大叫,甚至抱着她转圈圈…反正就是高兴得不得了就是了,可是怎么现下看来,比较像是听到绛芙园发生虫害,荷花一夕之间全部死光光的噩耗?

 “所以是真的有了…”大掌贴着颌,看起来十分烦恼。

 “相公。”她拉着他的上臂,“你怎么了?你不想要这孩子吗?”

 “不能拿掉吗…不!这也很伤母体…”他苦恼的喃喃自语。

 “相公!你在说什么?”他竟然想要她拿掉孩子?!“你不要孩子吗?你不要我们的孩子?郎家的孩子?”

 难道她猜测错误,他根本不想要郎家的血脉?

 他根本不爱小孩,更不想要自己的骨血?

 “既然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的事?林真玉万万没想到他会有如此无奈的想法。

 “你…”他思虑着该怎么说,“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待在家,一直到临盆为止,都不要出门,也不要出房门…”

 “为什么?”现在是将她关监牢吗?“我只是有了孩子,不是生重病啊。而且我跟你说,有了孩子却一直窝在上是最不健康的,要多散步,做点轻松的活动,才有利生产,这都是医生…大夫说的!”

 好歹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一些基本常识她还是有的。除非动了胎气,宫缩不正常,有提早临盆的肯能等种种原因,才需卧歇息,否则适量的运动对生育才有帮助。

 他伸手想握她的肩,指尖才碰到衣裳,就急急收回手来,“你确定?”

 “我确定!”

 “可是若跌跤的话怎么办?”

 “我会很小心的!而且紫薇,杜鹃都在我身边啊!”

 “但是…”他还是一脸焦虑。

 “你别担心!”原来他不是不开心,是即将为人父的忐忑与恐惧啊。明白此点,她忍不住笑了,“生小孩没那么可怕,我会很注意的。”

 谁说生小孩不可怕!易风暖凛容。

 ‮子母‬双亡的噩梦仿佛才是昨的事,没想到才多久时间,又可能历经同样的恐惧。

 他不能失去她啊!

 若失去她,他一定会疯狂崩溃的!

 郎芙洁没了生息的面容在他眼前浮动,他不由得浑身发冷。

 她现在进驻的‮子身‬是郎芙洁的,上一回郎芙洁生不出孩子,难产死亡,谁能保证真玉这次就会安然过!

 他好害怕!

 他好怕好怕噩梦重演!

 “夫君!”林真玉忙扶住他微晃的‮子身‬,“你怎么了?”

 “别扶我。”易风暖连忙将她拉开,“不管我怎样,就算我要摔跤了也都别扶我!”万一连她一块儿摔倒了,伤了‮子身‬怎么办?

 “你…”她已经是又好气又好笑了。“你实在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真的没这么严重的,好吗?”她柔声‮慰抚‬。

 薄张了又合,言又止。

 他不敢说出心中的恐慌,就怕她也跟着担心。这种恐惧,他一个人承受就行了。

 “我知道,我只是认为小心一点比较好。我并没有草木皆兵,我…我很平稳的!”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平稳。“你先坐着,好吗?”

 “可我希望你能陪我去饭前散步。”别老是叫她坐着了!

 “呃…”

 “陪我去走走,我想看看清圆池的荷花。”

 “不行!”他断然拒绝。

 去清圆池多危险,万一一个不小心人摔进池里怎么办?

 “相公!”她板起脸,“你再这样过分紧张,会害得我也紧张起来的!”

 “我没有紧张!”他打死不承认。“好,我们去散步。”他拉起小手,“你要牵好,一定要把我牵好…”

 然而,易风暖夸张的行径不仅如此,他甚至直接请了一位大夫常驻于府内,屋舍就是他昔日的住处——因为那离林真玉的院落最近。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急急忙忙将大夫叫来——即使她只是喝汤时不小心呛了一下。

 “相公真是太离谱了!”林真玉对与易风暖过分小心的态度,实在不知该说啥才好。

 “姑爷也是为了‮姐小‬好。”紫薇笑嘻嘻的奉上刚熬好的药汤给林真玉,“没见过比姑爷更疼子的丈夫了。”

 林真玉厌腻的瞟了手上的补汤一眼,实在长不了口咽下,干脆交给紫薇,“你喝了吧!”

 “可是这是补胎用的。”紫薇傻瞪着手上的黑漆漆药汁。

 “没病补身,有孕补胎,喝了无妨!”林真玉拿起梅子咬了一口。

 还是这样清酸脆的滋味好啊!

 “但这是姑爷的爱心…”

 呜…紫薇捏着鼻子,将苦涩的药汤灌入喉中。

 “可别告诉姑爷,我把药给你喝了。”林真玉警告。

 “是,‮姐小‬。”紫薇皱起的苦脸比药汤还苦。

 一旁正忙着整理衣服的杜鹃心想还好她离得远,否则她就得连喝三天药汤了!

 姑爷的爱心都这样被‮姐小‬暗中“糟蹋”掉,真是可怜!

 “不过怀个孩子,有必要这样吗?”林真玉以手支颐,肘靠着桌,心想来跟丫鬟们探下口风吧!“上回也这样,真是太大惊小敝了。”

 “上回?”漱了口冲淡苦味的紫薇蹙了蹙眉,“‮姐小‬是指上回有孕时?”

 “对啊!他不也如此?”

 “没有啊!”整理好衣服的杜鹃走过来,“当然姑爷还是对‮姐小‬尽心尽力,”毕竟是‮姐小‬的吩咐嘛!“但他这次真的十分小心谨慎,就怕有个万一。”

 “或许是上回‮姐小‬分娩时,被吓到了吧!”紫薇猜测。

 “吓到啥?”林真玉抬眼。

 “‮姐小‬忘了吗?您差点因为难产死掉啊!孩子怎么生都生不出来,连您都差点过去了。幸亏您只是昏,醒来之后顺利将孩子产下,不过孩子也没了…”紫薇越说声音越弱,就怕‮姐小‬听了难过。

 难不成他是怕她再次在生产时发生危难,才如此小心谨慎?林真玉恍然大悟。

 难产的是郎芙洁,故她并未“感同身受”仅是悲怜一个胎儿的逝去罢了。可对易风暖来说,则是大大不同,他是亲眼看着郎芙洁死去,也亲眼看到孩子一块儿没了——

 她都忘了他是孩子的父亲啊!

 这份恐惧必是在他心中藏匿许久,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我明白了。”她思忖了会,“紫薇,刚才那碗补汤,麻烦你再去帮我熬一份。”

 “‮姐小‬,您该不会这次想叫我喝了吧?”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杜鹃大惊失

 难不成‮姐小‬想要一天熬两份,尽速将补汤消耗掉?

 “是我要喝!”林真玉笑瞟惊慌的杜鹃一眼。“快去吧!以后我不会再辜负姑爷的好意了。”

 “奴婢这就去!”紫薇用力颔首,像只小鸟轻盈的跑走了。

 以后呢,她不会再拒绝他的好意,也不会将他的小心翼翼当成大惊小敝了,她会把自个儿养得身强体壮,好在临盆时有过人的体力与生产奋斗。

 她都忘了,古时医术不够发达,生孩子可是在搏命呢,若不过,面临的只有四块木板,与亲人的悲恸眼泪。

 同样的憾事,她不会让其重演,她一定会将孩子平安生下来,让他真正尝到为父者的喜悦。

 “杜鹃,陪我去散散步吧!”她将手举向杜鹃。

 以往,若是易风暖不在,她才不管丫鬟们的嘟嘟囔囔,坚持不给任何人搀扶,但她现在明白他的心中有个结在,任何人都无能为力打开,唯有她平安的过这一关,那结才会真正的松开!

 “好。”杜鹃拉起她的手,温柔的将她搀起。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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