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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烈斗
 呼无染心知铁帅有意示威,但见对方军容整齐,人高马大,如若就此与红琴徒步上前,气势上必是处于下风。当下示意红琴与柯都留在原地,一整衣衫,大步向前去。

 柯都犹豫一下,终于没有反对,陪着红琴站于原地。呆呆望向那广阔的草原上,呼无染只身独对黑的三万大军。

 呼无染风孤身前行,一步步走向三万铁骑,却是神色平和,面无惧

 铁帅静静立马于军阵前,在铁盔的遮掩下,看不见其神情,唯有一双眼中的炯炯目光从铁盔后向呼无染。

 离铁帅二十步外,呼无染立住身形:“只为避雪城区区二人,铁帅三万精锐尽出,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铁帅淡然道:“三万铁骑为的是避雪城,却不是你们二人。”

 呼无染从怀中取出匣子:“凝宝珠与雪莲在此,‮女美‬红琴铁帅业已见了,千张羊皮隔定能奉上。尚请铁帅依言退兵!”

 铁帅缓缓‮头摇‬,冷然道:“你们晚了二天!”

 呼无染道:“我们为狂风沙盗所阻,沿路追杀,还请铁帅见谅。”

 铁帅断然道:“那是你避雪城的事,与我何干?”

 呼无染心中蓦然一紧,面前霸气迫人的铁帅与刚才的泰定平和相比浑若变了一个人,听其语气决绝,语意冰冷,似是已决意攻打避雪城。勉强分辩道:“狂风沙盗与我避雪城是世仇,一心阻拦,其意就在借铁血骑兵之手亡我避雪城…”

 铁帅截住呼无染的话:“我铁血大军无往不利,如今仅听凭你一面之词就让我退兵,岂不为天下人所笑?”

 呼无染沉声道:“在下绝无虚言。铁帅帐下亲卫柯都与我们一起,其中详情一问可知…”

 铁帅再次截断呼无染:“就算你言属实。但领军之道,在于赏罚分明,令出必行。三万铁骑既出,怎可轻言收兵?”铁帅傲然扬头:“更何况是避雪城失信在前,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理由撤军!”

 呼无染怎料到方才尚和颜悦的铁帅突变得如此不通情理,几句话便说僵,这才方知柯都所说无人能懂铁帅之言不虚。若是以素的桀骜不逊,定然早就发作,此刻念及避雪城的几万族人,终于强忍下一口怨气,低声道:“如若铁帅退兵,呼无染愿效力鞍前。”

 铁帅的目光冷冷扫过数丈外的红琴与柯都,蓦然大笑起来,反手一指身后的三万铁骑:“我手下有的是兵强将,呼将军有何本领能令本帅动心?”

 呼无染怎料铁帅突出此言,适才对铁帅稍存的好感立时然无存,凛然道:“看来铁帅非要挥师避雪城了?”

 铁帅一双如针锐目像是要钉入呼无染的‮体身‬中:“呼将军既然身为避雪城第一勇士,何不让本帅试试你的刀法,看有没有资格做我手下。”他语音转厉,一字一句道:“念你新伤初愈,若是能十招内不死在我下,我即刻退兵。”身后铁骑眼见主帅如此豪气,言明能毙敌于十招内,俱是大喝助威,声数里,气势慑人。

 红琴与柯都听得分明,均是大吃一惊,同声惊呼。柯都这一路本是担心呼无染会挑战铁帅,何曾想到竟是铁帅率先搦战。

 呼无染心高气傲,何堪铁帅如此羞辱。默察‮体身‬状况,虽是远不及平颠峰状态,但无论如何也不信铁帅能十招内杀了自己,当下冷笑一声,退开三步,拔刀在手,朗声道:“铁帅既然划下道来,敢不从命。若是呼无染技不如人,十招毙命,那就是天亡我避雪城。”

 铁帅却是好整以遐:“马战或是步战请呼将军自行选择。”

 呼无染犹豫一下,若是马战自是每招间均可回气,但手时却无缓冲余地,全凭力量与骑术技巧,而自己的体力未必占优;若是步战则全靠刹那间的应变与招式的巧,一旦落于下风则很难扳回均势…

 铁帅哈哈大笑:“你这一路旅途劳累,若是没有休息好,我们亦可改再战,不过多休息一便离避雪城更近数里,还要多接我十招,不知呼将军意下如何?” 他话语中虽依是霸气人,但那份淋漓风范却不得不令人心折。

 呼无染长一口气,眼见铁帅咄咄人,心知若不速战,只怕连自己的信心也会动摇。当下再退开一步,脚步不丁不八,左手捏拳,右手刀提前,摆出守势:“请赐招!”

 “喀嚓”一声,铁帅手中长一分为二,却是化做一长一短的二支短。铁帅亦不多言,大喝一声,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左手短划圆,右手长直刺,就若一只博兔苍鹰般由高处俯冲下来。嘴里犹喝道:“第一招!”

 “当、当”二声大震,呼无染的长刀先后与铁帅的双,接连退开七八步,方才化去这借着马力从天而降威猛绝伦的一招,三万铁骑齐声喝彩,更增铁帅的威势。

 呼无染原以为铁帅直刺的右为主,划圆左为辅,一接手方知右力柔,左力刚,判断失误下力道用错,被右引去大半劲力后再与铁帅全力施出的左,被震得气血翻腾。更令他心惊的是铁帅劲力转换随心所,显是已臻武学化境,靠得绝非一味斗力,而是深悉对方后着挟强击弱。唯一庆幸的便是未曾提议马战,不然这绝无缓冲的对拼已足让自己落下马来。

 铁帅脚一沾地,似是一滑,全身倒下,却借此一倒之力拉近二人的距离,双似出水毒龙般挑向呼无染‮腿双‬。

 呼无染知道铁帅力量极大,不敢硬接,长刀贴着‮腿大‬滑下,使出一个卸字诀与旋字诀,刀刃卷动不停,以巧破招。

 眼见双已快碰上长刀,铁帅右手一沉,长尖点地借力,已快落地的‮体身‬像是装了弹簧般腾然而起,左手短亦随之扬起,急挑呼无染的咽喉。

 呼无染头一偏,让开尖,长刀从下往上直而起,亦是反袭铁帅面门,却见铁帅左虚招连点,幻出数朵花,仍是挑向咽喉要害。呼无染不料铁帅变招如此迅捷,不及回刀格挡,大喝一声,原本垂于间的左拳击出,正正击在铁帅左杆上…

 铁帅出手三招,却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虽是每一招都清清楚楚,却均是力未用老立刻变招,绝不拖泥带水,而呼无染见式破招,亦是不给铁帅任何可趁之机。一个攻得锐利,一个守得沉稳,几万人都看得心旷神怡,似呆住了一般,全然忘了喝彩,整个草原上便只有猎猎风声。

 “好!”铁帅口中称赞,身法却是丝毫不停,看似被呼无染一拳击偏的身形借势拧摆臂,反身一旋,右尖划地,带着一大蓬沙土扫向呼无染的间。

 呼无染在漫天扑来的沙土中窥得真切,一足飞出,撑在铁帅右尖上,不但化开这一击,而且借力腾空跃起。出于众人意料之外,破去铁帅一招后他竟不继续取守势,而是纵身下扑,以攻对攻,雪亮的长刀划着一道弧线劈向铁帅面门…

 铁帅亦料不到呼无染如此狠勇,长刀短,如此凌空扑击全身空门外自是凶险至极。但看其刀势凛烈,虽是不乏破绽,但挟着从空而降的威势,摆明不顾自身‮全安‬,唯求两败俱伤。纵是以铁帅之能,亦不得不退开一步,避开其锋芒,右复又住呼无染的长刀,左却是凝于前不发。

 只听得刀相碰之声不断,呼无染连续九刀均被铁帅长挡住,借着兵刃相的余力在半空中起落不休。他‮体身‬悬空,越越高,一刀重似一刀,但铁帅脚踏实地,就若钉于大地般不动分毫,右手一只长上下飞舞,滴水不漏,不让呼无染近身三尺之内。

 呼无染心中暗叹,他深知这一战关系重大,涉及了避雪城数万百姓的安危,自己避雪城第一勇士的声望已在其次,是以一开始他故意示弱,纯取守势,本苦守十招。但甫一手便知道铁帅的武功走至刚至烈的威猛之道,其中所蕴含的巨力尚且罢了,更可怖是其水银地般无所不至的法。右手八尺长用于攻远与开对方的守御,左手四尺短才是真正致命的杀着。若是一心求守,任其在最佳攻击距离展开势,自己在新伤初愈的情况下,能否接十招实是难以预料,是以才不得不冒险出击,希望以近身斗令其法不能施展开。

 却不料铁帅的法攻时若狂风暴雨般猛烈,守时亦固若金汤。加上其后劲绵长,自己这一阵发力猛攻,浑身伤口均裂,对方却不见气竭的迹象,法更是丝毫不见空隙。虽是长越低,却分明是自己‮体身‬逐渐下降,一旦到左手短的攻击距离,便是一决胜负生死之时…

 柯都旁观战局,有会于心。眼见铁帅右手长守得毫无破绽,更是左接右格,前拒后挡,攻袭处挥洒自如,收放处转折行意,竟是不容呼无染落地回气。而呼无染‮体身‬悬空,虽看似是占尽上风,但势不能久,而只要攻势稍弱,铁帅那收于前的左一旦寻隙刺出,就必将是惊天一击。

 而到现在为止,铁帅只不过出手四招而已。

 呼无染一阵急攻,终是气力不济,刀势渐缓。心知待得铁帅左出招必无幸理,索寻险一博。眼见右挑向长刀,大喝一声,突然右手一松放开长刀,掌沿在杆上一拨,将铁帅右拨至外门,‮体身‬再无借力之处,直落下来。铁帅不虞呼无染弃去兵刃,右挑空,却是不慌不,沉坐马,气沉丹田,横于前的左终于击出,刺向呼无染口,口中犹朗声大喝:“第五招!”

 而此时呼无染‮体身‬下落,手无兵器,再无可借力变招,分明已将自己迫入绝境…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方见呼无染武功的机变骁勇之处。似是早料及铁帅的出招方向般一掌抓住头,先送再收,往怀里回夺,竟一举夺下铁帅最具威胁的左

 铁帅道了一声“好。”亦不变招,劲力集于左臂,仍是刺向呼无染的口,料想就算呼无染能夺下左,脚步虚浮下也绝抵不住自己全力一击。

 好个呼无染,再度拧发力,‮体身‬一侧,竟用腋下夹住左,右手接住落下的长刀,沿着杆直削过来,若是铁帅不松手弃,只怕握手指亦要被削下来。

 帛裂之声响起,铁帅那一实在太快,已划破呼无染前衣襟,落下一道血痕,但亦被呼无染冲入近身,不得不放开左,顺势一拳击向呼无染的面门。右回收,从右向左扫向呼无染的间。他右手长本不擅于此短距离内发力,但铁帅这超出常规的一招却使得浑若天成,不见半分勉强。

 柯都看得心惊胆战,铁帅招沉力重,每一均是攻敌必救,却又招招留有余力,变化灵动,无有定法;而呼无染却是应对快捷,机变百出,更是挟着一股不惜同归于尽的气势。先见呼无染夺下左,心中一喜,却又见铁帅当机立断,弃出拳,回扫的右更是暗含风雷之声,轰然击出,心中又是一悸,料想若是换自己在场,此刻唯一应对之法便只有向左方退让,而一旦铁帅摆贴身斗,右的无数后着便可直迫对方陷入绝地…

 眼见呼无染落败在即,柯都大急,一动念间方才醒悟自己竟是盼着呼无染取胜,这才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

 谁知呼无染面临铁帅的拳头与长,却只是偏头一避,身形不动分毫,反手一刀向上出,拼得间硬受一,亦要令铁帅断一臂。虽然长刀短,仅差一线,铁帅情急下全力一击只怕会令自己当场丧命,但他赌得就是铁帅不会拼着两败俱伤。在如此近距离的贴身斗中,一方若是稍有退让,必然再难占得上风,只要铁帅收招后退,这十招之约便定可稳接下来。

 却见铁帅冷冷一眼望来,左臂一沉,竟然以血之躯挡向呼无染的长刀,右再无阻滞,直扫而至。

 呼无染心中一凉,然而双方已势成骑虎,已无变招可能,眼见自己全力一刀劈中铁帅的左臂,而铁帅的右手长亦重重撞在间。

 “怦”然一声大震,呼无染被这一直扫出去,翻翻滚滚二丈多远方才停下,手中长刀却嵌在铁帅的左臂臂弯中…

 铁帅垂目望着左臂破裂的衣袖:“这许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能得我左手之人,呼将军你虽败犹荣!”

 呼无染伏在地上,勉强抬头望去,却见铁帅左臂全无伤痕,自己那全力的一刀竟然不能破开其护身金甲!

 铁帅放声长笑:“还有三招,呼将军可有余力再战吗?” 他一扬手将刀掷在呼无染身前三步处,刀尖入土,刀身兀自不停晃动。

 呼无染浑身裂,已被铁帅这一震散元气,眼见铁帅目异光,如一尊煞神般向自己缓缓行来,挣扎几下,竟是无法起身,想要说话,一张嘴却出几大口鲜血。

 三万铁骑这才蓦然惊醒般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在他们的心目中,铁帅就是一个永远不败的神话!

 铁帅言明十招内取呼无染的性命,现在呼无染虽伤不至死,但尚余三招,稍通武功的人都看得出呼无染已是身负重伤,难有再战之力。

 红琴与柯都同声惊呼,柯都默然,红琴却不顾一切向呼无染直奔而来,用‮体身‬将呼无染挡住。一双清亮的眸子漠然望着铁帅:“你连我一起杀了吧!”

 铁帅停住脚步,冷然道:“避雪城的勇士需要女子来保护住自己的生命么?”

 呼无染的目光凝在红琴脸上:“帮我把刀捡回来好吗?”

 红琴望着呼无染,重重点头,将长刀拔出,递与呼无染。在她的心目中,纵使呼无染伤得再重,也永远是她的英雄,永远会重新执刀在手,狠狠回击敌人!

 她却不知道,呼无染此刻连握刀的力气亦没有了…

 呼无染却不接刀,扶着红琴的肩头缓缓站起,轻声道:“记得那只黑狼么?”

 红琴一呆,却从几万人的呼吼中清楚地听得呼无染坚定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你记住,重要的不是我们自己的安危,而是牵涉着避雪城几万人的性命…”

 红琴刹那间明白了呼无染的用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任凭眼中再也止不住的泪水狂而出,木立半晌,再重重点了一下头。

 铁帅傲然举手,似已是沸腾的三万铁骑立时鸦然无言。望向呼无染与红琴:“你可是认输了吗?”

 呼无染向铁帅冰冷的目光:“避雪城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服输的懦夫!”他再长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输的是你!”

 红琴收住泪,眼中泛起一丝刚毅:“不错,铁帅你输了。”

 铁帅愕然、不解。

 “也许呼无染无法接住你十招,”红琴脸上犹挂着几滴泪珠,语音却是平静得近于漠然:“但他绝不会死在你手里!”

 话音未落,红琴手中的长刀已狠狠地、没有一丝犹豫地,刺入呼无染的膛…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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