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文无第二、武无第一
已西斜。
但阳光还是灿烂,海
拍打着礁石,
起一连串银白色的泡沫。
五七只海鸥在蔚蓝色的天空下,蔚蓝色的海洋上低回。
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骤然见到阳光,都不
闭起眼睛,让眼帘先接受阳光温暖的轻抚,然后才能接受这令人心跳的光明!
每个人都忍不住要长长
口气。
空气仿佛是甜的。
每个人心情都突然开朗了起来。
现在,他虽然还处于绝地,可是只要有光明,就有希望。
每个人脸上都有了神采!
只有“她”是例外。
“她”躲在岩石后的阴影中,子身蟋曲着,面上的黑中还是不肯掀起。
她竟似对阳光畏惧。难道她已无法再接受光明?
胡铁花盯着她,突然冷笑道:“一个人若没有做亏心事,又何必躲着不敢见人?”
张三道:“你在说谁?”
胡铁花冷冷道:“我说的是谁,你当然明白!”
张三又笑了,道:“原来你是在吃醋,只不过吃的是干醋、飞醋。”
胡铁花道:“你放的是
,于
、飞
。”
张三大笑道:“原来
也会飞的,这倒少见得很,你放个给我瞧瞧如何?”
胡铁花道:“你瞧不见的,它就在你嘴里。”
听到他说话的人,都忍不住想笑,只有她,却在轻轻
泣。
胡铁花冷笑道:“要哭就大声哭,要笑就大声笑,这样活着才有意思”
张三道:“你说话最好客气些。”
胡铁花道:“我说我的,关你
事。”
张三叹了口气,哺哺道:“原来你也是只瞎了眼的编幅。”
胡铁花怒道:“你说什么?”
张三道:“你本该早就能看出这位姑娘是谁的,就算看不出,也该想得到。”
他又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才知道世上最可怕的情感不是恨,而是爱。因为有了爱才有嫉妒,它不但能令人变成呆子、疯子,能还令人变成瞎子。”
胡铁花真的呆住了,眼睛还在“盯”着她。
“东三娘!”
胡铁花的脸一直红到耳
,吃吃道:“我又错了…我真***是大混蛋。”
他常常会做错事,但每次他都能认错。
这就是他最大的长处。
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很可爱。
张三苦笑道:“任何人做错事都一定要挨骂;奇怪的是,只有你这个小子做了错事,别人连骂都不舍得骂你!”
胡铁花根本没听见他是像在说什么,喃喃道:“点火的若不她,是谁呢。”
张三道:“这件事我也真不明白…莫非竞是华真真?”
高亚男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瞅着胡铁花。
胡铁花似已忘记了她。
这片刻之间,发生的事实在大多了,谁也不会注意到别人。
何况,“嫉妒”确实可以令人的眼睛变瞎,头脑发昏。
此刻高亚男突然道:“绝不是华真真。”
张三道:“可是…”
高亚男不让他说话,又道:“她就是凶手,怎么可能反来帮我们?”
张三这才有机会将那句话说完,道:“可是华真真的人呢?”
高亚男恨恨道:“她一定还躲在什么地方,等着害人。”
张三默然半晌,道:“莫非是金姑娘?”
胡铁花道:“也不是,她没有那么高的武功。”
张三道:“但她的人也不见了。”
胡铁花突然跳了起来,道:“我进去瞧瞧。”
张三道:“你去找她?”
胡铁花大声叫道:“你以为我只记得女人?老臭虫一个人在里面,不但要对付原随云,还要对付华真真,我怎么还能在这里耽得下去!”
胡铁花已冲了进去。
就算他明知那是地狱,他也会冲进去。
高亚男叹了口气,幽幽道:“他对别人都不太怎么样,为什么对楚留香特别不同呢?”
张三道:“固为楚留香若知道他在里面有危险,也会不顾一切冲进去的。”
他也叹了口气,道:“这两个人实在是好朋友,我实在从来也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的朋友。”
高亚男道:“有时我也不明白,他们的脾气明明一点也不相同,为什么偏偏会变成这么好的朋友,难道这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张三笑了,道:“平时他们看来的确就像是冤家,随时随地都要你臭我两句,我臭你两旬;但只要一遇着事,就可看出他们的
情了!”
高亚男嫣然道:“我看你也和他们差不多。”
张三笑容突然变成苦笑,道:“但我现在还是舒舒服服的坐在这里晒太阳。”
高亚男说道:“那只因楚留香已将这里很多事托给你,受人之托,就忠人之事,这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张三凝住着她,叹道:“看来你也不愧是他们的好朋友。”
高亚男目中似乎
出一种幽怨之
,缓缓道:“不但是好朋友,也是老朋友。”
高亚男的确是胡铁花和楚留香的老朋友。
情人虽是新的好,但朋友总是老的好。
张三沉默了很久,又道:“点火的人若不是华真真,也不是金灵芝,那么是谁呢?”
高亚男道:“我也想不出。”
张三的额上又在冒汗,道:“我从头到尾就根本没有看到有那么样一个人,但我也知道一定有那么样一个人存在的…”
他擦了擦汗,哺哺道:“难道那个人是谁都看不见的么?”
人,是有骨有血有
的,只要是人,别人就能看见他。
世上绝没有隐形人。
看不见的只有幽灵、鬼魂!
高亚男目光凝注着海洋,缓缓道:“若是真有个看不见的鬼魂在里面,他们…他们…”
她没有说完这一句话,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敢再说下去。
群豪本都远远站在一边,此刻突然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道:“我们也去瞧瞧!”
另一个道:“楚香帅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我们绝不能置身事外。”
高亚男却摇了头摇,道:“我想…各位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一人道:“为什么?”
高亚男沉
着,忽然问道:“各位身上可带得有引火之物么?”
那人道:“没有,只要是可以点得火的东西,在我们上岸前就全部被搜走了。”
一个瘦骨嶙峋的白发老者叹息着接道:“连老朽点水烟用的纸媒子他们都不肯放过,更何况别的。”
这老人的一双手又黄又瘦,有如枯木,牙齿已彼熏黑,烟瘾极大,这两天瘾头本已被吊足;不提起这“烟”字还好,一提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嘴里又干又苦,简直比没饭吃还难受。
高亚男突然也叹了口气,道:“王老爷子德高望重,好好的不在家里纳福,却偏偏要到这里来受气受罪,这又是何苦?”
自发老人脸色变了变,干咳了两声,道:“姑娘怎会认得老朽?”
高亚男淡淡地道:“鹰爪门享名武林垂七十年,江湖中人就算不认得王老爷子,只看王老爷子的这双手,也该猜得出来的。”
这老人正是淮西“鹰爪门”的第一高手“丸现云龙”王天寿。二十年前已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的侄子王维杰,近年来已很少在江湖走动,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本就不多,不想竞也在这里
面了。
大家都忍不住转过头去瞧他几眼。
王天寿怔了半晌,才干笑了两声,道:“姑娘年纪轻轻,眼力却当真不错,当真不错。”
张三看到这情况,才知道这些虽然都是武林名人,彼此间却各不相识,他们平时各据一方,见面的机会本不太多。
但原随云安排请客名单的时候,显然也花了番功夫,绝不将彼此相识的人同时请到这里来,免得口音被人听出。
王天寿也未想到自己的份身曾被个年轻轻轻的小姑娘揭破,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多嘴,正想找个机会走得远些。
突见一个紫面虬髯的大汉自人丛中笔直走过来,一双棱棱有光的眼睛直瞪着他,沉声道:“原来那位‘朱先生,就是王天寿王老爷子,这就难怪编幅公子对‘朱先生’也分外客气了。”
王天寿脸色又变了变,厉声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紫面大汉冷笑道:“王老爷子也用不着问在下是谁,只不过在下却想请教…”
高亚男突然笑道:“王老爷子毕竟是久已不在江湖走动了,连关东道上的第一条好汉 ‘紫面煞神’魏三爷的异像都认不出来。”
王天寿仰面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魏行龙魏三爷,当真是久仰得很…”
他笑声突然停顿,一双昏花的老眼立刻变得
光四
,也瞪着魏行龙,冷冷道:“久闻魏三爷多年丰收,如今已是两家大马场的东主,姬妾之美,江湖中人人称羡,却为何不在温柔乡里纳福,也要到这里来受气受苦呢?”
魏行龙脸色也变了,道:“这是在下的私事,和别人…”
王天寿打断了他的话,道:“私事?魏三爷到这里来,为的只怕是顾道人的‘七七四十九千回风舞柳剑’的剑诀心法吧?”
这句话说出,群豪都不
“哦”了一声,眼睛一起都盯到魏行龙左眼睛留下的一条刀疤上。
这条刀疤自眼角一直划到耳
,虽长而不太深,魏行龙天生异像,面如紫血,若不指明,别人难发现这条刀疤。
但这条刀疤的来历,却是人人都知道的。
昔年巴山顾道人创“七七四十九手回凤舞柳剑”仗剑走天下,剑法之高,并世无双。
他生平只收了一个徒弟,却是俗家弟子,姓柳,名
松。剑法虽不如顾道人之空灵清绝,但人品之清高,却也久受江湖之推崇。
柳
松生平从未与人给怨,只有一次到关外采药时,路见不平,伤了个不但劫财,还要劫
的独行盗匪。
这独行盗就是魏行龙。
他脸上的这条疤,就是柳
松留下来的。
据说他曾在柳
松面前发下重誓,表示自己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以柳
松才剑下留情,饶了他的性命。
所以这独行盗才摇身一变,做了马场的东主。
他若真的已改过自新,到这里来干什么?
王天寿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心里立刻雪亮。
“原来魏行龙改过自新全是假的。”
“原来他还是想找柳
松复仇,却又畏俱柳
松的剑法,此番到这里来,为的就是想得到‘回风舞柳剑,的奥秘。”
武林豪杰讲究的本是快意思仇,但这种说了话不算话的卑鄙小人,却是人人都瞧不起的。
大家眼睛瞪着魏行龙,目中却
出了不屑之
。
魏行龙一张脸涨得更紫,咬牙道:“就算我是为巴山剑法而来的又怎样?你呢?”
王天寿冷笑道:“我怎样?”
他脸色似已有些发白。
魏行龙道:“偷学别人的武功,再去找人复仇,这虽然算不得本事,但至少也总比那些一心只想在暗中下毒害人,还要嫁祸给唐家的人强得多了。”
王天寿怒道:“你在说谁?”
魏行龙也不理他,却向群豪扫了一眼,道:“各位可知当今天下第一位大英雄、大豪杰是谁么?”
“文无第二,武无第一。”
这“天下第一位大英雄”八个字,原是人人心里都想加在自己名字上的,但若真的加到自己身上,却是后祸无穷。
只因无论是谁有了八个字的称号,都一定会有人不服,想尽千方百计,也得将这八个字抢过来才能甘心。
数百年来,江湖中名侠辈出,不知有多少位大英雄、大豪杰,做出过多少件轰轰烈烈、胺炙人口的大事。
但真能令人人都心服口服,将这“天下第一”几个字加到他身上的人,却至今连一个都没有。
魏行龙这旬话问出来,大家俱面面相觑,猜不出他说的是谁。
其中也有几人瞟了高亚男人张三一眼,道:“莫非是楚香帅?”
魏行龙道:“楚香帅急人之难,劫宫济贫,受过他好处的人也不知有多少;武功机智,更没有话说,当然是位大英雄、大豪杰;只不过…”
他长长
了口气,接着道:“这‘天下第一’四个字,楚香帅也未必能当得起。”
那些人立刻大声道:“若连楚香帅也当不起,谁当得起?”
又有几个人道:“楚香帅横扫大沙漠力败石观音,独探‘神水宫’,与‘水母,
姬自陆上斗人水中,又自水中斗至陆上,这是何等英雄、何等豪气!除了楚香帅外,还有谁做得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
又有几人道:“不说别的,只说这次在编幅岛上,楚香帅的所作所为,有淮不佩服?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他?”
魏行龙叹了口气,道:“楚香帅在下自然也佩服得很,只不过我说的…”
王天寿突然厉声道,“这种卑鄙小人说的话,各位当他放
也就罢了,又何必去听他的。”
喝声中,他脚步已向魏行龙移了过来,一双枯瘦如木的手掌上,育筋暴
,五指已如鹰爪般勾起。他身材本极矮小,但此刻却似突然暴长了一尺,全身骨节“格格”发响,骤如连珠密雨。
群豪虽已久闻“九现云龙”王天寿的武功内力之高,已不在昔年的“鹰爪王”之下,但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却是谁也没有见过的。如今见到他这种声势,心里才全部暗暗吃了一惊,都知道他此番这一出于,魏行龙此后只怕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他说的那“天下第一位大英雄”究竟是谁呢?王天寿为什么不让他说出来?
大家虽已全部猜出这其中有些蹊跷,但谁也不愿去惹这种麻烦,谁也没有把握能接得了王天寿的鹰爪功。
突然间,两个人一左一右,有意无意间挡住了他的路。
左面一人道:”就算他放的是
,听听又何妨?”
右面一人道:“不错,响
不臭,臭
不响,能听得到的
,总不会大臭的。”
这两人长得居然完全一,模一样,都是圆圆的脸,矮矮胖胖的身材,说起话来都是笑嘻嘻的,笑得一人一个酒窝。
只不过左面一人的酒窝在左,右面一人的酒窝却在右。
两入只要手里多拿一副算盘,就活
是站在柜台后算帐的酒店掌柜,当铺朝奉。
无论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绝不会看出这两人有什么了不得的功夫。
但王天寿瞧了这两人一眼,一双已满布真力的手掌,竞慢慢的垂了下去,又干咳了两声,“既然贤昆仲想听,就让他放吧。”
两人同时哈哈一笑,道:“不错,有话快说,有
快放。”
魏行龙怒目瞪了他们一眼,竟也只瞪了一眼,目中的怒气立刻消失,立刻转过头,像是生怕自己若再多瞧他们一眼,眼睛就会瞎掉。
群豪心里正在奇怪,不知道王天寿和魏行龙为何会对这兄弟两人如此畏俱,难道他们的一双自白胖胖的手还能斗得过鹰爪功?
高亚男笑道:“贤昆仲果然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佩服佩服。”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这八个字本是句很平常的话,无论大绸缎庄,小杂货铺,门口都会贴上这么样一张纸条作招徕,也不管别人是否相信——真相信的人也许连一个都没有。
但此刻群豪听了这句话,却大吃了一惊。
原来这八个字正是他们兄弟两人的外号。
左面一人是哥哥,人称“货真价实”钱不赚,右面的是弟弟,人称“重叟无欺”钱不要。
江湖中提起这兄弟两人来,纵然不吓得面色如上,也要变得头大如斗,只因这兄弟两人做的虽是生意买卖,但买卖的却是人头。
恶人的头。
魏行龙道:“在下说的这位大英雄,贤昆仲想必也知道的。”
他嘴里虽在和他们说话,眼睛却瞧着自己的手。
钱老大笑嘻嘻道:“我兄弟认得的人也未必全是英雄。”
钱老二笑嘻嘻道:“我兄弟认得的狗熊比英雄多得多。”
魏行龙只作听不见,道:“王天寿二十年前将掌门之位让出来,为的就是这位大英雄发现他们的一件丑事,才
着他这么样做,”
钱老大道:“这故事听来倒有点意思了,能
王老爷子退位的人倒还不多!”
魏行龙道:“这位大英雄也已有很久未出江湖,如今在下才听说他老人家静极思动,又想到红尘中来一现侠踪。”
钱老二道:“王老爷子莫非也想找他复仇?”
魏行龙道:“若论武功,十个王天寿也比不上这位大英雄一
手指,但他却知道这位大英雄今年过年后一定会去找他,所以就先邀了唐家的唐大先生和另外儿位高人到淮西鹰王堡去吃
酒!”
他恨恨接着道:“他在这里买下唐门的毒药,就为了要在酒中下毒,害死那位大英雄,然后再嫁祸给唐大先生。”
王天寿突然仰面狂笑,道:“这小子放的
不但响,而且其臭无比。各位难道还想听下去么?…各位难道不想想,王某就算真有此意,他姓魏的又怎会知道?”
魏行龙道:“只因我已见过了那位大英雄,已知道他要去找你,知道你邀了唐大先生作陪客,也知道你买了唐家的毒药。”
他冷笑着接道:“这三件事凑起来,我若再猜不透你的狼心狗肺,就枉在江湖中混这几十年了。”
钱老大道:“只可惜你说话像个老大婆,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却还未说出那位大英雄到底是谁?”
魏行龙一字字道:“在下说的这位大英雄,就是‘铁血大旗门’的掌门人,天下第一、侠义无双的铁大侠铁中棠!”
铁中棠!
这名字说出来,突然没有人
息了!
数百年来,若只有一人能今天下豪杰心悦诚服,称他为“天下第一”的,这人就是铁中棠!
“每个人都长长
了口气。
过了很久,钱老大才将这口气吐出来,道:“阁下认得铁大侠?”
只为了“铁中棠”这名字,他对魏行龙的称呼也客气起来。
魏行龙却似突然呆了,哺哺道:“认得…认得…认得…”
他将这“认得”两字反反复复说了十几遍,眼睛里就
下泪来,一粒粒黄豆般大小的眼泪
过他紫
的脸,在夕阳下看来就像是一粒粒紫
的水晶。
这么样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居然也会像小姑娘般流泪,群豪虽觉可笑,心里却也已隐隐猜出他必定和“铁大侠”有极不寻常的关系。
过了很久,魏行龙突然大声道:“我魏行龙是什么东西,怎配‘认得’铁大侠,可是…可是,若没有铁大侠,还有我魏行龙么?我魏行龙这条命就是铁大侠救的…”
他咬着牙,接道:“各位想必都认为是柳
松剑下留情,魏某才能活到现在,但若没有铁大侠,姓柳的又怎会,又怎会…”
说到这里,他已声嘶力竭,突然冲过去,一拳击向王天寿的鼻梁。
钱氏兄弟互相打了个眼色,各各后退几步。
钱不赚道:“现在我才总算明白了,柳
松剑下留情,想必是铁大侠出手拦阻的,并不是柳
松自己的主意。”
钱不要道:“所以魏行龙才会一直对柳
松怀恨在心,想着要报复。”
钱不赚道:“铁大侠一向面冷心热,无论遇着多坏的人,总要给那人一个改过的机会,这点倒和楚香帅的作风差不多。”
钱不要道:“若非铁大侠的菩萨心肠,王老爷子和魏三爷又怎能活到现在?”
钱不赚道:“只可惜有些人虽能感恩图报,有些人却连猪狗都不如。”
钱不要道:“我本以为猪狗不如的是魏三爷,谁知却是王天寿。”
钱不赚道:“魏老三。你只管放心出手,他那双爪子若是沾着你一
寒
,我兄弟就将脑袋赔你!”
这时王天寿早已和魏行龙
手数十招,淮西“鹰爪门”的武功果然不同凡响,魏行龙已被迫得几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听了这旬话,他精神突然一振,“呼呼”两拳,抢攻而出,用的竞是不要命的招式,自己完全不留后路。
有钱老大的一句话,他还怕什么?
王天寿果然被迫退了两步。
魏行龙脚踏中宫,又是两拳击出,拳势虽猛,自己却空门大
。
王天寿左手如鹰翼,向他手腕一指,右手五指如爪,直抓他心脉,这正是鹰爪王的秘传心法“出手双杀”!
魏行龙只攻不守,招式已用老,这条命眼看就要送终。
突然钱不赚笑道:“王老爷子难道真想要我兄弟赔脑袋了。”
这句话还未说完,王天寿
口已着魏行龙一拳,被打得跄踉后退了七步,一口鲜血
出。
本来明明是魏行龙要遭殃的,谁知王天寿反倒挨了揍。
有些人简直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站在前面的却已看出,钱老大说话则钱老二的手指竟然向外一弹。
“味”的一道风声响过,王天寿的手就突然向后一缩,魏行龙的拳头才能乘机击上他
膛。
魏行龙眼睛已红了,怒喝着,又扑了上去。
谁知王天寿突然凌空一个翻身,自他头顶掠过,大喝道:”钱老大,你快叫他住手,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的?”
他一面呼喝,鲜血还是不停的往外冒。
钱不赚笑嘻嘻道:“我本就是个生意人,到这里自然是来做买卖的。只可惜方才什么都没买到,现在只好买下你这颗脑袋了。”
他嘴里笑嘻嘻的说着话,慢慢的走过去,突然攻出三招。
三招之间,已将王天寿的出手全部封死。
这看来又和气、又斯文的“生意人”出手之迅急狠辣,竟远在杀人不眨眼的“紫面煞神”之上。
王天寿本已负伤,此刻哪里还能招架,嘶声大呼道:“龙抬头…”
他三个字刚说出,钱不赚的指尖已搭上他
膛,只要“小夭星”的掌力向外一吐,他那第四个字就休想说得出来了。但就只这三个字,已使四个人的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突然人影闪动,两人扑向钱不要,两个扑向钱不赚,这四人本不相识,此刻却突然一起出手。钱不赚听到身后的掌风,已知道来的人武功不弱,只求自保,哪里还能顾得了伤人。
只见他矮矮胖胖的子身一缩,人已像球般滚了出去,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出手相助铁大侠的对头?”
这两人一个马面身长,一个跛子。马面人掌力雄浑沉厚,跛子的身法反而较灵便。
钱不赚两句话说完,跛子已跟过去不声不响的击出三招。
马面人厉声道:“老子就是杨标,你明白了么?”
这个人说话一口川音,两句话里必定少不了个“老子”
钱不赚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
反手一掌,切向跛子的下腹。
跛子身形一缩,退出三尺,道:“杨大哥,你攻上三路。”
杨标道:“好,你攻下…”
话未说完,跛子突然一个时拳打在他下腹。
杨标再也未想到这人反过来向他身上招呼,踉跄退出几步,疼得
都弯了下去,两双手抱着肚子,面上冷汗滚滚而落,嘶声道:“你…你…你
儿子疯了?”
跛子一招得手,又扑向钱不赚,冷冷道:“在下单鄂。”
杨标狂吼一声,道:“好,原来是你!”
他狂吼着往前冲,但冲出两步就跌倒,痛得在地上打滚。
单鄂道:“钱老大,你也明白了么?”
钱不赚笑道:“我既然明白了,你还想跑得了?”
单鄂道:“反正你我迟早总要干一场的,长痛不如短痛。”
只听一人喝道:“对,长痛不如短痛,你就拿命来吧!”
喝声中,这人已向单鄂后背攻出四招。
单鄂背腹受敌,立刻就落了下风,眼见再捱不过十招。
突然间,又听得一人喝道:“单老大,姓钱的交给我…”
这些人本来互不相识,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突然就混战了起来,而且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招式,仿佛都和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张三已瞧得怔住。
高亚男咬着嘴
,跺脚道:“都怪我不好,我若不说出王老爷子的来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张三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口事?他们明明互不相识的,怎会忽然打成一团糟?”
高亚男沉
着道:“我想,这些人彼此之间,必定有种很微妙的关系,彼此虽然互不相识,但一知道对方的来历,就不肯放过…”
她叹了口气接道:“想来这必定也是原随云早就安排好的,想利用这种关系,将他们互相牵制。”
张三道:“会有什么微妙的关系?”
高亚男道:“谁知道!”
张三道:“方才王夭寿说出了三个字,你听见了没有?”
高亚男道:“他说的好像是‘龙抬头’三个字!”
张三道:“不错,我也听见了,却猜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亚男想了想,道:“二月初二龙抬头,他说的会不会是个
期?”
张三道:“
期?…就算是
期,也必定还有别的意思。”
高亚男道:“不错,否则他们又怎会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忽然混战起来?”
张三道:“你想…那是什么意思?”
高亚男道:“也许…有些人约好了要在那个日子里做一件很秘密的事,他们多多少少都和那件事有些关系。”张三道:“也许他们约定了要在那个日子争夺一样东西,现在既然提早见了面,不如就先打个明白,免得再等几个月。”
高亚男道:“对,单愕刚才说的那些话,显然就是这意思。”
张三长长叹息了一声,道:“现在大家本该同舟共济,齐心来对付强敌,解决困难,谁知他们却反而自相残杀起来,原随云若是知道,一定开心得很。”
高亚男也长长叹息了一声,喃喃道:“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
张三冷眼瞧着混战中的群豪,缓缓道:“不错,这件事说不定也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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