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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梦断今宵孤舟远 愁重江
 神容憔悴的白纫珠一直在昏中,当她被一阵冷风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处在之外,巍巍的长城矗立在前面,四顾茫然,只有邢洁伴随在她身边。

 睁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她似乎仍是无法相信目前的事实。

 邢洁略带愉地叫道:“白姑娘,你终于醒了…”

 白纫珠定了一下神才疑惑地问道:“邢姊姊!我是怎么出来的?”

 邢洁慢慢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叫袁紫的女人放我们出来的,然后她就跟着那个囚我们的怪人走了。”

 白纫珠立刻追问道:“他们为什么又肯放了我们呢?”

 邢洁摇着头道:“我也不知道,里好像是没有人了,所有的人都出来了,有些人跟着他们走了,有些人自动地散去了,我看你还没有清醒。所以留下来伴你。”

 白纫珠又问道:“都出来了?他呢?我父亲呢?”

 邢洁黯然地道:“不知道!令尊大人怎么会在里面呢?”

 白纫珠急道:“没有错,我在里面的时候,明明接到爸爸的传音呼唤,我只回了一声,就被那怪人制住了道,可是我敢确定我爸爸是在里面的。”

 邢洁仍是‮头摇‬道:“关于今尊之事,我因为不知道,所以没有问,至于那韦公子…”

 白纫珠见她说话时的神容很惨淡,不住急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邢洁黯然地道:“据那姓袁的女子说,自始至终就没有发现韦公子的踪迹!”

 白纫珠急道:“怎么可能呢!我们不是跟着他进来的吗?”

 邢洁下眼泪道:“最大的可能是他走错一条路,遭遇到意外,这中有许多地方是杀人不留痕迹的,否则他们不会单独留下他的…”

 白纫珠脸容又是一阵惨变,‮子身‬摇摇将要倒下来,邢洁连忙扶住她道:“白姑娘!你冷静一点,事已如此,我们只好认命了…”

 白纫珠在极度的悲痛中,无法领会她言中我们两个字的涵义,只是撑起疲软的‮子身‬,向城脚下行过去。

 邢洁赶去拖住她道:“白姑娘!你要做什么?”

 白纫珠着眼泪挣扎道:“我要再进去!我不相信他会死在里面的,就是真的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尸体…”

 邢洁哭着道:“没有用的,连他们自己都找不到,你去有什么用呢?”

 白纫珠用力将她推开道:“假若他是你未来的丈夫,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邢洁被她的话说得一怔,随即变得十分坚定地道:“好,那我陪你再进去!”

 白纫珠‮头摇‬道:“不必了!你跟我不同,我这次若是找不到他,我发誓绝不出来了,你没有那个必要陪我涉险。”

 邢洁脸色微变,呆了一呆又咬着嘴道:“我还是要陪你!”

 白纫珠也懒得跟她多,摸索着去找入口,倒是邢洁比较熟悉,抢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仅可容一人的野草披拂的小道:“刚才我们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白纫珠用手分开野草钻了进去,耳畔己隐闻隆隆之声,立刻加紧脚步,向前走去,邢洁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来到一个弯角处,只见一个白衣老者,以背影对着她们,双掌慢慢地挥动着,随着他的掌风所及,墙上开始溶下,热气的人。

 白纫珠一急,连忙赶上叫道:“喂!你在干什么?”

 那老者闻声回头,立刻诧然道:“珠丫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纫珠一瞧那老者,竟是数月前飘然远去的白太公,竟忍不住悲从中来,扑到他怀中哭叫道:“太公…”

 白太公用手抚着她头发道:“痴儿!你又来干什么,我正要封死这个地方!”

 白纫珠惊叫道:“太公!您不能!”

 自太公异道:“为什么?这地方本来是前圣遗蜕埋骨之所,不幸为妖孽盘踞,留下许多害人的东西,我要不封死它,不知还要造多少孽呢!”

 白纫珠哭叫道:“爸爸还在里面?”

 白太公微笑道:“你父亲被那个叫秦无极的家伙带走了,我虽然可以将他拦下,可是你父亲中了他独门的闭手法,连我都解不了,拦下也是白费,看来秦无极不会怎么样难为他,因此我只好暂时放过他们,等以后再说了。”

 白纫珠惊叫道:“那个秦无极有这么厉害?”

 白太公苦笑一声道:“是的!广成子的遗著造就一个害人!我与天龙子、捻花和尚三人联手,也只将他打成重伤,捻花抱定度人宗旨,不肯杀他,看来后还是一场大麻烦呢!”

 白纫珠呆了片刻才凄然地道:“太公!韦光还在里面。”

 白太公怔了一下道:“胡说!我已经搜过一遍,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了!”

 白纫珠急叫道:“真的!韦光从进去之后,就没有现过面,连秦无极他们也没有找到他,可是他明明已进去,不是他我也不会进去了!”

 白太公想了一下道:“那就难说了,里面有几处地方凶险异常,尤其是毒气沼,无无形,中人立化,连衣服头发都不会留下,但愿那孩子不要遭上这种不幸…”

 白纫珠大声哭道:“他一定失陷到那里面去了!太公,我怎么办啊…”

 白太公长叹一声,黯然‮头摇‬道:“那孩子不像个夭折的相,怎会遇上这种命运呢?”

 白纫珠哭叫道:“不要再讲命运了,你想个办法吧!”

 白太公凄然地道:“他要真是这个命,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孩子,可苦了你了。”

 白纫珠哭了一下,突然一拭眼泪,毅然地道:“那我也只好从命了,我追去陪他,跟他化在一起,虽然我还没有嫁过去,可是名分上已经是韦家的人了,他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白大公沉着脸道:“胡说!他不见得真死了!即使是死了,你殉之又有何益?别忘了你还是白家的女儿,你的父亲此刻还失陷在人之手,你凭什么如此轻生?”

 白纫珠呆了一呆才道:“太公!您可以照顾爸爸…”

 白太公冷笑一声道:“你可以忘掉抚育之恩,反来要我去孝顺孙子。”

 白纫珠脸容一阵急变,惨呼一声:“天啊…”

 张口就是一道血箭,溅得前白衣上一片腥红,‮子身‬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太公抱住她,顺手点住她的道,然后才叹道:“苦命的孩子啊!早知如此,我也不多这个事了,都是天龙子那牛鼻子害人,说什么先天易数,要靠着那孩子去力挽狂澜,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闺梦里人。孩子!你正当年华,却要接受一个无比寂寞的悲惨命运,太公害了你了!”

 白纫珠脸色如蜡,一无知觉,白太公抱着她慢慢向退路行去,邢洁却一动都不动地呆立在那儿。

 白大公蔼声道:“姑娘,出去吧!这儿已被我引发地火,不久就要整个地封住了!”

 邢洁漠然地抬起头道:“太公!你准备带着白姑娘上哪儿去?”

 白太公轻叹道:“错恨已铸,回天乏力,我没有作成这痴儿的一片心愿,不让她身殉,只好好好地造就她,将来让她去复夫仇吧!”

 邢洁想了一下才坚决地道:“晚辈先前为神骑旅中人,不知能否追随太公,伴着白姑娘!”

 白太公望了她一眼道:“姑娘也认识韦光吗?”

 邢洁脸色微红一下,口气仍是十分坚定地道:“晚辈在神骑旅总坛与韦公子仅数面之缘,虽然心仪韦公子气度超人,但公子与白姑娘己有白头之盟,晚辈自惭形秽,未敢对公子吐寸衷,可现在…”

 白太公喟然长叹道:“你跟珠儿一样都是个痴女孩子,要不然你也不会舍死进来了,也罢!我答应你给珠儿作个伴儿吧!今后的日子可寂寞着呢!”

 邢洁跪下叩首道:“谢谢太公收录!”

 白太公轻叹一声,伸手拉起邢洁,回身如飞而去。

 地底掀起一片震动,连长城都摇撼了,那条蜿蜒在群山怀抱中的长蛇好似复活了,经过一阵‮动扭‬后,又归于沉寂。

 轰动一时的广成子陵墓,就这样深埋地下了。

 光如矢,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中似乎过得很平静,可是有一个沉重的阴影始终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神骑旅还在长白总坛,销声匿迹,杜念远始终没回来,祝家华暂时摄领着帮中的事务,外有公冶勤主持一初,里面有凌寒冰与孙霞支持着!易水回来了,变得很沉默,在八达岭生还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大家都在等待着一件震天的大事。

 那件事终于发生了,始源于朱兰与韦珊在永定河畔的遭遇!

 心怀惆怅的朱兰只与韦明远短聚了一阵,立刻分手了,虽然她得知韦明远与杜素琼并未葬身中,可是这两人的消息始终如石沉大海。

 在神骑旅住了一阵,她又带着韦珊离去了,她要出来再找寻韦明远,她希望能再见他一面,虽然她知道无法渗入到韦明远与杜素琼的生活中去,但是她仍想见他一次!

 他了解韦明远不是个畏缩的人,以前没有屈服过,今后也不会,那他们在八达岭下的墓中幸逃残生之后,他一定会再出来的。

 他一定会再出来勇敢地面对他的敌人,不管这敌人是多么强项。

 这一天母女二人正在欣赏芦沟桥畔的夜月。

 朱兰斜倚着桥栏,望着桥下粼粼的微波,忍不住道:“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

 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

 但见长江送水…”

 韦珊分染了她的悲哀,忍不住低声道:“娘!这是无定河,不是长江!”

 朱兰抹去眼角的一点清泪轻叹道:“我知道!只要是水是月,它们就会了解我的哀愁,并不一定是什么地方。”

 韦珊伤感地叫了一声,也跟着低道:“谁家今夜孤舟子?

 何处相思明月楼?”

 朱兰脸色动了一下,突然有些愤地道:“孤舟子!明月楼!你爸爸不是个飘泊在外的孤舟游子,我也不是个独倚栏杆,数尽归帆的怨妇,可是你父亲却撇下了我,让我尝尽了寂寞的滋味!”

 韦珊有些意外地道:“娘!爸爸跟杜姨姨在一起,您是否恨他们?”

 朱兰悠悠地一叹道:“不!我不恨他们,我也不该恨他们,他们给我的已经不少了。”

 韦珊用手指着河水道:“娘!看开一点吧!水连天平,空际明月共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江无月明?也许爸爸跟杜姨姨正像我们一样,看着江月想念着我们,他们不是那种绝情的人,把我们忘得远远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对面桥上来了两个人影,移动很快。

 渐渐走近时,她们才发现这二人正是在白家屯上曾经一晤,而后翻脸成仇的柳家兄弟,柳大木的两个儿子柳树、柳林,他们好似在匆匆地赶路,见到她们母女后,立刻就站住脚步,柳树哈哈一声狞笑道:“韦夫人,巧极了,想不到我们会在此地见面,二位真好雅兴。”

 朱兰微微一惊,勉强维持住表面的乎静道:“二位世兄好,二位追随令尊进人广成子陵,居然无恙而还,实在可喜可贺。”

 柳树狞笑道:“夫人不必客气,敝兄弟还算命长,不但没有丧命,而且还得了些小小的遇合,只是令郎可太惨了,竟落个尸骨无存。”

 朱兰脸色大变道:“这话当真?”

 柳树大笑道:“我何必骗你!教主到处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因此判断他必是落在化骨风中,订下了那么一房娇滴滴的媳妇,竟然无福消受,只能怪他的命太薄了。”

 朱兰听他说得不干不净,又怒又悲,厉声喝道:“你也算是书香子弟出身,怎么说话连个市井匹夫都不如!”

 柳树狞笑道:“我无须对你客气,记得我父亲在白家庄的最后赠言吗?对你们韦白两家的人,我们是仇深如海,要不是教主拦着,我们早就出来找你们了,今天适逢其会,你们送上门来,可见是天意也不容你。”

 朱兰脸上笼起一层严霜道:“你们想怎么样?”

 柳树笑道:“很简单!你儿子拗断我一手指,他死了,这笔账算到你们头上,每个人赔我一条胳臂算了。”

 朱兰厉声道:“无狂徒!你敢!”

 柳树大笑道:“为什么不敢!凭你们那点技艺,我要是在第二招才折断你们的胳臂,就算输了!”

 朱兰怒不可遏,铮然拔出间长剑,傲然地叫道:“小辈!你上吧!”

 柳树冷笑道:“大爷懒得费神,你自己送上来吧!”

 朱兰怒道:“韦家与梵净山从来没有先出手的招式!”

 柳树道:“江湖已不是昔日的江湖,那时是你们韦家的天下,现在可得改改行情,再强如韦明远,在教主手下也没走过一招…”

 朱兰突然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的教主是谁?”

 柳树大笑道:“这倒是你的运气,你是第一个知道教主的人,教主就是广成子陵中的主人,刻下神功大成,始创至尊教…”

 朱兰一怔道:“为什么要叫这么名字?”

 柳树哈哈大笑道:“秦教主一代天人,举世无匹,数之天下,惟其独尊。所以才引用此名,教主是他,教祖也是他,最近他就要昭告武林,要他们都来朝见。”

 朱兰怒道:“狂妄一匹夫耳,怎能今天下人归心。”

 柳树道:“不归心就归命!两途任人自择,这世上贪生怕死的人多,到时候必定是一番无比的盛况,只可借你们没有福气欣赏了。”

 朱兰冷笑道:“我这一辈子见过的英雄人物大多了,不稀罕欣赏这种独夫的狂梦,你们父子大概也是属于贪生怕死之,所以才没有在陵中丧命吧。”

 柳树脸上一红道:“胡说!我们是心服教主的技艺,甘愿投在麾下效力,跟你们讲这些没有用,还是乖乖地把胳臂送上来吧!”

 语毕身形突然欺上,单指如刃,笔直点向朱兰的眉心,朱兰展开长剑,划起一道圆弧,一股无形的劲幕,罩上他的手臂。

 “铮!”剑身被得发出长,不住地颤抖着、朱兰的‮子身‬也被推开了好几步,可是她使出的梵净山剑法的招,居然将柳树的凌厉攻势化开了!

 柳树微微一呆,欺身探臂又攻了上去,朱兰再次划弧布幕,可是柳树吃了一次亏,方式己变,长臂微闪,欺进劲幕的隙处,仍取她的前大

 朱兰脸色一变,忙回削指节,柳树倏地一声冷笑,指端反屈,弹在剑锋上,将她的钢长剑拦震断了。

 柳树的手跟着过去要抓她的胳臂时,突地有两条人影抢过来,一攻一截!

 攻招的是韦珊,她的长剑被柳树一掌拍断。

 拦截的竟是他的弟弟柳林,柳树倒不一怔道:“弟弟!你干吗?”

 柳林挡在朱兰前面道:“大哥!您何必对女子发狠!”

 柳树暴怒道:“胡说!你忘了我的断指之恨了,十指连心,那一手指现在还痛在我的心里呢!”

 柳林呐呐地道:“大哥!不是做兄弟的要管你,方才你说要一招就取下她们的手臂,可是方才你已经用到第三招了,我们总不能在妇人面前失信。”

 柳树神色一变,厉声道:“我不管!韦光那小子死了,我没办法再去找他!这笔账一定要他的亲人来还!”

 柳林道:“话不是这么说!要找您也应该找他的父兄,他们都没死。报复在妇人身上实在不光明!教主也不会同意的,他主张一尊天下,虽不杀戮,却力戒卑鄙。”

 柳树怒声道:“你倒教训我来了,指断在我身上,教主怪罪下来由我一身担当!”

 柳林仍是婉转地道:“大哥!我是为您好,我不忍见您触犯教规,将来去受那严厉的惩罚。”

 柳树怒不可遏,扬起一掌道:“你再不让开!我就不认你是我的兄弟了。”

 柳林无可奈何地一叹道:“哥哥!做兄弟的已经尽过心了,您一定要如此我也没办法。”

 语毕神色黯然地退过一边,柳树冷笑道:“假仁假义!你别把教主看得那么神圣,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爸爸,看在他面上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而且教主行事毒辣,并不比我好多少。”

 朱兰与韦珊相倚而立,她们长剑已失,面对着一脸煞气的柳树已经全没有抵抗能力,可是她们毫无惧,坦然地望着他慢慢过来。

 就是这种凛然的神色使柳树略略一怔道:“你们最好自动断下一臂,我还可以放过你们的性命。”

 朱兰怒哗一声道:“放!无的小辈!你弟弟还有一点人,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柳树神色一变,举掌朝前猛拍,劲力大得出奇,决心要把她们毙于掌下。

 “轰!”一声巨响之后,柳树的身形退了一步,朱兰母女的身畔却多出一人,长衫飘拂,神容泰然,而且是个年轻人。

 他是从桥下钻出来的,而且可能呆了很久,却在危急的关头,救了朱兰母女的性命,韦珊看见来人后,忍不住惊叫道:“咦!你怎么也来了。”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道:“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保护着你们。”

 韦珊脸上一红,原来这人正是神骑旅中的神雷使者凌寒冰,曾经伴送她同上白家屯去报告凶讯,一路上二人谈甚洽,想不到情愫早生矣。

 柳树见来人居然能接下他一掌,不有点诧然道:“你是什么人?”

 凌寒冰做笑道:“在下名属神骑旅中第一部,神雷使者凌寒冰!”

 柳树厉声道:“神骑旅中有你这等人物,难怪能席卷江湖,称雄一时,只是你们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你们的首领与夫人到了教主手中直如草芥,虽然被他们侥幸逃走,但是总有一天会双双授首的…”

 凌寒冰微微一笑道:“我对付你们那宝贝教主也许不够,对付你这种无胆鼠辈却足足有余!”

 柳树怒喝一声,抢过去施掌暴袭,凌寒冰从容敌,立刻打成一片。

 由于双方都知道对手很强,所以都用上了全力,凌寒冰使的是紫府秘籍中的神雷掌,发时轰轰有声,神态威猛,与他文弱的外型颇不相称。

 柳树则除了家传武学之外,还加上新得自秦无极的传授,也是凌厉无匹,战来十分惊险,一时奇招迭出,热闹异常。

 约摸过去四十几合,高下渐分,柳树奇技新学,虽然奥妙无穷,到底不足与凌寒冰自小打下的基础相比,渐有不支之态。

 韦珊看得大是高兴,一时忘情,大叫道:“寒冰!别客气!杀了这贼子!他可恶极了!”

 凌寒冰乍然受到这种亲切的称呼,不大是‮奋兴‬,虽然他知道韦珊并不讨厌他,可是悬于‮份身‬,他始终不敢明白地透,这次跟着出来,也是想在暗中呵护玉人‮全安‬,出尽一份心意而已,谁知韦珊在激动之余,竟然也透出她的感情了。

 心中一高兴,手下更凌厉了,掌掌挟着雷电般的成势,得柳树更狼狈了。

 柳林一直在旁边冷静地看着,对兄长的劣势毫无关心表示,他的眼睛还不住扫着韦珊,刚是对她别具好感。

 以前他们兄弟二人合力追求白纫珠失败了,他难过的程度轻小点,因为他的意力又被韦珊分散了。

 韦珊不比白纫珠丑,而且别具一种可人的温柔,只是柳大木挟嫌于心,使他无法继续与韦家来往,刚才他身出来拦阻柳树,也是为着一部分的私情作祟。

 柳树坚持要伤朱兰,他不愿因之兄弟反目,只希望哥哥在伤了朱兰后能消消气,然后再拼命要求哥哥放过韦珊。

 柳树猝然变颜,他心中一样地焦急,幸好凌寒冰出手挡过了!

 可是他看了凌寒冰与韦珊的情形后,心中不一凉,呆呆地任在那儿。

 “唉,我又慢了一步!”

 这一个暗叹未止,韦珊那一声呼喊将他惊醒了,突然对凌寒冰萌起无比的妒意,冷笑一声,闪步加人战圈。

 韦珊怒喝:“不要脸!两打一!”

 说声捋袖待上前帮忙,凌寒冰却奋力退二人的攻势急叫道:“你别上来!来了也没用!”

 朱兰轻轻拉住韦珊道:“孩子,你还是等着吧!以你的功力连圈子都进不去。”

 韦珊急道:“娘1我们不能眼看着他吃亏呀!”

 凌寒冰以一敌二,的确不太行了,他只比柳氏兄弟略高一点,单打独斗可以占先,以寡敌众却差多了,儿轮狠攻之后,险象丛生。

 朱兰无可奈何地叹道:“孩子!只怪我们功夫太差,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办法!”

 凌寒冰咬紧牙关撑着,而忙中空叫道:“韦夫人!你们快走吧!到总坛去通知一声,我大概还可以绊住他们一段时间。”

 韦珊急叫道:“不!你为救我们而来,我们怎么能身一走呢?”

 凌寒冰惨然道:“俱死无益!只要你记住我曾经为你舍过这条命就行了,将来找到首领或韦大侠时,再请求他们替我报仇!”

 柳树厉声狞笑道:“你别做梦了,姓韦的早躲起来了,他们还敢出头?”

 韦珊怒叫道:“胡说!韦家不会有那种人,我爸爸和哥哥迟早会来找你们的!”

 柳林也厉笑一声道:“他们除非是现在就来,否则就算他们能力通神,也救不了这小子的命!”

 韦珊急得下眼泪道:“娘,您走吧!我留在此地陪他死。”

 朱兰恻然叹道:“娘也不走了,人生总不免一死,眼看着大好天下,尽是蛇鼠横行,活着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柳家兄弟得意地大笑起来,攻招更加狠毒,凌寒冰几乎是在挣扎了,他的神雷掌最耗体力,打了这半天已是奇迹,照理来说他早该力而死了,只是因为韦珊的鼓励使他支撑下去,过得一时算一时。

 柳林厉笑道:“小子!你认命吧!我们早就可以杀你了,只是因为你开始太得意,所以才要你受点‮磨折‬,活活地累死你!不过你总算死得不冤枉,临死前还赢得玉人几滴眼泪。”

 柳树起初还不明白,继而大笑道:“弟弟!我知道,怪不得你先前要拦我,原来你看上那妞儿了。”

 柳林狞笑道:“没有!我迟了一步!这妮子的心已经放到那小子身上,我们弟兄注定是失败的!不过我有办法让他伤一辈子心,要她像白家的那个人一样,抱恨终身…”

 柳树大笑道:“对!我们得不到,也不让人家得到,等一会我答应放过那妞,叫她跟白纫珠做伴去,让她们永远对着死人恋爱去!”

 兄弟两人相与大笑,手下攻势更紧,得凌寒冰息不止,连口都无法开了。

 韦珊咬牙疾声道:“姓柳的!我先前还认为你是个好人,谁知你跟你哥哥一样,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本姑娘偏不叫你称心,我先走一步,死后做个厉鬼,祟得你一世不得安宁!”

 柳林大笑道:“好!生不得亲近你,死后有你鬼魂相伴,我倒是很高兴!”

 韦珊呆了一呆,才惨声道:“寒冰!我感谢你的情意,黄泉路上等着吧…”

 一语未毕,‮子身‬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朱兰大惊失哭叫道:“珊儿,你…”

 柳树与柳林也不觉一怔,自动地歇了手,凌寒冰口鲜血,也倒了下去。

 朱兰伸手去抱韦珊,突然旁边有个冷冷的声音道:“韦夫人不必紧张,令爱并未身死,我只是制住了她的道。”

 朱兰闻声警视,只见桥栏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中年妇人,神容冷竣。

 柳树与柳林见了那妇人,脸色不觉大变,双双躬身道:“紫娘!您怎么来了?”

 那妇人冷哼一下,只是淡淡地道:“我来给两位贺喜的!恭喜你们立下大功,至尊教还没有正式公告武林。二位就已经立下赫赫声威了,我一定要告诉教主重重奖赏你们!”

 二柳脸如土色,汗下如浆,呐呐地道:“紫娘!您…”

 妇人暴喝道:“我都听见看见了,你们还敢强嘴!跪下!”

 二柳立刻应声下跪,呆若木偶,那妇人飘身下了桥栏道:“我叫袁紫,韦夫人大概听说过吧。”

 朱兰一怔道:“我只知道你曾与谷飞共事过,后来在广成子陵中出现…”

 袁紫被异道:“尊夫没有对你说过我?”

 朱兰‮头摇‬道:“没有!拙夫与我极少在一起,只约略听过萧环师妹说起你与拙夫曾在峨嵋雷受困,共习伏度剑诀。”

 袁紫脸色微微一动道:“她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恨韦明远,为什么会离峨嵋跟谷飞在一起?”

 朱兰‮头摇‬道:“没有!我也在奇怪你何以弃正道不走,要与人作伴!”

 袁紫冷笑道:“奇怪了!萧环是目睹的,她会知道一些,我与韦明远的恩怨仇嫌,他只告诉了杜素琼却瞒着你。”

 朱兰苦笑道:“我虽然与明远是夫妇,却只有山主能共享他的生活与一切隐秘。”

 袁紫也轻轻一叹道:“你虽然嫁了韦明远,却与我一样的可怜。”

 朱兰奇进:“你…你跟明远…”

 袁紫冷冷一点头道:“往事不堪重提,我在雷中曾经表示爱过韦明远,他拒绝了,我因之恨他一辈子。但是我也会爱他一辈子。韦明远为人忠厚,他没有说出我当的那些行为,可能世上知道这事的只有几个人,韦明远、杜素琼、我自己与萧环。”

 朱兰道:“环师妹已入空门,她再也不会理俗人的事了。”

 柳树与柳林在地上换了一下眼色,袁紫已经看见了。微笑地向他们道:“你们知道了这项秘密,今后可以要挟我了是不是?”

 柳树一整脸色道:“紫娘放心!我们绝不会告诉教主的。”

 袁紫将脸一寒道:“你们没有机会去告诉他了。”

 柳树大惊道:“紫娘!你总不会要我们…”

 袁紫冷冷一笑道:“我在你们面前耿直言心中的隐秘,当然已经准备好保守秘密的方法,你们认为要想保守一件秘密,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柳树结巴地道:“我们只当没听见,此后永远忘记此事。”

 袁紫微笑道:“那不好,你们已经听见了,就该永远记得它,因为这是你们死的原因。”

 柳林的脸色也变了,抗声道:“你不敢!杀了我们,你怎么去向教主代?”

 袁紫道:“你们行止有违教规,出言藐及教主都是致死的理由,然而我的理由却不是这些,我认为保守秘密的最上策就是把它埋在地下,越深越好。”

 柳树跳起来,飞身就逃,刚跑出四五步,袁紫的手一扬,他立刻狂吼一声,扑地倒下,背上穿了一个大,深透前

 柳林厉叫道:“我爸爸必定不会放过你!”

 袁紫大笑道:“柳大木那个老混蛋能奈我何?我回去第一个就通知他,看他敢对我怎么样?”

 柳林呆了一呆,突地举掌反拍自己的天灵,扑地一声,血花四溅,立刻死于非命。

 朱兰见状不吃了一惊,袁紫冷笑着将尸身踢开,然后朝凌寒冰望了一眼道:“这小伙子是不错!恭喜你得了个佳婚!”

 朱兰没有答话,半晌才道:“你杀了两个人回去如何代?”

 袁紫冷笑道:“这两个家伙猪狗不如!杀了就杀了,难道还会要我偿命不成!”

 朱兰道:“问题是柳大木。”

 袁紫大笑道:“匹夫何足惧哉!他不敢找我的,不过这笔账他会记在你们身上。”

 朱兰淡然道:“韦家人视仇恨成了习惯,再多几个也不在乎了。”

 袁紫望着她道:“为了韦明远,我本该迁怒到你们,你们实在不值得我报复,你带着他们走吧!去通知神骑旅,至尊教开坛在即,他们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条是死路,两条是生路,由他们自择了。”

 朱兰道:“生路又将如何?”

 袁紫道:“表示归顺,或者干脆解散了远远地躲起来!教主准备大展威势,也准备大开杀戒,逆者无幸,劝他们不必自投死路!”

 朱兰又问道:“你好像很得宠?”

 袁紫冷笑道:“我算是教主的姬妾,却不能作为他的夫人,那位置给你的儿媳妇留着呢。”

 朱兰怔道:“是念远?”

 袁紫冷笑道:“不错!是她!那怪物对她倾心异常,不过她也真有本事,居然能在重重的制中救了韦纪湄逃走,教主正在到处访查她的下落,我倒希望他能找到。”

 朱兰脸色又是一变,袁紫见状笑道:“你别以为我会跟她吃醋!老实说那怪物并不在我心中,他爱娶谁就娶谁。我希望杜念远被他找到后,她一定不会甘心嫁他,让她出点刁钻古怪的主意整整那怪物!”

 朱兰默然片刻才道:“你大概还在爱着明远吧?”

 袁紫脸色一变道:“不错!我恨透了他,也依然爱他,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他,在陵墓中我却冒着危险把他跟杜素琼放了出去。”

 朱兰神色一宽道:“那么他们是真的‮全安‬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袁紫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我希望他多做些令我伤心的事,伤透了我的心,那样我就可以毫无犹豫地杀他了。”

 朱兰轻轻一叹道:“别骗你自己了,你不会有勇气杀他的。”

 袁紫厉声道:“谁说的?我不像你这么痴心,在雷中我恨不得将他剁成泥!”

 朱兰道:“只有那时候你也许会这样做,经过这么久的岁月,你的恨已经磨尽了,只有爱却越来越强,天下女子无法出这个范畴。”

 袁紫略略一怔,才将声音变为异常冷漠道:“我跟你们都不同,你不会懂的,以后等着瞧吧!”

 朱兰不接她的话,于是改变话题问道:“你能告诉我还有一个儿子的确讯吗?他叫韦光,也进了陵…”

 袁紫道:“韦明远自己也问过了,我没有看见过他,惟一的可能是落在化骨风里了。”

 朱兰潸然泪落,袁紫却又冷冷地嘱咐道:“我还应该告诉你一件事,我与韦明远的事你最好不要宣扬出去。秦无极是个怪物,他也许会原谅我。却不会放过他,这样一来天下虽大,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朱兰点点头,抹着眼睛再问道:“还有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白纫珠呢?”

 袁紫道:“白姑娘跟一个姓邢的女子被我放走了,她的父亲被怪物留着,因为他识得甲骨文,子午经上有一部分文字很深奥,怪物在利用他翻译呢,你想知道的我都说过了,但愿好好保重,今后最好不要再碰面,落到怪物手上,我可救不了你,怪物对韦明远还没死心,一直想收为他用,你给他发现了,一定会留为人质,使韦明远出头的。”

 说完她的身形一扭,像头夜莺似的消失了。

 神骑旅果然再度解散了,这次做得很突然,每一个人都销声匿迹,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代之而起的是至尊教。

 像深秋原野上的一把野火,将武林中搅得空前的‮腥血‬。

 血!遍了每一个角落。

 不屈服的人都被杀光了,剩下的都是俯首听命的软骨虫以及那般甘心归附的下江湖人。

 教主秦无极是个喜怒无常的怪物,他的脸上始终蒙着一层黑纱,除了几个亲近一点的人外,很少有人敢去接近他,因为他随时随地会下个命令处人于死地!

 总坛设在无定河畔的一所古堡中,那是所阴沉沉的建筑物,一般人在暗中称它为地狱门,因为追到那儿的人,很少有生还的。

 ‮南中‬北设三个分坛,由三个摄人心魂的人物主持着。

 北五省白龙分坛在长白山神骑旅旧址,主其事的是端木方。

 中部朱雀分坛在开封。主事者为柳大木。

 南七省玄虎分坛在十万大山,主事者为蜉蝣生。

 这三个都是以杀戮为儿戏的凶残之徒,由他们支配着分布天下的无数分舵,武林是被统一了,不过是被一股恶的势力统治着。

 除了一部分趋炎附势之徒外,每个武林人都岌岌自危,大家都在怀念着早一阵的宁静岁月,也怀念着那批维持江湖安宁正义的英侠,希望他们能再度起来,将天下重作一番整顿。

 两年过去了,这血雨腥风的两年,人们开始由希望变失望了!

 在神骑旅原址的白龙分坛中,端本方志得意地广排盛筵,招待着代表总坛派来巡视的逍遣散人。

 秦无极以绝高的功力为他解除了杜念远留在他体内的尸毒,也进一步地替他打通了久僵的关节。虽然尚不足与秦无极相较,但也不作第三人想,逍遥散人属秦无极庭中巡察使,职责上大了他一级,也不过蒙得他客气相待而已。

 酒过数巡后,端木方微笑开言问道:“逍遥兄来此有教主什么训示?”

 逍遥散人淡淡地道:“教主不过命兄弟来此随便看看,同时间问端木坛主有什么困难?”

 端木方哈哈大笑道:“普天之下,莫非至尊教之统辖,任何困难都只须一个杀字便可解决,再也不会有人敢来捋虎须了。”

 逍遥散人对他的一副做态殊为不满,忍不住蹙眉正容道:“端木坛主不要太托大了,连教主本人也不敢如此想,目前本教虽然统辖天下武林,可是教主的心腹隐患未除…”

 端木方继续做笑道:“逍遥兄可是指那三个老家伙而言?”

 逍遥散人正容道:“不错!那三人武功高深莫测,年余前教主就吃了他们的亏,虽然教主此刻神功大成,不会再怕他们,可是三年之期将届,教主四下打听他们的下落,特命兄弟转告各分坛;要十分谨慎从事,再者还有那杜念远也是本教的一个威胁,这女子武功虽不甚高,机智却过于一切人…”

 端木方大笑道:“兄弟自从掌管此地分坛之后,一直也在打听这两件事,迄今没有消息,以兄弟揣测,这三个家伙必是慑于本教的势力,躲了起来不敢出头。至于那姓杜的妖女,兄弟早先也受过她的害,恨之人骨,只要找到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现在本教的势力普及天下,她纵有诡计,只怕也难以施展。”

 逍遥散人哼了一声,没有答话,端木方却大为高兴,拍着桌子叫道:“来人啊!上菜!”

 底下的从人答应一声,推运两具木笼,这本笼的构造十分特别,四周俱是径尺细的木干密密相合,高有丈许,顶上一块厚木,开了一个圆

 在出两个人头,一老一少,闭紧了双目。

 逍遥散人见状微异道:“端木坛主!这是做什么?”

 端木方大笑道:“逍遥兄应该知道兄弟每天都有吃人脑的习惯,早先是为了补脑力之不足,现在虽已无此必要,却是越吃越有味,不可一无此物了。”

 逍遥散人微微变道:“教主虽不戒杀,端木坛主此举也似乎过分一点吧!”

 端木方笑道:“逍遥见此言差矣!兄弟食人脑之事,向为教主所默许,已经两年多了,教主从不干涉,尤其是今天这两个人,教主更不会反对!”

 逍遥散人动问道:“这两个人是谁?”

 端木方得意地笑道:“那老的一个是神骑旅从前的副首领人云流星徐刚,年青的一个韦纪湄的弟弟韦光,他们二人先后都曾进人广成子的墓,却一直行踪不明…”

 逍遥散人神色一变道:“你在哪里找到他们的?”

 端木方笑道:“说来也是他们命中该绝,在墓中不知他们藏在哪儿,居然未被发现,前天他们两人到这里刺探,困在埋伏中,被兄弟擒住…”

 逍遥散人面现惑道:“端木坛主之言当真?”

 端木方道:“怎么会假!兄弟在神骑旅待过一阵,所以认得他们。”

 逍遥散人忙道:“那这两人可不能杀死,由兄弟带回交给教主审问,他们在广成子墓中未曾丧命,又没有被我们发现,此事颇堪玩味!”

 端木方大笑道:“不劳逍遥见费心,兄弟早就问过他们,怎奈他们死不肯开口,兄弟只好点了他们的道,本来就要吃掉他们,因为听说逍遥兄要来,所以才留着与逍遥兄共享,逍遥兄是否有兴趣尝尝鲜…”

 逍遥散人神色凝重地问道:“他们真是在埋伏中被捉住的?”

 端木方见他问得离奇,不也微惑道:“是的!他们被困在林中已经筋疲力尽,兄弟丝毫不费力气就捉住了!逍遥兄有什么高明指教?”

 逍遥散人庄容道:“此事颇不寻常!此地的一切布置,大部分俱是神骑旅旧有设备,那徐刚既是神骑旅的旧人,一定识得窍门,怎么会被困住呢?”

 端木方闻言也是一怔道:“对啊!逍遥兄此言大有见地,莫非他们是故意的…”

 逍遥散人尚未答话,端木方又大笑道:“就算他们是故意。的也不要紧,兄弟一见到他们之后,立刻出手制住了他们的道,那是教主传授的独门手法,他们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

 逍遥散人凝眉深思道:“此事仍有可疑处…”

 端木方大笑道:“逍遥见不必多心了,你看他们站在木笼中像两头病猫似的。还有什么可疑呢,你我还是好好的吃他一顿吧!”

 逍遥散人想了一下,才神秘地笑笑道:“兄弟对人脑不感兴趣,坛主自己受用吧!”

 端木方哈哈大笑道:“此物别具佳味,尤其是练武的人脑子,吃下去有滋补之功…”

 逍遥散人仍是不感兴趣地摇‮头摇‬,可是他的眼睛却盯牢了木笼的两个人,端本方一面大笑着一面做手势,立刻有人端着一桶冷水进来,对准二人的头上淋去。

 逍遥散人又是用然不解地道:书这又干什么?”

 端木方笑着解释道:“冷水可以使他们清醒一点,而且得热血下降,食用时减少一点腥味—…”

 他边说边笑。一边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空朝徐刚的头上抓去接连抓了两把,他的脸色突地一变,口中也不讶然出声。

 逍遥散人平谈地问道:“端木坛主有何不妥?”

 端木方奇道:“兄弟这虚无指功今天怎么失效了?”逍遥散人仍不动声地道:“兄弟坐得很近,并未感到坛主用功!”

 端木方脸色变,眼光盯着本笼中的徐刚道:“不瞒逍遥兄说,这功夫系兄弟苦练而成,近来才小有进展,发时除接触的对象外,他人一无所觉…”

 逍遥散人笑道:“也许是坛主今晚的酒过了量,使功力打了折扣,要不然怎会失手呢!

 再不就是对方的制已解…”

 端木方‮头摇‬进:“都不对,兄弟纵然量浅,这儿杯酒还顶得住,至于说对方的制已解,那更不可能了,教主的独门手法知者无多,而且兄弟的指功施出去,并未遇到抗力,只是无形中被消解了…”

 逍遥散人轻轻一笑道:“端木坛主太相信自己的判断,照你这样说来,应该是什么原因呢?”

 端木方脸色凝重地对木笼望了一阵,那二人仍是闭目垂首,神情痴,一无异状,他又把眼光改向四周搜寻,逍遥散人间道:“端木坛主莫非怀疑旁边另外有人!”

 端木方点头道:“舍此别无其他可能!”

 逍遥散人突地纵声大笑道:“兄弟早就知道了,而且立刻可以将他找出来!”

 端木方神色一变,正要出声动问,逍遥散人己将前面的那双象牙筷子,迅速无比地分向徐刚与韦光,口中还大喝道:“二位朋友可以停止装死了!”

 那两牙箸去势其疾,所的部分正是额旁的天灵,惊听得两声暴响,徐刚与韦光身外的木笼忽地自动爆裂,两个人也飞速地恢复行动。各自接住了一牙箸。

 端本方大惊失,讶然喝道:“混账!你们原来是装死!”

 徐刚将牙着掷在地下,夷然一笑道:“瞎了眼的笨鬼!徐老爷的脑子有那么便宜好吃的?今天要不是另外有人帮你发现了,包你有一顿苦头尝尝!”

 端本方变,推开面前的桌案起立吼道:“混账东西!居然敢愚弄本座…”

 他还待骂下去,却被逍遥散人伸手按住道:“端木坛主,你先别暴躁,让我来问他们儿句话。”

 端木方悻然不语,身形移到门口,提防二人逃走。

 徐刚微微一笑道:“老鬼!你别紧张,我们本就是为着收拾你来的,在没有取得你狗命之前,绝不会急着离开,你尽管放心好了。”

 端木方神色又变,但是逍遥散人已抢在他前面发言道:“二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徐刚淡淡地道:“先说你是什么人?”

 逍遥散人微笑道:“在下为至尊教主麾下天下巡察使!”

 徐刚蔑然一笑道:“官位倒不小,不过你能看出我们的伪装,倒还算不错!你想问什么?”

 逍遥散人平静地道:“我只想请问二位在广成子陵中是如何身出来的?你们进去后又躲在哪里?”

 徐刚微笑道:“这是两个问题,你要想知道答案的话,应该先答复我一个问题!”

 逍遥散人立刻道:“在下乐于先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刚想了一下道:“这问题很简单,你是怎么发现我们伪装的?”

 逍遥散人微笑道:“这更简单了,阁下既是神骑旅的副首领,断不会受困在埋伏中,除非是故意中伏,所以我听得端木坛主之言后,立刻产生了怀疑,再一观察二位,虽是装出受制之状,然血脉运行仍十分正常,方才水之际,阁下的头颈居然随着水势一偏,阁下的本意是要表现出软弱无力的样子,却不知破绽就出在此处。”

 徐刚微异道:“这怎么算是破绽?”

 逍遥散人笑道:“端木兄曾说以教主独门制住二位,受这种手法之人,除了四肢之外,其余关节之处,一律僵直不能动,阁下一偏脖子,兄弟就看出端倪了。”

 端木方闻言脸有愧,徐刚也不点头道:“高明!高明!台端心细如发,不愧是号人物!”

 逍遥散人微笑道:“多承谬誉,现在请回答我的问题了。”

 徐刚朝旁边的韦光望了一眼,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韦光摇‮头摇‬,徐刚只得道:“抱歉得很,在下未得韦公子同意,无法宣布!”

 逍遥散人略略变道:“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我对你们有问必答,你们却…”

 韦光突然道:“那我就回答你好了,我们躲在一个你们不知道的地方…”

 逍遥散人讶然道:“广成子陵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韦光道:“当然有了,那么陵历时千余年,这十几代的经营,岂能事事都被你们知道?”

 逍遥散人想了一下才道:“这话有道理,你们藏身的地方在哪一个地方,那里有些什么?”

 韦光笑道:“那地方已经被毁了,告诉你也没有用,其中有些什么恕难奉告,不过我可以透的是那些东西都是你们的克星,你要转告秦无极一声,叫他小心一点,迟早我们会找到他,给他颜色看的!”

 逍遥散人做然一笑道:“你们也许有一点发现,若说能强过教主,殊难令人相信!”

 韦光也傲然笑道:“信不信由你,你若是有点脑筋,就该想到了,刚才端木方自夸为无人能解的独门制手法,怎么奈何不了我们?他的虚无指功,我们怎么受之丝毫无伤…”

 逍遥散人神色一动,思有顷道:“我还是无法相信,总得亲自试上一试!”

 韦光微微一笑道:“闲下得了贵教主几分真传?”

 逍遥散人略作思索道:“在下与教主相比,不啻云泥,哪里敢说是几分呢!”

 韦光大笑道:“阁下自谦过甚,可也把秦无极抬得太高了。”

 逍遥散人移前两步,作了一个准备的姿势,微笑道:“闲话说得再多也没有用,还是在手底下见真章吧,但不知是哪位先赐教!”

 韦光待起步,徐刚抢着过来进:“笨鸟先飞,马卒前行,公子身负魔重任,不可轻易显示虚实,这一阵由老朽出出风头吧!”

 韦光轻轻一笑,未置可否地退过一旁,逍遥散人瞥了徐刚一眼道:“神骑旅昔日名满江湖,三十年风水大转,今江湖已不是从前那个样子了。”

 徐刚微笑道:“这个老夫当然知道,老夫若是还凭着以前的那点玩意,此刻又怎能安然在此!”

 逍遥散人轻描淡写地拍出一掌,望之全无劲道,徐刚也是随便地—挥手,两人相距约有一丈远近,当然不可能掌相接,可是空中居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徐刚脚下退了一步,逍遥散人‮子身‬虽未移动,口中却不讶然出声道:“不错!你还真有几下子,除了至尊教中有数的几个人外,方今之世,能接我这一掌的人还真不多。”

 徐刚稳定‮身下‬形笑道:“没什么了不起!老夫筋骨己硬,习起大元气功来,自然要较你们年轻人差点劲,再换换其它功夫,老夫倒并不一定服老。”

 逍遥散人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大元气功这名称的?”

 徐刚笑边:“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广成子的陵中,你们并不一定都摸到了,还有许多事情恐怕连你们教主也不一定知道。”

 逍遥散人闷哼一声,突地骈指欺身前点;徐刚不避不闪,却伸手从旁边过去,极巧妙地将他的手指推开了,同时又切他的右股。

 逍遥散人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就势化招回招,两人贴身互搏起来。

 无论是攻守,双方都是十分狠辣稳健,虽是贴近换招,二人也都用上了内力,因此四只掌都是在寸许距离处相触,劈拍之声,不绝于耳!

 每换一招时,徐刚的‮子身‬都要晃一晃,显见在内力上他是略逊一筹的,不过他始终都能撑下去,看上去没有力竭或是吃亏的迹象。

 相持约二十招后,逍遥散人己大为震怒,掌发得更急,力量也用得更足,徐刚应付起来渐渐有点吃力了。

 韦光在旁边有些担心了,忍不住出声问道:“徐老英雄,还是由我接下去吧!”

 徐刚微着道:“不用!老朽还顶得住,公子不妨借这个机会多研究一卞,他们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逍遥散人冷笑一声,蓦地双掌一错,拍向徐刚的两肩,徐刚的双手自然回抄,向他的关节上切去,逍遥散人姿势不变,继续接下去。

 徐刚的双掌已沾在他的衣服,骤觉一股劲力涌上,贴着掌缘将他的切势弹开,而自己的肩井上,也感到一股劲力透进,只得顺势双掌再朝外一翻。

 砰然一声问响后,徐刚的身于朝后猛退,脸色煞白。

 逍遥散人也退了几步,神色一样地难看。

 很明显,刚才一场硬拼是个两败俱伤的局势,不过以吃亏的情形而论,是徐刚重一点,韦光十分关切地赶上来问道:“徐老英雄,您怎么了?”

 徐刚摇‮头摇‬,表示不太要紧,可是他的嘴却闭得很紧,足见是在努力地压制翻涌的气血,不使它出来。

 逍遥散人镇定了一下,恻恻地一哼道:“真没想到你的连移的功夫也学会了,可是你肩井的原位已被我的透骨煞手毁掉了,纵然你能保得性命,也无法再使用功夫了!”

 徐刚闷等了一下,才吐出一口淤血道:“你也别得意,我印在你上的那一掌是截脉手法,现在你也许没有感觉,再过半个月就有你受的了!”

 逍遥散人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又运目探视自己的受伤情形,韦光听见他们的对答之后,十分着急抢到徐刚身旁去替他

 默立在一旁的端木方这时脸上忽地涌上一阵杀意,探爪突袭韦光的后心,韦光的背心对着他看不见,徐刚却看得很清楚,连忙叫道:“公子!小心!”

 韦光闻声回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喀嚓!”又是一声脆响,端木方捧着手厉嗥后退,他的手指抓在韦光后背上时,韦光已经运起护身真气,那股‮大巨‬的反震力将他的指骨全弹折了。

 韦光猛地回身,剑眉剔竖,厉声叱道:“无鬼魅,你居然敢施毒手暗袭!”

 端木方捧着一只断手,目中凶光毕,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韦光。

 韦光接触到端木方睐睐的目光,不发了心中的怒气,抬起一只手,正想再次对他发动攻击时,忽地他脸色微微一变。

 端木方立时发出一阵惨厉的笑道:“姓韦的!一年多不见,你果然有点运气,能练成这一身好功夫,只可惜幸运没有经常地伴随着你!刚才你虽然震断了我的一只手,可你也中了我附在指尖上的剧毒,不管你练成什么神功也挽不了你的生命了!”

 韦光脸色一阵变,徐刚已大惊失地扯着他问道:“公子!是真的吗?”

 韦光点点头道:“大概是的!我的头好像特别难受…”

 徐刚悲愤之极,扑上前就要跟端木方拼命,端木方哈哈大笑道:“徐刚!你忘了你的肩井已被逍遥兄点破了吗?现在你想跟我拼命可是自己找死,我断了一只手,另一只仍足致你死命!”

 徐刚不顾一切,还是要冲上去,韦光已拉住他道:“徐老英雄,由我来吧!”

 端木方白他一眼道:“你目前或许还可以杀死我,不过只要一动真力,三天的寿命只能缩到三个时辰了。”

 韦光暴怒道:“我即使只剩下片刻的生命!也要先杀死你这个贼徒!”

 端木方悍然不惧地说道:“那你就上来试试看好了,我不跟你硬拼!干耗也要跟你磨上一个时辰,时间越久,毒力越深,体力也越减,到最后不知道是谁杀死谁呢!”

 韦光击出一掌,端木方狡猾地躲开了,韦光还要追过去时,却被徐刚拖住了,韦光大是着急叫道:“你还拉我做什么,还不乘现在我体力够时杀了他!”

 徐刚庄重地道:“死一端木方并不能阻止至尊教作恶,公子还是保重此身为上!”

 韦光急道:“现在还有什么可珍重的?”

 徐刚道:“那老您所施的毒未必一定无救,我们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总是好的!公子千万别忘了在密室中墙上的留语…”

 韦光怔了一怔,忽地回身拖着徐刚喝道:“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个人奔出大厅。直扑门外而去。

 逍遥散人直到他们整个地消逝了,才对端本方道:“端木坛主!你的话是真的?”

 端木方狩笑道:“我在一百多年前即号称毒君,用的毒岂会有错!”

 逍遥散人又追问道:“你那指上的毒当真中人无救吗?”

 端本方想了一下才道:“天下一物克一物,绝无不可解之毒,不过那解方十分隐僻,我想他们一定找不到的。”

 逍遥散人呆了一呆才道:“那就很难说了,我得赶紧将这件事禀告教主去!”

 端木方眼珠一转道:“逍遥兄认为他们的武功能胜过教主吗?”

 逍遥散人道:“教主的功夫高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不过那小子能震断端木坛主的指骨,绝对是高过你我,而且他们的路数与我们所习的十分相近,足证他们也是得到了广成子的传授,详细情形也应该去查一下。”

 端木方想了一下才道:“逍遥兄!兄弟有个要求,这件事最好是瞒住教主。”

 逍遥散人一怔道:“为什么?”

 端木方诡异地道:“逍遥兄是聪明人,何必一定要兄弟多说?”

 逍遥散人略作思索,即已了然,不也是一笑道:“端木坛主可是想再到陵中去一次?那儿已经封闭起来了。”

 端彬‮头摇‬道:“刚才那两人能在地中另有机遇,一定是刚离开地不久。想来那地定未完全封死,我们不妨再找一趟,也许可以有点收获,就不需要再居人下了。”

 逍遥散人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道:“这是有违教主的行为。端木坛主怎知我会同意?”

 端木方谈谈一笑道:“你我惧非甘心受人驱策之辈!这一点兄弟绝不会看错!”

 逍遥散人随之哈哈大笑道:“端木坛主,你虽是僵卧了一百多年,脑筋眼力倒是越来越灵活了。”

 端木方也跟着大笑道:“逍遥兄太过奖了,事不宜迟,兄弟将事务略为代一下,立刻与逍遥兄一起动身,逍遥兄不妨编套假话敷衍一下教主,兄弟则先潜入地恭候。”

 逍遥散人想了一下又道:“此地已有部分人知道这件事了,怎能瞒得了教主?”

 端本方冷冷一笑,用手比了一个手势,逍遥散人不一呆,半晌才道:“端木坛主不愧为毒君之称,心狠手辣,兄弟倒是有点害怕,万一我们在地中有所发现的话,兄弟只怕也难得善终!”

 端本方脸上也是一变,半晌才道:“兄弟所以要与逍遥兄合作的原因,就是因为逍遥兄知地中的一切布置与埋伏,那两个家伙是运气好,兄弟可不敢存此奢望,所以兄弟若有一丝异念,逍遥兄大可利用那些制来对付兄弟!”

 逍遥散人笑道:“我说端木坛主怎会对兄弟特别关顾提拔,原来是有利用兄弟的地方…”

 端木方只有随着尴尬地打哈哈,可是他碧绿的眼光中,却隐伏着无限的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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