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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灭门
 亲见这一幕,炎真人大怒,环绕周身的碧血丹心疾转如轮,将四周的飞仙剑气搅得七零八落,直冲了出去,赶到六殒灭的山头,目光凝定在顺真人身上。

 “死得好,死的得其所哉,只可惜没有亲手杀死这个佞!”顺似哭似笑,俯仰癫狂难抑。

 “顺,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炎下心头种种疑问。

 “大师兄,我怎么变成这个模样,难道你还不明白?”顺指着天枢内谷七星古阵方位所在,一脸郁愤。

 “你是说…六害了你?”炎真人恍然醒觉,神情变幻经典到了极点。

 “我恨六,恨崂山剑派,恨师尊,对…还恨师尊!若非他将掌门宝位交给自己亲生儿子,我顺怎会在那小人手上落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顺真人接着嘶声大吼“看看现在崂山,都给人打进了山门,就连大师兄你,也让我失望了…”

 “他们?”炎真人环顾四周,一览杨真众人“好,大师兄没有照看好崂山基业,确实有错,等老夫收拾了他们,你再怎么大骂师兄,师兄都接受。”

 “呸!”卢麒方才一箭收拾了崂山掌门,尽管眼前这个对手深不可测,但他仍旧充满信心。

 在他修炼了后羿族战魂后,法力修为一千里,拥有神器后羿弓在手,他无惧天下人。

 “今就是崂山灭门之,老头子,记住了,血债要血偿!”

 “小子,你要一意寻死不成?”顺终于记起了他的救命恩人,他对炎道:“大师兄,此子也是为六那个孽障的贪所害,你万万不可对他下手。”

 “六究竟做了什么?”炎真人理智终究战胜了愤怒。

 “你崂山做了什么?”卢麒落到峰顶,扶住昏在地的后娅,怒不可遏道:“那该死的王八蛋仗人多势众,抓住了我法力尽失的师父,后来强取我手中的后羿弓不成,得师父他老人家自断心脉。

 “我一路追杀崂山小崽子,这小人反偷偷杀回来,将我鹿谷血洗一空,还掳走了娅娅。

 “我杀上崂山,这王八蛋拿娅娅要挟我,结果给我连杀了十数人,最后这王八蛋奈何不了我,就把我进那该死的古阵。这等卑鄙无的小人,难道不该杀?这等混账的门派,难道不该灭?”

 炎真人沉默了,他遥望仍旧在黑巫手下的门人弟子,摆手道:“后羿族的小儿休要口出狂言,我崂山纵有千般不是,六一命足以还你血债,你就此离去,老夫保证崂山不再与你后羿族纠葛。”

 “奇闻,真是奇闻,这等灭族深仇大恨,老爷子一句话就算了?”蚩越大笑。

 “尔等又待怎样?”炎本是脾气火爆之人,理屈低头不成,怒火又上来了“若非老夫师弟因尔等困,老夫今就把尔等统统留下。若要战,老夫奉陪到底,想灭我崂山,尔等还太了。”

 “小友,听我一言。”顺真人缓缓飞临暴怒的卢麒面前“人死不能复生,大错已经铸成,未亡之人何苦恩怨纠?老夫可以作主,帮你重建鹿谷,只要不过分的要求我崂山都可以足你。”

 卢麒额头青筋直跳,暴喝道:“倒霉鬼,你让开,当我离开鹿谷就发过誓,一定要灭崂山满门,这个老头既然要为六报仇,我卢麒怎能不成全他。”

 “顺,你让开,今一战势在难免。”炎真人重新捏上了剑诀,让人窒息的气势横整个崂山。

 “怎么少得了我?”杨真引动雷诀,当头就劈了出去。

 神出鬼没的雷霆接连劈在不断移动的炎真人身上,蚩越为首的黑巫也悄然围到了外围,开始施展缚神术,意图重现先前击杀崂山掌门的一幕。

 杨真释放的雷霆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困扰炎真人,且雷霆连绵不断,令其难以反击,而卢麒的神弓已张开了弓弦。

 炎真人打雷般怒吼一声,引动剑诀,爆出无数光球,这一次生成三十二颗碧血丹心,将他四周笼罩了起来。

 杨真的天雷奈何不得,被阻在碧血丹心剑阵外。

 但穿箭会例外么?

 卢麒如战神一般,为一团金色光球包裹,彷佛太阳一般发光发热,忽然太阳消失,一点金芒划破长空,撞在炎真人布置在正面的十六颗碧血丹心剑阵上。

 天地陡然一亮,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轰鸣爆炸,罡风席卷数里。

 待天地重新暗下来的时候,炎真人的尊容重新现世,披挂了一身布条,狼狈不堪,剑阵已然粉碎得净一干二净,却破掉了卢麒必杀一箭。

 就在炎真人最虚弱的一刻,黑巫的缚神术到了,尽管不能锁住一个虚境的高手,但在炎真人元气大亏的时候,足以定住他半刻工夫。

 而这时,卢麒再度张开了后羿弓,上的依然是穿箭。

 “不要…”一直浑浑噩噩的顺真人,陡然扑向卢麒,试图阻止他,却忘了自己身不再,彷佛飞蛾扑火一般,撞入了战魂正在运转巅峰的卢麒体内。

 彷佛干柴碰上了烈火,卢麒的战魂遇到顺元神元,瞬间燃烧了起来,谁也无法阻挡。

 又是一箭。

 就在前一刹那,炎真人引发了毕生的修为,即便天劫马上降临,也在所不惜,瞬间就破掉了黑巫集体布下的缚神术,同时无数重防护制加持在了身上。

 他已经来不及躲避神箭。

 这一箭穿破重重阻碍,穿箭终是命中了炎真人的左要害。

 若说这一箭还不至于夺去炎真人性命的话,那么紧跟着轰击而来的银色光柱,就成了倒骆驼的最后一稻草。

 杨真的乾坤印也出击了,但收割炎真人这个虚境高手性命的,还是以太阳金熔炼的穿神箭。

 两件神器,三方高手,炎真人若有知,也会明白自己死的并不冤枉。

 若他一开始就对杨真等人全力出手,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一幕幕的发生。

 就在杨真和蚩越相望,各自松一口气的同时,忽然发现卢麒浑身燃着火焰,笔直栽落下了山谷。

 崂山一战,已然落幕。

 崂山剑派满门覆没,杨真一行大获全胜。

 崂山半岛外,十数道五颜六的剑光掠空而来,直落到了岛前沙滩上。

 领头的是两名年长道姑,其中一人正是落英仙子,另一人鹤发童颜,怒眉薄,面目古板,只听她遥望毫无动静的崂山山门道:“希望还来得及,没想到炎这些年,修为竟提升到如斯境地。”

 “有人!”一名女弟子指着远处海滩。

 那里有一块浮木一般的人,正随着卷冲落沙滩。

 “休要一惊一乍!”姑剑派掌门真人居霞仙子喝道。

 “快过去救人。”落英仙子立即吩咐身旁两名弟子。

 孰料依在落英仙子身畔的冷凝霜忽然脸色大白,疾呼了一声“哥哥”就慌忙扑了上去。

 危急时刻被杨真用乾坤印神力挪移出去的冷锋,落在了海边沙滩附近。

 有了姑剑派的仙家丹药和法力相助,冷锋很快醒转,在萧月儿和冷凝霜转悲为喜的时候,居霞仙子和落英仙子正在考虑是否强行进入崂山,因为崂山山门此刻完全封闭。

 “萧云忘座下的娃儿都这么狂么?”姑剑派掌门居霞仙子面色不善地来到冷锋面前。

 冷锋脸色不变,只是显得冷厉了几分,落英仙子见势不妙,口道:“冷锋师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两个结果,崂山剑派灭门,或者…”冷锋余下的一个结果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二师兄,师弟他在哪,怎么只有你一个?”快嘴的萧月儿扁了扁嘴,看到冷锋脸色难看,便没有问下去。

 受众人目光的冷锋身而起,一阵风穿过围拢的姑剑派弟子,笔直朝崂山山门方向掠了过去。

 “哥哥…”冷凝霜在后面小鹿般慌忙疾呼。就在落英仙子等试图拦截冷锋的时候,崂山剑派山门方位景象一变,一座山丘裂开,形成一个峡谷入口,山门敞了开来。

 杨真一个人了出来,若出入自家大门一般,跟冷锋颔首打了个招呼,转首道:“剑派诸位同道前来。”

 “师弟…”萧月儿本要冲上去,却因那张有些陌生的面孔,不由止住了脚步。

 落英仙子遥遥观望着,松了口气,暗道幸好无恙,不过转即她又想起冷锋的话。

 难道崂山剑派真的…她实在不敢想下去,难道眼前这青年,真的做出这等近乎等同魔道狂徒的狂悖之举?

 杨真直接将众人引到了崂山重地重殿,在那里等候他们的,是一干黑巫弟子,一路行来,崂山弟子满门上下无影无踪。

 “崂山掌门何在,崂山弟子何在?”居霞立在重殿外阶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左右两侧散发着诡谲气息的黑巫弟子。

 “蚩越,他们师兄妹状况可好?”作陪的杨真没有直接回答居霞仙子,反问起客的蚩越。

 “后娅姑娘只是元气亏损过重,调养半月足以恢复,卢麒卢兄弟…”蚩越话还未说完,忽然转过头去,一个雄壮的青年挽弓龙行虎步地出现在殿前。

 在场最熟悉卢麒的杨真,陡然惊觉卢麒整个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是自内而外的变化,他不知道顺的元神究竟跟他发生了什么,令其修为凭空提升到了分神期大成境界。

 他隐隐能猜测到,但却不愿去深究。

 “这位青年俊杰是谁?”居霞仙子有些心惊。

 一个杨真已经让她侧目,眼下又出现一个丝毫不逊于杨真的青年人,相较之下,姑剑派倒是给远远比下去了。

 “后羿族新任族长,卢麒。”杨真应道。

 此次崂山行动,只能在后羿族的旗帜下,纵是如此,修真界会有怎样的反应,从姑剑派掌门真人的反应就能看出几分。

 “娅娅在哪儿?”卢麒彷佛从梦游中惊醒过来,突如其来地问道。

 霎时姑剑派满门上下脸色都不太好看,居霞仙子脸上更乌云密布,只差暴风雨来临。

 蚩越看出情势,一把拉过神情懵懂的卢麒,命一名下属领路去了。

 “卢兄他长居山野,不懂修真界规矩,还请居霞掌门包涵一二,请!”

 杨真看在落英仙子师徒面上,也不能与姑剑派打坏关系,何况他明白姑剑派在后也许会起到应有的作用。

 居霞仙子冷哼一声,拂袍当先领路直入正殿,后面弟子紧随而入,落英仙子留给他一个歉然的安慰笑容。

 杨真尾随入殿,见居霞仙子已经落坐早前布置好的客席,犹豫一下,落了主席。

 忽然,居霞仙子怒眉一扬“砰”一声拍案而起,怒视杨真。

 “本座早前听落英对你的评价犹自不信,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你几分!想不到修真界竟出了你这等狼子野心的狂徒,本座倒要问问一元,问问萧云忘,莫不是昆仑派有称霸修真界的野心?”

 落英仙子跟杨真打了个眼色,赶紧口道:“掌门莫急,杨真道友是明辨是非之人,你且听他将实情道来。”

 “霜师妹,你不曾对令师讲清情由?”杨真诧异地望向站在落英仙子身后的冷凝霜。

 “没有…”冷凝霜神情有些慌乱,下意识瞧向了对面孤立一角的萧月儿和冷锋。

 “师弟,这件事怪我没有跟落英前辈讲清楚。”进山以来一直气闷不已的萧月儿这时站了出来。

 她与冷凝霜一齐返回姑山后,个个心神不宁,生怕杨真他们出事,但又不敢原话照说,只好找了个由头,让落英仙子带人前去救人,不料惊动了刚出关的姑掌门居霞仙子。

 姑剑派与崂山剑派关系历来一般,平素没少‮擦摩‬,只是崂山上任掌门却与姑剑派一名女弟子为双修道侣,已经被诛杀的六真人正是两门的结晶,这点血脉关系维系着两门门面上的友好。

 只是私底下,却因六真人的乖张行事破坏的所剩无几,但对居霞仙子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接受崂山剑派覆灭。

 “冤有头,债有主。蚩越,你代我向姑派诸仙子解释清楚,究竟谁是谁非,谁对谁错。”杨真离席而起,背身众人,面对堂上的三清始祖金身,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神情中那无法压制的暴戾和厌恶。

 “好哇,外间传闻你与巫门勾结,如今倒是坦然承认了,不知道你师父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居霞心中对杨真有了定见,益发认定杨真的不堪不肖,她身为道门一脉,自然看不惯杨真跟巫道走到一起,更不能接受杨真的杀伐手段。

 “居霞掌门,请慎言。”蚩越虽不是道门中人,凭他统领黑巫一脉,就比得上一方掌教之尊,何况对方辱及本门至高无上的首领,若是低头,巫门尊严何在?

 他不等居霞仙子再度发作,自顾自介绍道:“在下蚩越,统领巫门黑巫一脉,效命大巫座下,崂山之事乃因后羿族惨劫而起…”

 蚩越负手堂中,三言两语,言简意赅地将崂山剑派与后羿族之间的恩怨,到他们救人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待听罢,堂中未曾听闻此事的姑剑派女弟子个个面色古怪,似乎崂山剑派大错在先,而杨真等人不过是替后羿族出头,但手段却是毒辣了一些,从她们登门到现在都不曾见到一个崂山弟子,发生了什么,自然可想而知。

 “怎么可能?你们杀了六不算,连炎都杀了,还有崂山百多条性命都没了?”居霞仙子彷佛受了莫大的刺,一脸不可置信“就凭你们?”

 “修真界论辈分、年纪比我师父高的无数,但修为可以跟他比肩的,却屈指可数。”

 杨真这才回过身来淡然一笑,神情倏然冷了下来。

 “六为他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炎为掩盖错误付出了代价,崂山派为他们掌门和长老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事情就这么简单。”

 杨真的话惊雷一般在大殿中炸开,居霞仙子一阵头晕目眩。

 她忽然发现自己立场尴尬,不论是昆仑派还是巫门,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但她还是作出了一个让她很久以后都在后悔的决定。

 “很好,那就让本仙子领教一下小辈让炎长老付出代价的能力!”说罢,她不由分说,一掌已经平平推向了杨真。

 “掌门!”落英仙子惊呼一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杨真双目寒意更盛,不闪不避,一掌看似轻柔无力的拍了上去,嘴角犹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双掌击,没有任何声息,两方用的都是劲。

 居霞仙子这次真的吃惊了,如果说之前尚且对杨真等是否有能力杀死六等人有所怀疑,从对面传来混混沌沌、非虚非实,古怪却又纯至极的法力,忽然让她有一种心疲力竭,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失落感。

 遥想她当年何尝不是门内上下夸誉的弟子?就算天赋极佳的落英,也给她死死住。

 杨真最是明白不过彼此的底细,他在与炎大战之时,得到神秘存在遗留的纯法力,如今法力已然提升至分神中阶,然而纵是如此,居霞仙子仍旧要强上他许多。

 看到手双方头顶青烟缭绕,大殿声息全无,不敢惊扰。

 杨真的巫功乃上古不世奇功,居霞仙子拥有的虽也是一等一道诀,但比之仍旧有一段差距,两相作用下,堪堪打了个平手。

 然而场中居霞仙子额头当先有了冷汗,她开始对眼前这个对手产生恐惧,他是这样的年轻,这样的从容,这样的桀骜,如此心境下,她开始有了一丝不支。

 不能输!一抹红在居霞仙子面上出现。

 一旁落英仙子开始紧张起来,她知道这个掌门师姐开始用师门密法提升法力,要知道,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是极端危险的。

 “不要比了好不好?掌门师伯,求求您了。”冷凝霜看到眼前一幕,开始莫名恐惧起来,他的哥哥跟这个人同在昆仑,若是昆仑与姑剑派产生裂痕,她将如何自处?

 “凝霜,你退下。”落英仙子低道了一声。

 “师弟。”萧月儿也开始紧张起来,紧紧抓住身侧冷锋的袖管,不管杨真做了什么,终究是她的师弟。

 “仙子高明,晚辈自愧不如,不如就此罢手如何?”杨真竟在这紧要关头开口,血丝从他嘴角、鼻孔、眼角,丝丝溢出。

 骑虎难下的居霞仙子心中虽极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杨真宁可负伤,也要表示退让,叫她如何有脸面坚持下去。

 一声爆鸣,两掌分开,杨真连退五步,才站定身形。

 居霞仙子连退三大步,但脸上血已然全无,她深深盯了杨真一眼:“既然如此,本仙子就将你们所作所为公告修真界,到时自有人给冤死的人一个公道。我们走!”说罢转身领头出殿而去,她不愿在这个狂傲的年轻人面前多待一刻。

 “混沌开天,立判,然不外混沌两面,犹如掌心掌背,万事万物不开此理,对与错,居霞仙子您真分的那么清么?”杨真清朗略带沙哑的声音遥遥送出。

 姑剑派一行听到这句话,反应各有不同,居霞仙子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似乎逃离一般。

 在重殿居高临下俯瞰青山重阶的杨真,仰望苍天,却笑了。

 “师弟,你真的杀了那么多人?”萧月儿静静地走到杨真身后,没有了往日的娇俏和任

 “你认为呢?”杨真转过身来,凝视着同样变得有些陌生的萧月儿。

 “不管你做或没做,我、我反正没看见。”

 萧月儿不敢跟杨真似乎能透人心的目光直视,垂首说出了令杨真哭笑不得的话。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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