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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玉碎无情
 网友上传章节第一百三十一章玉碎无情九慢慢走到阿汉身前,那一直闭目不醒的人却倏然睁

 狄九一怔,凝眸,只觉这一双眼,沉沉寂寂,竟是再无半点情感。

 无恨,无怒,也无悲。

 那曾经是清澈澄净永远不见半点杂质的眼睛,黑得出奇,深得出奇,冷漠得出奇。

 他看他,只一眼,然后漠然闭目。

 那眼眸徐徐合上的一个瞬间,狄九听到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隐约地,他明白,他的生命里,有一些极美好的东西,就此永远地逝去,再也无可挽回。

 他怔怔望着那闭目不动的人,一时竟也忘了思想,忘了言词,也忘了动。

 “怎么不说话了?”

 “是啊,你有什么好手段,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张靖和夜叉都已经走到他的身后。

 狄九微微一笑,慨然道:“好!”声音尚未出,他的身形已是倏然后退,直撞向夜叉,银剑从在袖底悄然探出,如此近的距离之内,纵是顶尖高手,也不容人全身而退!

 夜叉没有退!她只是立刻出手反击!她对狄九早有疑心,此刻便似一早知道狄九会在此刻出手,预备从容!

 右手剑影惊天而起,又准又毒地刺向狄九的后心,左手挥出,一把寒星袭向被缚着地活靶子傅汉卿!

 攻敌之必救。永远比一切防守更加有效。

 狄九左掌拍出,掌风奇劲,满天寒星都被震得漫天飞去,惨叫声迭起不绝,房内护卫和行刑手无不中招。

 只是狄九此刻的功力远不如平时,动作更不及旧时利索,顾得了傅汉卿,就顾不了他自己。夜叉的一剑。他只来得及略略动动‮子身‬,避过要害,却终是让这剑自背至,穿透‮体身‬!

 然而,他不逃不避,不前跃以尽量减少伤势。反而加速向后撞去,上一刻,夜叉一剑刺进他的后背,下一刻,他整个人已经从剑上穿过来,直抵夜叉近身!

 夜叉学过一切伤人搏击的技巧,却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这样硬生生地让自己的血从剑上穿过,那一刻,她简直可以听清血骨头与宝剑磨擦发出的可怕响声。

 只是半瞬的愣怔。弹指之间,以她地应变之速。也已经来不及弃剑后退,狄九欺到近身处。整个人被串在剑上,转身不得,只是一肘重重向后撞去!

 夜叉本能地剑,一之不动,弃剑的念头来不及生,刚刚挥出暗器的手还没有收回,只低叫一声,便被这一肘撞个正着。

 夜叉早已被傅汉卿震成内伤。一直还不曾好,自知经不起如此全力的一击。在此紧急关头,她唯一来得及做的,只是右手握剑,狠力一转!

 狄九身形巨震,前后背,血如泉涌,脸上涨得紫红一片,惨若鬼怪,然而夜叉也终是被这一肘击得肋碎骨折,右手再也握不住剑,踉跄后退之时,张口吐出一道血箭!

 这一口血,即是身受重伤之后的自然后应,也是她身为顶尖高手,重伤之下把握时机地最后反击!一口鲜血满含她仅余的真力,去势如电如箭!

 狄九整个人被串在剑上,闪避不便,只来得及略偏了一下头,左边半张脸,包括左眼,还是被许多血滴擦过。

 那血滴竟似有形暗器一般具有杀伤力,转瞬间他半张脸已经千疮百孔,血涌如注,左眼也是充血一片,陡然肿大起来。

 但他眼也不眨,眉也不皱,只是反手掷出银剑,剑影如龙,这样短的距离,夜叉又受重伤,如何可以躲避得过,只极低极短促地叫得一声,便被银剑当生生钉在了地上,挣扎不起。

 夜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口,就知道要害已伤,自己再无生理。抬眼处,又恨又怨又震怖:“你疯了…”

 狄九只低沉地笑,每笑一声,大口的血也随之涌出。

 他正是没疯,才能如此出手。

 刚才那一剑,他不是躲不了,而是故意不躲,电光火石间移动身形,避过要害,刻意用自己的血之躯来锁死夜叉的剑势,断绝她一切后手。然后抓住时机,一击致命!

 以他现在的功力,根本敌不过夜叉。他支持不住久战,没能力放手与夜叉几十上百招地去打。他要的,只是最短的,一个可以决出生死存亡地瞬息。

 这不是在打架,这是在拼命,谁够狠够绝够对自己无情,谁就可以赢!

 夜叉虽是天下最厉害的杀手,可惜,她太爱惜自己了。

 所以,他现在地武功远不如夜叉,但是,死的人,是她!

 “你要救他,至少该找修罗教地人援手,你一个人功力未复就来拼命,你,你为了他,居然不要命…”

 狄九大笑,每一笑,全身伤口便被震得痛不可当,但是,他仍旧大笑!

 “他是我的人!杀当我杀,救也当我救,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手!”

 夜叉惨笑,望向傅汉卿的眼神,说不出多少怨恨愤痛:“你果然是无法连续两次出卖他,如果…”伤势发作起来,她已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如果,我们…没有抓住他…你会不会依然同我们…合作…”

 “也许!”狄九漠然答。

 “果然…”夜叉伸手,无限怨毒地去指傅汉卿,手抬起,却又无力垂落,并且永远没有机会再举起来了。

 狄九由始至终,没有回头,他甚至连边的血也没有拭一下,只是冷笑着去看张靖。

 前一刻,还是好端端大家都站在一起说话,后一刻,满房的护卫和行刑手都中了淬毒暗器,倒地呻,那个天下最出色的杀手,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而狄九…

 这个他最熟悉的合作者,这个他以为会成为他手下最强高手的人,浑身浴血,身上穿着一把寒光闪闪地剑,却象没事人一般近他。

 他每动一下,口伤处就血下如注。他的半边脸俊朗英武,肃然冷漠,另外半边脸却满是血,森然犹如厉鬼。

 他一步一步向张靖过来!

 靖站也站不住,一跤坐倒,放声哭叫起来:“快来人

 狄九低笑:“你忘了?为了保密,这房间所在的院子里外,是不许有半个闲人的。你能叫到谁来?”

 张靖看他全身鲜血触目,厉鬼狰狞,拼命挣扎着向后逃,一边哭叫:“你,你,你要救他,把人带走就是了。你不想我对付他,为什么不早早对我说?为什么要这样?”

 “早对你说,让你提早防我?”狄九冷笑。

 张靖完全忘了自己王爷的尊贵,又哭又叫:“我们是伙伴,现在你到处是敌人,没有我,你怎么躲得过修罗教的追杀?你要东山再起,我可以帮你,你何苦为了他…”

 狄九‮头摇‬:“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允许自己在你这种蠢才手下受辱,我也想东山再起,可是我活不长了,我没有时间去重来一次了!我还来得及做的,就是救这个人。”他居然微笑,探身向前,态度简直是有些温和了:“张靖,你懂吗?我狄九不会为了傅汉卿这个蠢人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我同你们翻脸,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出一口怨气,你明白吗?我可不是那种情痴情圣,你千万要记得。”

 张靖颤抖不止,下已是透了:“我记得,我记得,求求你,别杀我…”

 狄九看看他下。终究还是叹息一声。早知道这人没用,却也没想到没用成这个样子。当初自己居然同他合作?

 “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张靖话都说不清了:“什么,什么,手脚?”

 “我学过怎么隐藏自己地行踪,我骑着追风一路逃,自认做得很小心。连修罗教都找不到我,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撞见我?”狄九低笑。“你若不算计我,我也许还会同你合作长久些…”

 “我没有算计你…”张靖放声大哭:“我当时只是急着找你。没别的法子,就带上宫里的雪狸试一试。雪狸熟悉宫中所有的御香,鼻子特别灵,我身上一向熏香熏得厉害,你去追月峰的前一晚,曾经和我见面。待我各种事,我猜我身上的宫香也许会在你身上染一些还没散完,就试了一试,没想到雪狸真找到你了,那是碰巧啊!我真的没算计你…”狄九再次叹气,还以为这傻子一百年难得聪明一次,谁知仍然是碰巧。

 他柔声一笑:“那可真是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早知道这样,我说不定就不会出手了…”

 张靖松口气:“没关系,你…”眼前寒光一闪。他永远没有机会把话说完了。

 狄九连再看他一眼的兴趣也没有,也完全无视四周在毒药暗器‮磨折‬下仍在地上挣扎待死。什么事也做不了地护卫和行刑手。

 他只是一步步走向傅汉卿。

 每一步走出去,都留下一个血染成的脚印。每一步走出去,剑锋都在体内与血磨擦。

 他已经小心避过了要害,但夜叉那信手一转,实在是太过恶毒了。现在他甚至不敢替自己拔剑止血,唯恐剑一拔出来,自己就再也支持不下去。

 他极艰难地走到傅汉卿身边,低头看,傅汉卿依旧闭目不动。

 该是晕过去了吧。他‮子身‬那么虚弱,白天还勒破了血管。大量失血,自然是支持不住的。

 总不会是明明听到了一切,还懒得睁眼看他一下吧?

 狄九几乎笑了。

 身上串着剑,他不敢弯,只能慢慢僵直着‮子身‬跪下去,勉力把傅汉卿抱起来,小心地避过自己身上的剑锋,努力抱紧。

 想看看他的气,可是左眼受伤极重,充血严重,连右眼也被影响,视线一片模糊,隐约只能见血中大概的面容而已。

 低声叫他:“阿汉!”

 他地血,点点滴滴,落在他的脸上,发上,身上。

 染透了他。

 他不应,一直不应,一直不睁眼。

 是晕倒了,还是已不想再看他一眼,再同他说一句话。

 狄九有些迷糊地想,然后立刻惊觉,咬牙站起。

 还不行!他还不能力!不能放松!不能倒下!

 他还要走出去,他还要闯出这个别庄。

 虽然是夜晚,虽然别庄人手不多,高手没有,但以他现在这个千疮百孔‮子身‬,太难,太难!

 不过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会做到!

 低下头,他最后一声唤:“阿汉,我送你回家。”

 到最后,他只想送他回家。

 即使,他其实并不知道,哪里才能算是他的家,他又能将他送到哪里。

 他不是为他而杀人,不是为他而自误。他只是再没有机会,再没有时间,再不愿委曲求全。

 但是,他不介意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最后替他做一件事。

 这一生,百事无成,也总该留一两件事,给别人,给自己。

 他只是一个失败的野心家。

 他只想送他曾背叛出卖的人回家,然后,永不相见。

 阿汉,我送你回家。

 似乎,每一次,他为他血,为他动心时,他都不醒人事。

 不过,没关系,这样最好。他要真醒着,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感动,一边难过,一边说些前嫌不计的话,才真正叫他难堪,叫他受不了。

 他抱了他向前走去。

 阿汉,我送你回家。

 等你醒来时,我恐怕已经死去了。

 这一生一事无成,不过,最后,我总算报仇把临阵出卖我的人杀了,总算把想拿我当手下的人宰了,顺便还救了你。虽说我杀他们不算为了你,但是,我既然救了你,自然要救到底。你知道,我做事,不管对错,总要一路行到底,不肯半途而废地。

 这样的我,就算在你醒来时,悄然死在某一处烂泥里,是不是,也可以不再那么可笑复可怜。

 他抱着他,从血泊中走出去。

 小楼深处,一切已然平静恢复如初。

 重新调动所有资源,且与主机电脑做深度沟通之后,庄教授深深叹息:“阿汉地

 有爆发,他也不会再醒来了。”

 “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同时发问。

 “他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很可能,他也不想伤人。所以…”庄教授长叹:“也许,在最后,他看向狄九的时候,终究还是不忍心伤害他。他再恨他,也不愿杀他?所以,他用了最‮忍残‬的方法阻止自己,他…”‘

 他的声音一顿,几乎不忍说下去:“他调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去反过头伤害自己的精神,就好象,一个有理智的人发现自己要发狂后,拿起一子把自己敲晕。”

 “教授,他直接伤害自己的精神力,让自己精神受重创,不得不陷入沉眠?”吴宇失声惊叫。

 “是的,就是他的精神力受伤产生的波动,影响了我们的主机,也屏蔽了一切监视装置,智能主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从没有见过有哪个学生竟会如此伤害自己,而且又拥有如此强的精神力,主机受到的震太大,只得在长久的沉寂中重新整理一切资料。”

 “那现在他会怎么样?”张敏欣问出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精神受创,只能靠自己恢复。好在阿汉一向喜欢睡觉,他自己沉眠个几十上百年也许就好了。现在,他的精神在身深处沉睡,等身死去后,精神会回到小楼,继续沉睡。直到伤好,才会自然醒来。“

 “也就是说,他在人间是肯定醒不过来,只能当活死人了?”

 “当然,人间地医术,哪里能唤得醒他的精神体。除非我们小楼的力量介入,但无论他在身,还是在小楼内。精神沉眠疗伤效果都是一样,我们为什么要去叫醒他,让他再平白受伤受苦。现在这种安然沉眠,对他是最好。可以平复心绪,调养受伤的心灵,几十上百年后。那些伤心事,慢慢也就淡忘了。他也就恢复正常了。即使轻尘赶到,把他救出来,或杀了他,让他回小楼,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他沉眠安忘罢了。眼前说起来,这还算是好的结局,至少什么子也没出。”

 大家相顾一眼,先后点头。

 “不错。反正也不做旧论文了。这一世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这一世他醒着也是伤心,睡了自然更好。百年之后,他又是活蹦跳了。”

 “就让他人间的身植物人到死好了。反正‮体身‬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都感到很轻松,都为他们的同学能及时摆痛苦而感到高兴。

 谁也不关心,千万里外,一个叫狄九地人,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带着那个昏不醒的人。闯出了别庄。谁也不在意,暗夜里。追风一骑远去,每一下震动,那一直不敢拔出的宝剑,是怎样撕磨着他的血。谁也没有去看,他的血把他怀里地人也染成了血人,谁也不知道,他最后的愿望,只是希望,在那人醒来之后,自己可以悄然死在某个无人知道的阴暗角落。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愿望永远不能实现,他不知道自己怀里的人,恐怕再也不能在这个世上醒来。

 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可笑的一生,终于真正做了一件事,却不知道,最后这一件事,原来也没有成功。

 而小楼深处,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关心他的遭遇。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会在乎。

 世人如蝼蚁,一个伤害了同伴的蝼蚁,更不会有人去关怀。

 *******作<******

 俺疯狂地,无力地呻,泪,居然又是万字更新啊。我酸痛地背证明了疯狂果然是不好的东西。

 所以,明天俺可能真地没力气再更一章,大家原谅俺吧,实在是最近透支得过度了。

 这两三章把第一部曾提过的阿汉受地内容基本上待完了,圆得好不好,我不知道,只能由大家来认定了。

 其实俺一再说,俺不会太,不会太‮忍残‬,不过大家都不相信罢了。

 刻意不直面写阿汉受,一方面是我取巧,一方面,也是我,其实根本不会写待,甚至在心理上,不能接受正面详细地写,其实就算以前小楼里那些所谓的,我也多是从别的角度来描写的,象正常文那么写,一次也没有。所以,俺真的很佩服写文的高手,这真要很好的心理素质才行啊。

 文章到了这一步,以后,就是俺家阿汉香香甜甜意识深处睡大觉,治疗受创的精神,其他地人受报应了。

 呵呵,其实细看起来,从狄九为护他而故意装做出卖阿汉,以及阿汉受刺生恨,同棕子的同人,果然有很大地相似之处呢。

 不过,阿汉的生恨,是前文有待的,要说清这种情绪变化,有撞车也是不可避免吧。

 只是狄九故意出卖阿汉,阿汉误会狄九,这一情节的安排,却与棕子纯粹想让阿汉好过一些,有人关心的善意不同。

 我只是单纯地要让阿汉误会狄九一次。

 即然狄九可以一直误会阿汉对他不真心,他们的爱情,随便可以用别的人来替代,阿汉当然也要误会狄九一次。

 狄九误会阿汉许多年,给了阿汉一剑,阿汉误会狄九只一次,造成的结果,却足够报应一切。

 我只是要狄九现世报,汗。

 我喜欢看戏,越剧京剧都有一出碧玉簪,讲的是新婚之夜,丈夫误会子通,一直冷落她,后来冰释误会的故事。越剧这一出极有名,最后婆婆劝合小夫的唱段很好听,可是,相比越剧里,丈夫考中状元来赔礼的情节,我更喜欢京剧里,丈夫拿了子来请罪,丫环误会他来打‮姐小‬,叫来所有人痛斥批判,丈夫百口难辩,哭天喊地。

 误会人者,人误会之,冤枉人者,人冤枉之,这才叫现世报,痛快煞人也。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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