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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五十二章 如研如磨
 秦旭飞看他脸色越发红得厉害,不觉皱眉,开始后悔自己在药里动的手脚。这一番好心,怕是反要害人受一回‮磨折‬:“也不急在一时,你我合力的话,也许真的能把毒给…”

 方轻尘冷冷一眼,让他的话头无奈止住,过了一会,才轻轻一叹:“你是骄傲到不想也不屑接受任何人的关怀帮助,抑或只是,你其实根本不愿意治好你自己?”

 方轻尘刹时间眸如霜雪,几乎有些森冷肃杀地看向他。

 因着毒发,他的脸火烧也似的红,可是眼神,却霜封冰锁般地寒。

 他本就容颜俊美,眸光清华,此时此刻,这两种极端的火与冰,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容愈美,而眸光更清,倒是叫秦旭飞一时看得怔怔的,只是心中却莫名地悲伤起来:“伤你的,不止是赵忘尘一个吧。若是只有赵忘尘,你不会这样完全不爱惜自己的‮子身‬,你不会这样刻意不愿治好你自己,是不是…”

 “秦旭飞!”方轻尘的语意冰冷:“如果你不想我有朝一找柳恒算帐,最好记得,对别人的私事,不要干涉过多。”

 秦旭飞默然,只慢慢替方轻尘将纸张在案上铺开,伸手拿了那一方泥金松墨,就着清水,慢慢在砚台中为他研磨:“等墨磨好,还有一点时间,你就算不喜欢我手,至少可以自己试着把毒下去。”

 方轻尘却不理他,只是径自在案前坐下。毒发又怎么样,那些膛里的痛楚,那些‮体身‬深处的无力,那些艰涩的呼吸,那晕沉的头脑,那有点迟滞的‮体身‬,又有什么不好?

 一切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原来自己依然还是在以这副身,活在人世间,原来曾经发生的一切,并不只是梦幻空花,并不是一场游戏。

 让这身的一切疼痛和不便,提醒着他。多少人地痛苦无助无奈和悲凉,提醒着他,这干净修长整洁漂亮的手,曾经翻手风云,覆手烟雨。毁灭了多少人的幸福安乐,这一切,又有什么不好?

 他低低冷笑一声,伸手拿了笔。。‮机手‬站.然而,微微抬眸。看着前方砚台上,那只手稳定而有规律地,徐徐为他研磨。

 那样一只手。干燥,宽大,握刀握握长戟,万马军中逞英豪,如今却只是如此轻柔而平静地,为他研磨。

 这个人,这些年就算是颠沛流离,到底还是王子皇孙。只怕这一辈子。还从没做过这等替旁人打下手的活吧。

 偏是替他做起来,倒是这般自然从容,全无半点不自在的拘束样子。

 亏得这位大秦王子,大军统帅,这般委屈自己。难道只是为了怕他迁怒柳恒?

 纵然是心思苍凉如雪之际,他却还是略略牵动了一下角。

 因为他这时候正低头看着案上的笔墨纸砚。秦旭飞倒是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看着墨研好了,一笑便身退开数步,避嫌不去看方轻尘写什么。

 其实,又何必多看呢,将心比心,他也能猜得出来。

 自然是叮咛楚国诸人,不必理会这些流言,也不用猜想他身在何处,想要做什么?楚国现在要做地,就是牢牢守住国门,好好建设曾经破败的国家。不可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去做可能会损伤国力的决定。就算是大秦军中有人派出说客,也不用理会那些人嘴里的天花坠,或者恶意要挟。

 秦旭飞心中一片明了,却也一片平静。

 作为一个对国家,对百姓,对军队都有责任的上位者,做出这样地决定,本就是理所当然。换了是他自己,他也绝不会损耗秦国或秦军的利益,而去帮助方轻尘。

 所以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方轻尘在案前写信。

 见多了方轻尘的的白马银,阵前风华,见多了方轻尘的白衣闲适,月下饮酒,却是从没有见过他在案前行文书信地样子。

 当年的大楚方侯,夜操劳,为那个年少的皇帝处理无数琐碎国事时,是何等地精明,何等的能干,又是何等的风采,其实已经遥不可知了。

 无论如何,不会是这样吧。因为衣服只是随意披在身上,所以显得‮体身‬有些单薄,因为毒势一直没有下去,所以脸色总是异样的红,到现在仍是阵阵头疼吧。

 所以,他一手写信,一手却还支着额。这样的一种虚弱和困顿,竟然真的就这么不再掩饰地直接暴在他的面前了。

 叫他心中不忍的同时竟也有一种说不明白地欢喜。

 方轻尘却是不知道身后秦旭飞的心境变化,头一阵阵地晕,心口一阵阵地疼,呕,精神不振,却还要费心费力,思量词句,斟灼下笔,哪里还有空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若是旁人在身边,他就是再不舒服,也要装做浑若无事,只是对着秦旭飞,他早就无力了。

 这个人,根本不懂人与人之间的礼貌界限,总是理直气壮地干涉旁人的生命和**,且全无一丝愧疚不安。如果对着这个人,他还要自找麻烦地强撑无事,只怕这人立刻就能完全不懂礼貌地直接给你点出来,倒不如索放松一回罢了。

 他几乎是抱着一种无奈且放弃的心思,任凭自己地虚弱展现在秦旭飞的面前,匆匆写完了信,信手封好,略略沉,秦旭飞却已道:“我知道你在秦国,应该也是有人手地,不过,现在到处一片混乱,要想联络上旧部未必那么容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派人替你送信,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就是。”

 方轻尘不觉一笑,如果信得过?

 他从来不曾想过,原来秦旭飞是可以信不过的。就算是刚才被怒到几乎口说出真相,就算是自己的‮体身‬里。现在还被秦旭飞方才下药发的毒折腾着,就是算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当年…是眼前这个人与他为敌,设下一封伪信,点燃了那导火索,他也从没有想过,秦旭飞不可信。

 只是,让秦国人将一封绝对不要出兵帮助秦国的信交给楚人。这却也是太诡异,太有趣了一点。

 他莫名地一笑,信手便将书信递了过去:“如果柳恒有心的话,应该能截住这封信地。”

 “我的手下,他大多能指挥。我的事,也从来不瞒他。他若有心,真要截这封信,自然是截得住,但是。他绝对不会那样做。”

 秦旭飞一笑,眼神都是温暖的:“阿恒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没有注意到的事,他会替我设想,我不方便做,不能做的事,他会出头替我做。但只要是我下了决定,我表了态地事,就算他不同意,他也绝不会违逆我。他从不叫我为难。就算他生气,也只会选择关起门来和我吵一架,而绝不是背着我去拖我的后腿,或者违。所以,我从来不需要担心他。更永远不会猜忌他。”

 方轻尘用手肘支在桌上,略略无力地撑着额。对着秦旭飞轻轻笑一笑:“他是个好朋友,希望你永远记得今这种珍惜朋友的心情。”

 毒果然比以前发作得厉害啊,方轻尘又开始昏昏睡了。

 眼睛微微合上。恍惚间,很久远的过去,也曾经有人这样说过他吧。

 秦旭飞静静地看着他,一声也不出。

 那人在案前侧头支额,微微闭目的样子,那种恍惚和离,那边一丝若有若无地笑容。

 他在想什么?在这一刻,他的神思是不是飞到了非常非常遥远的过去,想起一些类似的人与事,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曾有一位人中的英杰,天下地王者,曾用同样温暖的语气,同样闪亮的眼睛,对人说起,轻尘,是我地朋友,我的兄弟,我的…

 秦旭飞心中一痛,忽然不忍想下去了。

 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眼神微动,轻轻道:“你还是写信给赵忘尘?”

 方轻尘懒洋洋地答:“他的我唯一的徒弟,由他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各方,又有亲笔书为证,岂不是最好。”

 秦旭飞默然。当然…是最好。那个少年,作为方轻尘的弟子,曾经享有了多少特权,多少优待。而现在,就是方轻尘已经飘然远隐,可只要他仍是只肯联络赵忘尘,只肯选他做自己地代言人,那么,只要赵忘尘没有犯大的错误,他的地位就永远不会动摇,只要赵忘尘还肯努力,还愿上进,他前进的道路,就一定光明辉煌。

 秦旭飞长叹了一声,有些话到了嘴边,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那人的决定,只要不再损害到他自己,那么,他就算再不以为然,至少也要尊重。

 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甘不平与不忿啊。

 房中一下子静了下来,秦旭飞是心中一时无语可表达此刻复杂地心境,而方轻尘却是懒洋洋提不起一丝精神说话。

 这个人为什么还干站着不走开,天啊,就看不出他有多么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睡一觉吗?

 “殿下。”门下居然适时又传来了祁士杰的叫声。

 方轻尘和秦旭飞同时都是一愣,不可能又是紧急军情吧?

 秦旭飞扬声问:“何事?”

 “殿下,有人…传旨来了。”…

 废话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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