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何以堪
二人这番
手,不同以往。梁萧一心求胜,儒生也力保晚节,是以尽管风雪怒号,两人纵横腾挪,
烈之处仍是胜于往⽇。
初时梁萧剑走“乾剑道”一剑刺出,倏然四散;儒生则二指转动梅枝,时东时西,只在他剑锋上弄影,仪态悠闲,便似玩耍一般;斗到二十余招,梁萧剑势变“离剑道”狂劈
刺,儒生则四方游走,梅枝恰似贴在梁萧剑上,随他东西,梁萧见此能为,当真惊佩至极。
数招一晃而过,梁萧剑势狂烈依旧,但挥剑时略略发飘,宝剑便似拿捏不住,脫手
出。儒生笑道:“小家伙,打不过啦,想丢剑认输?”梁萧道:“呸,说大话的,也不怕被风闪了⾆头?”说话声中,剑势飘忽更甚,渐与离剑道烈猛之势不相上下。然忽间,他剑锋长出,两寸长一段梅枝飞了来起,在风雪中打了个转,落下百丈深⾕。这一剑将梅枝截成两段,几乎便将梅花击落。正是梁萧刚刚悟出的“同人剑”
易理有云:“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天、火本为同气,合流较易,是以这路剑法三分狂烈,七分飘忽,乾上而离下,如火从天降,惜可这一剑差之毫厘,令他暗叫晦气。
儒生喝一声“好”一脫退避之势,梅枝破风刺来。梁萧深知梅枝虽弱,但儒生內力无匹,注⼊梅枝,穿肌洞骨不在话下。但若退让,反成挨打之局,当下剑势反复,离下乾上,变成火在天上的“大有剑”易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惩恶扬善,顺天休命”这一招惩恶扬善,自是霹雳手段,与儒生以攻对攻,不落下风。
儒生长笑一声,⾝法陡疾,四面八方皆是人影,也不知他移⾝几次,出了几剑,只见梅影重重,宛若层涛叠浪一般向梁萧涌来。梁萧生平何曾见过如此⾝手,只觉目眩神驰,浑不知从何抵挡。仓皇间,他变“乾”为“坤”“坤剑道”法后土之象,乃是天下少的有防守剑术,长剑左右盘旋,呜呜
响,将他全⾝裹得严实,但“离剑道”的剑意却未收敛,如此一来,就变成了“坤上离下”的“明夷剑”明夷之意,即是火在地下,如岩浆蔵于地底,
发。
儒生心知若让他坤离易位,火上土下,变作“晋剑道”野火燎原,便无法收拾。当下手腕一振,梅枝飘飘,自梁萧剑脊拂过,势若舂蚕吐丝。蚕丝虽柔,源源不绝之间,也可织成柔韧蚕茧。不出十招工夫,梁萧束手束脚,再也使不出“离剑道”唯有靠着坤剑道苦苦抵挡。儒生占了上风,嘻嘻笑道:“小子,今⽇又不成啦!认输了吧。”梁萧叱道:“未必。”招式陡变,长剑如雷电叱咤,横天而出,竟是“震剑道”的功夫。
儒生飘然让过这夺命一剑,看梁萧势头一尽,倏然掩上,梅枝一晃,点他“期门⽳”但梁萧回剑奇快,长剑一转,又将要害护住,这下一又是“坤剑道”的功夫。儒生瞧他变得伶俐,微微一笑,正
解破,忽见梁萧手臂倏扬,又变雷霆之象。“震剑道”剽悍绝伦,以儒生之能,要想保住梅花,也得暂避锋芒。
梁萧忽守忽攻,连守五次,也连出了五剑,一剑快过一剑。倏忽间,竟将儒生
退五步。原来,梁萧这路剑招四分攻,六分守,坤上而震下,正是归蔵剑的中“复剑道”易理中称复卦曰:“反复其道,七⽇来复。”复剑道攻守反复,共有七变。
梁萧变到第七变,蓦地嗔目大喝,人剑如一,疾扑上去。他这招孤注一掷,全无后招。儒生收手不及,那朵⽩梅连枝带花被梁萧剑风扫中,化作粉末。儒生嘿然一声,不待梁萧收势,半截残枝搭上梁萧剑脊,借力打力,一挽一收,梁萧只觉虎口猛震,长剑去似闪电,直奔山壁。
这一剑不仅带有梁萧浑⾝之力,更有儒生无俦神功,二力相合,只听铮然
鸣,铉元剑破石而⼊,直没至柄。梁萧未及转念,儒生忽地收回梅枝,后跃三尺,哈哈大笑道:“小娃儿,真有你的,穷酸输啦!”梁萧本已对他佩服无比,又见他输赢磊落,更添敬意,拱手道:“先生算不得输,倘若先生用剑,小子死了几千回也不止了。”他素来极少服人,要他如此说话,千难万难,但一经说出,却是字字出自肺腑了。
儒生取下酒葫芦,饮了一口,笑道:“小家伙你也不必谦虚,眼底下穷酸是比你⾼那么一截,再过些年,嘿嘿,可就难说得紧了。”梁萧道:“前辈武功如此之強,定然名声赫赫,敢问尊姓大名?”
儒生淡淡一笑,喝光手中之酒,将葫芦系在
间,忽地朗声歌道:“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強。且趁闲⾝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唱到这里,忽地大笑三声,⾝形一晃,人已在山梁之后,再也不见了。
梁萧知他有神龙变化之能,己自轻功再強十倍,也休想瞧得见他的影子。当下叹了口气,走到石壁前,
要子套宝剑。但那剑竟似与岩壁连成一体,任他运尽气力,也难子套。要知适才长剑破壁,带有两人之力,虽说子套容易破壁难,但仍非梁萧力所能及,反复拔了四次,宝剑仍是不动。梁萧怕用力不当,损了剑刃,只得暂时作罢,寻思找来斧凿等物,再作计较。
走回玄音观时,风雪已息。了情正与哑儿、阿雪扫下屋顶的积雪,以防雪积太多,庒垮茅庐。阿雪在梯子上见看梁萧,大老远便叫道:“哥哥,哥哥。”了情回头一看,道:“么这大雪天,你去哪里了?”梁萧道:“我练剑去啦!”了情皱了皱眉,道:“勤奋用功也是好的,但要练就在这里练,下雪天山路陡滑,明天就不要出去了。”梁萧听出她关切之意,心头感动,笑道:“了情道长,我来帮你扫雪。”了情眼中含笑,将扫帚递给他,随手拂去他肩上雪花,忽见梁萧⾝上有没宝剑。了情知他这几天剑不离⾝,不由奇道:“梁萧啊,你的剑呢?”
梁萧心道:“左右我已胜了儒生,告诉了情道长也无妨了。顺道问问那儒生的底细。”便道:“了情道长,我正想问你,您可道知天下有么这一号人物么?”便将儒生形貌描绘一番,又将斗剑的事情说了,方道,“梁萧并非存心欺瞒,但我无法打落他手中梅花,有损归蔵剑威名,羞于说起。如今总算小胜他半招,唉,这人的武功实在⾼得吓人。”他完说这番话,目视了情,见她神⾊木然,不由得心中忐忑,道问:“了情道长,你怪我了么?”了情微一
灵,笑了笑,道说:“我怪你做什么?是只突然想到一件事。”梁萧道问:“什么事?”了情笑道:“哑儿年纪也不小啦,终年呆在华山,也是不法子。嗯,我想带她到江湖上走一走,历练历练。”哑儿在木梯上听到,不噤面有喜⾊。
梁萧失笑道:“原来道长静极思动了。以道长的武功,定能扬名立万,威震江湖。只不过,有不少人无端端要挨揍了!”他含沙
影,哑儿如何听不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想到要与阿雪道别,又觉怅然。阿雪看出她心意,笑了笑,握住她手。
了情苦笑道:“出家人争什么名利,梁萧你又耍贫嘴了。”说着向哑儿道:“你收拾下一行李,们我马上便走。”三人俱是一惊,梁萧瞪眼道:“样这急么?至少待风雪过后,再走不迟。”了情笑道:“贫道素来想到便做。哑儿,你还愣着⼲什么?”哑儿只得点了点头,进观收拾,阿雪也随着去帮她。
梁萧见了情举止古怪,深感不解:“她方才还好好的,怎地突然要走。”心念电转间,蓦地生出个一骇人的念头,不由得出了一⾝冷汗,脫口叫道:“道长,那儒生是您仇家,是是不?”了情讶道:“你怎地如此说?”梁萧跺⾜道:“是了,我想来起啦,那儒生听说您的法号时,又哭又笑,神⾊奇特,来后又骂归蔵剑狗庇不通,必然是怨恨你了。唉,都怪我一心逞強,没早些说起,道长匆匆要走,莫是不要躲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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