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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拐点
 泉州,秀王府对面的望海酒楼,楚风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将醇香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

 想**你的,想**你的笑,还有你身上,淡淡的薰香味道。

 男人哪,你的名字是‮心花‬!

 自从见了玉清郡主,楚风的心就被悄悄偷走了一块。终于,忍不住心头火苗的炙烤,他登上祝家的船,又一次来到了泉州。

 期待遇到她,却又害怕像上次那样,近在咫尺却仿佛相距天涯的见面。踏上泉州的海岸,楚风的头脑一片混沌,几乎是全凭自己的本能反应,独自离开码头,悄悄来到秀王府外。

 希望在她回家的时候,能远远的看上一眼。

 此时的楚风,狂热、幼稚而又充满希望,和那些明星粉丝并没有什么区别…也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梦,只不过,楚风梦里的丽影,就在泉州。

 “来,再来一壶!”

 酒保有点惊讶,这位客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酒量大的吓人,波斯来的葡萄美酒,号为“琥珀香”寻常人喝了一壶就倒,这位已经喝了三壶,还一叠声的催着要。还有这客人头截短,衣衫朴素,究竟拿不拿得出钱来?

 望海楼在泉州做生意,往来海客甚多,不少番商衣饰各有古怪,酒保自然不能“只认衣冠不认人”但像这样一个人跑来喝闷酒,还挑着最贵的猛灌,就不免有点让人摸不着道道,于是酒保上酒的度就缓了缓。

 “怎么?怕我不给钱吗?”楚风眯着眼睛,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丢到桌上。

 酒保地眼睛一下子直了:以他在酒楼当值二十多年练出地眼光。一瞄就知道是锭足地十两元宝。漫说买酒喝。就是拿酒洗澡都够了。

 又一壶“琥珀香”端上。楚风埋着头。只管往酒杯里倒。酒到杯干。喝得气无比。

 经过了寝室兄弟们地“酒考验”这点儿葡萄酒算什么?

 殊不知“琥珀香”地后劲极大。初始不觉得。渐渐地头脑开始昏。忽然听到一个魂牵梦绕地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二楼朝海地一面。用泥金花鸟屏风隔出一个雅间。对坐而饮地两位。一个剑眉入鬓器宇轩昂。一个清婉秀丽出尘绝世。正是孙孝祖与表妹玉清郡主。

 玉清浅浅地啜了一口酒。悠然长叹。

 临安陷落,太皇太后携幼帝出降,被元鞑子押往大都;6秀夫等人在福州拥立益王即皇帝位,张世杰、陈宜中又文武不合,益王生母杨淑妃之弟杨亮节以外戚当权,排斥亲贵,父王与他处处抵牾,小朝廷外患未去,内忧又生。

 国事如此,怎不叫人忧心忡忡呢?

 他们并不知道,历史在这个拐点上和炎黄子孙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蒙古帝国的大汗与中原皇帝不同,是不能父子相传私相授受的,按照成吉思汗的《大扎撒令》,大汗死后,必须由各系宗王在斡难河畔召开库里台大会,共同推举新的大汗。

 与汉人的嫡长子继承相反,推选新的大汗,原则上实行蒙古传统的幼子继承制。比如成吉思汗死后,就把自己的兀鲁斯(直属封地)给了四子拖雷。

 但成吉思汗铁木真出于种种考虑,最终让第三子窝阔台继承了汗位,因为这个决定违反了蒙古传统,在铁木真死后,各宗王在库里台大会上争吵了整整两年,才最终确定了窝阔台的汗位。

 窝阔台因为酗酒而突然暴毙,他的儿子贵由,仅仅做了两年大汗就去世了。在接下来的汗位争夺中,拖雷的儿子蒙哥获得了实力上的优势,而后他以维护蒙古传统的幼子继承制为理由,在库里台大会上说服各宗王把汗位传给铁木真幼子拖雷的子孙,也就是他自己的手里。

 蒙哥的理由是一把双刃剑。

 诚然,按照幼子继承制,成吉思汗的汗位应由拖雷的后人继承;但是拖雷有四个儿子,分别是长子蒙哥、二子忽必烈、三子旭烈兀、四子阿里不哥,拖雷已经去世,则汗位不属于蒙哥,而应该属于幼子阿里不哥!

 蒙哥在位期间,阿里不哥出于种种考虑隐忍不,但在长兄死于宋朝的钓鱼城下之后,他觉得机会来了。

 阿里不哥在哈喇和林召开了库里台,蒙古和中亚绝大多数的宗王拥立他为大汗。但忽必烈利用中原汉地的人力物力优势,在内战中击败了阿里不哥,登上大汗的宝座。

 忽必烈无视库里台的决定,他的行为严重挑战了蒙古传统,中亚、蒙古几乎所有的宗王都反对他。再加上他入主中原以后,部分实行汉人的制度,更加招来了那些坚持游牧传统的王公们的嫉恨。

 阿里不哥失败后,窝阔台的孙子海都又接过了维护蒙古传统的大旗,他认为汗位应由窝阔台的子孙继承,于是再一次召开了库里台。

 西域和蒙古本土的王公们对忽必烈违反传统的行为深恶痛绝,几乎一致的支持海都。

 “呜-呜…”苍凉的牛角号声响彻蒙古高原,在西到撒马尔罕、南到玉龙杰赤、北到也里、东到不儿罕山的广大地域里,一支又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各宗王的苏录定战旗下集合起来。

 黄沙漫漫、铁蹄隆隆,铺天盖地的铁骑洪,无数锋锐的箭头闪着寒光,指向哈喇和林,指向应昌府,指向忽必烈所在的大都!

 时值西元1276年,大宋景炎元年,大元至元十三年。各宗王数十万大军的铁蹄下,北方的大地在颤抖,汗八里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垣,也变得摇摇坠。

 事实上,就是现在,1276年的九月,忽必烈手中最锋利的一柄战刀,攻伐宋朝的最高统帅伯颜丞相,已经率领攻宋军队中的蒙古兵,急如星火的北上救驾。

 如果襄樊能够多守一年,如果鄂州能够多守一年,如果长江防线能够多守一年,不,哪怕是半年,整个中国的历史将会变得完全不同。

 可惜,贾似道、留梦炎、范文虎…一干无,让南宋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让千万同胞走向了屠刀之下。

 仅仅差那么几个月的时间,南宋没能撑过历史的拐点。

 国土沦丧十之**,临安朝廷投降,福州小朝廷僻处一隅之地,政令几乎不能出福建,兵不过数万,将不过十员,还要倾轧内斗,这时局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眼见是个国破家亡的局面,玉清和孙孝祖的谈话,渐渐转到了一百五十年前,靖康之变时那群龙子凤孙的遭遇。

 北宋末年,金兵第二次南下包围了汴京城,徽钦二帝为苟全性命,答应向金军献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后来金银不足就以妇女冲抵“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出自《南征录汇》)。

 昔日的公主、皇妃被明码标价地抵押给了金军。北宋政权灭亡后,金兵北撤,这些女在金军的押解下随同北迁,在途中遭到金兵的轮。,以至于“多毙”(出自《呻语》)。

 到达金国都城上京以后,她们被遣送到供金国君臣享乐的洗衣院、金国皇帝的各大御寨,赏赐给金军将领,甚至落民间,被卖为奴、娼。“妇女分入大家,不顾名节,犹有生理,分给谋克以下,十人九娼,名节既丧,身命亦亡”金国一个铁匠竟以“八金”的价格买下一位兼有“亲王女孙、相国侄妇、进士夫人”三种身分的女。这些女“甫出乐户,即登鬼录”(出自《呻语》)

 想起这些皇族前辈的悲惨遭遇,玉清不免心下惨然。若是在那个时节,自己作为郡主,也就值五百锭金子吧?

 忽听得孙孝祖义愤填膺的说道:“古来女子重名节,二帝蒙尘,金人,数千宗室女子,如朱皇后般守节自尽的不过了了十余人,真是玷污了我大宋列祖列宗的颜面!可怜徽钦二圣困坐五国城,这些不知廉的女子,真真叫人气满膛…”

 玉清心中觉得女子自应守节,若是自己到了那一步,一定悬梁自尽,也不肯有辱名节。但这话在表哥口中说来,却怎么总觉着有点不对味儿?

 “放!放狗!”雅间门上一声大响,一个人撞倒了屏风,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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