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终究,她还是晚了一步。
步永嫣由宫女扶着孱弱的子身赶到刑场时,苍白的脸容看起来彷佛随时都会晕倒似的。她看见了围起刑场的白布已经沾上了飞溅的鲜血,那红
的颜色染在白布之上,教人触目惊心。
“不…”她挣开宫女搀扶的手,急着想要冲上去,却在这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头揽住。
“不要过去!”黑阎一听说她醒来,立刻就带人赶了过来,却没来得及在她目睹鲜血之前阻止她,对此,他不
厉声斥责一旁的宫女,“该死!不是教你们把人看好的吗?”
一干
卫宫人莫不噤若寒蝉,被主子凌厉的神情吓得脸色苍白,生恐自己的下场就像白色围布之内的人一样。
步永嫣听见了他熟悉的浑厚嗓音,用力地挣开了他,虚弱的子身晃了一晃,最后被宫女给扶住。
“你想瞒着我,把步家人统统处决掉?你怎么可以…他们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待他们?”
对于她的质问,黑阎的脸色异乎寻常的冷静,“他们早就该死了。自从登基之后,朕就一直想要处理掉步家这个心头大患。他们结
营私,在官场上作威作福,简直就到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地步,这样的
源。朕怎么可以放着不管呢?”
“可是你杀了他们所有人!为什么?为什么?”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他大吼。
“朕想做的事情,不需要特别对你解释理由。”说着,他伸臂就要将她搂进怀里,“过来,那种腥血的场面不适合你看。”
“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她挣脱他的箝制,就像一只刺猬竖起了全身戒备,令人难以接近。
面对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黑阎冷怒地瞇起黑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拿住她纤细的手腕,硬是将她拉回面前,俯首以近乎贴靠的距离直瞅着她倔强的美眸,“别想惹朕生气,你真的以为凡事都能由得了你吗?”
“你可以杀了我。”
“休想!”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都死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为什么要活着?我不要!”一想到步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步永嫣就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滑落双颊。
听到她这种说法,黑阎恼怒地瞇起眼眸,沉声道:“跟朕回去。”
“不要!”
“你的体身还很虚弱,别使
子,跟朕回去。”他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地将她腾空抱起。
退候在一旁的大臣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君王如此生气,一个个胆战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不要!”她激动地哭叫,扬起纤手掴了他一巴掌。
瞬间,鲜明的掌印啊现在他的脸颊上,一旁的护卫见状,立刻冲上前打算保护主子,却马上被喝退。
“住手!谁敢动她一
寒
,朕绝对不饶!”黑阎眸光冷冷一瞇,沉声低喝,“统统退下!”
不只是护卫,就连步永嫣也被他震住了。她愣愣地看着他脸颊上的红印,一瞬间,泪眼
离,她快要看不清楚他锐利的双眸,却觉得子身彷佛快要被他
碎。
“你以为我会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吗?你以为留我活命,我就会对你怀抱感激之情吗?不会的!我恨你,我恨你!除非你将我杀了,否则只要我活命的一天,我就会一直恨你!”
听完她近乎嘶喊的恨语,黑阎扬
一笑,淡然地耸耸肩,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她要花那么多力气来恨他。
“就算如此,朕还是不想让你死。”
闻言,步永嫣顿时崩溃了,她无助地哭喊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是不肯放过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让你一直不肯放过我…”
黑阎敛眸冷冷地瞅着激动嘶吼的她,无动于衷地回道:“你必须活着。你要恨也好,要怨也罢,你就是必须活着!”
她美眸圆睁,愣愣地瞪着他冷绝的脸庞,豆大的泪珠凝在眼眶,无言地诉说着她此刻内心的脆弱茫然,却又对他如此深恶痛绝!
“朕不许你死!无论你有多不愿意,朕都不许你死!”
“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放过我?我不要进宫的…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想进宫的呀!”
“该死!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黑阎冷冷地瞇起冷眸,绽出了一抹几近痛恨她的光芒,扬声喝道:“来人,把娘娘带回宫去!”
他将步永嫣交给几名宫女,吩咐一队武功高强的
卫随侍在旁,严令要是丢了人,他们就提着脑袋来见他!
步永嫣被一群宫人七手八脚地
进轿子里抬走,她一直掉着泪,哭得伤心
绝,那可怜的模样教在场的人都不
要为她一掬同情的泪水。
唯一表情没有动静的,大概就是被她视为铁石心肠的黑阎。他冷冷地扫视了刑场一遍,开口道:“传朕旨意,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缉拿二王爷,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这时,一名文官站出来回道:“启禀皇上,听说二王爷一向与北方的蛮族
好,有没有可能他会往北方逃去呢?”
黑阎闻言,冷眸一敛,沉声道:“调派一队
兵封锁边界,生要见人,死,朕要见尸!”
将领们接令离去,在场的大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轻举妄动。
再迟钝的人,都能够听出主子语调中几乎滴得出鲜血的杀意…
他总是在寻觅着,寻觅着一个能令他安心待着的地方。
皇族的生活看似享尽了荣华富贵,实际上,皇宫却是一个比战场包可怕的地方,他用尽心机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却输掉了过平静生活的权利。
最后,他用了最多心力照料呵护的小兔子,还是变成了随时都可能撕断他喉咙的猛虎。
黑阎缓步走进绛雪轩,来到了内室,看见步永嫣紧揪着锦被,蜷在暖炕的角落,他坐上炕边,朝她伸出大掌。
“你子身好些了吗?”
“不要碰我!”她掀开了被子,在她手中赫然是一把匕首,那锐利的刀锋隐隐闪动着杀意。
看着她手中的匕首,黑阎扬起
角,淡淡一笑。
“你想杀朕吗?那么,你的利刃应该搁在这里——”他强硬地握住她的手,将刀尖抵在自己的心口上,“这里,一刀穿过朕的心脏,立刻取朕的性命,让朕连召唤手下的机会都没有,你就可以趁宫人发现朕的尸体之前,一走了之。”
步永嫣感觉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纤手好热、好烫,他掌心源源不绝传来的温度彷佛就快要烧灼了她。
她敛下美眸注视着他宽阔的
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想到他的心口被自己一刀穿刺,她就觉得快要不能呼吸。
“记住了吗?要取一个人性命最快的方法是刺中心脏,要快、要狠、还要准确无比,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放开…”听他诉说谋杀自己的方式,彷佛只不过是料理俎上
般轻而易举,步永嫣却反而感到心慌。
“记住了吗?你的刀要刺在这里。”他收缩了大掌的力道,将她纤细的手腕握得更紧。
“放开我…放开我!”她心里越听越慌,用力地想要
回被他箝制的手腕,不想再受到他话语的影响。
“你怕了吗?”他放开了她,含笑的嗓音中似乎有一点嘲讽。
“我不怕!”她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大吼。“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忍残!”
“忍残?你真的知道忍残的人究竟是谁吗?”他直勾勾地瞅着她,彷佛他指控的人就是她。
“当然是你这个忍残无情的暴君!”
闻言,黑阎扬
冷笑,高大的身形利落地翻下暖炕,顺手拉拢了下微
的外袍,转身深沉地瞅了她一眼,“真希望你在知道真相之后,还能坚持自己的答案。”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步永嫣感觉心里彷佛被人狠狠地划了一刀。
他的神情看起来好悲伤…
他
畔明明勾着一抹微笑,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是悲伤的?
不,不可以!步永嫣不断地头摇,劝服着自己不原谅他,绝对不原谅他!
老爷、夫人,还有芙容姊姊…那天,她还在这里与自己聊着近况,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肩并肩地坐着谈心。
可才不过几天的时间,他们就都死了…
她不原谅黑阎!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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