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
“蒙你干啥!”
“那…我只好蹭蹭了。”
桑林和丁一坤去了烟吧吸烟。
那个保洁员指着一个装垃圾的大袋子,语气生硬地对我说:“你…去把掉下来的纸拣起来,放在袋子里,用绳子捆好,给我拎过去!”
“…好吧。”
袋子很大,废纸很多,这边装进去,那边掉出来,我弄了几次没弄好。
“大姐,干啥呢?”桑林和丁一坤回来了。
“保洁员让我装好,给她拿过去。”
丁一坤:“不给她干!她指使我和桑林干多少活儿了,这回又指使你了!她别干了,她的活儿咱仨包了得了呗!经理还没说让咱干这儿干那的呢!她算干啥吃的!”
“闲着也是闲着。”我说。
“咱是卖书的,她是保洁的,那是她的本职工作!”
两人不让我靠近那个又大又蠢的袋子。
保洁员两天没和我们说话。
一早,她的情绪很好,与我搭了腔“你一个月开多少钱?”
“三天不开张了,拿啥开资呀!”
“真不开呀?”
“真不开,管吃管住,白干。”我有意逗她。
“我比你们强多了,我一个月开三百块钱,还得给我长工资。”
“长多少哇?”
“是我自己想的。我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能不给我长吗?”
“得长。”
“你们是什么地方的?”
“俺们那疙呀,俺们那疙比较穷。”丁一坤接了过去,说了一套
骨的针对两
之间的流行民谣后,搂着桑林,大笑而去。
“他说话不好听,是不是不好听?”她一本正经地问我。
“是,是不太好听。”我忍俊不止。
“你和他
吗?不
吧?”她不大希望我和丁一坤是一丘之貉。
“啊,不。”
“你和他不是一伙的吧?”
“…不,不是一伙的。”我急于把自己摘了出来,免遭她的轻视。
“你以后别和他在一起了,他说话太难听了!”
丁一坤说,他烦她,他不那么说,她还在这儿肋肋个没完。
连续几天,没卖出一本书。
伊江、瑾儿一行人路过西安,觉得没必要再留过多的人了,临时把我撤出。
我乘着他们的车,返回了北京。
伊水见了我,惊叹道:“姐,你瘦了!瘦多了!”她又向外喊“妈…看我姐瘦的呀!等我给孩子系完
,也减肥!”
妈妈看着我说:“是瘦了啊!啧啧,大肚子没了,大
股也没了!瘦了多好!以前那家伙胖的!咱小区里的人现在要是看见你了,不得寻思你出去了几个月,又生了一胎?”
我曾把自己吃到过一百四十六斤的尴尬体重,你信吗?
伊水曾以乞求的语气说:“姐,你别再胖了,拜托了!”
一个劲儿地长
,我有啥办法?谁乐意胖啊?人到中年,喝口凉水都长肥
,又何况我是少于运动的人。
我不爱运动是有历史缘由的。
在上小学一年级时,我们班主任说:“‘六·一’快到了,学校要开运动会,同学们自报项目吧。”我连什么是运动会都没见过,思来想去,就挑了一个六十米短跑,不但跑串道了,还跑了个“老臭儿”使我颜面尽失。我很有自知之明,预知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发展前途可言,再往后,我没参加过任何项目的体育比赛。
上了中学,我和一位全校的长跑冠军成了好朋友,我崇拜她。在她的熏陶下,我热爱上了体育运动,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跟着她练长跑。她在前,我在后,她跑了两千多米,一回头,我哪去了?又调头找我。我咋了?我蹲在半路上,脸色煞白,嘴
呈紫
,顺着脸淌冷汗。
“你、你咋了?”她问。我把她吓着了。
“我跑着跑着就这样了。”
“得了!不跑了!以后再也不和你跑了!早知道你这样,说啥也不能领你出来呀!咱往回走吧。”
我的体育生涯刚开了个头儿,就断送了。
我是从哪一年开胖的呢?好像是从怀孕,我的娘家邻居见到我,花容失了
“你瞅瞅胖的,这大脸…”我的反差太大,她的神经受到了刺戟。
你们说,她至于这样吗?当前,只不过是特殊时期,生了孩子,我会很快地瘦下去的,等着瞧吧!
在月子里,伊妹侍候的我们娘俩儿,她还没有工作。伊妹长得纤巧可爱,一袭红彤彤的裙装及附着的闪烁的亮片把她衬得尤如一朵带
的牡丹!
我多眼馋哪!快一年了,我都穿不上时髦的衣服了!
“伊妹,你把它
下来。”
我穿上了伊妹的衣服,往镜子前一站,前对襟的扣子系不上,中间
出了一条二寸宽的空白地带;两条
壮的胳膊架架着,堆积的赘
使我无法做出标准的立正姿势。
一口蠢硕的缸,一堵厚实的墙…我只能这样形容镜子里的那个人。
我之所以胖,妈妈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我们小时候,家里穷,孩子多,有啥好吃的,妈妈自己舍不得吃,让给我们。如今,条件好了,妈妈的大牙却出了窟窿,有的仅剩下半个了,凉的,酸的,甜的,辣的,稍微带点儿烈
的,她都不敢沾,她说她自己这辈子活得太亏了!因此,妈妈积极向我灌输一个观点:趁着年轻,想吃啥吃啥,能吃啥吃啥,爱胖胖去,才不减肥呢!它能胖到肚皮外去呀!
妈妈的话,给了我大巨的鼓舞“能胖到肚皮外去呀”成了我贪吃的原动力。
忙起来,我吃的倒不那么甚;休息时,我是人闲嘴不闲,不是翻冰箱,就是翻厨房。头一年开车,由于技术不熟练,跑的路程又远,夜里到家,几乎都在十一、二点钟以后。妈妈心疼我,怕我吃不好,怕我出事故,她的心始终悬着。待我收了工,妈妈见到了完整无缺的我,顿时心花怒放,乐颠颠地端上米饭炒菜、瓜果梨桃、花生糖块,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我困,妈妈却一定要我吃了饭再睡。我关了眼,嘴在动着“嘎吱嘎吱”地挨着个儿嚼着桌子上的东西,把肚皮吃得像个充足了气儿的大皮球,才肯罢嘴。随即,往
上一歪,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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