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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章 罪证
 敦煌东南,瀚海之地,晨光微,昨夜一场风至此时仍未停歇,狂飙漫卷沙尘,远处之连绵小山近处之道道沙,皆陷于无尽的苍茫浩淼中,一沙丘上伫立两个人,一红衣一白衣,一老一少,白衣少者正是墨飞白,他对着面前那红衣老者的背影行跪拜礼。

 “见过师父。”

 毋庸置疑,那背影就是墨宗宗主,苏落的师父,现世神识功的集大成者——墨子虚,他并未装过身来,只是抬抬手示意墨飞白站起,然后道:“飞白,落落可好?”

 他嗓音沙哑,身形高瘦,衣袂飘举,负手在后,白发披散纷飞,毫无仙风道骨之感,只觉诡谲难测。

 墨飞白再次躬身,“禀师父,师妹无恙。”

 墨子虚问:“既如此,你飞鸽传书给为师是何意?”

 墨飞白刚想回答,一只晨起的飞鸟在骆驼刺和芨芨草之间觅食,啾啾鸣叫,想是被吵得心烦,墨子虚阔大的袖子扑出,分明距离那鸟儿一丈开外的距离,那袖子突然产生一股‮大巨‬的漩涡力,那鸟儿眨眼被入他袖子,等他再把袖子甩出,那鸟儿已经翠羽化枯骨。

 “你还没有回答为师的问话。”他仍旧冷冷的,声音像是一个熬夜的赌徒,无打采,也无一丝感情。

 墨飞白心有不忍,盯着那鸟儿皱眉,听他问急忙道:“师父,不能再把师妹留在谷梁鸿身边。”

 他话落下,墨子虚突然转过身来,灰白的一张死人脸,无半胡须,肌肤却光洁细腻,看面容顶多四十,这样一张不算老的脸与他白得无一黑丝参杂的头发显得非常突兀,而那黑色的眼罩遮住一只盲目更透漏着他的诡秘。

 “你想做师父的主吗?”语声里已经显不悦。

 墨飞白屈身解释:“徒儿不敢,可是师父,师妹为人单纯,谷梁鸿城府太深,我怕师妹吃亏,不如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来替师妹完成。”

 墨子虚冷冷的哼了声,继续诘问:“你在嘲笑师父的头脑吗?”

 墨飞白连连‮头摇‬,“徒儿更加惶恐,您说谷梁鸿功夫太高,怕我们对付不了。您还说因为师妹不懂武功,才会让谷梁鸿没有警觉和防备。您更说做了这笔生意后,所得报酬可以让墨宗上下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能锦衣玉食。您又说这次的雇主是当今皇上,皇命难违。这些我都懂,然师妹她年幼无知,我实在是担心,怕这个任务不等完成,师妹她就,她就…”

 墨子虚欺身靠近墨飞白,喝问:“她就怎样?”

 墨飞白忍不住了,直接道:“师父,师妹她好像喜欢那个谷梁鸿。”

 墨子虚白眉一挑,像是有些吃惊,双手握紧拳头,眼凶光,“不会,落落不会喜欢上那个人,她不可以喜欢上那个人!”

 仿佛在自言自语,说到动情处脚下用力一跺,砂砾如飓风席卷直冲云天,他整个人被罩在昏昧混沌之中。

 墨飞白和墨绯烟一直负责监视苏落,他当然了解苏落对谷梁鸿的感情*不离十,苦谏道:“师父,莫若现在告诉师妹她这次潜入谷梁世家的真正目的,一来她会非常高兴,因为她真的以为您贪图那一千五百两而把她卖了,另外也让她明白她的任务是刺杀谷梁鸿,她就不会对那个人动心。”

 沙尘溅落,墨子虚红衣瞬间变黄,斩钉截铁道:“不可,倘若我早告诉她这件事,她就会时刻对谷梁鸿提防和戒备,如此会出马脚,谷梁鸿必定会识破,我让落落以谷梁世家少的‮份身‬,就是为了让谷梁鸿把她当成一家人,然后毫无戒备,时机成,再通知落落刺杀。”

 墨飞白还想说什么,墨子虚突然变了脸色,“飞白,在墨宗,你就是师父的臂膀,将来墨宗也是要传给你的,难道你不相信师父筹谋之事吗?”

 墨飞白急忙低头。

 墨子虚走近他,把手按在他肩膀上,语气缓和道:“将来,墨宗是你的,落落也是你的。”

 墨飞白跪倒在地,一为谢恩,二是哀求师父回心转意,他实在是担心苏落的安危,或许他担心更多是怕苏落对谷梁鸿爱得不能自拔,“师父,其实那个谷梁鸿,也算是个侠义之人,墨宗不是不杀生吗?这笔生意非得做吗?”

 墨子虚单手把他提起:“你别忘了,不杀他我们就得死,即使我们回去西域的升山,朱棣难道找不到吗?他能把侄儿朱允?筛舷禄饰唬?椅颐钦庑┤耍?环汛祷抑?Γ?裕?惫攘汉栉颐遣挪凰溃?庖彩亲员!?p> 继而他又道:“师父教过你,大男人行事不能有妇人之仁。”

 墨飞白知道无法说服师父,忧心忡忡道:“我担心师妹。”

 墨子虚狡黠的一笑,冷漠之颜突然幻化成无比骄傲的神态:“落落生下来就在我身边长大,我了解她的能力,她可以疯疯癫癫,她可以胡说八道,她其实是大智如愚,你和绯烟只需保护她不受人欺负伤害便可,我花了这么大的心血来谋划这件事,绝对不能有个什么疏漏,仅仅是给谷梁卓文下药使他病怏怏无医可投而使得落落去冲喜,我就花费了一年的心血,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谷梁家不是定下给落落两年后圆房吗,两年内我们能做成这笔生意即可,到时领取剩下那一半赏金,我们回去升山,快快活活,你和落落恩恩爱爱,我也可以颐养天年。”

 师父既然如此打算,即使墨飞白还是不敢苟同,却也不敢违背,唯有不发一声。

 墨子虚代好一切后就不再?拢骸拔易吡恕!焙龆?砜湓弈?砂祝?澳愣阅歉龉?锢弦?氖伦龅梅浅:茫?焦刍6罚?匾?保?w”攘汉瑁?憧梢陨绷四歉龉?锢弦?!?p> 墨飞白道:“师父,您不是想谷梁鸿死吗?”

 墨子虚啪的一甩袖子,切齿道:“是,我很想他死,但是他必须死在我的手中,不,是死在落落手中。”

 墨飞白不甚理解,再想去问,只见一股黄沙卷起,墨子虚就眨眼不见。

 ?

 三天的休整时间已过,谷梁鸿命令启程,所有的货物和人员皆有骆驼来承载,由此往西出关,过一片戈壁滩和沙漠进入西域。

 众人各自都收拾好了行装,苏落一袭米白的衣裳,戴上张初五赠送的那顶纱帽,纱巾垂落遮住面庞直至锁骨,娇媚的容颜在里面若隐若现,平添几分神秘之美。

 好抱着个大包裹,从客栈里跌跌撞撞的奔出,喊着:“来了来了。”

 急火火的居然神奇的能把自己的右脚踩住左脚,毫无悬念的仆倒,手中的包裹却意外的散开,出里面被苏落藏了又藏的秘密,就是和谷梁鸿初识时他留下的那件黑袍子。

 于是,好面前所有的人,谷梁鸿、谷梁卓然、墨飞白、墨绯烟还有那二十多个马夫齐齐看来,大家看的是她摔倒的窘相,谷梁卓然看的却是包裹里出现的这件黑袍子,因为谷梁鸿习惯黑衣,致使这几乎成为他的标识和专利,于是谷梁卓然立即如此之猜度,从凉州出发时天已经暖和,无需携带这样的御寒之物,并且随行的马夫中也有伺候谷梁鸿和他的仆役,叔侄两个人的物什并无好保管,好只负责伺候苏落,于是他自作聪明的喝问:“好,你的包裹里为何有二叔的衣袍?哎呀!你这婢偷窃!还不从实招来。”

 被大少爷骂,好慌慌张张的看着苏落,然后哭唧唧道:“姑娘你放心,我打死也不说。”

 她本是对苏落表忠心,却把焦点转移到苏落身上,也无形中把问题嫁接给苏落,于是苏落就陷于众人的目光聚焦中,大家惊愕是因为苏落有前科,在凉州时谷梁世家已经有传言,说谷梁鸿对新入府的儿媳苏落非常娇纵,扒灰之词已经私下里疯传,如今证据确凿。

 其实,别说谷梁鸿处处维护苏落,即使不是,大户人家,翁不算老媳又年轻,这种捕风捉影被冠以私通之事司空见惯,当然也有真的私通者,更别说谷梁鸿风雅潇洒,苏落美貌年少,即使什么事都没有,几百个男佣女仆,在‮乐娱‬并不发达的时代,说闲话说瞎话是他们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消遣。

 谷梁鸿没有看苏落,他看着自己的袍子先是惊呆,苏落能够留下自己的东西不难想象,难以想象的是她出行在外居然还带着,心里不知是感动还是惶恐,他着急想替苏落周全。

 墨飞白半是恨半是担心,已经上前拾起地上的袍子,刚想说这是他的,是托师妹代为保管,苏落却大大方方道:“好,事到如今你也不必隐瞒,四娘她对老爷一番心意,你不说我不说,岂不是枉费四娘的良苦用心,大叔,四娘说了,西域气候多变,什么早穿棉午穿纱,晚上围着火炉吃西瓜,所以让我带了你的袍子来,以备不虞之需。”

 四两拨千斤,片语解危机。

 谷梁鸿心里长舒一口气,佩服小妮子的聪明睿智,点头道:“初五总是这样贴心。”

 既如此,大家再也没有捉捉赃的兴致,各忙各的去了。

 苏落眼角余光瞄向失踪两天再出现的公孙老爷,也就是那长门僧,见他脸色肃然。

 他失踪两天回来后给大家的解释是,敦煌的秦楼楚馆不乏金发碧眼的西域美人,让他连忘返了。

 按谷梁鸿的代,苏落没有戳穿他,他也暂时没有找苏落报那一刀之仇,然苏落想,机会难得,他既然和张初五关系密切,不如藉此再敲打下试试。

 “是啊,不然大叔你为何对四娘专宠呢,四娘说,她要给卓文生下诸多弟弟,可以叫谷梁卓尔、谷梁卓绝、谷梁卓著、谷梁卓异、谷梁卓见、谷梁桌椅…”

 没等说完,率先逃走的是谷梁鸿,接着是公孙老爷,一个是羞,一个是恨。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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