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阿杰,备马。”
范尚杰在短短不到一刻钟内迅速牵来两匹骏马。
夏琮崴尾随着曜来到后山,他们经过墓前,接着愈来愈深入山中,四方所见之处都是树林,艾以分不清东西南北是在何方,只觉得这一路上的风景她好像不久前才看过。
终于,曜停了下来,停在一处山
前的树枝上。
“就是这里。”夏琮崴率先下马,伸手将艾以从马上抱下。
他在来此的途中,已简单地将在墓前看到的情景及拜托曜跟着的事说了一遍。
“那天我就是来过这里之后,在回去的途中昏倒的。”艾以说。这就是她那天发现的山
,她非常确定。
范尚杰早耐不住
子先行进去了。
东窗事发,假嬷嬷若回到山
无疑是自投罗网,他们笃定她暂时不会回来。
“这么多药跟毒?”夏琮崴环顾屋内的摆设,检查着柜上的瓶瓶罐罐,他看得心惊胆颤,如果那冒牌嬷嬷想,只要将毒倒进井中,天置堡的人与岛上居民早就死得一个不剩。
“她一定住这儿。”是肯定,没有任何疑惑。
“可是,如果她是真心想要害死夫人的话,这么多年来她随时都有机会,为何到现在还不下手?”范尚杰的脑袋处于打死结的状态。
随手抓了块布,夏琮崴开始搜括柜上所有的瓶罐。
“如果她并无置人于死地的念头,也许我会听听她的理由,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不能再让这些东西留在这里,不然我们再多人都不够死。”
达成共识,他们开始动作。
回到堡内,夏琮崴将瓶罐交给秦烨,不出所料,飘雪就在里头。
晚膳时,夏珉岢命人备了一整桌的饭菜,这顿饭不仅仅是庆祝嬗妍的清醒,同时也庆祝找出了潜藏而不知其人的凶手。
“来,我敬各位一杯。”夏珉岢首当其冲站起来敬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在所有人吵闹着庆祝的同时,羽儿只是静坐静在沈灏身边,从头到尾埋头吃饭,抬头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的大功臣可是你啊,秦大夫。”夏珉岢再敬秦烨一杯。
“言重了。”秦烨回敬他。
艾以平时饮食稍偏清淡,满桌的大鱼大
实在引不起她的食欲,她只是作作样子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怎么了?”夏琮崴注意到她的异样,有些担心地凑近她耳边问。
“没什么,只是没有胃口。”她朝他微笑,要他不用担心。
夏琮崴巡了一下桌上的菜
,伸手挟了计道菜放到她碗里,“多少吃一点。”
虽然真的吃不下,艾以还是乖乖听话,将他挟给她的菜吃光。
“你们俩决定何时要成亲了吗?”
夏珉岢突然爆出的这句话,让全桌人瞬间鸦雀无声。
听到他的问话,艾以被刚
到喉际的菜噎到,咳个不停,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夏琮崴赶忙递了杯茶给她,大手顺着她的背拍着。
即使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一桌十几双眼睛全盯着她瞧,她就是想躲也躲不掉。
我还不能留下。
夏琮崴记得她在水池那时曾这么告诉过他。
也许暗示过,但他从没正式问过艾以何时才要嫁给他,正巧借这个机会了解她的想法。
“等抓到冒牌的李嬷嬷之后再说吧!”她说。
“是啊!”夏琮崴附和她,眼里有掩不住的失落。
艾以看在眼里,心有些发疼。其实她不是不想成亲,只是有些事她还未找出解决的方法…
“这样啊!”夏珉岢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相信这媳妇已经跑不掉了,早入门晚入门都一样。
“不好意思,我想先回房。”艾以实在是吃不下,想到外面走走,透透气。
夏琮崴也放下筷子,随着她起身,“我陪你。”
走到中庭花园,艾以停下脚步抬头仰望漆黑的星空。
“十五月圆了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轮硕圆的月,离家这么长的一段时
,爹也许正在为她担心。
“在想家?”夏琮崴
她的发。
“说真的,有一点。”她侧着脸朝他甜甜一笑。
他沉默地站在她身旁,觉得她比那明亮的圆月更耀眼,紧紧吸引他的目光。
“你…还不想嫁我吗?”他虽然表面上看似洒
,其实耿耿于怀。
“你很想马上娶我吗?”艾以好笑地反问。
夏琮崴握着她的双肩,沉声说道:“别闹了,你知道我一直在等。”
她垂下眼眸,偎进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从他
口传来。
“我不会刺绣、不会
衣、不会下厨,也不想当个什么也不会的贤
良母。”
“啊?”他浓眉微蹙,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就是她所担心的?
“开玩笑的。”没想到他会当真,艾以在他怀里失笑出声,“我只是在想,爹娘膝下就我一个孩子,我嫁你之后,该由谁来照顾他们?家业又要由谁来继承?”
夏琮崴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她没有抬头看他,继续说下去,“除非能找出解决的方法,不然我没办法只考虑自己。”
他一定对她很失望,她心想。
艾以闭上眼,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却只等到一阵沉默,她不安地离开他怀中,抬头看他,却看见一双
含笑意的眼眸。
“认识我这么长的时间,你觉得我会连这些事情都没想到吗?”夏琮崴说,将她拉回怀中。
“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会有一个能够信任的人接手艾府的家业,他也会好好照顾老人家的,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安心地嫁给我。”他仰头望着皎洁圆月,一切都如他所想的进行着。
闻言,艾以睁大了眼,她没想到他连这点都安排好了。
“那个人是谁?”虽然她终于得以放下心中那块一直
着她的大石,不过还是得搞清楚状况才行。
“你相信我吗?”夏琮崴反问她。
她点头,这不是多问的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
小气!她嘟着嘴心想。
他们肩并着肩坐到围栏上,赏着月,感觉他们之间难得拥有的静谧。
范尚杰慢慢踱步走了过来,“少主,你们不是回房去了?”原来偷跑出来幽会。
夏琮崴看也不看他一眼,“我们在赏月,你这么快就吃
了?”这小子真的很爱煞风景。
“二夫人体身不适,堡主带她回房去,接着大伙就散了。”范尚杰
不觉得自己的出现有何不对。
夏琮崴和艾以对看了一眼。
“我们去看看。”
嬗妍靠在一脸无措的夏珉岢身上,
边的地上留有一滩血迹与一只空杯。
“怎么了?”夏琮崴上前探看她的情况。
夏珉岢无法止住体身的颤抖,她好不容易才真正回到他身边,难道就只能如此短暂?老天为何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要求的并不多,只求能让她在他身边待久一点,这样很过分吗?
“她咳得厉害,想喝口茶止咳,喝完不久就开始吐血,已经吐三次了。”夏珉岢颤抖的手将嬗妍抱得更紧。
艾以转身要去找秦烨,却在门口被推了一把,重重地摔倒在地。
“想找人?放心,她没那么快死。”李嬷嬷稳健地走进门,声音依然沙哑。
“你到底想怎样?”夏珉岢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李嬷嬷仰天大笑,笑到眼泪都
出来了,她捧着肚子声音颤抖地看着夏珉岢说道:“我不想怎样,只是想让你们过不了好日子,她的解药在我这,劝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
夏琮崴扶起坐在地上的艾以,目光凶狠地瞪着李嬷嬷。
“你为什么笑?”艾以问。
“什么?”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李嬷嬷愣了愣。
“你为什么要笑?你明明就很想哭的…”
“你胡说什么!我为何要哭?死丫头,你想找死吗?”艾以的话一针见血,戳破了她刻意武装的防卫,她恼羞成怒。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地望着艾以。
明明她眼底那抹被压抑着的悲哀与心伤是那么清晰可见,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艾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不明白李嬷嬷眼中为何藏着那么深沉的悲痛,但她却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泛起泪光。
“你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尽管眼前这个人犯了错,艾以宁愿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李嬷嬷一巴掌掴了过去。
夏琮崴在她的手碰触到艾以的脸之前,千钧一发地抓住她挥下的手。
“解药在哪?”他扣紧她的手,力道加重。
李嬷嬷一掌打向他的
口,他侧身闪过,她趁机
回手向后退了几步,抚着吃疼的手腕,冷笑着。
“要解药,甭想。”
夏珉岢也开始展开攻击,一腿扫向她的下盘再回过身取她颈喉。
李嬷嬷不知在顾忌什么,只躲不攻。虽然他也觉得奇怪,可这攸关嬗妍的性命,他并不想手下留情。
他袭向她的门面,赫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现出面具下那张陌生的女子脸孔。
“你究竟是谁?”夏珉岢从未见过眼前的女子。
听见打斗声而赶来的沈灏和范尚杰正巧看到这一幕。
女子突然
出匕首刺向嬗妍,夏珉岢挡在身前护着她,夏琮崴情急之下拔出范尚杰为防万一而带来的剑,一剑刺向女子。
剑身没入她的背。
匕首缓缓离开她的手,落地。
时间…
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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