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由于排休的关系,关苡洁干脆约了姊姊在同一家咖啡厅见面,好让整个转职的事情有个明朗的结论。
“所以你男朋友同意你换这个工作?”
关苡熏开门见山地说道,却换来关苡洁闷闷的吐出一句话。
“他会反对才奇怪。”
“干嘛?你们吵架了?”
“没有。”
他一贯冷静,她则向来怕事,这样的两个人能吵得起来吗?
“不然是怎么了?我一直以为你考虑那么久是在说服他同意。”亏她上次还自以为聪明地向男方施加人情压力。
“不是的…”如果是那样或许还比较正常。
见这妹妹一脸愁云惨雾,关苡熏静了静,先喝了口热茶,才试探般地问道:“我看你没什么精神,是真的不喜欢我介绍的这个工作吗?”
“喜欢,当然喜欢。”从小她就崇拜着姊姊,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跟姊姊站上一样的舞台,怎么可能不喜欢?
“既然喜欢,那你在烦恼什么?”关苡熏优雅地将瓷杯摆回桌上,耐心等待对方的反应。
关苡洁只是摇了头摇,然后保持着沉默。
她想,她是该随便找个借口打发,还是她可以找自己的姊姊商量这种事?
其实她们姊妹俩并不是那么亲密。从小蚌
南辕北辙,出社会之后的发展亦是大相径庭,所以除了生活与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她鲜少会找自己的姊姊讨论什么,更何况是感情?
瞧她久久不语,关苡熏也识趣的没追问,“算了,你不想说,我也没那种闲工夫去
你--”
关苡洁却打断了她的话,“这事情有点难解释。”
“那你说说看吧,反正我今天下午没什么重要的事。”关苡熏调了调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让关苡洁更是觉得尴尬。她还是第一次跟亲人商量这么密私的事情。
“我…”半晌,她总算启口,“我是担心,万一换了工作之后,我和他可能就会分手了…”
“为什么?你们感情不好?”看起来不像啊。
“也不是不好,”其实这五个字她说得很心虚,她根本无法断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是我自己觉得…我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所以,如果以后连相处时间都变少了,我们还能靠什么维持?”
闻言,关苡熏耸耸肩,道:“那就代表你们不适合,分手要趁早。”
见她说得一派轻松,关苡洁苦笑了笑,那可是她心里的一块
啊…
“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这是关苡熏第一个觉得纳闷的问题。就她所见所闻,那位将来的妹婿并没有什么失职的地方。
“他--”关苡洁启口,话却又不自觉地
了回去,她垂下双肩,吁了口气,才重新说出来,
“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一直都…不想跟我上
。”
这答案的确出人意表。
关苡熏僵滞了几秒钟才低呼,“踶婚前守身主义?!”
“怎么可能。”关苡洁翻了个白眼,又道:“再加上我告诉他,换了工作之后大概会忙到没时间约会,他也无关紧要。”
“嗯…”关苡熏沉
了一会儿。
坦白说,她能给的意见真的有限,虽然她一直认为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妹妹呵护有加,然而记者这行干久了,见过的太多、听到的也太多,那种表面上人人称羡、私底下形同陌路的夫
所在多有。
也正因为她明白“对外”是一回事,真正的实情唯有当事人才懂,所以她不认为自己能够评断什么。
见姊姊久久不语,关苡洁自嘲地笑了一笑。“算啦,反正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当我是在抱怨好了。”
“你要不要试着改变一些习惯?”突然,关苡熏冒出了一句。
“…什么习惯?”
“例如,改变你们约会的时间或地点,或是你的穿著方式,甚至是你跟他聊天的话题。”
关苡洁没答腔,只是愣愣地看着姊姊。
“虽然我不能保证有效,不过我有一个女同事就是用这种方法重新燃起老公对她的兴趣。”
或许姊姊说的没错。一成不变,让约会变成了一种像是上班打卡的例行事项。“还有你呀,以后也算是个站在屏幕前报新闻的人了,不要整年老是衬衫牛仔
,也要开始学着打扮自己,偶尔穿得有女人味一点…或是去学学怎么化妆啦…”
愈听,关苡洁眉头皱得愈紧。
“你干嘛那种表情?我是有叫你去做什么
活吗?”
“我对那种事情没有概念嘛…”
“啧,”关苡熏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看你能
得到男朋友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走,跟我回电视台。”
“欸?现在要去上班?不会吧?”
“你脑袋装豆腐吗?想也知道不可能!”说完,关苡熏从皮夹里
出一张仟完钞,准备埋单,“我请电视台的造型师教你怎么打扮,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可以让你稍微上得了台面。”
“姊--”
全然不同于书伶的柔
精神喊话,她姊姊不改以往作风,一张嘴还是毒死人不偿命。
但是关苡洁没有反抗,也无法拒绝。
哪口战人不想让自己更美丽?更尤其是心里住了一个他。
是的,她想让他觉得亮眼,她想让他更喜欢她一点,她更想让他觉得有她站在身旁是一种骄傲。
所以她愿意尝试。
即使是自己再怎么不习惯的事情,她也愿意试试。
她第一次这么尝试的时候,是去年的夏季。
那时,她和任宇辰还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阶段。不过,与其说是互相,倒不如说她是单方面暗恋人家。
于是,她听了李书伶的建议,在一个不怎么特别的夜里,她试着让自己看起来比平常特别。
她一改先前的中
打扮,特地上了点淡妆,然后刻意选在客人比较少的时段,一个人踏进了WhiteStone。
可惜,她的人生向来走得不太顺利。
“宇辰今天没排班。”
那个叫作梁亦群的男人这么说道,他是任宇辰的合伙人。
“还是我现在打通电话给他?”
“啊、不用麻烦了。”她尴尬一笑,连忙拒绝,“反正我也不是事先跟他约好,所以…真的不用通知他。”
“…好吧。”梁亦群
出了遗憾的表情,安慰道:“不然你明天或后天有空再过来一趟,他接下来的一星期都会上班。”
“好,我知道了。”她扬
,眼底却毫无笑意。
她想,这真的是天意。他接下来的一星期都会出现,可偏偏就差这一天,这不正是天意吗?
“你想喝点什么吗?”梁亦群突然询问她。
“都好,我跟酒类不太
。”
“还是你想喝无酒
的--”
“不,给我酒。”她打断了对方的话。
其实,她是个不太碰酒的人,小时候看爸爸喝多了,对于酒的印象不是顶好,却偏偏爱上了一个泡在酒堆里的男人。
所以今天她不想走在正轨上,她想要失常、她想要
序,她想要彻底堕落之后再抖擞精神
接明天。
她坐在Bar里的一个角落,望着窗外,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四杯纯烈酒。今夜,她突然好厌恶自己的人生。
不,也许她一直都很讨厌自己的人生,只是她习惯装瞎,假装自己很释然。
从小到大,她就不如姊姊,不管是头脑还是外表,或许是一种补偿心态,既然先天不如姊姊,她只好让自己乖顺,好来讨爸妈的
心、讨同学的喜爱。
最后,她忘了自己是谁。
是酒
作祟吗?她鼻子一酸,突然好想哭。她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突然--
“关苡洁?”
一个熟悉的嗓音,恍若天籁传入了她的耳里。
她顿住。
是幻听?还是一场梦?她倏地抬头,就见任宇辰站在她面前,眼神讶异。
也这一抬头,任宇辰愣了愣。
她就像是醉了般地双颊涨红,白透的肌肤底下藏着
人的嫣红,一对
瓣也因为吃惊而微微轻启。
瞬间,他看得走神。
坦白说,这女人不是令人惊为天人的那一类,可不知为什么,此刻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像是在为了她而叫嚣着--为了这个娇小、赢弱、憨直的女人。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他自觉自己挑了一句很烂的开场白。
“就…”她困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到自己费神精心做的打扮大概是泡汤了,不免又是一阵苦笑,“下了班,想说没事就过来喝一杯…”
听了,任宇辰皱了眉头,瞧她盛装打扮,就像是要去赴约,实在不像是刚下班的样子。这个发现让他的
口突然一紧。
“你和人约在这里?”而且被放了鸽子,这是他唯一的猜想。
“欸?”她微愣,摇了头摇,“没有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没有?”他更困惑了,“不然你今天怎么会这么…”
人。
真糟糕,这兽
来得又急又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急于亲近一位女
的
|望,连他自己也吃惊。
或许是从他眼底读出了一丝不明的情愫。
关苡洁突然觉得心跳加快,气氛好像转变了。她低下头,耳
像是着了火,原本已经泛红的双颊,此刻变得更是热烫。
他沉默了几秒。
“你喝太多了。”他情不自
地伸出手,轻抚上她的左脸颊。
她的脸颊几乎要灼伤了他,而他的掌心则是冰凉得令她心慌。
那一瞬间,他们俩都明白事情有了改变。
当晚,他送她回家,在她住的公寓楼下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她没有抗拒,差点儿瘫软在他怀里,他顺势吻上了她的红
,那双他想了一整夜的
瓣。
最后,他在她的掌心里留下了自己的机手号码,“如果你不介意我声名狼藉的话,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开口主动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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