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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四公子,大夫来了。”一名丫鬟在门外禀报。

 “请他进来。”崔颂斯小心地伏她躺好。

 每这个时候,大夫都会来帮卢缌妮施以金针,看能否借此唤醒她的神智,即使成效不彰,崔颂斯还是命大夫天天过来施针治疗。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四公子。”趁着大夫施针时,管事走进来,低声说了句。“查到那偷袭之人了。”

 “人捉到了吗?”

 “没活捉,那人服毒自尽了,不过查到了他的‮份身‬,他是杀手,是要来暗杀您。”

 崔颂斯脸色一冷,“可查出是谁雇佣他?”

 “是赵宽。”

 一听见此名,他神色惊鸷,眸里凝聚着风暴。

 他不会一刀杀了赵宽,这样太便宜他了。他语气森冷地道:“我要让赵家再也无法翻身,走投无路,求助无门!”

 不久,赵家便因被查获私囤大量兵器、意图叛变,而被皇上下令抄家彻查。

 那些兵器其实是鱼朝恩生前代赵家作坊所打造,但鱼朝恩以伏诛,赵家没了靠山,全部被押入大牢里等候发落。

 她素在角落里,看着这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

 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跟她搭话,她出迷茫的神情。

 为何她会在这里?

 为何所有人都不理她?

 她试了好多次,想上前问他们,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没人理睬她,他们个个都对她视若无睹,即使她试图拦下他们,他们也会穿过她的‮子身‬。

 被穿过‮子身‬的感觉虽然不会痛,可是有点不舒服。

 因此她不敢再拦住他们,只能独自坐在偏僻的角落里。

 她不记得自己坐在这有多少天了,她只知道她很寂寞,很想有个人跟她说说话,告诉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静静抱着膝看着眼前情景,进出这里的人都只关心那个躺在榻上的女人,她很羡慕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吃饭有人喂、喝茶有人喂,还有人帮她擦洗‮子身‬,以及处理大小便的事。

 那个女人只要躺着,或者坐在那里就好,什么都不用做,所有的事都有人帮她做。

 最常为她做这些事的是一个男人,他做得比那些丫鬟们还细心。

 他还常常把嘴贴在那个女人嘴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是在偷咬她吗?

 不然就是抱着她不停地说话,或者是沉默地看着她,看着看着,他眼眶就红了,好像要掉泪的样子,这时他就会抬起那宽大的衣袖,掩住脸,不知是不是在偷偷擦眼泪。

 也不知为何,看着他,她的心就会泛起一阵奇怪的酸楚、疼痛,好像有人用力偷偷拧了她的心。

 她好几次上前想安慰他,可是男人看不见她,她想拍抚他的肩膀的手,每次都从他肩膀上穿过去。

 因此后来她也就不再试去安慰了。

 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努力想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在偷偷擦眼泪。

 不过他的袖子太宽了,她没有一次能看清楚。

 另一件令她奇怪的事情是,他们都要吃饭,她其实也很想吃,可是她吃不到,而且即使这么久不吃,她也一点都不觉得饿。

 她是不是成仙了,所以才不用吃饭也不会饿?她突然有这种想法。

 思及此,她不由得兴冲冲地站了起来,挥了挥衣袖,‮子身‬竟真的轻飘飘地漂浮起来,她左飘右移,继续试着往上飘,可是没多久就觉得彷佛被谁扯住了,无法再飘上去。

 她想了想,不如出去外头看看好了,她朝门边飘去,可还不到门边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回。

 她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除了这间房子,她哪里都不能去。

 她沮丧地再回到角落窝着。

 这时她看见两人抬着浴桶进来,接着往里面注入几桶水,然后那男人把榻上那女人的衣裳光,将她放进浴桶里。

 她好奇地飘过去,站在旁边看着那男人替那女人洗澡。

 看那男人的手着那女人的‮子身‬,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子身‬也莫名地麻了起来。

 就彷佛那男人的手在抚的是她的‮体身‬。

 她不解地睁着眼,专注地看着,眸光随着他的手移动,看着他的手从那女人的颈子移向前,再到部,一路往下,然后探进那女人的两腿之间。

 她整个‮子身‬一颤,抖了几下,不往后飘远几步。

 她迷茫地坐下来,偏着头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刚刚会颤抖?

 想了半晌,依然想不明白,她惑地抬起眼,看见那男人已把那女人抱了起来,用布将她‮子身‬上的水珠仔细擦干净后,再替她穿上白色的衣衫。

 他张着嘴对着那女人说话,不过她听不见他说什么。

 她跟躺在榻上的那女人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而他们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只能用眼睛看着他们。

 可是她看得出那男人的表情很柔和、他‮摸抚‬那女人的脸庞的动作很轻柔,可他注视着那女人的双眼却透着浓浓的哀伤。

 看见他眼里的那抹哀伤,她也忍不住苞着伤心,她飘过去,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可她的手又跟之前一样,整个穿过他的脸庞。

 她依然什么都摸不到。

 她难过地回到角落,抱膝而坐,望着那男人发呆。

 “大哥,我回来了。”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接着一名身着白色道袍的少女走进寝房。

 “润莲,你怎么来了?”崔颂斯刚喂子喝完磨成汁的米粥,回头看向自家么妹。

 “爹让我过来探望嫂子,她现在怎么样了?”芳龄十五的崔润莲有张娇俏圆润的脸庞,由于自幼对道术很感兴趣,因此两年前拜在辛云道姑门下修习道法,前些日子才回家。

 “还是老样子。”他让子靠着他‮子身‬坐着,按着她的手臂替她舒筋活血。

 崔润莲走进些后,发现卢缌妮双眼呆滞无神,眨也不眨一下,她讶异地道:“嫂子她…眼睛瞎了吗?”她是从修习道法的道观赶回来,只知嫂嫂受了重伤,不太清楚她的伤势如何。

 “不是,她只是神智还未恢复,认不得人。”崔颂斯说明。

 “那…”崔润莲正要开口再问什么,眼角余光却瞟见不远的角落有一道影子,她望过去,接着讶然地瞠大了眼。

 她看看兄长怀里的嫂嫂,再望向坐在角落的“人”困惑地皱起秀眉,不太能理解眼前的情况。

 “润莲,你怎么了了?”见她面疑惑,崔颂斯不解地问。

 “我看见…”

 她伸手指向角落,刚想开口,姜管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丝喜悦。

 “四公子,有白笙道长的下落了!”

 “他在哪里?”崔颂斯语气急切地问。

 “方才有人来说,曾在泉州见过他,我将报信的人请到了厅里。”

 “我亲自过去见他。”崔颂斯小心扶着子,让她躺在榻上,匆匆地往外走。

 被独自留下的崔润莲走到角落,蹲在“她”面前,一脸好奇地问:“咦,你怎么在这里?”

 竟然有人在跟她说话?她睁大眼,“你认识我吗?我是谁?”

 “你不知道自个儿是谁?”崔润莲有些诧异。

 “我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崔润莲回头,望向躺在榻上的嫂嫂,再转回目光觑着“她”清亮的眸里出一抹疑惑。“她”有点像是躺在榻上的嫂嫂,看那身形又不太像,榻上的四嫂‮子身‬清瘦,但眼前这个“人”身形却有些丰腴。

 可“她”身上的气息又让她觉得跟嫂嫂有点相似。

 修习道法才两年,她看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润莲索盘腿坐下,想问个清楚,“你在这儿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儿了,但都没有人理我…他们看不见我,你为什么能看得见我?”她好奇地问。

 “那是因为我练有一双火眼金睛,任何妖魔鬼怪在我眼前都无法遁形。”崔润莲自豪地拍拍脯。

 “那我是妖魔鬼怪吗?”她睁大眼问。

 “呃…你好像不是。”崔润莲轻搔着脸颊,“她”是灵体,但“她”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祟之气。

 “那我是什么?”

 “呃…”道术还很浅薄的崔润莲被她问倒了,片刻后才回答,“天机不可。”

 “噢。”闻言,她很失望,接着问:“那要怎么样才能?”

 “我再琢磨琢磨,等能说的时候再告诉你。”崔润莲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那你快琢磨。”她催促着。

 崔润莲歪着脑袋,开始努力回想,这两年来从师傅那里学到的事,以及看过的道书,还有从师姐们那里听来得事。

 她眯着眼,视线来来回回在“她”和卢缌妮身上移动,越瞧越觉得她们身上的气息很相似,于是她走回榻边,仔细端详着她嫂子,半晌后,她讶异发现一件事,四嫂的‮子身‬里没了三魂七魄。

 她再回头瞥见坐在角落的那“人”

 灵光一闪,终于给她想到了一个符合的状况--

 “我明白了,你这是魂魄出了窍!”

 大嫂的‮子身‬少了三魂七魄,因此变得痴痴呆呆,而这“人”呢,其实就是大嫂的魂魄,嫂嫂还未死,所以这魂魄算是生魄,自然没有死魂的鬼气。

 至于为何两人形貌不同,,大嫂那么瘦,而面前这生魄确实这么丰腴,她只能解释成也许是因为大嫂想变得丰腴些,因此出了窍后,就成了这模样。

 “什么事魂魄出了窍?”她一脸茫然不解。

 “也就是说你是躺在那里的大嫂的魂魄,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出了窍,离开了‮体身‬,所以你的体才没了神智。”伸手朝榻一指,崔润莲解释,她接着说:“据说魂魄不能离体太久,你快点回到你‮子身‬里。”

 “要怎么回去?”她面困惑。

 “你就走回去,然后躺在自个儿身上就对了。”崔润莲不解思索地说。

 她依照崔润莲的话飘过去,但要躺回那具身上时,却被一股力量给弹了出来。

 “我进不去。”她觑向崔润莲。

 “怎么会这样?你再试一次。”

 结果,无论她再试几次都一样,每次都被弹出来。

 “怎么会回不去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崔润莲比她还吃惊,思索了半晌后说:“我试试施法练咒看能不能送你回去,你站到这里来。”

 她乖乖地站过去,只见崔润莲双手比着各种手势,嘴里诵咒语,念完,她两手往她身上一推。

 但她不仅没有回去,反而被一股力量弹得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圈,才落下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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