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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才多大的年岁,竟然有白发了。”他笑着,在她面前摇晃着白丝。

 染梅瞪着他良久,空白的脑袋才慢慢地意会他刚刚的行径,不过是为了要拔掉她的白发,可是在她的脑袋里想的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以为、以为…

 “脸红通通的,想到哪去了?”他以指背刷过她泛红的颊。“是不是以为我要吻你?是不是期待我吻你?”

 她的心思被一语道破,教她羞窘地张口咬他的手。可恶、可恶!简直就是恶劣至极!

 慕君泽哈哈大笑地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她像只被惹的猫儿,在他怀里剧烈挣扎,又抓又咬,乐得他张口封住她的嘴。

 她瞠圆水眸,心像是停止跳动。

 她听不见夜风的声响,眼里只看得见盛满星子的幽亮黑眸,她浑身颤个不停,紧张慌乱,可是当他的轻柔地刷过她的,摩挲着她的,轻啮着她的,犹如有股煦暖的风刮进她的心底,再转为狂风暴雨般地打在她的心头上,像是要将她噬般,教她惊慌地紧揪住他,直到——

 “客官,长南渡口到了。”舱门突地被打开,话落瞬间打破静默。

 慕君泽面色不善的抬眼。“船家,你真是太不识风情了。”

 染梅趴伏在他怀里不敢动弹,心跳如擂鼓,觉得自己像是半夜私会情郎被发现,羞赧得不知道要把脸搁到哪去。

 直到被慕君泽拉下画舫时,她仍垂着脸,恨不得就地挖个把自己给埋了。她竟然学坏了,如此悖礼地与他共处、亲吻。

 “再垂着脸,我就在这儿吻你。”

 闻言,她立刻抬眼,羞恼地瞪着他。

 “这表情真好。”慕君泽赞叹。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挖掘她更多的面貌,恨不得立刻将她拐上

 “你…”她词穷,竟找不到话可以骂他。

 “慕四爷!”

 慕君泽侧眼望去,出淡然的笑。“朱老板。”

 “不知道多久没见到四爷了,四爷的气不错。”男人宽额方脸,说话气,就连身形也颇魁梧,从铺子里急步走来,难掩热情笑意。

 “朱老板的气也不差。”

 染梅见对方走来,想要甩开慕君泽牵握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这位是…”朱老板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两人的手上。

 “她是我的丫鬟,人傻气得紧,我要是不牵着就怕走失了。”

 谁傻气?她正要耍狠瞪去,瞥见朱老板正注视自己,只能强迫自己绽出温婉笑意,随即又垂着脸,暗恼自己一对上慕君泽就越来越走样。

 “原来如此。”尽管这说法朱老板不甚相信,但既然他这么说,就姑且听听。

 “四爷今儿个前来是来买水莲灯的?”

 “是呀,顺便让这丫鬟开开眼界。”

 “那就请四爷往里头走。”朱老板热情地走在前。

 染梅望去,铺子就在渡口边,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

 慕君泽微颔首,牵着染梅低声道:“朱家铺子专卖水莲灯和各式灯笼,其款式材质都极为别致。”

 “四爷要买水莲灯?”

 “我要是不买个两盏,你怎知道水莲灯长什么模样,届时又要如何入画。”

 染梅轻呀了声,原来四爷带她游河并非纯粹要调戏她,而是有心办正经事的。

 踏进铺子里,便见里头不管是架上还是挂在横梁上的,皆是精致的六角八角宫灯,金漆银描,螺钿嵌玉,尤其是立在角落的灯柱,金银苏随火光闪动光芒,奢华得教人惊。可是水莲灯…

 “这就是水莲灯。”慕君泽好心地指着门边架上的小巧水莲灯。

 染梅望去,没想到水莲灯竟只有巴掌大小,伸手一探才发觉竟是银白细绢打造,制成莲花状,中心有个烛台。

 “中间点上球烛,这银白细绢就会被火给映成丽的色彩。”他指着中间解释着。

 “要是着火怎么办?”这细绢可是火一烧就没了。

 “这水莲灯是搁在水里,就算着火又如何?”慕君泽直觉得她除了画之外,还真是块没慧的石头,不识半点风情。“再者这蜡烛是置于台架上的,想着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喔。”她轻点头,将水莲灯搁在掌心,只觉得这小东西分外精致,作工极为精细,不马虎。

 “要是讲究点,还会请人在上头作画,如此一来就会格外显眼,不管是姑娘家还是少年郎,就能一眼认出对方的水莲灯,才不会拿错。”朱老板在旁忍不住了嘴讲解。

 “不能拿错吗?”

 “倒也不是,只是这七夕水莲情,要的便是互拿到对方的水莲灯才能成立彼此的姻缘,要是拿错自然就是错过。”

 “那…要是彼此有意却因为拿错而不能成亲,这风俗也太‮磨折‬人了。”她低声咕哝。

 “四爷,你这丫鬟肯定不是咱们齐月人吧。”朱老板口道。

 慕君泽神色未变,只是睨了朱老板一眼。

 光是一眼,朱老板立刻察觉自个儿失言,补救地道:“再不然肯定是哪个石头蹦出的,要不这脑袋怎会如此硬,不懂变通。”

 原本心底微惊的染梅闻言,略略松了口气。

 慕君泽接了话。“朱老板这话说得可中肯了,她脑袋确实硬如石。”

 染梅偷觑他一眼,瞧他似乎没多细想,也就由着他奚落了,径自欣赏着架上其他水莲灯和宫灯。

 “爷,老爷在工坊听说慕四爷来了,想请慕四爷到工坊一趟。”铺子后头通廊跑出一名伙计,低声说着。

 朱老板闻言,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四爷,我爹许是太久没见到你,刚刚伙计私自通报了这事儿,他知道了便希望四爷到工坊给他一些建议,就不知道四爷意下如何?”

 慕君泽沉了下,见染梅似乎颇有兴致地东摸西碰,便答允道:“也好,许久没见到令尊了,去问候一声也好,只是我这丫鬟就烦请朱老板照看一下,省得她一不小心走失了。”

 染梅闻言,忍不住横睨他一眼。她哪会走失?又不是三岁的娃儿。

 “这有什么问题。”朱老板喜出望外地道。

 “染梅,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会。”

 “是,四爷。”尽管心底犯嘀咕,可好歹是主子。

 待慕君泽随伙计离开,染梅开始打量起搁在角落的灯柱,研究起垂落灯缘的金银苏,目光突地定在灯面上的画作。

 “这画…”

 “果真是四爷的丫鬟,一眼就认出四爷的画。”朱老板负手跟在她身旁,没将她当个丫鬟,反倒以上宾的方式接待。

 “想不到四爷也在灯面上作画。”画的不是风景,而是祥瑞的龙凤团舞,笔触精细,画工讲究不马虎。

 “这幅画是在四爷被召进宫封为画仙之前所画,四爷所有的画都被收进宫中,民间根本找不到半幅,唯有这灯柱,所以是非卖品,纯粹欣赏。”

 “四爷为何不再画?”如此才情竟不再作画,岂不是太可惜了。

 “啊…算起来姑娘当时年岁还小,不知道四爷后来出的事。”

 “四爷出过什么事?”

 “话说十年前四爷被封赐为画仙,皇上挑了一幅送到邻国大邹,为巩固两国情谊,岂料大邹突然夜袭边关,造成边关兵将死伤惨重,重臣上奏,认定是四爷的画有所暗示,是为通敌之罪,因而被判入狱。”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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