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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三章】

 大悲寺坐落在金陵门外的南边城郊,是淮玉城里规模最大也最古老的寺院,一直以来都香火鼎盛、佛名远播,香客络绎不绝,还有人专程从京城过来祈愿。

 丁香办完了府里管事代的正事,匆匆赶往大悲寺。

 令儿个是她娘的忌,她存了些钱,打算为她娘做场法事,说好了申时要开始做法事,现在已经未时未了,所以走到后来,她已经开始用跑的了,从香客较少的西侧门进去。

 这世上除了她,不会有人记得娘的忌,家里是后娘在当家的,当然也不会为她娘焚一炷香。

 “你这个没长眼睛的丫头,撞到了本大爷还想跑?”一名大汉突然拽住了她,往自己身上一摸,还大叫一声。“本大爷的银两咧?哎呀!原来你是小偷,扒走了本大爷的银两,还不快点出来!”

 丁香气急败坏的挣扎。“你放开我!我没有偷你的银两!你不要含血人!”

 “我说有就是有!”大汉把她提到眼前,一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般大,狰狞冷笑。“快点把你身上所有的银两都出来,不然你就要吃牢饭了!”

 “我说没偷就没偷,吃牢饭就吃牢饭,你快点报官吧!”官兵来了更好,把这个无赖给抓进去。

 “哟~”大汉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大胆嘛,不怕进牢房是吧?那怕不怕进青楼啊?可惜长了麻子,不然还标致的,嘿嘿嘿,老子把你卖给青楼肯定可以…”

 不等他说完,丁香张嘴咬他手背。

 “臭丫头!”大汉狠狠把她甩出去,丁香重重滚到了围墙边的百年老树下,她眼冒金星,一阵眩晕,大汉正想踹她一脚时,有人一把提起了大汉,一掌便将他震飞到了墙边。

 丁香惊魂甫定的看过去,皇甫皓飞一身银白色的装束,身手快如疾风,他正在与大汉过招,大汉显然也有两下子,但根本不是皇甫皓飞的对手。

 “好小子!要你尝尝我的厉害!”大汉手中一枚透骨钉带着啸声打了出去。

 丁香一颗心提到了口,她眼尖认出了书上看过的透骨钉,想不到这貌不惊人的无之徒竟然还有这手功夫。

 她着急的看向皇甫皓飞。“少爷!小心他的透骨钉!”

 皇甫皓飞从容的接住了透骨钉,瞬间反打回去,大汉竟然没躲过,栽倒在地上,痛苦的动挣扎。

 丁香松了口气,她想喝采却没了力气,只能轻道:“少爷…快,快把他打死…不,打个半死好了,死了要偿命的,划不来。”

 皇甫皓飞敛去了眼中的肃杀之气,他啼笑皆非的看了丁香一眼,很快点了大汉的道,让他连挣扎都不能之后,迅速过去把丁香扶起来。

 “香儿,你还好吗?”他扶着她,犀利的黑眸细细审视她的脸蛋和‮子身‬,没一处略过。

 她还真是大胆,竟然张口咬那无赖,那无赖高壮她数倍不止,如果那枚透骨钉是打在她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奴婢还…还好。”丁香息说道。

 香儿?他叫得还真顺口,他是怎么办到的?她这听的人都差点呛着了。

 “啊!”

 有对母女提着一篮贡品相偕而来,看见倒在墙边、模样可怖的大汉,一整篮的贡品也不要了,两个人尖叫着逃走。

 “她们会不会去报官啊?”丁香黛眉微蹙,看着矮墙边无法动弹的大汉,两管鼻孔已经出浓浓血,她不颤抖了一下。“少爷,您点了他的道,这样不是叫他在这里活活等死吗?”

 皇甫皓飞漠然地说:“他罪有应得。”

 他从来不晓得什么叫手下留情,对他而言,只有胜与败,只有生与死,没有灰色地带。

 “可是…”丁香于心不忍,但一想到若那大汉也这样欺负别的弱女子,还是让他死了好,世上祸害少一个是一个。

 “你想为他求情?”皇甫皓飞不置可否的看着她,她毕竟是妇道人家,不会像他这么狠绝。

 “不想。”她挣扎着想自己站好,但不知是扭伤了还是怎地,一时竟站不起来,还因为勉强要站而痛得脸色发白。

 “你要去哪里,我抱你去。”不等丁香同意,皇甫皓飞便把她抱了起来,愉快地让她的‮躯娇‬贴在自己的膛上,紧紧密合。

 完成这个动作,他忍不住微扬嘴角,独享由她离的美眸和酡红的双颊构成的美景。

 “不…不用了,少爷还是快把奴婢放下吧。”被他这么一抱,又望着他那令人心醉的俊颜,丁香心中小鹿撞,快把口撞出一个来了啦。

 “我不会放下你。”他懒散自在地说,双眸晶灿,直勾勾地瞧着怀中羞赧了双颊的佳人,漂亮的角扬起笑意。“你要去哪里,现在就告诉我,否则我便这样一直抱着你。”

 无赖啊!但这般无赖的行迳由他做来却是勾人至极,让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好想逃开他的视线范围,又不是真的想逃开…

 “那就…麻烦少爷了。”丁香垂眼,不敢看他,他拥有令她心悸的魅力。

 “我该把你抱去哪里呢?”皇甫皓飞悠悠哉哉地望着她。

 丁香巴不得可以闭上眼睛,以免被这俊美无俦的好看之人给倒,但她又不能那么做,只能任由自己的脸颊一直红下去。

 她怕自己的脸最后会红到烧起来,索中气十足的说:“奴婢要进寺里为我娘做法事!已经跟静月师父约好了!麻烦少爷抱奴婢去寺里的净心斋!”

 他又让她逗笑了。

 这么大声,是在壮胆吗?

 他微笑,也不管人来人往的目光,迳自抱着她,大步流星的走进寺院,往净心斋而去。

 “那个,其实…其实奴婢是帮府里嬷嬷跑腿,偷空办自己的事…”不自首恐怕会连累让她出府的嬷嬷,于是她自首了。

 “我知道。”皇甫皓飞似笑非笑的扬着嘴角,调侃道:“我第一次在金陵大街上过见你时,不也是吗?”

 丁香羞愧得舌头都快打结了。“因为有点苦衷所以才这样…不过,奴婢保证您不会吃亏,奴婢都会加倍努力做事补回去…”

 以前她还沾沾自喜找到这好法子可以赚外快给后娘,现在却很担心他将她看成贪小便宜之人。

 “什么吃亏?什么补回?”他停下脚步,黑眸凝视着她。“我的命是你的,没有你就没有我,往后你在府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任何人都不会干涉你。”

 她愣愣的看着他,困惑地眨了下眼,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假的?她可是签了十年的卖身契耶。

 所以,他当然是开玩笑的,或许是在讲反语,是在警告她,自己可千万不能当真,想说以后在府里可以横着走了。

 “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正事要做?奴婢有没有耽误到你?”她连忙转移话题。

 “我跟这里的住持是旧识,特地过来看他老人家…”他蓦地住口,忽然看着她,沉下了俊颜。“这些姑且不谈,如果今天不是我,你要怎么从那恶手里困?”

 “呃——”她是在被供吗?然而内心涌起甜丝丝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自己一点也不讨厌他用这种不高兴的语气对她说话。

 丁香还在意,他的声音又传来。

 “还有,以后不许再在脸上贴这些难看的西瓜子。”丁香不呆了呆,两只眼直愣愣地盯着他。

 连这个也要管?

 淮玉城上一次的灯会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这次的灯会是为了庆祝征南将军大战告捷归来而举办的,因此称得上是万头揽动。

 夜幕低垂之后,城门整夜大开,熙熙攘攘的人挤满了大街小巷,一队队的龙灯、狮灯、虎灯、牛灯、鹰灯、梅花灯、兰花灯、桃花灯、牡丹灯和高跷穿行在最热闹的金陵大街上,大街两旁挂满了各式别致的彩灯,把整条大街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不仅仅只有壮观的数十个灯队而已,说书的、唱戏的、拍卖古玩旧货的、跑江湖打拳卖艺的、看手相、拆字算卦的各类摊子应有尽有。

 丁香跟皇甫皓飞从大悲寺离开,一进城就遇上了灯队面而来,后面跟着长长的人龙,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丁香看了眼身边的皇甫皓飞,仅仅只是这样寻常的走着,怎么也这般好看啊?

 他明明说去探望住持的,却一直陪她到法事做完,虽然休息一会后她的脚就没事了,也不痛了,但还是没见他离开净心斋半步,最后还说住持改天再探望,便陪着她一起离开了。

 “这些灯队是怎么回事?”皇甫皓飞问道。

 “您不知道吗?”丁香瞪大眼眸,原来少爷如此孤陋寡闻。

 皇甫皓飞‮头摇‬。“不知道。”

 丁香眼眸闪闪发亮。“是庆祝征南大将军打胜仗了,他老人家在燕霞门又立下了奇功,所以县令大人和太尉大人办了这场灯会,要连办三天,为淮玉城祈福,希望能快点下雨。”

 淮玉城已经月余没有下雨了,虽然下了几场雪,但雪毕竟不能代替雨水啊。

 “老人家?”皇甫皓飞的耳里只听到这个。“你知道征南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当然知道!”丁香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看她答得那么快,皇甫皓飞有趣地笑笑。“你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香眼眸闪亮的道:“征南大将军十五岁就已赴沙场了,一路建功封侯,他老人家智勇过人,从未打过败仗,曾经只带着六百骑兵与三千南蛮族骑兵烈的战斗,把南蛮族骑兵打得大败,然后一直追到南蛮族人的大帐里,又击败了护卫大帐的六千骑兵,捕获了数千名俘虏,还有一次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便攻下了驻兵六千的凌霄谷,保卫了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向来凶悍的南蛮族大军还封了他老人家一个鬼颅将军的封号。”

 “看来你崇拜他的。”皇甫皓飞笑意深深。“不过,开口闭口都是老人家,你认为他究竟有多老?”

 丁香微微一愣。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人们只要讲起征南大将军都会竖起大拇指。

 “应该…可以当我爷爷吧!”她不太确定地说。

 “爷爷?”皇甫皓飞俊脸差点搐。“那你就错了,据闻他不但还很年轻,而且俊美潇洒。”

 丁香眨了眨眼。“是啊,奴婢也听过这种传闻,不过奴婢认为传闻不可信。”

 皇甫皓飞蹙眉瞪视着她。“为什么?”

 丁香理所当然的说道:“自奴婢有记忆以来,征南大将军便一直在保家卫国,如果他还很年轻,那他岂不是从小便在保家卫国?”

 皇甫皓飞看着她那双明灿的翦水双瞳,不怒反笑。“说得有道理,不愧是只爱女人不爱男人的独特小婢。”

 丁香尴尬的干笑一声。“奴婢喜欢女人之事,您不会透给别人知道吧?”

 虽然是情急之下说的,但话是她自己说出口的,总不能现在来推翻。

 “你告诉我为什么总在脸上贴西瓜子,我就答应你不告诉别人。”皇甫皓飞提出了换条件。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习惯而已。”丁香不以为意地说:“一直以来,我后娘都要我在脸上贴着西瓜子,久而久之,我就贴习惯了,进了府里也没改掉这习惯。”

 皇甫皓飞脸色倏然一沉。

 她没进府之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查过,她是淮玉城神医丁太仁的闺女,丁太仁并非两袖清风,他凭着一手绝佳医术累积了不少财富,而在他过世之后,续弦子徐氏竟然会把他和元配子唯一的女儿卖为奴婢?

 那个徐氏是存着什么心,要她在脸上贴着难看的西瓜子?而她竟也傻傻的遵从指示。

 他垂眸凝视她,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执起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手中。“人多,别走散了。”

 她的手很糙,还有厚茧,才为奴一年半不可能这样,在进李府之前,她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活。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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