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房花烛夜,费云升没有再回来,月初只能闷闷地瞪着眼坐了夜一,最后还是放弃了抱走新房里那镶金雕花花瓶离开的心。
一早,就有提醒她新妇敬茶的丫鬟在门口候着,她也只能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打扮,垂头丧气的去找费云升拿回她的包袱。
看来,只能以后找机会再逃跑了。
来到费云升原本居住的院落,那小院里居然只有单调的草地,与费府其他地方的花木扶疏、假山
水大异其趣。而她要找的人则诡异地趴在石阶旁,不知在做什么。
月初遣走了丫鬟,这时候她要说的话是不能让外人听到的。
“咳咳!”她清咳了两声想引起他注意,然而费云升仍是趴在那儿,低着头不知在忙什么。“费呃,相公?”
地上的人朝她胡乱的挥一挥手,像是没空理她,但月初岂能就这么放弃。
“相公,昨
你到新房里,有没有在桌上拿走什么?”
这回他连挥手都懒,整个人像蜥蜴一样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好像在嫌她吵。
“相公!”这亲密的称呼叫顺了,她唤来一点也不生涩。“你究竟在干什么?听我说一下”
月初忍不住蹲身下去,看看他为什么这么专心,连看都不看人一眼。当她瞥见他正在玩的东西时,一双眼都瞪大了,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的金珠!”这这这这臭男人竟拿着她的财产当弹珠玩?
月初本能的就想把金珠由费云升手上夺过来,想不到明明就在眼前的东西却让她扑了个空,还重心不稳倒在了费云升身上。
而那可恶的男人,竟笑着拿着她的金珠丢呀丢的,就像在示威似的。
“你还给我”月初抓住他的袖子,头一抬,却又见到他竟然把她的耳环、金钗、花钿等饰品全别在身上当装饰,在阳光的映照下金光闪闪,几乎要闪花了她的眼。
“你你这败家子!我身家可没你费府丰厚,
不起你这么玩的!”瞧他居然还得意地笑了起来,拿着金珠在她面前晃呀晃的,她为之气结,再次伸手抓向他。
如今的情况,费云升几乎是躺在地上,而她则跌坐在旁,而且还是在楼梯边,明明她有着优势,但是无论她怎么抓,就是碰不到他,要不是她确定他是个傻子,还真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而费云升似乎玩上瘾了,笑容益发灿烂。这费府里,哪有人会和他这样玩呢?每个人看他在地上就赶忙将他拉起来了,更别说眼前的人一张脸又红又白的,表情变化多端,有趣极了!
他可没忘记这人是好人,昨天还帮他说话呢!
状况僵持不下,月初小脸一凝,不由得发起狠来,极不雅观地跨坐在他身上,她小时候当乞丐时和别人打架就是这么打的,横竖院子里也没有别人,没人会看见她的﹁不端庄﹂。
小手又朝他身上抓去,只见他子身一扭,那华服上满身的首饰她居然一样也没碰到,反而像在替他抓
似的,挠得他咯咯直笑。
就在月初几乎黔驴技穷时,一个清亮的童稚嗓音突然由她身后传来——
“妳做什么?不要欺负我爹!”
接着,月初只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把,还没有搞清楚是谁暗算她时,她已失去重心,整个人往旁边一歪,额头居然这么刚巧地往石阶边缘撞了下去,这一下撞得她昏天暗地,满天星光,几乎站都站不起来。
可恶,这费府一定和她八字犯冲,十足大凶之地,否则她怎么会来的第一天掉包袱,第二天被暗算呢?
等她模糊的视线好不容易恢复了,费力地往前一看,费云升已经站起身,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孩童站在他身前,像只母
般护着他。
“妳为什么欺负我爹,还抢我爹的东西?”那孩童冲着她不依地嚷着,“我不要妳当我后娘!我最讨厌娘了!”
月初痛到说不出话来,却是在心里大声喊冤。她又何尝想当别人的后娘?何况她抢的根本是自己的东西,这窝子强盗做贼的还喊抓贼啊!
不过这孩子这么一番折腾,也让月初知道了他的身分。他应该就是费云升的儿子费瑾,他娘在生下他没多久,就因费云升病傻了卷款潜逃,难怪费瑾会讨厌娘。
但但但,这些究竟干她什么事啊?她只是个苦命代嫁又被偷走全部财产的可怜小婢女啊!
这时候,月初突然觉得额头上热热的,接着一股热
到她眼睛里,她本能地伸手抹了抹,看上去却是一手的血红。
“我是不是
血了啊?”她整个人呆住,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几个字。
不用等费瑾回答,光看那孩子苍白又惊恐的脸,她也能想象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跟那说书人口中七孔
血的女鬼没两样。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忽然间这院子里又踏进了好几个人,原本气氛有些萧索的院子竟莫名热闹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领头的是费天,他等着新妇敬茶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却始终不见人影,担心自家儿子又搞出什么事,连忙带着下人前来察看。
他先是皱眉扫了表情古怪的儿子和孙子,最后目光落到跌坐在地的儿媳妇,吓人的是这儿媳妇居然满脸鲜血,血
得五官都看不清了。
“哎呀,心兰,妳怎么
血了?”费天忙指挥下人,“还不把少
扶起来擦药?”
一群婢女这时才连忙拥上,七手八脚地替月初擦脸、拍去身上的尘埃。
新妇一进门就受了伤,费天自觉失了面子,有些不悦地道:“人呢?怎么一个下人都没有?就放少爷一个人在这里,还让少
受伤了,你们成何体统?”
一直站在费天身后的一名老者姓蔡,便是这费府现任的大总管,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回答,“老爷,少爷不喜欢人伺候,您也知道少爷的情况奴才为了下人们的全安,便做主把人都调走了,横竖这院子里都搬空了,也不怕少爷受伤。”
这听起来有些牵强,但不知怎么的,费天竟接受了蔡总管的答案,不过儿媳妇为何受伤这件事仍得搞清楚。
“瑾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沉下脸问孙子。
费瑾小嘴开阖了两下,脸色有些僵硬地道:“她她想抢爹的东西!”
“她是你后娘,你爹的东西她都可以自由拿取,有什么好抢的?”费天半信半疑。
“我明明看到她坐在爹身上,手还抓着爹的衣服,我怕爹被她打,一时情急才会推了她一下,她就她就”
费瑾越说越心虚,不过倒是勇敢承认了自己有动手,这让月初对这鲁莽的孩子有些改观了。
蔡总管皱眉看了下费瑾,用一种微讽的语气道:“少
打少爷?小少爷,你这话恐怕夸大了吧?小少爷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的情况,有谁打得了他?倒是少
别被哼哼。”他意有所指地住了口,这剩下未说的余韵十分耐人寻味。
他这话不仅说得费瑾气急败坏,连月初这受害者都不太舒服地多看了蔡总管一眼。此人能在费员外面前大言不惭,估计应该是很受宠的下属。
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得费天心烦,他摆了摆手,注意力放到了月初身上。“妳说吧,是怎么回事?”
n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