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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时睡时醒,时醒时睡,总是睡的时间长过醒的时间。沐萧竹醒了过来,浑身软得如同棉花。

 “你可总算醒了,你要再不醒呀,魔头该把所有人都‮磨折‬死了。”凤灵儿浓的脸出现在上方。

 “灵儿!”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要不是大夫说你的高热已退,那家伙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呢。他这两天一直守在你边,一刻也没离开过,就连用膳也在这里,谁要是笨手笨脚一点,他就破口大骂…唉!此刻要不是盐官和税官来了,怕是还在这里呢。”

 想着他守护着自己,沐萧竹心底浮起温暖的甜蜜。

 “他既守着我,那帐目的事…”

 “前夜里他在九江的人马过来了,加上我英明神武的相公帮忙,这些事根本不用他动手,对了,你画的画真的很不错耶。”凤灵儿猫一样的眼睛瞄了眼满屋的画像。

 沐萧竹拉来被子盖住脸。这次真的丢脸丢得捡也捡不起来了!

 “灵儿,她醒来了吗?”处理完帐目的事,林星河马不停蹄地从船坞的西厢转回来,还未到门口,不安的声音已经传来。

 “已经醒了。我也该去找我相公了,你好好保重。”凤灵儿说完,如风一般离去。

 移开脸上的被子,沐萧竹出乌黑的眼瞳睇着他。

 看她恢复些精神,他总算彻底松了口气,颀长的‮子身‬重新回到前,连她带被子一起拥入怀里。

 “还觉得不适吗?”他放低声线,小心翼翼地问。在他眼里,她极度珍贵又极度易碎。

 “只是小小风寒,没什么大碍。躺了两天,主事该应付不过来了,我想下出屋,去围塘看看进度。”

 林星河沉下脸,“没有我首肯,你哪里都不许去。乖乖睡着,从现在起,你要养足精神,养好‮子身‬,我可不想亲的时候新娘昏倒在花轿里。”

 “你这是在跟我提亲吗?”

 “你说呢?”他别扭地哼道:“难道你就没想过跟我成亲?”

 “我…有想过啦。”摆什么脸色给她看嘛,沐萧竹连忙改口。不是她不想,而是没有功夫去想,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起伏得让人应接不暇。

 “嗯,这还差不多,有想过算你还有点良心。再睡一会儿,成亲的事你不用劳心,反正你也没那功夫多‮心花‬思。”听着是抱怨,其实是无限的纵容。

 “多谢二少爷体谅。”

 “这以后忙归忙,我还是会看住你多吃多睡!以后再不能饮酒,应酬都推掉,船坞要有生意当然好,没有生意也不愁。”他不会原谅祖母对他的所做所为,毕竟是几十年心结,哪能说解就解。不过他可以为了萧竹放‮身下‬段,躲在暗处,替她守护林家上下,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可是…”

 “没有可是。”

 “好吧。”想到自己虚弱的‮体身‬,沐萧竹皱起了小脸,“星河,我‮体身‬虚弱,要是不能诞下一子半女可怎么好?”知道他喜欢小孩,她真怕自己让他失望。林星河眯起眼,斜着头看看那苍白得令人心痛的脸蛋。

 “让秋茗和凤灵儿卯足了力气生,到时候过继他家小孩。”

 听他那酷得不行的口吻,沐萧竹失笑。

 “放心好了,到时候我带着鞭子把他俩关在房里,等上三、四年,抱两个应该没问题。”

 好可怜的秋茗和灵儿呀。

 她掩着甜笑,心里想到大多男子无子该会说要娶妾吧,像顾老板、于老板,家中都是一四妾,这大富之家哪个不是三四妾呢?偏偏这个财神就衷情于自己,实在教人心折啊。

 “别发呆,再睡。”

 “我真的想下地走走。”

 “不行,今,海风又劲,不要出去。”他的怀抱再次收紧。

 “那我怎么还睡得着呢?都睡很久了,不如…你哄我入睡吧。”

 林星竹半眯起幽幽的眸子。

 “不哄我就要起来了喔。”

 “哄!”

 “我爹以前会唱‘四郎探母’哄我入睡。”

 他浓眉紧皱。

 “不会唱吗?那我起来了。”

 “‘四郎探母’我不会唱,但我会…吻到你睡着。”他伏‮身下‬,准确地吻住她微翘的,重重她的香气。

 沐萧竹呼吸陡,丢了神魂。他温暖的鼻息、刚的男人味冲击着她的心田,点染着的水眸顿时闭上。

 他描过她好看的线,轻点她的心,时而逗弄时而深情,织出一张密密的网,令她晕眩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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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的功夫,沐萧竹窝进他的怀里,再也不敢提要起的事。

 手中提着画笔,沐萧竹这个画痴却迟迟下不了笔。

 “怎么了?”林星河在她身后问道。

 轻轻回眸,看着身后的他,又低首瞄着他死死环在她纤上的臂膀,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终是让她下来做点事情,可是也不用抱她坐在‮腿大‬上,用臂圈着她吧。这让她怎么有心思画船图?

 “二爷,茶来了…”小厮端茶进来,一见两人这个样子,差点被自己呛到。二爷呀二爷,你为何要让一个男人抱着?小的可是十分敬重你啊!小厮在心底哀鸣。

 面色古怪地递上茶,小厮逃难似地跑出画室。“星河,我们应该避一避,免得被人说你有龙之癖。”

 “你以为我在乎吗?”他又搂紧一些,挑衅地看她。打心底里说,他是有点苦恼,不过只是在苦恼如何让她恢复女子的‮份身‬。

 此时房外频频传来下人们问安的细微声响。

 “老祖宗来了。”沐萧竹推着他的手臂,催他快点放手。

 林星河脸一冷,手臂反而得更紧,把她牢牢地固定在腿上,维持原样,面色阴沉地瞧着大门方向。

 不一会儿,老夫人携着何嬷嬷及沐秀来到画室里,威风八面、冷傲不羁的林星河与‮体身‬僵直的沐萧竹当即被三个长辈团团围住。

 “林星河!”老夫人很是吃惊地唤道。

 “二少爷!”沐秀和何嬷嬷也都出惊讶之

 心带羞意的沐萧竹真想口说个“好”字。这三位长辈演技可比戏台上的花旦青衣好很多。这船坞又不是铁桶,怕是老祖宗在宅子里就知道林星河回来了,却过了快七、八天了才跑来,还做出大吃一惊的神情,真是让人不说个赞都不行啊。

 “谁是二少爷?这里根本就没有二少爷。”林星河高傲地扬头冷哼。

 急步而来的如弥岔话道:“这是九江财神,各位夫人不要认错了。”

 “哼。”

 “九江财神?哼,跑来我家做什么?”老夫人质问道。

 “这么烂的地方,请我来我都不来。”

 “那你还不走?”老夫人虽是板着脸,可话里早不复当年的强硬和愠怒。身处争执中心的沐萧竹瞧瞧林星河又看看老夫人。这两个人虽然见面就斗,可此时已无当年剑拔弩张的态势,老祖宗说话也不再含过多的愤怒。

 这…算不算好事?

 “走?那我也带着她走,你们配不上这么好的当家。”他指着沐萧竹说。忆起她们曾把她发配盐场,他就想好好出口气。

 “想挖墙角?想得美。”

 “看你年纪一大把了,阎王还没收走你是嫌你吵吧?”

 “哎哟,果然如此,那老身还得多骂你几句,这样就死不了了,哈哈哈。”老夫人不怒,反而有点撒娇的说。

 “老妖怪。”

 “萧竹,过来,你是我林家的当家,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跟他走。”

 “她只是你的当家,又不是你的女儿,你管不着。良禽择木而栖,当家的不一定要在一棵树上老死。”

 “你…你…萧竹,只要你不走,我林家良田赠你一半,沐秀,把宅里仓房的钥匙都交给萧竹,连房契都给她,她要什么都给。”

 “想跟我抢人?我富有得可以卖下半个泉州,你那点芝麻大小的财产也敢跟我斗,我不只把财产都给萧竹,还把我整个人都给她!你做得到吗?”

 “萧竹,你说句话,选他还是选我们?”年迈的长者佯装生气地叫道。

 其实老夫人心底的小算盘可是打得劈啪作响。把林家家产给萧竹并无不妥,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在自己百年之后,她一定会替林家照顾好伤重的源儿。

 再说,星河和萧竹的事她已有耳闻,眼下星河从九江追了过来,可想而知对她有多执着。有萧竹做定海神针,星河会承担起守护林家的责任,而且她这个老婆子走后,林家产业也不会落到异姓人手里,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其实今的这场戏,她在宅里已经都预演好几遍就是不想出错,否则萧竹若是真跟星河抛下林家,他们林家可就再无出头之了。

 “给我选!”林星河浓眉高挑地催着沐萧竹。她要敢弃他于不顾,就给他小心一点!

 “我都选!”

 “都选啊…”老夫人若有所思地咕哝,其实心里乐开了花。聪明孩子就该这样。

 “沐萧竹!”林星河瞪她。

 “都选就都选吧,我可不像某些人,人高马大却是心如针尖,老身就是心宽大的,海纳百川。沐秀,我们回宅子里,催人把房契、地契什么的送过来。”临走之前,老夫人还不忘亏林星河两句。

 屋中的人一时间散干净,沐萧竹仍是坐在林星河的‮腿大‬上。

 “星河。”

 林星河不语,面色时时晴。“她是你的祖母,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

 “其实你并非那么绝情,还是会偶尔惦记府里,况且那里是老爷的心血,你也不希望它彻底垮掉。前两天我偶然听秋茗说,你吩咐人四下寻找可以医治大少爷的良医,若不是这些举动,我今就只会选你。”

 他双眼灼热地直视着她。有她为,他还能有什么遗憾?她一直那样懂他、支持他,在他放不下过去时,她总是及时站出来做出最好的选择。这个船坞若没有她,怕是早已消失。

 面对纷的仇怨,他深陷混乱,可她总会默默守在他身边,用足耐心陪着他,从不说那些仁孝之义的空话,不说那些自以为是的劝解。她只是充分地体谅他,然后努力去修补残缺的部分。

 他的生命从纷争开始,而萧竹是那个抚平裂纹的人。

 “就在泉州觅一个宅子,跟我一同住饼去。”想想她体弱的‮子身‬,他不想让她两处奔波,索定居泉州。

 “极好。”她微笑,美眸弯起。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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