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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那天晚上,她抱着他直到倦然入睡。

 隔天近中午时醒来,他早已回军营报到了,再见到他时,已是他退伍当天,在一间日本料理餐厅为他举行的接风宴。

 除了江家一家人,蔡氏兄妹也来了,席间江成君开了两瓶上好的红酒,气氛相当热闹。

 蔡玄宇正在‮国美‬攻读硕士学位,问傅明泽要不要也出国留学?傅明泽说他没这个计划。

 江成君听见两个年轻人说话,便嘴道:“如果是钱的问题,明泽你不用担心,江叔赞助你。”

 傅明泽‮头摇‬。“不用了,江叔,我自有打算。”

 “你的打算是什么?”江成君追问。“江叔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希望你能进江和建设来帮我的忙。”

 傅明泽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瞥了江雪一眼,自从话题谈到傅明泽的未来计划,她一直竖耳听着,此刻见他温润的目光投来,心脏不跳漏一拍。

 “这个我私下再跟江叔讨论好了,刚好也想听听江叔的意见。”

 “也好。”江成君笑着颔首,又主动举杯要大家喝酒。

 话题接着转到江雪受困冷冻库一事,犯人是在两天后自行投案的,原来正是那个因海砂屋一案遭到开除的员工,他说自己只是一时醉糊涂了,想吓吓江雪而已,并未有致她于死的用意,哪知餐厅提早休息,他自己也惊慌不已,连忙去把冻到昏的江雪拖出来,可又怕别人发现,只好暂且将她丢在餐厅门口。

 “真是太危险了!雪儿,你不晓得阿姨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庄淑蕙皱眉凝视江雪,一副关怀怜惜的神态。“幸好明泽及时赶去救你,不然万一你躺在那边都没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啊。”想起此事江成君就火大。“雪儿你放心,爸爸已经请律师对那家伙提出最严厉的控告,就算他自首可以减刑,也一定要把他关进牢里!”

 “这都是马后炮,重点是以后不能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了。”庄淑蕙娇嗔似的横丈夫一眼。“我早跟你说过雪儿还年轻,做事难免有些瞻前不顾后,像这种海砂屋的事她一开始就不该自己带人去工地处理的。”她顿了顿,慈蔼地望向江雪。

 “雪儿啊,阿姨和你爸不是怪你,我们是担心你,你爸的意思是你暂时还是先在大学里好好读书,想进公司帮忙可以等毕业以后,好不好?”

 “女孩子趁年轻就该多玩玩,有空就约雅岚她们去喝茶逛街啊!”说着,江成君啧啧‮头摇‬。“爸爸一直觉得你啊,太认真了,哪有年轻女孩像你这样的?”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她手公司的事吧!

 江雪优雅地端起红酒啜饮,她看得出来父亲是真的心疼自己,至于庄淑蕙嘛…她敛眸沉思,觉得自己如今的力量依然太微薄,还不是正式跟这个继母杠上的时候,或许是她太心急了,毕竟前世庄淑蕙也是到父亲病重的时候,才渐渐显对公司的野心。

 “人家也只是想早点帮上爸爸的忙嘛。”她嘟嘟嘴,扮演不情愿的千金娇娇女。

 “爸爸不是不让你进公司,是想等你大学毕业后再说。”江成君安抚女儿。

 “你放心,等你毕业,爸爸一定在公司给你留个好位置,到时看你想做什么爸爸都全力支持,好不好?”

 江雪不答腔,傅明泽见状,温声扬嗓。“小雪,你听江叔的话吧。”

 她一怔。“你也觉得我太早进公司?”语气不免哀怨。难道他也觉得她做事瞻前不顾后,只会闯祸?

 “我只是觉得你瘦了不少。”他静静说道。

 言下之意是她一面工作一面读书太累了,他心疼。

 领悟他的弦外之音,江雪呼吸一凝,芙颊在杯中红酒映衬下,更显娇。她敛下眸,纤纤葱指不觉握紧酒杯,似羞似嗔。“知道了,我先不去公司打工就是了。”

 “哈哈哈…”江成君朗笑地拍拍傅明泽的肩。“还是明泽有办法,雪儿谁都管不住,偏偏就听你的话。”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各自反应不同,江雪赏老爸一个懊恼的白眼,傅明泽淡定地微笑,蔡雅岚戏谵地用手捏了捏江雪,蔡玄宇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完全状况外,庄淑蕙则是美眸复杂地一闪,若有所思。

 聚餐结束后,江雪趁其他人没注意,悄悄拉傅明泽到餐厅的户外庭园,月光下,她清丽的脸蛋宛如蒙上轻纱,泛着某种泽。

 傅明泽望着她,忽然忆起在医院那晚,她紧紧依偎着自己后背,半体是那么柔软如云,呼息甜腻地吹在他耳后,吐盈盈暗香。

 想着,俊颊隐隐发热,他不庆幸今晚喝了点酒,就算他面色呈现不正常的红,大家也只会以为他是因酒意微醺。

 “你有话想跟我说?”他低声问江雪,嗓音是自己也未察觉的压抑沙哑。

 “嗯。”江雪看着他薄染霞的脸,感觉自己的脸也跟着红了,心韵评然加速。

 “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好去哪里工作了?”

 原来是想问这个。他说不清漫上心头的是什么滋味。

 “差不多决定了。”退伍前几个月,他便开始四处投履历参加面试,已经有多家公司答应录取他。

 “真的?”她心房一紧。“你想去哪间公司?”

 “有两个工作机会我很喜欢,不过都是外商公司,一家是大学时教授推荐我去实习的企管顾问公司,他们在新加坡有个空缺,另一家是证券公司,在‮海上‬。”‮海上‬和新加坡,果然!

 江雪心口微微地痛。“不能留在‮湾台‬吗?你知道我爸爸很希望你进江和工作。”

 “江叔的厚爱我很感激,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出去闯一闯。”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傅明泽一愣。

 江雪神色郁郁,羽睫伏敛。“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对你说过那样的话?”

 你不走难道想一辈子留在江家?

 两年前的某一天,她曾气急败坏地如此质问他,她想,当时他的心应技能感觉很受伤。

 “你说了什么?”他含笑问,仿佛不记得了。

 江雪讶异地抬阵,只见他微笑温润,眼潭依然一如既往地透明澄澈,不见一丝对她的怨怼。

 他是真的忘了,还是不在乎?

 她的心评评地跳。“那你想选哪个工作?‮海上‬,还是新加坡?”

 记得静清婉家里的事业就在‮海上‬,前世他也是在这两份工作机会间犹豫,最后由于谢清婉的缘故,他选择去了‮海上‬。

 如果他这次做了不同的选择,说不定从此都不会再跟谢清婉有集…

 江雪悄悄捏握掌心,指尖陷入柔软的里,掐出几个深深的凹印。

 “你觉得呢?”他竟然问她的意见。“这两个工作机会我都有兴趣,薪水福利什么的也差不多,未来升迁前景都不错。”

 她涩涩地咬牙。“我说选哪一个,你就会听吗?”

 “嗯,你说。”声嗓温柔似水,醇厚如酒。

 真的可以说吗?她一句话,三个人的命运或许将因此而改变…

 “你去…新加坡吧!”她终于听从了心中的魔鬼。“好不好?去新加坡?”

 她仰首问他,闪烁不定的瞳光带着一点点祈求、一点点慌张,又好似有一点点无法形容的绝望,看得他口紧窒,又是酸楚,又是怜惜。

 “好。”他颔首答应,情不自地拥抱了她。

 新加坡。

 再度来到这座别号“狮城”的临海城市,江雪只觉得满心雀跃,连续盘桓心头数霾霎时消逸无踪。

 自从傅明泽到这里工作后,她每隔一阵子便会造访此地,美其名是她建议父亲在这里投资了几家精品旅馆,故而代父考察巡视业务,其实她自己心知肚明,她是为了见他一面而来。

 她知道,他也很高兴见到她,忙完了工作,下班以后便会接她到处去玩。

 新加坡这个城市国家面积并不大,却荟萃了东南亚各国的风情,在当地生活了将近三年,傅明泽对大街小巷已有一定程度的熟悉,会带着她去当地人才知道的小店吃地道的辣椒炒蟹、喝骨茶汤,吃了到鱼尾狮公园散步,沐浴月光吹海风。

 假,他更会领着她走访新加坡每个特色角落,去印度区玩香料,去马来区吃沙嗲,去回教区瞻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的清真寺,每当经过那些刷成五颜六的缤纷巷弄时,她总爱拉着他拍照,揽着他臂膀,小鸟依人似的偎依着他,对着镜头甜甜地笑。

 有时天气晴朗,他们会到海边玩各柚各样的水上活动,像孩子一样声尖叫。

 夜深了,累了,便到小酒馆喝点小酒,看看月光,听听音乐。

 像情侣一样。

 江雪常常会想,究竟傅明泽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呢?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可爱妹妹,或者是足以心的朋友?

 她感觉得到,他是喜欢自己的,但似乎并非那种‮女男‬之间的**,只是单纯的疼惜。

 在新加坡逗留的时候,她有时会住饭店,有时会找各种借口赖住在他租的小鲍寓,他租的公寓只是一房一厅的格局,他总是将房间让给她睡,自己睡在客厅那显得有些狭窄的沙发。

 他不碰她。

 即便两人都喝了酒醺然醉,他也从不让酒冲昏头,顶多像抱妹妹一样地抱抱她,绝不进一步亲密接触。

 她知道,他这是在两人之间设下‮全安‬距离,她更清楚表面温和谦润的他狂野起来可以多像一头求不满的猛兽,只是他不愿那么对她而已。

 是因为不够喜欢,还是对她毫无‮女男‬之情?

 难道真得要她主动引,他才会有反应?江雪想起十七岁那年,两人在雨中那近乎狂热的吻,那次就是她主动吻他的,而结果却是他提早离开了江家…

 “发什么呆?”戏谵的声嗓拂过她耳畔。

 江雪定定神,望向特意开车来机场接她的傅明泽,他知道她要来,这两天向公司请了休假,打算全天候作陪。

 “今天你的行程安排是什么?”他问。“要先去那几家旅馆看看吗?”

 那只是借口而已。江雪有些脸红地睨他一眼,事实上那几家旅馆的经营早就上轨道了,哪需要她时不时便来“考察”一番?

 但她仍然需要这个借口。她暗暗叹息,懒洋洋地扬嗓。“明天再去好了,我在‮湾台‬刚考完试,又了几篇报告,想先好好放松一下。”

 “你的成绩怎样?没问题吧?”他立刻关心起她的课业。

 “还用你担心吗?”她娇嗔。“我自己会搞定。”

 “上次你不是e-mail跟我说在课堂上和教授吵了一架?后来怎样了?”

 “能怎样?教授气得好几天都不理我,在校园里跟他打招呼他都假装没看到,他那人个性小气的咧,这次报告说不定会故意给我打低分。”

 “你啊!”他腾出一只手,无奈似的她头顶。“哪个学生像你脾气这么大,敢当众跟教授吵,不就是拿自己成绩开玩笑吗?万一他不让你毕业怎么办?”

 “我气不过嘛!我觉得他举的案例太偏颇了。”

 “就算那样,你可以私下再表达意见,当场反骏教授就是不给他面子,你这脾气还是得收敛一下。”

 “你就是觉得我娇蛮任就对了。”她冷哼。

 他笑笑。

 江雪偷觑他,感觉刚才被他过的头顶依然有些微热。其实重生以后,她的脾气已经改很多了,学会了内敛,学会了隐忍,不再那么火爆泼辣,可他永远不会知道。

 想着,她不有些惆怅。

 “怎么了?”他感地察觉她心情变得低落。“不高兴了?”

 “没有啊。”她闷闷地。

 他看她郁郁的神情一眼,接着直视车窗前方,角弯起淡淡的笑弧。“娇蛮任也要看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那样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对教授耍脾气?”她更郁闷了。

 “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娇蛮起来会惹人厌,有些…却很可爱。”

 “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她惑地凝视他线条分明的侧面,认清浮漾在他畔的是一抹温柔似水的微笑,倏地恍然。

 他的意思是,就算她娇蛮,也…可爱吗?

 是这样吗?

 心韵如擂鼓,咚咚地撞得她发慌,她霎时无语,粉呐呐地开了又合,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是害羞吧?她害羞了!

 不敢再看他,江雪连忙撇过脸看向窗外,双手不自觉地捧握着微微发烧的脸颊。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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