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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子正被白卿卿这番大胆的言论吓得不轻,急忙冲她使眼色。彷佛在说:里面那位身分特殊,连我一个当朝丞相都不敢忤逆,妳一个小丫头片子可不要头脑发热,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白卿卿并没有把老丞相的警告放在眼中,自始至终,她一直保持着倨傲淡漠之态,好似那些来自外界的身分之差,对她来讲只是过眼烟云。

 别说秦子正被她的气势给惊得不轻,就连一直守在门口处的明昊,也被她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家七爷可是万人之上之尊,这天底下,从来没有人敢在七爷面前如此嚣张。

 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穿着土气的乡下姑娘,不但没把七爷放在眼里,居然还敢用那种大逆不道的态度和七爷讲话,她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但不得不说,白卿卿刚刚那无礼的一番话果然奏了效。

 只听珠帘一响,一支玉拐杖从里面探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也随之从内室走了出来。

 白卿卿抬眸一看,那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生得甚是俊美,剑眉星目,鼻薄,虽然他身上只穿了件月白色的家居长袍,可浑身上下所迸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必身居高位,来历不凡。

 看清对方容貌的那一刻,白卿卿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利物狠狠戳了一下、钝痛不已,脸色忽变,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当她试探地和对方四目相对时,一眼就看出对方的目光并没有和自己对上。

 她轻轻抬起手指,试探地在对方眼前晃动几下,事实证明,他的眼睛果然什么都看不到。

 他…瞎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子正见白卿卿神色大变,以为她是畏惧于七爷的气势,急忙起身,上前恭敬道:“七爷,卿卿只是一个乡下姑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如果她不小心得罪了七爷,绝非是有意而为之,您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被叫做七爷的男人倨傲地站在众人面前,用冷漠到让人心寒的语气道:“没见过大世面吗?我倒不这样觉得,这天底下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讲话的,至今为止,她还是第一个。”

 白卿卿忙不迭收回烦的心绪,故作镇定道:“七爷,您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我虽然是个乡下姑娘,可自幼也上过几天学堂,识得几个大字,孝悌忠信礼义廉这些道理我都懂。如果您没失忆的话,应该记得我刚刚说过的那番话,并没有任何不敬之处。若仅仅因为我讲话的态度过于直接,就定我一个大不敬之罪,我只能说,七爷您外表看着尊贵非凡,实则心狭窄。”

 “卿卿…”

 这下,秦子正真是被这丫头的快言快语给吓死了。

 虽然他欣赏这丫头的直率,却不赞同她将这份直率如此毫无顾忌的表现出来。

 要知道,这天底下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将“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两句话参透在心的。

 秦子正刚要开口试着帮白卿卿解围,就见七爷抬起手臂,朝着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妳叫白卿卿?”他询问道。

 “正是。”

 “圣手医仙的徒弟?”

 “没错。”

 “妳可知我患的是什么病症?”

 白卿卿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不卑不亢道:“眼疾。”

 “有把握治吗?”

 白卿卿被他咄咄人的语气得牙一咬,“有没有把握,治过才知道。”

 对方冷笑,“也就是说,我只是妳的试验品?”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自然无话可说。”

 “白卿卿,妳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

 “我给妳一个机会,一个月内,妳若治好了我的眼睛,金山银山、滔天权势我都许妳;如若治不好…”

 那七爷表情变狠,轻轻抬起手中的玉拐杖,指向白卿卿的位置,“妳这条命,归我发落。”

 霎时,房间的气氛瞬间降了下来。

 秦子正心头一紧,刚要开口解围,就听白卿卿回道:“金山银山我不希罕,滔天权势对我没用。如果七爷真想赌,不如咱们换个赌法。”

 她的话引得七爷眉头一挑,饶有兴味道:“说!”

 白卿卿向前走近几步,紧紧锁住对方那没有焦距的双眼,发狠般道:“治不好你的眼睛,我这条命任你发落,若治得好你的眼睛,我要你当着我的面,亲口对我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白卿卿咬得极狠。

 不但秦子正被白卿卿的气势震到了,就连什么都看不到的七爷,也被她那发狠的语气震得眉头一皱。

 不知情者,还以为白卿卿和七爷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秦子正清楚的知道,七爷和白卿卿之前根本就没见过面,为何这丫头一看到七爷,就像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处处在言语上刺啊?

 见众人不语,白卿卿冷笑着对七爷道:“怎么,您不敢赌吗?”

 对方扯一笑,淡声道:“好,这个赌局,我接下了!”

 直到脚步踏出墨园,秦子正的意识还是飘飘乎乎,彷佛脚踩云端,完全没有任何踏实感。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的初衷明明只是带着卿卿去给七爷治病,根本没想到还扯出一个赌约来。

 回到丞相府后,他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

 先不说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卿卿这丫头,就冲着她是莫守德手把手教了六年的徒弟,他也不能让这丫头在京城出半点纰漏。

 可是,住在墨园里的那一位,身分来头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得罪得起的。

 如果卿卿医术不,真的被对方夺了小命,他岂不是等于间接害了这个讨他喜欢的小丫头。

 “秦相爷,您别再转圈了,转得我头晕眼又花。”

 此时的白卿卿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抱着一颗大苹果啃得正香,完全没把秦子正的紧张放在眼里。

 秦子正被她那一脸不在乎的态度气得胡子直翘,指着她的鼻子道:“妳这小丫头片子,可知道墨园里住着的那一位…他究竟是什么人吗?”

 白卿卿抬眼笑道:“难不成他是玉皇大帝?”

 “妳还有心思开玩笑?知不知道,如果妳真的医不好他的眼睛,这条小命搞不好就会代了去?”

 “秦相爷,您听话怎么只听一半呢,那位七爷只说我若治不好他的眼睛,我的命归他发落,可没说一定会要了我的命。再者,您怎么就知道,我医不好他的眼睛?”

 秦子正眼神一亮,疾步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丫头,难道说妳对这次的赌局很有把握?”

 啃完一颗大苹果的白卿卿,顺手将光秃秃的苹果核丢到外面,笑着道:“我还没有正式给他把过脉,所以能否治得好,现在还是未知数。”见秦子正的脸色又垮了下来,她安慰道:“秦相,当年我师父收我当徒弟的时候就说过,我面相好,福气厚,无论去哪儿都能遇到贵人。您担心我得罪那位七爷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我能理解,但也请您稍微信任我一下,说不定我真的能治好他的眼睛,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向我赔礼道歉呢!”

 听了这话,秦子正不由得皱起眉头,略带好奇道:“卿卿啊,从出墨园那刻起,我就有件事一直想问妳,妳和七爷之间,应该没有多大仇恨吧?”

 正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白卿卿不五指一紧,捏在茶杯上的力道加大了好几分,她强迫自己按捺住心底的烦躁,笑着回道:“秦相爷这话问得可怪了,我和那七爷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会对他有仇呢。再者说了,他身分高贵,我身分低微,这种尊卑有别的道理,小女子我还是懂得几分的。”

 “哦,妳知道七爷的身分?”

 白卿卿不紧不慢地笑着道:“他是什么身分我不晓得,我只知道,连当朝一品大员都对其礼让七分,这样的人物,绝非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小村姑能随意触犯和折辱的。”

 这句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让秦子正完全挑不出半点毛病。

 秦子正也觉得自己是过于多心了,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发现白卿卿这丫头年纪虽然不大,可懂的道理却是不少。

 以他对老友莫守德的了解,那就是个乡野老匹夫,根本调教不出白卿卿这样知书达礼,落落大方的子。

 怎么说呢,别看她穿着简朴,来自乡下,可她的教养和学识却比那些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千金‮姐小‬还要出众几分。

 还有,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偷了他肚子里的蛔虫,短短相处几之后,便对他的喜好和生活习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比如她居然知道他喜欢喝用清晨水煮出来的雨前龙井,还知道他下棋的时候习惯在棋盘边放一碟切好的水果,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好几次秦子正都怀疑,这个白卿卿以前是不是认识自己?

 所以当他亲眼看到她见了七爷之后,不断和七爷呛声的那一幕,心底才会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白卿卿与七爷,以前到底是不是旧识?

 “秦相爷,我瞧着那七爷年纪也不小了,可今天您带我去那座墨园的时候,好像没有在那幢府邸里看到女主人,不知七爷的夫人…”

 秦子正这才拉回自己的思绪,苦笑一声,“不瞒妳说,七爷的夫人在六年前去世了。”

 听到去世两个字,白卿卿的心再次被震了一下。

 一股难言的痛意在心中蔓延开来,个中滋味,想必这人世间除了她,再也没人能够体会。

 见她面色发白,神色恍惚,秦子正道:“卿卿,妳是不是在担心和七爷之间的那个赌约?”

 “呃,当然不!我只是在想,那位七爷看上去出身不凡,颇有权势,他的眼睛之所以会瞎,是被何人所害?”

 秦子正苦笑着摇了‮头摇‬,“七爷的眼疾乃积郁成疾所致,并非是被人陷害。”

 “积郁成疾?”

 “唉!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不瞒妳说,七爷只是表面霸道张狂,内心却是极细腻温柔的。这次他突然提出这个赌约,多半也是负气成分居多,如果妳真的没把握治得好,我可以去向七爷求情,解了这个赌约。”

 白卿卿道:“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怎么可以说解就解。再说,在没亲耳听到他向我说对不起之前,我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这一刻,她眼底的执着和霸气,令秦子正异常心惊。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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