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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晚膳过后,如往常般,武劲还是忙着磨利匕首,轻怜则为他补衣物的破损。

 他忽然停止手边的工作抬头问她:“天气冷了,要不要我明天帮你带些裘衣?”

 “不用了…”轻怜看看身穿的裘衣袄,这是天气一变凉后他立即帮她买回来的,硬要她晚上务必穿着。

 接着她像想到什么似的,笑得有些神秘,“不然你帮我带些较厚的皮回来,还有较的针线。”轻轻拂开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她抬起头打量着他的身躯,表情还是有些羞涩,心底却忙着盘算。

 “知道了。”武劲接着又专注于手边的工作,轻怜也没注意到他在做些什么,直到她悄悄打了个呵欠。

 “想睡了吗?”武劲还是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嗯…”她红着脸颊点头,看着武劲慢慢走向自己。每当她想睡时,他总会抱她回房,然后将她逗弄到累得不支而沉沉入眠。

 但这次他没有抱她,反而将某种东西进她绑起的发辫中。

 “这是什么?”轻怜伸手摸向脑后,武劲连忙制止,却来不及了。

 轻怜望着手中的木簪子,上头刻着一只看来像是鸟儿的小东西,终于知道他每天晚上忙些什么,霎时感动得红了眼眶。

 “只是随便玩玩,很糙…”武劲搔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找到适合你的簪子之前,先将就用一下。”

 轻怜轻抚着有些糙却满是他心意的刻痕,柔声地说着:“这只鸟儿…刻得真漂亮!”她真心赞美着,并对他出感动的笑颜。

 武劲却一脸尴尬,讪讪地回答:“那是一只…老鼠。”之前暗地里称她为小老鼠,他自然而然刻出了一只老鼠,也没想过刻着老鼠的发簪有多奇怪。

 轻怜的笑容有些僵住。“这样呀…但,为何要刻老鼠?”

 “那是因为某人…胆小如鼠…”武劲接着发出干笑,见她似乎不太喜欢,连忙拿回簪子,“我看算了!明儿个下山再买新的给你…”

 轻怜却一把抢回来。“我很喜欢!”

 突地,她轻呼一声,原来簪子磨得不够平滑,上头的木屑刺进她的指头。

 “别动,我看看…”武劲赶紧将她的手指拉向烛火下,仔细端详木屑的位置,“找着了!”他接着拿起细针试着将它挑出来,不忘安抚她,“会有些疼,忍忍…”

 轻怜根本不觉疼,因她心里满是他专注的眼神,好多的感动溢满口,令她不泛红眼眶。

 “挑出来了!”武劲一抬头,却对上许久未见的一双泪眼,以为她疼得掉泪。“别哭啦!挑出来就不疼了…”

 “这烂东西,不要也罢!”他接着拿起木簪,作势要往屋外丢去。

 “我要!”轻怜情急之下赶紧拉住他的手,却发现他手中已空无一物。

 “我的簪子…”她急得将手探进他的衣襟里摸索,却摸出一团布。她迟疑地摊开那团布,霎时满脸通红。

 那是她的兜衣…之前被他去后便遍寻不着,没想到竟被他收在怀里,他怎么会…

 “这是我的!”武劲一把抢过兜衣将它揣入怀里,脸竟然出现难得的羞。

 “但…那是我的…”他怎能这样?一个大男人身上却带着她的兜衣,感觉好羞哦!况且,他为她准备的衣物里向来没有兜衣,虽然有些习惯不穿兜衣,但仍有些不自在。

 轻怜想讨回自己的东西,武劲却赖着不还。

 “落到我手里就属于我。”

 “你好…”她嘟着嘴,却不敢抗议他的霸道,隐忍委屈的模样煞是可爱。武劲为了取悦她,不知又从何处变出那支木簪,直接将它进她的发髻。

 “这才是你的。”

 摸出那是以为被丢掉的发簪,轻怜喜出望外地抱住武劲,将头埋进他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它不是烂东西,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簪子…”

 武劲轻抚着轻怜的发,不自觉出宠溺的微笑。

 “唉…”轻怜手托香腮,眼睛蒙地看着远处的云,忍不住叹息着。武劲刚刚才下山,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好似一颗心也随之飘向远方…

 拿下早上他亲手为她上的发簪,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上头刻的这玩意儿还真看不出是只小老鼠…如他所言,她的确胆小如鼠,但也没必要刻只小老鼠吧?

 尽管嘟着嘴抗议,但她心里却是喜欢得紧,尤其那朴拙的刻痕还有相思木温暖的触感,就像他的人一样,犷中带着细腻,教她又怕又爱。

 正当她望着发簪出神之际,天外忽然传来洪亮的声音。“什么好事笑得如此开心?”接着一道影子由大门飞入厅堂。

 “你…”以为武劲去而复返,轻怜出含羞带怯的笑容,生怕被瞧出满心的期待。

 待看清来者,轻怜含蓄的笑容转为灿烂,惊喜地大喊一声:“天机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呵呵,这位笑得像朵花儿的小姑娘可是爷爷的怜丫头吗?”天机老人抚着白须,满意地望着满脸桃花的粉颊,“才个把个月没见,爷爷都认不得你了…”

 轻怜抚着发烫的脸颊,害羞了起来。“爷爷,您别取笑人家嘛!”

 “唷!还会害羞呐!真是女大不中留喽!”天机老人四处张望,似乎满意眼前的一切。

 接过轻怜递来的热茶,他慈爱地问着:“怎样?他对你好吗?”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轻怜眉宇之间写满了幸福神色。

 她羞得低下眼眉,轻轻地点头。

 “呵呵!丙真是这样…”天机老人显得相当得意。看来他又凑成一对好姻缘了!

 轻怜对好多事都感到不解,正好趁此机会提出。“嬷嬷将我卖给了爷儿…是真的吗,爷爷?”爷爷有本事找来这儿,想必知道此事。

 感觉她语气里的委屈,天机老人赶紧解释。

 “其实你也别怪小燕子,这都是爷爷的主意…”他接着说出将她拍卖的原由,还有四大金钗的事,“你瞧,离开了『驭奴馆』,你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不但变得开朗,气也好多了。”

 “原来是这样呀…”轻怜终于如释重负。

 原来不是嬷嬷不要她,而是为了她好,连金丝、冷香和盈光也都是因为这样才被送走。

 “那么,您说爷儿就是轻怜命定之人吗?”虽然提出这问题很羞人,但她还是不住问起,小女儿家的娇态表无疑。

 见她这模样分明是心大动,天机老人含笑问着:“那你告诉爷爷,你会不会一直想跟你的爷儿在一起?一和他分开就很想他,一见到他心儿又怦怦,靠近他…唷--那简直不过气喽!”天机老人边说的同时,轻怜跟着不断点头,脸颊也愈来愈热。

 “那不就得了?”天机老人弯身看着轻怜一脸痴,故意调侃着,“啧啧,都已经分不开了,还不是命定中人是哈?”

 “爷爷…”轻怜不依地撒娇着,天机老人更是火上加油。

 “对对,就是要这样,把你家爷儿哄得软趴趴的,乖乖收回他的熊爪!”轻怜一脸疑惑,不知他话中含意。见她傻呼呼的,天机老人收起了说笑的心情,说出他前来的目的。

 “怜丫头呀,你的爷儿心里打了很多结,要等他自己慢慢解开,这段期间你可要有些耐…”

 “结?”轻怜想起武劲那天不经意瑶的脆弱,还有那声喊得如此无助的“娘”“那…轻怜该如何帮他?”此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帮他打开心结。

 “唉…”天机老人轻叹一声,心疼地望着她,“你自己的心结都尚未解开,怎么帮他呀?”这孩子心里的苦他都知道,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她封闭自己,不与人打交道。

 被说到痛处,轻怜脸色一黯,低头默不作声。

 天机老人见她又要缩回壳里,赶紧转移话题。

 “哎呀,爷爷都忘了…”天机老人接着往屋后走去,轻怜跟随在后,发现空地上多了个笼子,里头竟然关了好几只白鸽。

 “别误会,这可不是帮你们加菜哦…”见她脸上浮现喜,天机老人知道她又开始盘算该如何将这些鸽子做成盘中飧,赶紧让她打消念头。

 “那爷爷为何带来这些鸽子?”轻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模样极为俏皮。

 天机老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改变甚多的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你这儿路途遥远,爷爷来一趟都快废了半条命,只好带来这些信鸽,若你有事想联络爷爷或嬷嬷,就将纸条系在鸽子脚上,它们很乖,会将信息捎来给我们。”事实上,他算到近轻怜会遭遇一些难关,今儿个才会亲自跑这一趟。

 见天机老人这么关心自己,轻怜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抱住他。“爷爷,您对轻怜真好…”

 “乖孩子。”这孩子从不和人接近,现在居然主动抱他,表示她的心已经慢慢开敞…天机老人拍拍轻怜的背,欣喜地想着。

 “好啦!爷爷该走了,省得遇上你家爷儿。”

 “您就留下来用膳嘛!爷儿一直问您的事,还问我怎会那招什么『幻步仙踪』?是不是您教的?”她单纯地只想帮武劲解除疑惑,并让他认识她所敬爱的爷爷。

 “哦,是吗?”那小子果然识货,看得出这门已失传的武功,不愧是武学世家。“改天吧!眼前还有更棘手的事等着爷爷处理呐!”天机老人无奈地‮头摇‬。

 见他要离去,轻怜开始依依不舍。“嬷嬷可好?也退有馆里的其它人…”

 天机老人的脸色更加沉重。“唉!还不是你们这些丫头的事…”

 “怎么啦?”轻怜虽和『驭奴馆』其它姊妹没情,但离开后却对馆里的事相当关切。

 “算了,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爷爷心就好了,知道吗?”天机老人挥挥手,跟着往山下一跃,瞬间失去踪影。

 “爷爷…”含泪望着天机老人消失的方向,轻怜心底除了不舍之外,更溢满感动。

 以前她只会将别人摒除门外,如今她才发现世界如此宽广,自己拥有的关怀如此丰盛…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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