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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过了今年的生辰,她就满二十岁了。

 当她悟到这个知觉,那一瞬间,她的心情其实是很平淡的,只是感到有一个丝怀念,就像是涟漪般淡淡地在心湖上划了开来。

 她并非不足,以身为一个女子而言,她的人生至此已经再也没有遗憾,只待肚子里的孩儿出世,她的人生就算是真正的圆满了。

 但是,她仍旧感到怀念,怀念年少时为所为的自由,怀念在与舒治在竹林小屋的那个午后,被他拥在怀里时,心中那股如般甜融的感觉。

 她心里觉得自己好奇怪,就连如今再回想起被他惹哭的片段,心里都是甜蜜如故,明明当初恼他得很,巴不得可以与这男人相隔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或许,是如今再看来,知道当初就算是哭了,都不算是真正的愁苦,不过就是小两口之间的不愉快。

 容雍雅躺在临窗的长榻上,几个锦枕垫高了她的上半身,她抬起美眸,透过上窗看着窗外午后的蓝天,偶有白云飘过,映入她的眼帘。

 她一手按住微隆的肚子,从昨儿个与舒治见面之前,就已经感到不太舒服,今天早上一醒来,更是得让她动也不想动。

 朱骊对这个状况很担心,说如果再过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觉得舒坦,就一定要请太医过来诊治。

 容雍雅对于这个坚持当然没有异议,其实,她是不想惊动舒治,怕他以为她是在装病,怕他以为她要藉这个机会讨取恩宠。

 “乖孩子,你能听得见母后说话吗?不会有事,是不?你陪着娘征战沙场仍好端端的,所以娘可以放心的说你一定会好好的,是不?”

 她轻声细语地和肚里的孩儿说话,心里祈求的不只是孩子会安危无恙,也祈求容家可以平安渡过难关。

 荆州,她还真应该找到真正的师婆进宫来祈神福才对。她泛起一抹苦笑,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美眸。

 “娘娘,月贵妃来了。”朱骊来到主子身边,悄声地说道。

 听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她睁开眼睛,与朱骊相视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坐起身道:“让她进来吧!”

 “娘娘…”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她人都来了,咱们还硬赶人回去,这未免有失礼数,你还是去请人进来吧!”

 “是。”朱骊只能点头,照主子的话去办。

 容雍雅强忍住不适,勉强自己端坐起身,看着月贵妃把朱骊给摒到一旁,与几名随身宫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好像她才是坤宁宫的正主儿。

 “皇后娘娘。”月妃唤了声,却没有行福身参见的礼数。

 对于她的无礼,容雍雅早已经习以为常,她一直知道月贵妃对自己的不满,也一向都没有隐瞒那份嫌恶的情绪,尤其后宫的妃子们定期来向她问安时,虽然隐在众妃嫔之间,便她那股子不满的心情,仍旧像恶臭般散发出来,说真的,她很不喜欢。

 “本宫在等着。”她扬起一抹气定神闲的微笑,对着月妃说道。

 “月儿不懂娘娘的意思。”

 “本宫在等着你行礼参见,我不记得自己有允许你可以省了这个礼数,毕竟我尊你卑,而咱们的情也不是太好。”

 闻言,月妃脸色瞬间青红不定,她一向就最不喜欢自己与皇后之间的‮份身‬殊异,尤其是从她自个儿的嘴里说出来,更是令人觉得刺耳。

 “既然是私底下,那繁文褥节自然可以免了吧!要不,就教人觉得皇后娘娘太小器了!”月妃说。

 “小器?”容雍雅轻笑了起来,娇羞的脸容如花儿般绽放,“你这话说差了,本宫是个小器的人,你不知道已经被责罚过多少次了!月妃,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背地里做的那些事,要真追究起来,就不知道你有几条命可以供本宫惩治发落了!”

 在一旁的朱骊瞧见了主子难得的严厉态度,心里大声叫好,这月贵妃确实嚣张太久了,而且,她蠢到挑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挑衅,简直就是自投罗网的猎物,等着被宰割了。

 “娘娘饶命!”月贵妃没有预警地咚的一声跪了下来,豆大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虽然娘娘说与月儿情不好,但是在月儿心里,可是真的把娘娘当成了亲妹妹,所以当娘娘不在宫里时,才会替您办后宫里的杂事,就是希望娘娘可以省了心。”

 看着对方唱作俱佳,容雍雅心里觉得好笑,看见她可以轻易地掉下眼泪,不由得想到当年在绿竹行馆当差的颖儿,也一样很容易就下泪水,她这会儿才知道不正常的是自己,就算心里已经闷得难受了,也不想在人前掉下半滴泪水,总以为被看见了眼泪,就等于是懦弱。

 “月儿今天来见娘娘,也是为了要安慰娘娘,要娘娘宽心,抱的可都是一片赤忱,请娘娘明鉴啊!”

 “我做什么需要你的安慰?”

 “近来娘娘的亲人都没有进宫,只怕是还没人告诉你吧!您的娘家出大事了!眼下朝廷众臣议论纷纷。”月妃一面说着,一边抬眸偷看她的反应,“我还听说,陛下表面上没动声,可是私底下他曾经对近臣透,要罚容家不难,是娘娘您让他为难了!”

 “为难?你以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容雍雅依旧是一脸微笑,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月儿不知道。”月妃用力‮头摇‬,“我想…皇上是重情之人,念在夫之情上,他总不至于要废了娘娘吧!月儿以为,是不是娘娘自个儿知道进退,就不要再让皇上感到为难了?”

 哼,话说得那么好听,狐狸尾巴还是终于出来了。

 “要我知道进退,也要皇上自己来劝说,还轮不到你来开口。”容雍雅眸光突地一沉,扬了扬手,“你告退吧!朱骊,送客。”

 “娘娘保重,月儿这就告辞了。”

 见容雍雅脸色变得苍白,月妃出满意的微笑,知道自个儿的话还是动摇到她了,无论用什么方法,她的目的都已经达成,月贵妃转过身,头也不回的领着下人离开,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丝毫遗憾难过的表情。

 听见离去的脚步声出了门口,容雍雅终于忍不住松懈下来,她躺回软枕上,沉沉地闭上美眸。

 她心里觉得好笑,如果月贵妃以为那些话可以刺到她,那就太傻了!

 比起咋儿个舒治所说的‮忍残‬话语,刚才她那几句话就像是被蚊虫叮上,只有些许不舒服的感觉,再多也没有了。

 “娘娘,龙飞和杜二虎两位大人在门外要求见娘娘。”朱骊回到主子身边,嗓音不疾不徐地禀报道。

 她与主子从小一起长大,比起主从之间的关系,更相似于姐妹,与龙飞和杜二虎一样,从小都是没爹娘的孤独,是容家给了他们栖身之所,在铁血黑骑的大军之中,多的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在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哪天只要容家的主子说句话,要他们掏心掏肺,把命都给丢了,他们都会豪不迟疑。

 “让他们进来吧!”容雍雅转眸轻淡地说道。

 “是。”

 看着朱骊转身出去的背影,她的畔泛起一丝苦笑,龙虎二人可以进宫,代表舒治已经撤销了见的旨意。

 这究竟是信任?抑或者是试探呢?

 “娘娘。”龙飞与杜二虎进门,不约而同地拱手唤道。

 “嗯。”她淡然颔首,扬手赐座,“好些日子没见你们了,才不过几光景,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怀念感。”

 “娘娘…”杜二虎抢先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的话。”她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半敛的眸光闪过一丝深沉,“关于那件事,将领们是如何说法?”

 龙飞按住了个性冲动的兄弟,沉静地开口,“他们说,要是皇上真的要藉此机会除掉容家,他们将不惜一反,现在,就只等娘娘开口说句话。”

 闻言,她心里有一瞬间的震撼与怔愣,但随即觉得好笑,她在讶异什么呢?对于这个结果,她应该早就猜想得到。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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