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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曲款儿恶狠狠瞪了和她抢东西吃的小偷一眼,马车的震动让她暂时放下恩怨,古语唱般的由鲜瓣发出,天空一阵雷响,闪光数道,四周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最终伸手不见五指。

 蓦地,百姓惊慌失措的跑步声不见了,一道白光从上空打下,照亮了目光所及的空地。

 没有树木、没有岩石、没有房子和人群,更没有一辆一辆排得凌乱、等着接考生回下榻处的马车,只有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男人,和一名衣物穿得极少,红色肚兜外的妖娆女子。

 “这就是结界?!”他头一回进来。

 “见识到了吧!井底之蛙,别再闭门造车,自认为学识举世无双。”他不懂的事还多的是。

 只是想不到,没有做不得,太空时代都能离开地球表面生活了,就算来了八只脚的外星章鱼也不稀奇。

 宫仲秋轻飘飘地刺了一下。“等你把外头的都解决了,再来鼻子朝天,话说多了容易咬到舌头。”

 “你敢小看我?给姑等着,我打只山獐给你当下酒菜。”她发下豪语。

 马车外没有獐子,倒是有只和獐子长得差不多的山羌,穿着人的衣服,长得人模人样,鼻头上嵌了两只银质圆形鼻环,一听有人要吃獐子,立刻愤怒地变了脸。

 “是谁想要我兄弟的,快给老子滚下来——”他气极发功,掌心一道红光向马车。

 下一刻,红光被拍回,正中他肩头,血花飞溅。

 “我老子早埋在黄土下头,你要跟他做伴吗?小泵乐于成全。”这样黄泉路上才不寂寞。

 一见车帘掀开,走下一个没车轮子高的小丫头,结界内的妖兽们都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小的个头能有什么天大的本事,一手指头就能把她捏个粉碎。

 而后看见马车内坐了一位风采翩然的少年郎,心想那才是真正的高手,修炼有成的不老仙翁,小姑娘是狐假虎威,借势先声夺人,小小的‮子身‬妄想螳臂当车。

 没人…是没有一只兽把曲款儿当回事,蔑然的眼神往她身上一扫,继而不屑的轻哼。

 “是你吃了虎老大和两位鹿兄?报上名来,究竟是何方小妖,胆敢来踩我们黑风窟山头。”真是向天借胆了。

 “是牠们先想吃我,我才吃牠们,而且牠们的内丹好小,才一百五十年,我看不上眼,赏给我家婢扑了,啊!忘了一提,我是人,不是妖,小泵叫曲款儿,记住了。”到了阎王面前才好告状。

 什么黑风窟,不过是一群低等妖物聚集的地方,平时无恶不作,为非作歹,以人的魄和血为主食,京城外不少赶考的学子和平民百姓失踪,全是被牠们给吃个光,连骨头都不吐。

 她原本没打算找麻烦,毕竟强龙不地头蛇,谁知她追一只人血的蝙蝠王追到城郊时,大石头后忽然跳出一头张牙就咬的老虎,她金钱剑一便刺入虎躯,令牠当场毙命。

 而后又来了两个浑身横的男人要为自家老大讨回公道,死不休的不让她追蝙蝠王,断她财路,她一发狠就全灭了,让鬼奴把打回原形的老虎和公鹿拖回宰相府烤兽

 “什么真是你吃了牠们,你…你不是妖?!”怎么可能?她才多大的肚子,怎吃得下一条鹿腿。

 “嘻嘻,我现在想吃红烧三杯兔、山芹炒羌、厚切牛排和清鱼汤,再来个饭后甜点串烧田、烤黄莺、煮道百年老笋汤,你们谁要先?”她急着下锅料理好入肠胃。

 见她一一点明牠们的原形,白兔、山羌妖、牛妖、鲤鱼、蛤蟆、黄莺妖和百年竹子皆脸色大变,冷气一地往后退了数步,没一个敢做出头鸟,身先士卒去送死。

 “别惊,别惊,只有一点点疼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你们连害怕都来不及便完事,我的剑快如闪电,只消一声就能去投胎了,我还会替你们念往生咒。”

 功德无量呀!

 听她这么一说,妖兽怪们更是面如土色,动也不敢动。

 “小师妹,你的话变多了,速战速决,外祖父还在府里等我们。”马车内的宫仲秋声如清泉,沉稳悦耳。

 “真啰嗦,你很扫兴耶!让我好好打响我的名号会要你一块是不是?二十年后的术式界将以我为尊。”她豪气地夸下大话,以后的术法大成舍她其谁,她定会是人上人。

 宫仲秋低头被她咬破指头所汨出的血丝,微微扬。“死成一堆尸体了还能传话?”

 他不杀生,但是也见不得小师妹身染鲜血,与其她受伤,不如让妖物魅去受死,死了便无力伤人。

 “什么都不懂的人少开尊口,师父平时教你的都丢进老山沟了吗?人死留魂,兽亡残躯,未随兽躯身死的兽魂仍会在人间徘徊七,而后引魂使者才会拘走牠们的魂魄。”

 人有头七,兽也有恋世的意念,不同的是引路者不是人,有时是一头巨犬,或是人身兽面。

 “师父没教我这个。”而他也根本不想学,只着重于招式变化无穷的追星剑法。

 “呿!一边看着去,回头送你吃烤牛头。”吃牛头补牛头,牛老实又勤奋,不会一肚子坏水。

 “留只烤前腿给我就好,牛脑腥,不对味。”他拍拍袖子,一副等人服侍,富贵闲人的模样。

 啧,有得吃还嫌,牛大肠给他闻屎味算了。

 曲款儿只想着吃,脑子里转着上百道她吃过的美味料理,和宫仲秋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无视他物的存在,目中无妖的态度让牛妖、兔气得火冒三丈,互相眼神一使,不顾什么道义的冲上前,合力厮杀。

 “太不把我等看在眼里,今撕了你当磨爪子!”

 “磨爪子?我让你们连爪子也没有。”一起上省得她一个个来,耗时耗力又多费劲。

 曲款儿虚晃一招一闪身,朝离她最近的老山羌推剑上前,左手出身后的桃木剑刺向鲤鱼,反手退三步下,一剑刺中逃的蛤蟆,再一个转身,一头‮大硕‬黑牛倒地,好死不死的住女身的白兔。

 她口念咒语催符,天外飞来一道天火,竹子着火,瞬间枯萎,火势波及来不及避开的黄莺,顿时发出惨叫,羽尽焦,落地一死,成了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烤小鸟。

 “咦?三爷,小的不过转身替你拎起这些日子的换洗衣物和文房四宝,怎么你们一眨眼就不见了,而这会儿又凭空出现…”咋舌不已的尚青睁大眼,摸摸突然出现的马车。

 “回府。”

 结界消失,马车里堆满妖兽的尸身。

 某人又可大快朵颐了,填肚子兼炼丹,虽然此次的兽丹小质量又差,仅百余年修行,但聊胜于无,积沙成塔,累积多了也是一种成果,当备用辅材吧!傍鬼奴他们强魂修魄。

 “中了,中了,中了头名,宫三爷年少有成,是状元郎,御笔亲点的新科状元呀!”

 听着络绎不绝的报喜声,老相爷精神奕奕,从一大早就笑得阖不拢嘴,一双充满智慧的老眼眯成一条线,没看他打开过,逢人便赏一锭银子。

 他还特地穿起一身大红袍子,上头绣了张牙舞爪的七条巨蟒,以他的官阶再绣两条也不犯忌讳,不过他不想太张狂,对皇家有丝毫不敬,故而是收敛的奢华,以显他腾不已的喜悦。

 宋东玑太高兴了,特意向皇上告假数,连摆三天水席,天子脚下的子民不分贵都可入席,他府里、府外摆了上千桌席面,就算乞丐来了也照请不误。

 他为官数十载,看过无数良才将士,看来看去还是他外孙最出色,于家、于国都是不可或缺的人才,百年内谁能出其右。

 但是在一片丝竹飞扬的欢乐气氛中,唯有一人如不动明王般沉静,似乎四周的热闹与他无关,他融入其中却有种格格不入的遗世‮立独‬,深幽黑眸并无波动,别人饮酒他饮茶——

 事实上是动了手脚,外人看来醇酒甚烈,一杯接一杯也不改其,实则是宫仲秋的琉璃酒杯早下了咒术,酒杯上散发着浓烈酒气,可不论注入多少酒,空间转换便是清茶一杯。

 而独自在梨花院一角的曲款儿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她专心地教跟着师父前来道喜的小师弟术式入门基本功,脚边则摆了个空酒杯,如今如有七分满,馋得石头想偷喝。

 三宴罢,皇帝召见,状元、榜眼、探花,一个不缺。

 “皇上金銮殿赐宴,宴请此次科考的前三名?!”

 以往的惯例是前十名,宫仲秋顿觉不安,眉头一凝,臆测着皇上此举的用意,他有不太好的预感。

 皇上现今龙体康泰,膝下三名公主,其中一人已嫁入辅国公府,另两名一个因为挑婿眼光过于严苛,年届二十仍未婚配,一个是出了名的刁钻蛮横,年方十五仍未有高官大臣请旨赐婚。

 公主难娶啊,难不是身分崇高,而是难在眼高于顶,骄矜刁蛮的脾,文武百官避之惟恐不及,视同毒蛇猛兽,彼此间更有“家宅要安宁,公主不入门”的共识。

 这话从嫁进辅国公府的安慧公主可见一斑,她瞧中了驸马爷,竟有子的他休弃子,小妾庶子一律发卖他处,入府后不敬公婆,对叔伯小泵冷眼相待,还怒大长房长孙,将人打至半死,只因小儿玩乐将一颗彩球滚落她脚旁。

 辅国公怒了,上书皇上要自降爵位只求休掉恶妇,后因皇后出面调停才平息这场风波,命公主和驸马分府别居,逢年过节才得以如辅国公府,平常时不与之往来。

 一家子几乎家破人亡,失又失子的驸马爷怎么不怨恨强夺人夫的公主,因此两人的房事一向不睦,也闹得乌烟瘴气,驸马爷索夜宿青楼,令公主颜面尽失。所以说,大寒皇朝的驸马爷非寻常人所能担之,尤其是皇上子女甚少,也特别宠爱这三名女儿,宠到令人闻之变的地步,满朝官员视娶公主为畏途,退避三舍。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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