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叶耀
忙着申请护照、忙着和米诺用联络法国工作住宿的问题、忙着去饭店做交接的工作等等琐事。剩下的时间，就是专属于叶央央的小吃时间。而叶央央为了不让他担心，已经面试了一间书店的假
工读“图书上架管理员”还和宝妹报名了每个月都要去偏远地区辅导小孩课业的义工，准备一开学就要过着前所未见的充实人生。然则，时间不会因为人的不舍而过得缓慢，明明叶耀
才刚说完要去法国，他甚至来不及带她去吃一间他很喜欢的家常菜，日子就已经
到眼前了。于是这二天，他们哪里也没去，只待在家里的厨房做菜。
“煮得不错吧。”叶央央用华丽姿态在面上撒落一把青葱，得意洋洋地端面上桌。
“因为我已经帮你特训三天了。”叶耀
瞪了她一眼，唉声叹气地说道：“身为叶叔女儿，你居然连面都不会煮，你怎么对得起他？”“罗嗦什么，我很会吃面啊。”叶央央
了筷子到他手里。“快开动啊。”两人一阵唏哩呼噜地趁热吃光她用酱酒、香油和醋调出来的傻瓜干面，同时
足地畏叹了口气。“好吃，可是累死我了！”叶央央立刻趴倒在餐桌，唉唉惨叫着：“干么为了一碗面这么大费周章啊！我至少
了一斤汗，而且现在好想吃三民市场的廖家手工黑轮和阿智的酸梅汤。”“你只是煮了两碗面而已。”他实际地说道。
“但是，某人却在旁边罗嗦了一小时，只差没拿锅铲打我的头。在这种压力之下，我觉得自己像煮了一百碗面啊。”
“怎么样煮面，用电饭锅热菜、煮汤，都会了吧？等一下再说一遍过程给我听。”
“不用不用，我现在的手艺可以嫁人了，这样你满意了吗？高雄的天气根本就不适合开伙啊…”
她抓过面纸擦去一脸的汗，起身对着他一鞠躬。“我现在突然想到，我爸以前老说一个厨师回到家里后，还是希望家里已经有人替他准备好了热腾腾饭菜，可我都装傻，继续吃喝你们的香辣，现在知道你们有多辛苦了，饭店战场回来后，还要继续进厨房应付我这个无赖。”
“所以，我才特训你，希望你
后成为替我准备好饭菜的那个人。”他凝视着她，淡淡地说道。“拜托，我天
懒散，千万别交给我这种千斤重担…”她声未落地，又冲到客厅老爸的神主牌位前，上香同时喃喃自语道：“女儿不懂事，白吃了你那么多顿，就只会用满嘴的甜言
语来哄你，最多就是送上一杯冰茶，现在知错了。你现在在天上好好地纳凉吧，然后记得保护叶耀到法国不要让人欺负，也不要让他那张冷脸惹到坏人，他可不会说法文…”叶耀
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叨叨絮絮地跟叶叔说了一大堆，统统是关于他要前往法国的行住坐卧诸事。他的喉头一紧，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我会努力很快回来的。”叶央央嘴角
动了下，很快地
好香，赶在泪水又滑出之前，溜回自己房间。“我去洗澡了。”叶耀
看着她的背影，好想冲上前拥她入怀。还没离开湾台，他就已经开始在想念、担心和放不下她了。
更离谱的是，他其实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他唯一想带走的行李——只有央央。
她对他来说，就像是体身的一部分。
但他一定要走，因为他要给央央一个更好的未来！
可是，他怎么有法子抢下她一人呢…叶耀
心痛到不愿多想，拿了摩托车钥匙转身就出门。等到叶央央洗完澡，
着头发从房间出来时，廖家黑轮和阿智酸梅汤已经在客厅等着她了。“唉唷，你是神灯巨人吗？”她手舞足蹈地在他面前绕了三圈，眉飞
舞地说道：“干么还特别跑一趟？要买也是小的我去买嘛。”“干么装客气？”他状似无事地朝她一挑眉。
叶央央拿起黑轮大大咬了一口，满意于那手工的Q弹好滋味。“要不要吃？”
“一口就好。”他咬了一口她递到
边的黑轮，目光停留在她粉
的上。“不后悔喔？明天就要去法国了，下一次吃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喔。”她
了一大口阿智加了三种不同的酸梅熬出来的酸梅汤，咽下所有情绪。他拿来
巾，把人抓到面前擦头发，边擦边忍不住开**代道：“以后头发记得吹干，不要一个人跑到忠烈祠那里看夜景、不准骑摩托车、脚踏车过马路要记得看路…”“叶『杯杯』，你的每
一训还没完喔？”她啪地一声打了下额头，抢下他手里的巾。“我头发干得像稻草了。”“头发还没全干前，不准绑头发，最重要的是头皮一定要吹干…”他拎着人站到柜子前，拿出吹风机来，让她背对着他。
“妈啊，我投降。”叶央央乖乖地被吹干发，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他转过身，与他四目交接。
她心头一窒，别开了头。
“我这几天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他嗄声说道。
“在外头喝酒不超过一罐啤酒，离家超过两天，一定要让左邻右舍或是宝妹知道等等等两百零八条…”她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你应该全都
代完了吧？”“我保了意外险，保险的受益人是你。”他说。
“谁要那种钱！”她的眼眶啪地辣红了起来，蓦地把脸埋到他的
前。“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他用力地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
进体内。“放心，我爸小时候抱我去算命时，算命的说，我没有发横财的命。”她闷声说道。
叶耀
把脸贴在她的头顶，真的好想开口叫她跟他一块儿去法国。但现实就是他在那里一无所有，他怎能要她一块儿跟着吃苦。况且，她的学业也尚未完成啊。“冷减库里冻了十包高汤，还有一千颗水饺。然后，三罐红油都摆在冰箱了。干面、馄饨该怎么搭配，我都写在本子里了，你只要会下面、煮饭，其他的就是YEN的组合。还有，有一锅老卤，平时可卤些豆干类
油，想吃的时候，记得卤包之外还要顺便摆些有胶质的
养锅。”这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请问你是要去一辈子吗？”她好笑地抬头看他，鼻子却红红的。
“一天也像一辈子。”他说。
她
鼻子，抓着他的衣襟正经地问道：“那个，你的钱够用吗？”“我这几年工作存了二十万，应该够撑一段时间了。至少住宿的地方不用担心了，米诺那边会供应。”当然，他没说自己住的是餐厅的储藏室。
“人在国外，不比在自家。这里有二十万，我已经帮你换成旅行支票了。”叶央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到他手里。“不许拒绝，因为我爸如果还在的话，也会希望你拿着这笔钱的。”
“我不能收！”叶耀
立刻就把红包回她手里。“你已经送了我一台计算机了。”“计算机是我要你快点跟我联络的私心。至于这个红包，你一定要收，否则你就是对不起我爸，对不起我。也不想想看，你一个人到人生地不
的异乡，我会有多担心。”她把红包回他手里，然后用她的双手紧紧裹住他的，怎么样也不肯松手。他望着她激动的脸庞，他的眼眶泛着热气，喉头哽咽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留着这笔钱，到法国来找我。”他嗄声说道。
“我可以用打工存的钱买机票去找你。可这是我爸的心意，那是不一样的两件事。你到那里有没有薪水都不知道，万一
街头…”她又用力了下鼻子，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了。“对不起。”他张开双臂，拥她入怀。
她趴在他
前，不客气地把泪水都在他的身上，边哭边打着他的手臂说道：“对不起个什么鬼！大丈夫志在四方，我要不是因为还要读书，我也一定会出门去
的。我明天不去送你，你要保重、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好女人，记得要跟她说你的家人在湾台，你总是要落叶归
的。”“我的家在湾台，我也不要其他女人。”叶耀
紧紧地抱着她，嗄声说道。“好孩子。”叶央央点头，忍了好几天的泪水在得到释放之后，便一股脑儿全掉了出来。
她像孩子一样地哇哇大哭着，哭得他心都被拧痛了，只好用力地抱着她，吻着她的发丝。
“乖，不要哭了！”他低头凝望着她。
“让我哭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她蓦地抬头看向他，嘴
正好擦过他的下边缘，他顿时僵住了子身。叶央央倒
一口气捣着，立刻往后弹退了三大步，满脸惊慌地说道：“妈啊，我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对不起啊！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我不想当千古罪人啊！”叶耀
想起方才她柔软的拂过的感觉，只觉得上一阵刺痛。“那不是我的初吻。”他凝视着她，感觉耳朵微微地发着烫。
“那你要跟我对不起，那可是我的初吻啊，亏大了啊！”她右手背拍左手心，头摇晃脑地说道：“算了，刚才那个应该不算吧。而且我们两个东西老是吃来吃去，早就没有女男之别了。”
叶耀
的薄紧抿了一下，
口问道：“我走后，你和那个王有明会在一起吗？”“天知道！但我不讨厌他。”她耸肩说完，立刻防备地看着他。“叶杯杯，你该不会又要对女男关系再发表一篇高论，要我洁身自好等等等吧。”
“我相信你在这方面的自制力。”他说，双
却是愈抿愈紧。“可能我只是没遇到我的天雷或地火罢了。”她双手合握在
前，故意睁大眼梦幻地眨啊眨地。叶耀
苦笑着，还能说什么呢？他要出国了啊。“我到那里会尽快找到网络，好跟你联络。”他张开双臂再度抱住了她。
她把脸贴在他的
前，光是听着他的心跳，她就觉得自己又想痛哭一场了。见鬼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场面，他是去开创人生耶。“叶耀
，你听好了喔，就算到了那里没有网络，也要打电话给我。在你还没领薪水之前，都拨那种对方付费的电话没关系。还有还有，如果那个米诺欺负了你…”接下来的这一晚，叶央央就这样被他搂着、窝在他
前，叨叨絮絮地说着话，好似这样他就不会离开，好似这样明天就可以晚点到来。隔天早上，叶耀
起身前往小佰机场，准备转机北上前往法国。“央央，我要出门了。”叶耀
敲着她的房门说道。“好，一路顺风。不送了。”和他聊到半夜三点，回到
上也没法子睡着的她装出睡意浓浓的声音，含糊地说道。“你保重。”他说。
“你才保重啦，人生地不
的。”她蓦地打住话，因为眼泪已经滚出眼眶。“快点去乘车，不然等下赶不上飞机，你就惨了啦！我可没钱再帮你买一张机票！”
“再见。”叶耀
看着房门，却没法子跨开脚步。“再见再见，快走啦！”她咬住棉被，不许自己大哭出声。
叶耀
握紧拳头，猜想得到她此时在屋里的难过。他把额头靠在门板上，用力地呼吸着，几分钟之后才有法子起身走向大门。房门内的叶央央，听见大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叶耀
，不要走！她在心里大声地说道，却只能拉过棉被把自己紧紧裹住。不行，她要看他最后一眼！叶央央红肿着眼从
上下来，冲出房间、冲到客厅的阳台边，探头一看，叶耀正站在一楼大门口，也正抬头看着阳台。叶央央又哭了。
“没有成功，不许回来！”叶央央对着他大吼大叫着。
叶耀
用力地点头，对着她灿然一笑。“你要等我！”他回吼道。
“不然我还能跑哪里去？”她也大叫着。
“吵死了！”邻居有人爆出一声大吼。
叶央央扮了个鬼脸，然后她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坚定地朝着叶耀
用力地挥手，接着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回屋内，放声大哭了起来。不错喔，这次她还哭得出来，铁定不会难过太久。不像她爸爸过世时，她难过到连眼泪都要好几天后才出得来…
“你这个笨蛋！叶耀
是去进修，又不是死了。”她又哭又笑地自言自语说。铃钤铃…
机手在此时大声地响起。
她连忙拭去泪水，才抓起机手，脸上已经泛出笑容了。
一定是叶耀
打来的。他们这样算不算十八相送啊！“喂。”叶央央大声说道。
“叶央央，你你…你…”王有明被吓了一大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我很好！”叶央央没好气地说道。
“我们下周要去清境的小木屋，你要不要找你的朋友一起去？”王有明一鼓作气地说完。
“去几天？几点在哪儿集合？”出去玩也好，省得一个人待在家里掉眼泪。
“三天。下周五早上八点，我会去你家载你们。”
“好，下周五早上八点见，我晚点再跟你说。”叶央央急忙想挂断电话，就怕叶耀
可能会打电话过来。“真…真的？”
“真…真的，再见。”叶央央挂断机手，然后定定地看着它，等待着它…再次响起。
她等她等她等等等等…她等到叶耀
的班机时间都到了，她才想起，叶耀因为要出国，机手已经办终止了。但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他啊，因为她想他想到根本连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都不敢想啊… n6zWW.c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