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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勤于“约会”的事,田薇很快知道了。

 知道了次数、知道了对象,知道了他打算用这种方式,要她放弃爱他。

 田薇外貌像母亲,甜似糖,第一眼,直觉认定她是温柔娇娇女。

 但骨子里,父亲那方的霸道基因,仍是存在的。

 所以,十六年后的她,不想未战先败,胆敢向“羊叔叔”告白,将自己的心意,倾诉得一清二楚,即便…惨遭拒绝。

 所以,回到十六年前的她,不把话摊开来说,一味沮丧低落,不是她的个性。

 要痛哭,也得先战斗过,失败了,再来号啕。

 田薇坐在客厅,抱着刷子等门,像个等夜归丈夫的子。

 钥匙入声,门锁转动,刷子耳朵动了动,抬起头,往门方向看。

 杨士伟回来了,一眼看见在单盏灯光下,被微弱光线包围的她。

 “,还没睡呀。”

 几天的冷静和闪避,让杨士伟比较能面对她,而不再被那一吻给占据满满。

 而且,他比自己所以为的,还更想见她。

 虽然,他在心里死命否认。

 田薇瞅向他,不发一语,看他刻意挤出的微笑,他走近长桌,放下一盒外带的小点心,是巧克力蛋糕。

 他逃避归逃避,吃到美食,总不忘带一份回来给她,之前他都是摆进冰箱,并在冰箱外留张纸条,提醒她吃,今第一次当面交给她。

 “我先去洗澡…”

 他打算“澡遁”准备快快闪进浴室,才转身,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喝醉那天,对你做了什么?”她开口,不走迂回,直捣核心。

 “…”他一默,迟了五秒才回答:“没有,你睡着了。”睡在我身上!

 那五秒沉默,明显是说谎。

 于是,她又大胆猜:“我强吻你?我对你说『我爱你』?我告白了?我撕了你的衣服,上下其手?”

 杨士伟的表情瞬间僵硬,她确定方才猜测的选项里,有一个中奖了。

 接下来,她逐项细问,要揪出主因,从第一个开始:“我强吻你?”

 他嘴角微微动,很细小,但她看见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知道了?”她一顿,脸腮染红,“知道…我偷偷爱着你?”

 他抿不答,毫无心理准备她问得这么直接,再怎么伶牙俐齿,此时也无用武之地。

 “而你的答复,就是和雷静之…更密集约会?”她脸上的红彤又逐步消退。

 他这么恨不得让她知道,他对她有多避之唯恐不及?!

 杨士伟找回声音,试图轻快的说:“只是突然觉得…静之或许很适合我。”

 他不是自私的男人,不玩欺骗手段,他与雷静之把话说开,一句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我不结婚、不喜欢女伴太人、不排斥女伴多交往几个对象,比较谁优谁劣,从中去挑选她的真爱,以及我工作忙,不会费太多时间在感情上…”

 雷静之喜欢他的干脆,也坦言:

 “我欣赏各式类型的男人,乐于周旋其中,享受被追求的乐趣。我现在最欣赏你,想多认识你。我不人、讨厌男人管东管西,也不急着结婚,目前有四五个男人追我,我还在挑。”

 如同商场谈判,你开出条件,我评估状况,彼此都同意下,再签名盖章。

 两人做下了“那就试试看”的决定,在今天晚餐结束前。

 “静之?”这称呼未免进展太神速了吧?!

 田薇觉得好刺耳,连要复诵这两字,喉头都泛酸。

 “你…你不是向来强调你不婚吗?”

 “不婚和女朋友是两回事。”

 “你…雷静之的丈夫又不是你!”在她的年代,雷静之早嫁做人妇!

 “我不意外呀。”不都说了,他不婚嘛,若在“丈夫名单”之中,他才惊吓好不好?

 “既然如此,你还跟她——”

 “两人各取所需啰,交往时,彼此觉得快乐就好。”他耸耸肩,故意表现一派无所谓。

 田薇神情受伤,皱着眉心,眸光黯淡,却鼓足了勇气,问他:“那为什么我不行?是我…就不行?”她的口气像快哭了。

 “…”

 “我也能跟你『各取所需』呀!你不结婚,我也可以呀!雷静之能做到的,我全都可以呀——”她伸手揪紧他的衣袖,急急说着。

 “没有办法,你是,所以没有办法。”

 眼泪在她眼眶里滚动,随她‮头摇‬的动作开始坠下。

 杨士伟看着她的泪水,想住口,可是他自己狠下心。

 “在我的年代,你才七岁,等到你长大,我都几岁了?别说你爸反对,就连我也没有办法接受。”

 “我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她泣着。

 他苦笑,“万一你明天就『回去』了呢?回去属于你…正轨的年代,回去那个和我相差十几年的年代?”

 田薇瞬间无言,无法做出保证的人,是她。

 “万一我接受你的感情,不顾你停留时间的长短,放纵自己的心情,想爱就爱…你要我以后怎么面对田家人?怎么面对儿时的你?”

 他跟她说起道理,仿佛在教导无知孩子一样,耐着子,口吻缓且温柔,就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说服不了她…也说服不了自己。

 杨士伟把她搂进臂弯,不带**的拥抱,只单纯安抚意味,拍拍她的背。

 “不是你不好,是你出现得太晚,你早个二十年出生,我一定会对你死烂打,追着你跑,把『不婚』的念头远远抛开…”

 话完全不经大脑,田薇直接口而出:“那我不回去了——”

 他立刻制止她,“这种话,只有我这样的人——没有累赘、没有顾忌,没有谁会因为失去我,而感到悲哀——才有资格说『我不回去了』,你——不行。”

 她有爱她的家人,会为她担心、为她祈祷,她绝对不可能忍心让他们不安及哭泣。

 他带着一丝微笑继续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育幼院里又孤僻、又难相处。虽然我没说,但我偷偷把老板、老板娘和你当成家人,我不想破坏这样的关系,如果我爱上你,等于我亲手毁掉了那些…”

 她哭了出来。

 她想反驳他,想跟他说,她可以和他一起面对任何的困难…

 可是豪气话谁不会说?万一真被他说中,她明天又给丢回“未来”留下的他要怎么办?

 以“羊叔叔”的身分,守着七岁的她,等她长大吗?

 “我们维持这样的单纯,彼此关心、互相珍视,然后若你平安回家,我们还能是羊叔叔与小,什么都不改变。”

 什么都不会变。

 “那如果,我一直没能回去…被抛弃在这个地方,永远、永远也回不去了呢?”她仰首看着他,眼眸仍润。

 这可能并非没有,毕竟“回家”的方法,她还没找到。

 杨士伟眼神一暖,似乎喜欢她这个“假设”

 但那样的喜悦藏得太快,不让她察觉,他内心深处,如此小小的希冀,确实存在着。

 “那么,我们就在一起,一辈子。”

 “分手?”

 雷静之正叉着一尾虾要入口,听见杨士伟的说法,银叉在半空中僵住,红也忘了合上。

 “嗯,抱歉。”

 “距离我们交往刚满一天。”从昨天那顿晚饭算起。

 “趁着还没浪费你太多时间,赶快告知你。”他的口吻,像是建材要换成另一种型号般公事公办。

 在杨士伟以为雷静之手里的叉子,会直直朝他戳过来时,她放下叉子,脸上还算平静,似乎没有太意外。

 “跟小女友又和好了?”她双手迭,弧线完美的下巴抵在上头。

 “嗯?怎么这样问?”

 “先前你答应和我试试,我还比较意外,我当时就在猜,你应该是和小女友吵架,才会赌气做出劈腿的决定。”她微笑。

 劈腿?…这罪名扣得好重,但他没有反驳。

 “你自己没有发现,几次约会你都心不在焉,思绪不知道飘哪里去,根本不专心,有时与我的对话,答非所问——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把我放眼里的男人。”害她的征服拨得发

 “呃,抱歉。”他重复第二次歉意。

 他的思绪还能飘哪里去?当然是家里那只小…不,大

 雷静之倒是笑出声,娇嗓清脆。

 “老实说,我不介意和小女友公平竞争,你可以比较之后再做决定,现在提分手,有点太早了。”雷静之又说。

 杨士伟低笑,摇‮头摇‬,“不了,你的真命天子不是我,不需要在我身上耗费青春和感情。”

 “你又知道你不是?”口气未免太笃定了,仿佛他能预测未来。

 有个来自十几年后的证人,她说的话能不准吗?

 他当然不能这样说,只能转移话题。

 “前阵子,我确实情绪很,做了不少错误决定,无论是工作,或是私事…我现在冷静下来,趁不算太晚,赶快导回正途。”

 “情绪的主因,也是她嘛。”雷静之很精明。

 “是啦。”他不否认。

 “真不懂你们男人,我哥也对她念念不忘。”

 小丫头到底是哪里好?

 论美貌,小丫头还不到倾国倾城呀,了不起漂亮一点点而已。

 “你哥太老了!傍我离她远一点!”心里话就这么吠出来。

 雷静之秀气的双眉一挑,“我哥老?我记得,你和我哥年纪差不多吧?怎么,严以待人,宽以律己?自己可以和小女生交往,我哥就不行?”

 “…”说漏嘴了。

 “你倒不如说,她是你的,不许其他男人抢,会合理些。”

 “…反正,叫你哥别妄想她,她永远不会是你哥的!”

 哦哦,她在这男人脸上,看到浓浓醋意以及独占

 她好整以暇看他发着火,然后在她的注视之下,他也发觉这一顿火,烧得太过头,他深呼吸,冷静下来。

 她又摆出习惯动作——双手迭,下巴摆上去。

 “我哥那边,我没办法多嘴,感情是他的,他要不要放弃,之在他,我呀,只顾着管好我自己这边。”

 “你这边的意思是…分手,行吗?”他也学她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

 雷静之眯眼笑,腾出手往包包内捞出一张金色帖子,拈在纤细指节间轻搧着。

 “我本来打算找你当这次的男伴,带出去风光风光,追求我的那些男人,全都没你高,没你好看。”

 “雷霆设计”五周年酒会,计划拓展客源,兼拉拢老客户——没办法,雷沛之得罪太多人,真要说对业绩毫无影响,是骗人的。

 于是,身为公关主任的她,准备利用酒会名义,展现公司善意,扭转“雷霆设计”给人的蛮横印象。

 虽然她很清楚,所有的坏印象,全拜自家哥哥所赐,怨不得别人。

 “我还是可以充当这次的男伴,让你带出去风光风光,只要你答应分手。”杨士伟接过请帖,也回赠她一记笑,笑得比她更甜。

 “人称温文儒雅、手段漂亮、脾气好到不能再更好的『羊秘书』,实际上你是只狼吧?一点也不柔驯,一点都不好欺负呀。”

 “在暴龙身边工作久了,你怎么还会以为当只善良小羊,能存活到现在?”不同化,就等着被吃。

 她呵呵笑,笑他那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还没尝到甜头耶,舍得这么快分手?”才一天!打破她所有恋情的记录,超短寿。

 而且他是唯一一个…没想揩她油的人。

 “或者,小女友的甜头,比我美味太多,杨先生才不屑我?”雷静之说得酸溜溜的。

 杨士伟岂是任人宰割的小羊羔,他立即回击,“不如换我给你些甜头尝?尝过了,就和平分手,好吗?”

 “什么甜头?”

 “我告诉你,你未来老公的姓氏。”他撒下饵,由她蓦然一亮的眼神,说明她上钩了。

 “好。”雷静之用力点头,她很想听听,他能说出啥玩意儿来。

 杨士伟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答案:“据说你以后会嫁给一个姓『梁』的。”

 他漏天机——幸好,他昨天一时好奇,向多问了一句,虽然说不出是谁,隐约还记得姓氏。

 这甜头足够了吧,方便她从众多追求者中,挑选出真正的丈夫,省时、省力、省宝夫。

 雷静之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杨士伟首次看见她如此失态,姣好面容上填满铁青的震惊。

 她甚至扬声高嚷,嗓音“碧叉”:“骗人!怎么可能!我绝不会嫁姓『梁』的!谁要嫁给他?!才上过一次而已,不代表什么——”

 她猛然住嘴,忿忿咬着下,迁怒地瞪他。

 杨士伟肩微耸,瞪他也没用呀。

 “以后你就知道了。”

 何必争论?注定好的未来,又不是大吼两句就能改变。

 雷静之一脸大受打击,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席间连“调戏”杨士伟的心情都没有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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