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热死人了…
明明才三月,太阳却像酷暑一样毒辣,看来全球的气候真的暖化得很严重,重要的是——她为什么得在这么热的太阳底下,背着沉重的高尔夫球杆袋,走在毫无遮蔽处的草地上?该死的陆柏熹!
不要脸的家伙,竟然以老板的身分命令她当杆妹!
要不是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用七年青春换来的工作?,她肯定把球杆袋甩在他的头上,要他自己去背什么鬼杆袋。
没了工作,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要怎么走。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很多事都变得理所当然,上班的方向是这么理所当然,上班的大楼是这么理所当然,熟悉的同事是如此理所当然,真的要她因为赌气失去理所当然的工作,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的勇气不足,就只能咬牙忍受了。
失去工作,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纵使在生日的时候,感叹自己的青春都卖给公司;但,她的生活就只有工作了。
她没有自信自己能在别的公司重头再来这样的生活。
所以,她暂时妥协了…
“你慢
的做什么,要等你太阳都下山了。”
不远处的陆柏熹,一脸不耐地朝她喊叫。老实说,穿着合身剪裁套装、脸上挂着一付黑框眼镜背着球杆袋、早已汗如雨下的她,在翠绿的高尔夫球场上,看起来颇为诡异。
他不否认,他在享受报复的快
。
谁叫她对老板姿态摆那么高。
好不容易跟上,范黛安在恼怒中
着气,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抹去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因不高兴而保持沉默。
她想漠视他到底,省得回他一句,他又拿老板姿态摆谱。
陆柏熹盯着她因为晒过头红通通的脸,和因为汗水及劳动有些凌乱的发丝,心里突然冒出异样的感觉,却只是不悦地道:“你是没吃饭吗,哪有杆妹走这么慢的。”
他得承认,她绑在后脑勺的发包虽已散
,两颊也贴着微
且凌乱的黑色发丝,反而让她藏在黑眶眼镜底下红透的脸,看起来有几分
感。
事实上,她穿着剪裁合身此刻却已有些走位的黑色套装,背着球杆袋站在绿色草地上,整个人跟环境看起来实在很不协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很
感。
或许,是他从来不曾看过这样难以驯服的女人吧…
要不是一时恼怒,他也不会把她抓来做他从来不可能让女人做的苦差事。
范黛安回瞪他一眼,依旧没回答。
就算她吃再
,也不可能背着球杆袋还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他们打一个小白球飞了老远,提起一只球杆就可以往前走,她却是背了一整袋重得要人命的球杆,再好的体力也跟不上他们两个大男人吧!
听他说话就会被他活活气死!
“没见过像你体力这么差的人,既然体力差,平常就要锻炼体力,不要因为每天坐在办公室就不运动,迟早会变成活化石。”
见她气得两颊微鼓却依旧瞪着一双大眼睛不说话,他不过是气死人不偿命般地教训,仿佛好心才找她出来背球杆。
她大概不晓得,她气呼呼的样子让他更想欺负人。
“不劳老板费心,我的体力好不好我自己很清楚。”她终于不耐回了句。
老板的脑袋大概都是鱼浆做的,愚蠢到了极点。如果她背着球杆袋走了半个高尔夫球场还叫体力差,公司里也没几个算是体力好的。
“如果你体力好,怎么会走这么一点路就
成这样?”他
出藐视口吻。
“我
?”走那么多路能不
吗?
她气得咬牙,恨不得能用眼睛杀死他一千遍。要不是他是她的大老板,她早就动手了也不一定。
话说回来,要不是他是她的大老板,她也不用受这鸟气。
“你看起来不
吗?”他仿佛她很好笑地反问。
他真怀疑她两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怎么还没气昏。奇怪的是,她看起来愈生气,他的心情就莫名地愈好,连他自己也搞不懂。
他就是觉得…好玩。
“
又怎样?”她快要火山爆发了。
“
就承认你体力不好要多运动,我看应该再给你背几只球杆才行。”说着,他就把手上的高尔夫球杆也丢进她背着的球杆袋里头,一付是帮她大忙的态度。
谁叫她刚才喊他“老板”的声音,是那么刺耳。
他听起来就是不舒服。
孰可忍,孰不可忍!
忍无可忍的范黛安突然将球杆袋甩在草地上,没好气地朝他咆哮:“你以为我为公司卖命这么多年,是为了当你的杆妹吗?”
工作丢了也罢了,大不了她拐个男人结婚当家庭主妇去。
罢了罢了!
与其被人当杆妹用,她还不如趁着还有几分姿
,先骗一个男人结婚生儿育女去,也比被人
榨劳力来得强。
总之,她、不、干、了!
陆柏熹因她突然爆发的火气一愣,没想到她盛气凌人的模样,让她原本冷漠的脸孔看起来更加生动,令他难以转开目光。
凝视良久后,陆柏熹澹澹问道:“不然你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的范黛安一愣,深沉的黑眸中闪过些许慌乱,眸光在一瞬间黯澹下来,想要开口却又
言又止。
她为了什么卖命?这问题,她不知问过自己几百几千遍了…
“我跟你很
吗?”不知过了多久,范黛安冷冷回了陆柏熹一句话。
耐心十足想看她会怎么回答的陆柏熹一愣,摸摸自己的下巴几秒,状似思考后耸耸肩,“不很
。”
严格说来,他们昨天才“认识”他连她在公司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
昨天早上的他,甚至无法想象他现在会跟她在一起,在此刻彼此大眼瞪小眼。没有预约的事,除非像沈世杰这样的
人,通常不可能让他更动当
的行程。
她为什么改变他的行程?他得想想。
“既然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私人的事?”她挑起冷眉,高傲的态度像是太上女皇,声音听起来就像结了霜。
既然是豁出去了,她就没必要再看他的脸色。
她为了什么卖命工作也不关他的事。
“你是不是很喜欢跟我唱反调?”陆柏熹微皱眉头,搞不懂她为什么像个冰块人一样,整个人冷澹到了极点。
回想昨天,她对他的态度一开始就是冷冰冰的了。
要不是他发现她是员工,拿老板的身分
她、欺负她,她恐怕从头到尾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她却不知道。
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有可能得罪她吗?他愈想愈糊涂。
“你是老板,我敢吗?”她嘲弄。
“不敢?”他轻哼,可不觉得她哪里不敢。
“你们两个趁我去洗手间打情骂俏啊?”
从他们身后走过来的沈世杰突然搭上他们俩人的肩膀,笑嘻嘻地朝他们问道也更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谁打情骂俏了?”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又怪异地看了彼此一眼,也同时拨开他的手。
“啧、啧、啧,感情这么好,还说不是在打情骂俏。”沈世杰瞧瞧自己被打开的两只手,一付颇为委屈的模样。
渐渐地,他发现她引起陆柏熹兴趣的原因。
她跟他们认识过的女人很不一样。
冷冷的,脾气不好,又容易被人
怒,这样的女人他们都没遇过。
“跟你说不是就不…”
不等陆柏熹反驳,沈世杰因为机手响起便接了电话,朝他比出暂停的手势,还抛了一个媚眼给范黛安便走到一旁去。
“老板,我可以走了吧?”见沈世杰走开,范黛安朝陆柏熹问道。
反正大老板看她不顺眼,迟早要她回家吃自己,没必要再花时间跟他耗下去。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应酬上司的人,大老板也一样
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不委屈求全了。
“我有叫你走吗?”陆柏熹不高兴地道。
她为什么老是想要躲他?
“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背那东西了。”范黛安皱眉,瞄了草地上的球杆袋一眼,怕他还想叫她背着走完全程。
傻瓜没有当两次的。
“只要不叫你背,你就留下来陪我吗?”看她一付随时掉头就要走的样子,陆柏熹突然朝她问道。
早就忘了自己气她什么事情,他只想要她多留一会。
从她身上,他感受到一种…一种…他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范黛安将他从头扫到脚,由脚扫回他的脸上,仿佛若有所思,好半天才在犹豫中问道:“老板,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为什么我脑袋有问题?”他不解。
略有犹豫,范黛安还是一付煞有其事地模样道:“我看你不太正常,是不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脑袋?”
若不是脑袋有问题,他说话怎么会怪哩怪气的。
“你说什么?”
他微皱眉头,才好点的心情又被她搞没了。不是他想抱怨,她是真的很喜欢跟他唱反调。
“你连耳朵都坏掉了吗?”她叹了口气。
“你…你叫什么名字?”
想怒喊她全名的陆柏熹,突然发现自己连她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问,心底充满了莫名的懊恼。
他从来不曾和人相处老半天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除了她在创茂兴业上班外,他对她可说是完全一无所知。
顿口气,她才回答:“范姐小。”
他突然问她名字干嘛,害她吓了一大跳。
“范姐小?”他的声音充满疑问。她若是姓范,名字不会是“晓姐”之类的吧?若是,她的父母也太天才了。
想让她当一辈子的“姐小”也不是用这种方法。
“没错。”她一口回答。
“你真的叫做‘范晓姐’吗?”陆柏熹还是满心怀疑。
“跟你说没错了。”她显
失去耐心的口吻。
“你们两个慢慢谈情说爱吧,我有事要先走了。”从旁边讲完电话走回来的沈世杰
进他们的谈话,话讲完一挥挥手就转身离去。
被急召,小白球还没打完就得走了。
陆柏熹对于他没人
的举动,只是不发一语赏他的背影一个大白眼。
明明是沈世杰拐他大白天来打高尔夫球的,说要谈的生意也没跟他谈,竟然拍拍他老大的**就走了。
只不过,他连骂人都懒得骂了。
反正沈世杰没人
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
“那我也要走了。”范黛安企图搭顺风车逃跑,马上跟着丢下一句话。偏偏她运气不好,才刚转身又被陆柏熹抓住手腕,只能在咬牙中回头。
陆柏熹的黑眸里闪着熊熊火光。
啊,好像不太妙…
唉…人一倒霉,做什么都很背…
坐在灯光美、气氛佳的高级餐厅里,范黛安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两只手拿刀叉麻木切着餐盘里的食物,很明显是没有胃口。
盘里的美食从块状成了泥状,看起来已经有几分恶心。
“不想吃也不用这样糟蹋食物。”忍耐许久的陆柏熹皱眉,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
一道上万元的食物,她好歹也多吃几口,吃没两口也就罢了,要是主厨看见她把食物搞成这样,恐怕都会掉下心酸的眼泪。仿佛跟他吃饭不但百般无聊还分秒难熬,她真的很会羞辱人。
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道,带她来这么高级的餐厅浪费食物。
“我没有不想吃…”她话含在嘴里咕哝。
她只是觉得倒霉,好好的一天都被他毁了,所以才没心情享受食物。
不是倒霉是什么?她可不觉得跟自家老板好到可以没事就一起共享晚餐,在餐桌上互吐心事的程度。
说实话,他们是当不成朋友的。
一早被他从公司拖出来糟蹋以后,她就没回公司过,办公桌上的工作恐怕已经堆到可以把她淹没。
一想到明天上班不但要面对流言
语,还有做不完的工作等着自己,她的心情不免差到谷底。
他若以为一顿昂贵的晚餐可以让她忘记明天将要发生的事,那他是大错特错。
“没有不想吃,你会把食物搞成这样?”他瞥瞥她的盘子,不以为然反问。
“我想吃,只是没什么胃口而已…”她咕哝着反驳。其实她是下意识切着盘里的食物,不是故意把食物搞成这么恶心。
还不都怪他大老板,做这种让她坐立难安的事。
像他这种人物,每天应酬排不完不用说,想来这种高级餐厅搞浪漫的话,不知会有多少女美前仆后继上来,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她陪他吃晚餐不可。
难道看她摆一张扑克脸,饭会比较好吃不成。
观察他一天,她几乎怀疑他大老板是不是看见她不爽快就高兴,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她脸色一垮,他看起来就“神清气
”?
见鬼了,她也不过害他被狗仔拍了一张照片,说起来还是他自己发神经造成,有必要这样对她公报私仇吗?
一天下来,他就是抓着她到处跑,让她哀怨不已。
“你是不是中暑了?”
陆柏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旁边,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已经将掌心贴在她的额头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当他意识过来时,他已经做了。
只是,他也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举动。
他没有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只是想这么做。
“老板,我很好。”他突兀的举动让她整个人僵硬起来,也只能在僵硬中挤出话来,只觉得她的额头整个都烫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想拍开他的手却始终没有那么做。
“你好像愈来愈热了耶…”陆柏熹本来只是怀疑,却觉得手心愈来愈热,现在真的认为她可能是中暑了。
“我们
情没有好到让你做这种事。”她终于有力气拍开他的手。
“你说什么?”
好心被糟蹋的陆柏熹再度锁起眉头,不知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莫名气奇妙。
才认识她两天而已,他皱眉头的次数已经创了新高,恐怕一年也没这两天皱的眉头次数多。
真不晓得她的本事何在…
“我说什么不重要,我没事就对了,谢谢老板你的关心。”见他脸色不对,范黛安挤出一抹干笑,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不想让他发现她的异样。
“原来你还会笑嘛。”
原本还在生闷气的陆柏熹,突然挑起兴味的眉。
其实,她笑起来还蛮好看的…虽然她的笑不是那么真心。他忍不住想象,她若是真心笑起来的话,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感觉还蛮让人期待。
“我有嘴巴,为什么不会笑。”她当然会笑,只是要看笑的对象是谁而已。范黛安收起干笑,脸庞又冷了下来。
对他笑,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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