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章 看法
罗宁有些惊讶,看着台上的老师。
这些天以来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在这个班上的地位,那就是没有地位,甚至说是连路人甲都不如。近来同学们都已经没怎么看待他了,但之前那几天看他的目光之中,除了淡漠,其实还有不屑。
旁听者说好听些是想多学点东西才过来的。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好好的考入这所大学呢?纵然上这所学校难度很大,但终究你还是没有考上。老师们可怜你让你在一旁听着,这是他们的大度;学生容你,这是他们心宽。总之,这些本校生对于旁听者,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心里都是有一股优越感的。
听到陈东升突然叫一个旁听者说说看法,同学们感觉到很新奇,不少同学都来了精神,也有对此呲之以鼻的。
罗宁皱着眉头。这老师前一次课来问过自己的情况,只是大致的了解一下而已,比如问几句对这课感觉怎么样、能听懂么之类的。后面两人都没有什么接触,而对于他突然向自己提问,罗宁是不愿意回答的,课堂里那些学生们的反应他课都看在眼里。有觉得新鲜的,但更多的还是不满。他们才是这个教室里面的主角,当下如此
烈的争辩多半不是真正想表达什么,而是想吸引起台上老师的注意。妃子们争皇帝的宠,学生们争老师的宠,这都是古来一直有的事情。陈东升突然提问罗宁,实际上是抢了他们的风头。
罗宁不在乎这些比自己小一千多岁的学生们怎么看待自己,却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站起身,恭敬道:“学生愚钝,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罗宁接触现代社会的时间不长,跟这些学生老师交流就更近乎零了,此下说的话都还是在唐朝官场时的那种文绉绉。
这话放在一千年前绝对是合乎礼仪,可在这时候就显得装模作样了。
陈东升倒是“呵呵”笑了两声,不在意道:“没事,就说说你的想法可以了。”
罗宁沉
片刻也不再矜持:“在学生想来,是人,都是会犯错的,人犯错在所难免,并不能因为其是位居高位就过分的指责他。”
这话一出口就在课堂上引起一些
动,明显是对罗宁这种说法的不满。人犯错是情理之中,那这么说岂不是每个人犯错都是应该的?更何况谷某人身居高位不能以自身作表率,这本就是错误。这完全就是替谷某人开
。
当然也有支持罗宁这种观点的,但也只是浅层次,学生们自小接受仁义礼信的教育,对于这种类似“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观点是不怎么认同的,书本教义上也多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罗宁在说了前面一句,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人们不应该因其高位而过分去指责他,不过他自己,却必须为此做出代价。”
“人可以犯错,但错误带来的后果却必须来承受。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这本来就是注定了的事情。”
罗宁说着话时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仿佛这事情就是如此,绝没商量!一时同学们和老师都被他这种神态惊住了。
缓过神来,陈东升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一番话,还有他平时刻苦学习的态度。
“哦?那你看来,谷某人应该受到什么惩罚?”
“杀!”罗宁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出,其实他本来想说“抄家灭族”的,毕竟谷某人这样的事情虽然不算太大,但却是真正惹得朝廷上下一致震怒的,放在唐朝,就算没有其他官员打落水狗,最起码也是要落个满门抄斩。不过现在毕竟已经是千年以后了,罗宁不清楚现在的律法如何,也不能说得太过。
见老师和同学们没什么反应,罗宁又继续说着:“其实,不过,人们仍然不应该太多去指责谷某人。一个殿堂,台阶越高,离地面越远,就会越加显得有威严,这也是为什么天子的殿堂比诸侯的高,诸侯的殿堂比士大夫的高,而平民百姓的家是没有台阶的。谷某人纵然犯了罪孽,但他毕竟还是一方大员,朝廷可以打杀他,甚至处以极刑灭其全家,却是不能够让其任被平民百姓责难。百姓对官员的不敬,就会延伸到对朝廷不敬,这是对朝廷威信极大的破坏!”
“在唐朝,官员犯罪很多就是被赐死,或者是官员畏罪杀自,这样才能够保持朝廷至高无上的权威。”
说到这里,罗宁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汗颜的,因为在他为官的那一段时间中,就直接或间接害死过不少官员。
罗宁是很真诚的说出这一段话的,在这里作为旁听者,他是有觉悟的,多少还欠着这个课堂一份情,马虎对待肯定是不行的了。
可是座下的学生们听着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什么叫做“不能够任其被平民百姓责难”?天子、诸侯、士大夫?这完全就是封建社会的垢污!国人虽然能够再理性的面对,但今天却居然有一个家伙大言不惭的拿出来一顿好说,这是将自己这些学生与其自身区别开来!前者从没从这方面来谈及过。
他们是学中文的,他们能够理解古代封建的文化,却如何也是不能接受有人在课堂上鼓吹封建思想以表现自身标新立异。刚才同学们争得面红耳赤的也不过只是谷某人行为。可这个旁听者却突然站出来拿封建教义来暗地里批评他们“你们全都错了,你们都是没资格去评论别人好坏的”!
若是刚才同学们还是被罗宁说“杀”字时表现出来的气势给惊住,这当会却是不等罗宁说完就已经有人将反对和不屑之情种种的“哼、哼”了出来。
陈东升也是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罗宁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回答。事实上,罗宁是从“礼”来阐述这件事情的看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平民百姓应该怎样生存,就不能僭越!只是陈东升纳闷,这种想法是要对封建社会、礼仪有很深感受的人才能够说出来的,若不是罗宁突然从这方面提起,就是自己也断然不会往这一方面思考。
陈东升有些好奇罗宁了,上回他问了下罗宁,后者也只是回答了一句“希望多长点知识”而已,似乎对自己这个老师不怎么感冒。
课堂上除了同学们一些或不屑、或惊讶的目光,竟没有其它杂乱声。陈东升看了一眼罗宁,又看着班上的同学,笑着说:“说实在的,我也为罗宁刚才说的那番话感到惊讶。他刚才是用‘礼’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在封建社会,古人都是一直用‘礼’来约束人们的行为。”
“君王重礼,才有王位的传递有序;臣子重礼,才有君臣有节;百姓重礼,才有社会的平和安稳。‘礼’在封建社会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从这一点看,罗宁说平民百姓不能够够非议高官也是有道理的。罗宁一个旁听生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真的让我很惊讶呀!只是…”
陈东升话锋一转,看着罗宁道:“现在早已经是文明社会了,封建的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现代社会讲究主民,对于违法犯法的事情,每个人都是有权利和义务去举报的。所以你说的百姓不应该去责难谷某人是错误的。”
没有褒义,更没有贬低罗宁的意思,陈东升也是从现代文明和自己观点的角度来评论了罗宁的观点,而且为了照顾罗宁的感受,他还特意在前一句说的是“非议高官”后一句却是“责难谷某人”这两句看起来是一个意思,事实上却是把封建和现代两个社会有意的隔开,这样显得就是在批评封建主义而不是罗宁的观点。
同学们听了陈东升的话,虽然还有些对罗宁的不服气,这是一种学生与学生间的高傲,但至少心里上是好受了不少。
至于罗宁,听了老师的这段话,感受还是有的,就是奇怪现代社会的风情变得这么快?要知道修真界就是几十万年了也不过还是传承下来的那些规矩。虚心接受是不可能的了,罗宁还是想着要自己亲自感受明白这个社会才能下定义。倒不是不愿意相信台上的这个老师,而是有些东西,要想让自己相信,也只能是亲身感觉了。别人说的,终究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罗宁依旧还是有礼的回道:“学生受教了。”
这话一出,马上又想起嗤笑冷哼声。
特立独行过头了就是做作。
不装你会死啊!
陈东升看着罗宁还有同学们的反应,轻轻的摇了下头。现在的学生就是太漠然了,长此以往,就会对生活都失去耐心随波逐
。现在班上的学生却是太冲动了,没有什么涵养功夫。只是不知道,四年后,就是他们这种劲头也会不会被消磨光。
相比起来,就有一点喜欢罗宁了。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淡然、不惊,是真正有阅历的人才能做到的,而他还这么年轻,有故事的人啊!
只是他的那些行为说话。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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