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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有个人不能等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包括看台上的观众,包括场上的球员,也包括坐在高位上的帝王、皇后和嫔妃。虺璩丣伤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连评判员亦是惊讶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进球了吗?

 在比赛结束前的最后一瞬间,一个女人,以命相搏,将球进去了,是吗嬗?

 可是,那个女人…

 所有人都将目光从球门上掠开,齐齐看向那个女人,那个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女人。

 马球帽落,满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她的‮子身‬如同断翼的蝶,直直往地面上栽去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

 所有人忘了动、忘了反应。

 偌大的茵茵绿地上,只见两个疾奔的身影,如光如电,一抹红衣似火燃,一抹白衣如雪动。

 虽来自不同的方位,却带着同样的惊惧和慌乱。

 终于。

 终于,在女人彻底跌落在地面之前,同时赶到…

 ******

 一瞬间的黑暗,一瞬间的空白。

 苏月又模模糊糊从巨痛中醒来,耳边聒噪,有人一直在叫着她,“苏月,苏月…”

 是谁?

 她也好像没有跌落在地上,淡淡的梨花香入鼻。

 是冷煜吗?

 口钝痛、喉中腥堵,她疼痛得想睁眼也睁不开,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谁的怀里,哦,不,不是一动不动,她感觉到自己的。搐,‮子身‬的。搐。

 忽然,抱着她的人似乎被谁推得一阵踉跄,昏昏沉沉中,她又被谁大力抢夺入怀。

 紧紧地抱紧。

 嗡鸣、血光、腥甜,还有谁的声音嘶声低吼,“苏月…”

 眼前一大片一大片妖娆的红色,口鼻都是漫天的‮腥血‬,隐隐中,似乎还有…松柏的清香。

 是商慕寒吗?

 抱着她的人似乎在奔走,高高低低、踉踉跄跄,似乎在一瘸一拐。

 “太医,太医…”

 很多大喊太医的声音,噪杂凌乱,有男人的、女人的,似乎有冷煜、有商慕晴、有碧玉琳琅、还有…。。商慕寒。

 苏月拼着力气伸手拽住身前人的衣衫,破碎沙哑地唤,“商慕寒…”

 “别说话!”抱着她的男人声音同她的一样沙哑破碎,甚至更甚。

 她也无心去理会,只急急地问,“赢了吗?”

 “嗯!”男人鼻音浓郁低沉得就像变了一个人。

 “总算是赢了…。”苏月苍白虚弱地笑,“那我帮你实现了心愿…你也要答应我…”

 “别说话,你伤得很重!先不要说话!”

 “不…”苏月五指收拢,吃力地攥紧了他的衣衫,“你要答应我…。答应我…”

 她张着嘴,息着,‮子身‬。搐得更加厉害,甚至有殷红的血水从角溢了出来。

 “答应我…”

 “好,只要你不说话!”男人的声音跟他的脚步一样凌乱,“只要你不说话,本王什么都答应你,除了…”

 苏月十指一松,再次晕厥了过去,自是没有听到男人最后那几不可闻的四个字。

 “放你离开…”

 可紧跟其后的众人却是听得真切。

 不仅听得真切,他们甚至还听出了男人说这句话时的恐慌。

 那难以抑制、从心底深处薄出来的恐慌。

 除了放你离开?

 ********

 马球赛最终是第三组以1比0取得胜利,得景帝赏赐的灵珠一枚。

 接下来的洗浴节其他活动,被临时通知取消。

 因为,四王爷腿伤严重,侧王妃生死不明。

 所有随行的太医和医女尽数都被召到了菊殿。

 气氛凝重压抑,形式急迫危难。

 榻边上,几个太医、医女脸色凝重地动作着。

 所有人忙做一团。

 房子的中间,商慕寒一身骑马装未褪,站在那里,薄紧抿,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榻上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子,眸猩红。

 身侧人影绰绰,焦的脚步声进进出出,太医的、医女的、婢女的…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从天明站到了天暗,从满屋阳光站到了烛火通亮。

 直到忙碌了一的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传来,侧王妃腔里的淤血已经被尽数清除,性命无虞。

 他才怔怔回过神,猛地转过身,往外走。

 在门口碰到了同样站成了一棵树的冷煜,他也未作理会,径直出了菊殿。

 ********

 张安找到商慕寒,是在梅殿的院子里。

 要不是商慕寒的那一身白,在幽幽夜下特别显眼,张安差点都没有发现他在。

 就剪手立在那里,那样一动不动,如同白在菊殿中一般。

 头微微仰着,似乎是在看头顶大树的枝杈,又似乎是透过枝杈的间隙,在看那天边朦胧的月影。

 “爷…”

 张安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走过去。

 许久,男人没有动静。

 直到他又轻轻喊了一声,男人才缓缓回过头。

 见到是他,又将目光收回去,看向远方,“苏月她…”

 “侧王妃还没有醒,不过,太医说已经没事了。”

 “嗯!”男人应了一声,很轻很淡,但是张安依旧听出来了那微微松一口气的味道。

 “爷也回房休息吧,爷的脚伤得不轻,太医说,不能久站。”

 目光触及到那白色马上的斑斑血迹,张安眉心微拢。

 “本王没事!”

 男人的声音破碎不堪也疲惫不堪,响在静谧的夜里,让张安微微一怔。

 “属下不懂…”

 男人眸光微闪,回头,“不懂什么?”

 “不懂爷曾经那般想要得到那颗灵珠,甚至不惜冒着危险深夜前去窃取,为何今却一心求输?”

 男人一怔,垂眸弯了弯,回头,睇了他一眼,“本王有一心求输吗?”

 “有!”

 张安点了点头,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是他却看得清楚明白。

 在马场上,当商慕晴的球杖断裂的时候,他看到这个男人是有看到的,只是瞬间掠开了目光,做出一副没有意识到这场危险的样子,而且虽然事出突然,即使球杖飞出的速度极快,但是,他清楚这个男人的身手。

 以他的身手,避开球杖并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他还是不避不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结结实实地受了伤。

 那一刻,他有一个认知,这个男人故意的,当时,他不懂这个男人为何故意受伤,直到比赛继续,他们这一方,三女一男、实力大减的时候,他才似乎有些明白。

 这个男人想输。

 可是,他不懂,他为何想输?甚至不惜如此重伤自己的脚,也要去输掉这场球赛?

 太医说,所幸商慕晴是女子,力气不大,如果是男人,他的这条腿怕是就要废了。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决定的事永远都不计较后果,也从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体身‬、自己的生命。

 “爷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得到灵珠的最好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爷这样放弃…”

 所幸有那个女人,那个坚韧顽强的女人以死相搏,帮他赢了这场比赛。

 现在想想,其实,那个女人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像,一样睿智、一样隐忍、一样骄傲、一样倔强、也一样喜欢不计后果将自己上绝路,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或许也正是因为像,所以两人才每次都要搞得遍体鳞伤。

 男人许久都没有吭声,张安以为他不想谈这件事,毕竟,是由于他的故意受伤下场,才让那个女人不得不以命相搏。

 所以,他才心里不好受,所以,他才一个人站在这里,是吗?

 “爷…。。”他刚想找点其他话说,不想,男人却是又忽然出了声。

 “本王何尝不知这是得到灵珠的最好机会,只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原本听说的此次马球赛的赢者奖励并不是这个,临时被换成如此珍贵的灵珠,谁也不知道父皇到底动机如何,是真心赠珠,还是有心试探。本王不得不防。”

 张安怔了怔,了然地点了点头,忽的又想到什么,抬眸,“可是,爷未免代价太大了…”

 想赢一场比赛或许不容易,但是,想输掉一场比赛,却是非常简单,并不非要受伤这种极端的手段。

 男人低低叹出一口气,静默了许久才道:“因为本王的右脚伤得很严重,走路都几乎困难,所以,本王索让左脚也伤了…”

 男人说得云淡风轻,张安却是听得心中一震。

 “怎么会?”

 他昨看过这个男人的伤口,虽然是有些严重,而且有些溃烂,但是,以这个男人的自制能力和忍受能力,他觉得应该不会说,连走路都几乎困难。

 男人回头瞟了他一眼,“因为那些卫的剑口抹了药。”

 抹了药?

 张安一惊,“什么药?”

 他当然知道,是毒药,但是,毒药,不是应该有症状的吗?昨,他一丝症状都没有看出来。

 “一蚀骨。”

 一蚀骨?

 张安‮子身‬一晃,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自是听说过这种毒药。

 所谓一,是因为中毒者起先没有任何症状,中毒症状十二个时辰之后显现,也就是一之后才显现。

 而如果这个时候不擦拭解药,那么伤口的创面就会腐烂,一旦毒素侵蚀骨头,连骨头都会被化掉,所以,是为蚀骨。

 张安大骇,“那爷…”

 商慕寒弯了弯,“没事,本王昨夜已弄到了解药。”

 昨夜?

 张安忽然明白了过来,难怪,难怪昨夜这个男人没有去见那个人,而是让他去的,让他去告诉她,他有急事要办不开身。

 原来是去寻解药去了。

 算算时辰,他昨夜去提醒这个男人那人在等他的时候,似乎就是前夜他夜探朱雀宫受伤差不多的时辰,刚好一,这个男人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中毒了吧?

 不然,怎会决定得那般突然?

 “那爷擦了解药没?”

 问完,张安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很多余的问题,如果没有擦,他哪还能站在这里,早被蚀骨了,可是如果擦了…。

 男人淡淡睇了张安一眼,他知道张安在疑惑什么。

 擦了怎么还会那般严重,连走路都困难,是吗?

 他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那解药擦完半个时辰之内是不能走动的,而他动了。

 因为有个人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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