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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试锋刃 气纵横
 冬风恶,生机薄。

 慕大万万没有料到,距六枭合议不过五,林美材还没有付诸任何措施对付悍敌,自己便又被对方盟主于魔村不远给逮个正着,因为再没有“十大猛将”可护、又不忍牺牲自己貔貅,慕大只有疯狂逃窜,直到陷入绝境无路可去。慕大没有胆‮杀自‬,转过身,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满面…确切知道自己旗下散兵肯定会被眼前盟主风卷残云般并,慕大最关心的不是这些属下该如何处置,而是,自己和貔貅会得到如何下场…

 困兽一头。儿在心里暗暗鄙视慕大,从他牺牲他第一个手下来保全他自己的那一天起,儿便清楚了他是怎样的为人处世,加上三月来自己不停地围剿、慕大不断地逃跑,儿对之早有了最根本认识…此枭可以在敌军境时忙不迭地弃军而逃,有一次还光着脚连续翻了两座山,有这脚力逃跑,却没有魄力应战,儿想笑,三个月功夫,自己倒是集齐了他“十大猛将”经过连来谋士说客的循循善,有开化者已然投诚,慕大之军,乌合之众,在儿征途上根本不堪一击。

 慕大不停地移来移去、寻找逃跑方法,慕大身后的散兵们,于是跟着主子也不断地走来走去,其情其境煞是可笑,可惜,儿的盟军,早已将这寂静山林,封堵成了绝魔之路。

 “怎么,你还有地方逃么?”儿看见他面色里的绝望凄凉,不给予任何怜悯。

 慕大本就神色慌张,听得这句,一个踉跄,便即跪下儿身前:“慕大愿降。”主仆一致,凌乱屈膝,儿一瞬间,竟有回归江洋道之感,冷冷一笑:“慕大,欺软怕硬倒是你的强项。”

 “慕大…愿意克制食人之…不再…为非作歹…”慕大哭唱“只盼盟主能留得慕大一命…”

 “卑躬屈膝者,我也不屑杀。你的性命,由黔西官民说了算。带下去!”此枭终是魔门最差,躲闪数月,总算落网,儿不免欣慰。

 正看那慕大束手就擒,忽而联盟一骑疾至,语带息:“盟主,慕二有援军来救…”

 “那血鬼,到真是厚脸皮。”儿嘲讽着慕二,并严阵以待。儿身侧大多是短刀谷红袄寨小秦淮精锐拼接,帮会之中的三足鼎立,论调遣远胜沈家寨,无须多加命令,三军已然做好应敌准备。短刀谷、红袄寨、小秦淮,在她的联盟里并不是三个位置疏远的帮会,而是胜南和她都能具备威信、统一领导的同盟!

 慕大听得慕二有援军至,蓦然有了骨气,忙不迭地挣扎立起,端的是力大无比。骤然间看见慕大睚眦尽裂的恐怖模样,看守兵卒虽不慌乱,却束手无措,眼睁睁看着绳索松裂、下一刻必断无疑,同时慕二援军已由远及近马蹄声,慕大散兵纷纷异动,企图随着慕大一起逃窜。然则慕大好不容易才运力把绳索冲断,还来不及择路跑开,忽然脑后便是一道掌风直袭,慕大下意识侧身一让,却被那巨影遮挡了所有视线,慌忙抬眼望,只能看到那人下巴胡渣,正巧扫到自己眼睛,同时,手腕一凉,已被对方扣上镣铐。

 赳赳威风、猛若豹螭。此次黔西之拓,也着实把海逐的名号在魔门中打响。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那慕大拖到儿身旁,海逐是短刀谷最先令儿取信的将军,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胜南的评价:“生,不刻意逢儿宁可不信世间其他人的看法,坚决先提携他。果真,数来长期与他合作作战,这巨人将军令自己见识到了他鏖战的本领,临阵魄力,果然不同凡响。

 也看得出,海逐对自己,有着刀王对云烟一样的神情,尤其是作战之时,常常会有意无意地把自己考虑在最主,这样的拥戴,儿清楚,是因为胜南在拥护。联盟如今的一切关系,没有任何不安妥存在。盟王盟主之称,儿很喜欢。

 慕大的狼狈、直衬出海逐的勇武,那镣铐太‮硬坚‬,慕大试图咬开却徒劳,儿轻赞:“海将军好身手。”海逐笑:“谁让他不老实,本不准备拿出来铐他,这镣铐的钥匙,我还丢在了短刀谷里。”

 “放开我大哥!”慕二率众已达阵前。从人数来讲,慕二可以说自己是来袭击联盟,但从实力看来,慕二只能说,他是来扰联盟。慕二偏偏不甘心:在合议过后,他魔门应当否极泰来,不该再受抗金联盟牵绊!

 海逐带着嘲讽的笑,立即把慕大放开,但这一放开,却迫得慕大重重摔倒在地上,恰好又跪在儿的脚下。

 “大哥!速速站起!”慕二看慕大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站起等于没有站起,心当即坠入低谷“大哥,若大哥还是专食人的魔枭慕大,本应立刻将你身边这女人撕成千份万份、当场下,而非跪地求饶!大哥,先了她,再杀得这一众敌人,我兄弟联手,为后效忠!”

 慕大的眼刷一下移向儿,专食人的魔枭慕大,是应该将眼前少女肢解了啮噬,可是,瞪着她盯着她的同时,慕大却得不到任何快…从前那些被自己下的,会在临死前回报给慕大无尽的怖惧悲哀,而眼前少女,没有附加任何表情,只回报给慕大一个简单的疑问,慕大你敢么?

 “慕大你敢么?”凤箫悠然问,不像是临危,倒像在胁迫。慕大方被起的兽,被她一句话了回去,慕大在阵前,别无选择地对慕二摇了‮头摇‬,他不是没有见过盟主的剑法,他生不了她。

 儿冷笑:“血鬼,你要不要去大理打听打听?我凤箫管辖了点苍山江洋道多少年,与妖兽打过多少交道?哪里会怕谁将自己了将自己吃了?”

 “凤箫你少猖狂,我是定了你身上的血!”慕二恶狠狠地说出这一句,话音刚落已策马携大刀出阵。

 海逐看他凶神恶煞,明白他现今是满腹的仇恨,首次作战,慕二就遭遇大败,一之内,先由胜南吴越击溃,再于末路遭逢越风,带出去应战的千百人,回到中仅剩**个,显是奇大辱,据说后来屡次卧薪尝胆过,可是每次都逃不过胜南的五指山,慕二不渴盼大胜一场才怪。此刻,慕二面对着初次战的凤箫,不知如何的战意十足!无论是他自己装备、下战马,抑或是身后部署,皆看得出颇有些雪复仇、不胜不返之感。海逐深知,这一战,恐怕对方存心要制盟主于死地。

 “看见你的恶心模样,我倒是真想鼻血。”儿轻松笑笑,已跃上战马,她凤箫走天下,靠的一直都是自己这一张嘴。

 海逐儿如此战,倒是消除了不少担忧,总记得胜南对他海逐说过,盟主处事离奇,终究能克敌制胜,胜南在待他作战事宜时,曾经不止一次地提醒他“无论何时何地敌人是谁,只要盟主出阵战,你海逐呐喊助威便可,她只要听见,就一定不败。”海逐原先半信半疑,后来才发现,胜南没有骗他,凤箫最喜欢的,就是联盟的团结,就是联盟的鼓励。海逐叹,像儿这般为众而战,虽然苦累,又多么开心快活,何尝不可呢。海逐毫不犹豫,目送她出战,即刻引领麾下,为盟主助威。 双骑相错,一触即发。火气尤盛的慕二,用尽力气、不顾一切地挥舞大刀,却只换得儿巧力相,轻拨千钧。由第一招起始,谁胜谁负已见端倪。慕二神情凝重,愈发有如浴血奋战,儿则面色如常,招招式式仿佛摹画行书。局势急往一边斜,慕二狂放大刀,在盟主灵幻剑下、终究显得重又笨拙。海逐观得兴起,不儿‮奋兴‬,大声笑道:“山野莽夫,岂可与盟主匹敌?!”

 慕二攻势逐渐被对手奇速击垮,来不及设想补救的后招,对手已然发起攻击,转而打。初次手,慕二意想不到她剑法如此灵巧,极速、狠准、同时妙幻,因而不敢怠慢,惟有全力以赴、对海逐不予反驳。

 慕二自知山野莽夫,根本不解武学博大深,只懂巧取豪夺,而眼前对手行剑高强、无懈可击,所有招式,毫无中断、难有拖沓,前延后续、天然衔连,真不知是谁家妙手偶得之。战局早已由她轻易掌控,刀剑相争二十余招,慕二鲜有突破,几乎刀刀被克,战况如何,一目了然。

 海逐默数招式,看儿一剑挑开慕二大刀直取慕二前,那慕二继续不敌这一痛击,慌忙借力提刀,却难以回防要害。那一瞬,许是激动,许是‮奋兴‬,海逐捏紧了自己手腕,赞叹已冲口而出:好,最后一剑!

 赞叹从口出,眼却猝不及防!陡然之间,寒光急掠,铁制刀后,横生玄!海逐暗叫不好,那慕二提刀横挡是假,从他袖间,出乎意料地忽然窜出一头黑色蝙蝠,直扑上玉剑剑尖,顺着惜音剑直朝儿握剑的手去,众将皆惊,慕二此举清清楚楚,血不能成功,他也不会放对手生路,黑蝙蝠的袭击,同样是为了咬断对手筋脉,让对手血不止、死生边缘!那黑蝙蝠身形极小因而躲在了慕二袖间,但其自身之剧毒、血之凶猛,岂容小觑!

 传言非虚…魔门之中,最凶残者,未必武功高强,但想要在魔门中覆雨翻云,并无须武功傍身,仅需所赖毒物。墓室三凶的貔貅兽、黑蝙蝠、闪电貂,便皆是最难提防的绝顶高手!

 儿情知这黑蝙蝠凶毒,嗜血较慕二更甚,是以一旦入目,未加思索,全神贯注以应劲敌,众人得见那战局之内,二人双马一兽,争战不休,却实在是叹惋那玉剑抢眼,凌厉惊人,雷风飞,星彗扫,危速凌空,所向披靡,久之,竟不觉黑蝙蝠为慕二之物,而是盟主所携!

 海逐一时意,竟设身处地当了一回那黑蝙蝠,目不转睛顺着那蝙蝠飞舞的轨迹自我代入,海逐不由得晕头转向,只叹那蝙蝠太可怜…初时无处可袭,最终无路可退,周遭惟余一剑,时时刻刻威胁!

 剑横徂,意无敌。

 小试锋刃,大气纵横。

 海逐缓过神来,不一震而醒,盟主的剑法,实是以灵幻来补偿了所有磅礴,数月来随着凤箫不停驰骋征伐,教人不得不信服徐辕和林阡的眼光,海逐不知不觉已然折服,暗自念叨:这小丫头,不得了啊,这么年轻娇小,却、一剑引得万人呼!一剑万人呼!那一剑太幻,幻得蝙蝠深陷网难以身、竟失去方向停滞于刀剑之间,幻得那慕二空前刀意覆水难收、与剑骤然磕碰别无它法,幻得万钧刀力猛然碎在剑上、活活地将慕二自己的宠兽夹死当中!

 刀剑松,当场死去的黑蝙蝠,可以听得直直落坠叶下之声,片刻尸体已被续落枯叶裹挟,之中略见血迹。慕二被剑风反推得大刀手,不一刻已然坠马,方要起身,已败于盟主剑下。身后魔门诸将,皆是面呈惊惶,料不到慕二换了对手、依旧不能取胜。

 “慕二,还不投降!”海逐大步带镣铐上前来囚他,慕二怒目圆睁,拒不屈服,海逐本想以对付慕大方式来对付他,却看慕二面色始终不改,站立岿然不动,兄弟二人,性格如此相反,海逐始料不及。

 “不肯投降?!”海逐大怒,要强行将他倒在地,慕二站直冷笑,不妥协不屈服:“我慕二,平生只跪一人,只为一人效忠。那便是后殿下!今败在你手上,终究不会心服口服!”

 儿一怔,立即忆起胜南的嘱咐,轻声询问:“你的意思,莫不是‘忠臣不忠二人’?”

 “正是!”慕二横眉冷对。

 “可惜得很,不胜正,不如弃暗投明。”儿惜才,知慕二更值得征服。

 “不胜正?不如说是弱强食!”慕二冷笑“你抗金联盟要抢我神墓派地盘,凭何要那般无、打着正道旗号?”

 儿一笑:“说的不错,自古以来武林之内,都是强者自封正道,那又如何?是你魔门无在先,我抗金联盟是先得了人心,才有力也有理来抢你地盘!两军战,从来都该谴责双方,强者弱者,皆应负责!”

 慕二面色一凛,虽然再不说话,却仍未屈服。

 “先押下去再说。”海逐看慕二死不降服,稍带惊异,只得先强行将他拿下。

 那慕二援军,自慕二被擒,军心异动,在联盟挥之下,不消半刻,已蹈慕大覆辙,全军溃败,尽作俘虏。

 收战之余,海逐监督俘虏、亲力亲为,时而还喃喃自语,儿见到,有些诧异,立即近前去听,不笑起来,这巨人将军擒得俘虏之后,一直在侧清点俘虏数量、掂量缴获兵刃,这到也便罢了,偏偏那氛围那手法,儿一看就觉得还是个海盗头头在瓜分财宝,正所谓江山易改本难移,倒是刻意隐藏也藏不掉。

 海逐察觉到她笑意,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明白,忙哈哈笑说:“习惯,习惯。盟主不知道啊,要是风鸣涧那家伙在这里,肯定要总结一下作战经验,再和他副将辛苦劳累地归纳胜败原因,然后深入分析、举一反三,最后挑选几个拿出来给后人做战例的,哈哈。”

 儿一怔,没有笑,她知道,海逐和风鸣涧在夔州的一路不和,归究底是处事方式相异,并非海逐背叛天骄、亲近苏降雪。却也无奈,海逐如此爽快脾,居然与短刀谷多数英雄格格不入。

 那是当然,世道太复杂,简单注定被排斥在外。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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