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人间的日子如
水如飞梭,眨眼便过。
只是抬头间,土地沈宴的小山头上便残雪尽消,满眼
。
山桃花也红了,高树矮树都绿了,刚钻出头的
草翠茵茵的,铺得漫山遍野。
自从那个冬天的夜晚之后,丹絑再没来过,碧华灵君一天两天还是老样子,踏看踏看所辖的山头,弄抚一下大大小小的山兽们,偶尔再去人间转转。
暖花开,大大小小的山兽们也都纷纷出
,碧华灵君的乐趣又多了很多。
当
被他送回
里的虎崽如今已经半大了,见到他依然俯帖耳,十分乖顺。
大山猫叼着自己的小山猫在草丛来来去去,大松鼠领着自己的小松鼠在树杈上蹦蹦跳跳,大老虎带着自己的小老虎埋伏在树后,不怀好意地观察着大山羊和小山羊,就连大猴子也抱着自己的小猴子与其他猴子争抢吃食。
碧华灵君带着葛月悠闲自在地四处转,一只小山猫蹲在草丛中,对着葛月挑衅地炸起
,葛月只当没看见,依然慢
地跟在碧华灵君身后。小山猫便跳到葛月背后,用爪子挠向它的尾巴。
葛月回过头,小山猫立刻伏在草丛中瑟瑟抖凶狠地呜呜叫,葛月眯着眼看了看它,用嘴叼住它的后颈
,将它叼回它那也在瑟瑟抖的娘母山猫身边。
碧华灵君负着手在一旁微笑着看,忽然,头顶侧上方有一阵扑扑楞楞的声音。
碧华灵君抬眼望去,只见一只五
斑斓的鹦鹉正在斜上方的树枝上跳来跳去,不断扑扇着翅膀。
碧华灵君看着它,它也歪着头打量着碧华灵君,依然扑着翅膀,在树枝上蹦蹦跳跳。
它体态丰硕,头顶颈部的羽
蓬松松的,腹部的
在微风中显得格外柔软,油亮却未长全的翼羽和尾羽以及还带着
黄的嘴角无不昭示着它还是一只年幼的鹦鹉。
碧华灵君的笑意更深了,向着树梢上的鹦鹉抬起了右手。
鹦鹉扑扑翅膀,再歪了歪头,向下一跳,飞落到碧华灵君的右手上。
刚落定时像是没抓稳碧华灵君的手指,子身晃动了一下,方才稳稳地蹲住。
碧华灵君将它举到眼前,它老老实实地蹲着,头又歪了歪,小眼睛亮晶晶的。
碧华灵君不知从哪里变出几颗松籽喂它,鹦鹉小心翼翼地用喙啄在口中,还带着些矜持。
松籽吃完了,它却不走。
碧华灵君用手指摸抚一下它的头顶和脊背,它立刻拍拍翅膀,跳到碧华灵君肩头,自来
地用脑袋蹭了蹭碧华灵君的脸。
它不走,碧华灵君也不能赶它,带着丝无奈地道:“你是想和我回土地庙么?”
鹦鹉再拍了下翅膀,用头蹭蹭他的脸。
过了几
,被贬在极东海岛上的宋珧和衡文一道,来碧华灵君的土地庙串个门,这两位一向都极其家常,进了土地庙便自己挑了最舒服的椅子坐了,讨了最名贵的茶喝了,趁着碧华灵君和衡文闲聊之际,宋珧喝着茶四处张望,一眼便看见一边的案台上蹲着一个东西,顿时道:“喔,那边蹲着的那个,是只鸟么?怎么不去一边的
子上蹲着,蹲在桌面上?”
碧华灵君扬眉笑道:“哦,是只鹦鹉。”边说边抬起手,案几上的那个东西立刻跳了两下扑扑翅膀飞过来,落在碧华灵君的手上。
宋珧摸着下巴瞧了瞧它:“嗯,这样一看确实是只鹦鹉,刚才远远地看见它缩着脖子蹲在桌面上,还以为是个染花了
的鹌鹑。”
鹦鹉蹲在碧华灵君的手指上,淡然地一动不动。
碧华灵君道:“我成天在此处闲得慌,它算是个伴儿。”语气轻描淡写,鹦鹉似乎颤抖了一下,跳到碧华灵君肩上,用脑袋蹭蹭他的脸,再跳回他手指上老老实实蹲着。
宋珧道:“这只鹦鹉的
怎么如此花哨,有个词叫花红柳绿,套在它身上正合适。肚皮居然是红的,再看看其他的
绿得这叫一个绿,蓝得这叫一个蓝,居然还带着
黄
,红黄绿蓝,都是妙得不得了的颜色,成心配都配不成这样,啧啧,真齐全。”
鹦鹉耷拉着眼皮听着宋珧对它品头论足,巍然不动。
宋珧又对着鹦鹉勾了勾手指:“会说话吗?来,喊个宋叔叔听听,宋叔叔。”
鹦鹉依然耷拉着眼皮漠然地蹲着。
衡文在一旁道:“一天不讨便宜,你就嘴
。”
宋珧立刻道:“话这样说就不对了,碧华兄同你我情似兄弟。这只花鹦鹉乃他的爱鸟,就像他的儿子一样。碧华兄既是它的爹,你我难道论辈分不当是它的叔父?”
衡文摇着扇子没说什么。碧华灵君扬起嘴角道:“说起兄弟两个字,宋珧兄倒是亲切得很,想当年在天庭的时候先不说,就是你后来犯天条差点灰飞烟灭时,我记得我便出过不少力,而后你轮回几世,我费了多少口舌,欠下多少人情,再而后你们去那岛上,我也没少
空过去探望。如今倒好,我住在这荒山野岭,潦倒得如同凡间一个叫花子,可也没见口口声声自称与我情同兄弟的宋珧兄你过来看过我几回。”
宋珧讪讪地笑了一声:“你看碧华兄,我和衡文这不就坐在这儿么,你也知道,兄弟脑袋上怎么也还顶着被贬两个字,虽然除了天庭不能随便上,别处都能去,但也不能到处逛得太勤是不是。如今大家同是被贬小神仙,此种情形,你当能体谅。”
碧华灵君悠悠地用左手敲着座椅扶手,不语。
宋珧再赔笑:“那这样吧,碧华兄,我给你赔个不是。”眼角瞄了瞄碧华灵君的右手“你的这个鹦鹉——”
“你的这个鹦鹉,看起来木木呆呆的,耷眼皮,绿豆眼,不精神,依我愚见,可能有什么病症。”
鹦鹉从眼角中瞄了宋珧一眼,再飞到碧华灵君肩膀上,用脑袋又蹭蹭他的脸,复飞回他右手上。
宋珧接着道;“——而且,它时不时又特别亲热,一动一静,一冷一热,实在差别太大。我猜测,大约是因春天来了,它也有某些想法——”
宋珧诚恳地看着鹦鹉,诚恳地向碧华灵君道:“碧华,你应当给它找个母鹦鹉,和它配成一对儿,到时候孵出一窝小鹦鹉,你不但有了儿子儿媳,还有一窝孙子,也算三代同堂,你含饴弄孙,多么惬意,自然就不觉得此地寂寞了。”
衡文用扇子掩住嘴咳了一声。
碧华灵君似有所思地点头:“嗯,宋兄你说的倒也是。”
鹦鹉的小体身又颤了一下,爪子一滑,随即稳住,再飞到碧华灵君肩膀上,拼命用头蹭他的脸。
宋珧道:“我说的对吧,你看它听见要给它找个母鹦鹉,多奋兴。”
鹦鹉侧过头,冷冷地瞥了宋珧一眼,眼中寒光一现。
宋珧笑道;“果然听得懂我在说它,呵呵,好乖!”
衡文从手边小桌上的果盘中抓起一个桔子,往宋珧怀中一抛。宋珧嘿嘿地剥开桔子皮,掰下一瓣
进嘴中,不说话了。
碧华灵君摸抚鹦鹉的头颈后背,鹦鹉偏过头,轻轻用喙啄他的手指。
宋珧叼着桔子摇了头摇,顺手给衡文手边的茶杯中倒满茶。
鹦鹉将脑袋往碧华手上蹭的时候,有意无意又向他们这边瞟了一眼。
聒噪半
,又混了顿饭,宋珧与衡文方才施施然告辞离去。
乘云离开老远后,宋珧又回转身,望了望那座小小的山尖。
衡文笑道:“你今天可是把丹絑帝座气了个半死。”
宋珧嗤道:“那只老凤凰,真真正正是无
的极致。一天到晚装成幼齿的。碧华装看不出,咱们只能跟着装作看不出,那我就当它是只真的鹦鹉聊么。嘿嘿,气不死它我不姓宋。”
当年丹絑变成幼虎的事情宋珧始终记在心里,并对那
仍然
在自家大厅花瓶里的凤凰
耿耿于怀。
冷笑完毕,宋珧又抬手搔搔后脑:“我对碧华兄的爱好也很不明白,他怎么就看上了那只凤凰,还有他明明知道鹦鹉是老凤凰变的,为什么不点破。”
衡文道:“大概…是趣情吧…”
半夜,鹦鹉蹲在碧华灵君的
头,端详碧华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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