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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冷然成长
 风吹进了园子,吹动了树梢。

 吹进了北诏宫君王的寝房。

 一个鹅黄的人影伏在桌上,小小的‮子身‬有点抖。

 今天,她非常不舒服,‮腹小‬隐隐作痛,外面的阳光明明很温暖,她却觉得手脚冰凉,皮肤上不时泛起一片小疙瘩。

 更让人害怕的是,她无意中现自己…

 亵上竟然有着血迹…

 血迹鲜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吓住了,小脑袋不知道该如何思考,明明没有受伤啊…难道自己无意中中了什么毒,或者得了什么重病?

 下腹又是一阵绞痛,她皱紧了眉头,冷汗自额头下。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地方血?

 难以启口,太医虽然年纪大,但毕竟是男人…

 她该怎么办?

 好害怕,好担心,心儿扑扑地跳得厉害,不祥的预感缓缓升在间。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受过这样的伤,看到自己身上下来的血迹,小手都忍不住颤抖了。

 门吱嘎一声响,寝房的另一个主人走了进来,金色的阳光恰好落在他的上,有着淡淡的光圈。

 泪西紧张地睁了睁眼睛,看到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他靠近她,眼中闪着惊异,外面天气这么好,她应该在园子里晒太阳才是。

 不过她在得正好,他想跟她谈谈搬离寝宫的事。

 十八岁,他该有自己的空间,可以册立其他妃子,再跟她住在一起,恐怕没那么方便…

 她惨白着小脸,微微直起了

 平里,他几乎从不主动靠近她,今特意走到桌前,莫非看出了自己的异常?

 “我们谈谈。”他的声音不若当年,早已转为成的男音,听在耳里如小溪温泉,娓娓动听。

 如果平时,他也能以这样清淡的语气跟自己聊天该多好,可是今天…

 她实在没有多一分力气来压抑心中的不安,没有心思跟他谈谈。

 看着她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楚弈的黑眸变得疑惑。

 “你怎么了?”

 面色苍白,着冷汗。

 额心那颗殷红的朱砂痣却比平里显得鲜

 目光落到她握紧的十指上,这才确定她真的不对劲,看起来似乎生病了。

 “你病了?”他的话语不自觉出一丝关心。

 泪西飞快地‮头摇‬,她宁愿独自承担这样的病痛,也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到底病在何处。

 大手立刻探上她的额头,微微皱起了眉。

 她并没有热,额头反而有点冰凉,可是她的神色和状态…

 “我没事…”她虚弱地笑笑,很开心这个时候能得到他的关心。

 或许,这几年他们一直相处得冷淡,不过他这只手轻轻一探,让她情不自想到了那年的雨夜,他也是有关心着自己。

 “你先去上躺着。”

 她来不及惊呼,他已弯抱起了她。

 轻而易举,他的动作毫不费力。已经过去了六年,她的体重跟当年比仍是那么轻盈,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

 躺在上,泪西睁大眼睛注视着他,奇怪他突然而来的温柔。

 楚苓一直都说,抛开哥哥的‮份身‬地位不说,他是世界上最温柔体贴的男子,能成为哥哥的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泪西常问自己,那么自己是幸福的吗?

 淡淡地,像泉水,其实喝起来感觉不到有多甜美,可是别人却在羡慕泉水的清甜。

 “我去宣太医。”楚弈扯下丝被,瞥了她一眼准备转身。

 衣襟被一只小手紧紧捉住,她抬眼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着惊恐。

 “不要去…”

 这样的病怎能让太医瞧?若是太医来了,只怕母妃那边也要惊动了。

 他皱眉,不明白她的害怕。

 她的语气开始多了份哀求:“如果太医来了,恐怕又要吃很多药了…”

 原来是怕吃药,果然还是个长不大的娃娃。

 楚弈挑挑,一股捉弄的心思浮了上来:“若不吃药,小病变大病,只怕你这‮子身‬熬不过去。”

 顿时,白色的小脸连最后一丝血都褪尽。

 见状,他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如果你真有个什么意外,我正好可以改立国妃。”

 这本来就是他主动找她的目的,随着年纪的长大,每次看到如花般娇美丽的女子,他对身边这丫头的厌恶就会多添加一分。

 能配得上自己的,绝对不是她!

 泪西怔怔地放开手,一时忘记了疼痛,低声问:“你怕是一直都这样想的吧?”

 “呵呵,你已经十二岁了,不该还那么天真!”他的目光陡然转冷“当年若非因那妖僧之言,我楚弈又怎会娶下你这样的丫头。如今此事只怕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你说——我是否该废掉你?”

 瞳孔不断地缩小,缩成了如针间般大小。

 她紧紧抓着丝被,忍住全身的疼痛。

 亲耳听到他冷漠残酷的语言,她无法相信前一刻还温柔抱着自己的男子,说起话来竟会如此伤人。

 他是她见过的最骄傲最无情的男人。

 她怎么傻得忘记,当年是谁恶劣地扔了自己的小刀?

 六年来,是谁冷酷地像座冰雕,看自己的眼睛却充满了鄙夷?

 她怎么傻得才看到一点点温暖,就开始想象一团火焰…

 她再也不会奢望和他的关系由冷变暖,更加不会奢望自己一直坐着这个国妃的位置。

 “好!”她突然开口,微微颤抖的声音听来却肯定无比。

 “你废了我吧!”再次补充道,语气里多了分淡定,仿佛这是她早就做好准备的事情一样。

 楚弈注视着这张小脸,心口瞬间被什么撞了一下。

 可恶!

 他要废了她,她怎么可以如此平静而坚定地答应了?

 她应该跟别的女人一样,以哀求的目光巴望着他,以脆弱动人的语气哀求着他…

 女人?他竟然把她和其他可爱人的女子联想在一起?

 看看丝被下娇小的身躯,他自嘲地扯开一边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丫头都未育完,哪有什么资格与女人相提并论!

 “现在…”泪西咬着牙,不让自己在他面前虚弱“我想休息了,以后你也不用装出对我的关心,一点也不用。”

 ‮体身‬这样难受的时候,她竟然在跟他讨论这样的问题…

 手脚失去了温度,她的‮子身‬更加抖得厉害。

 好吧,他…就像以前一样,想表现厌恶就厌恶吧,想不搭理就不搭理吧!

 她不在意,也根本不奢求什么。

 “好!”像被蝎子猛然咬了一口,他的态度更加冷硬起来。

 终于可以摆这个讨厌的丫头了,想到以后回到寝房,不用再看到这个难看的身影,想到以后庆典宴会上,不用再搀扶着走路可笑的她,他就感觉心中舒了口气。

 只是…似乎还有点什么。

 酝酿在中。

 像即将下雨的天空,有大片大片的乌云…

 “母妃那边?”

 “我会努力说服母妃的…”她的声音从牙里蹦了出来。

 屋外,阳光斜到雕花门窗上,亮亮的。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听到他的声音在说——“马上宣太医!”

 …

 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十七岁的泪西已经长高了,纤柔的‮子身‬也看不出幼年时的圆润。

 阳光映在她淡绿的绸衣上,白皙的脸颊显得平静淡雅,额心的朱砂痣隐隐散着朦胧的红光。

 想到十二岁那年初次来月红,她不悄然羞红了脸。那次,她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快要死了。

 她也不敢告诉任何人,毕竟病得那般‮密私‬。

 当太医跟随着楚弈走近塌,无可拒绝地伸出小手任其把脉后,她的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

 忐忑,紧张甚至惊恐。

 太医摸摸胡须缓缓说出把脉结果时,她分明看到了那个男子微红的俊脸。

 而她,在母妃微笑着告诉自己关于女人成长的一切时,小脸红得如一个透的番茄。

 母妃并没有答应允许他改立国妃,毫无商量的余地。

 此事是先王钦定,若是楚弈敢决意更改,便是不孝!

 她清楚地记得当母妃坚决地说出此话时,楚弈无可奈何却更加嫌恶自己的目光…

 如今,五年过去了。

 母妃在这段时间里,不幸病逝…

 王宫正式成为了他的王宫。

 北诏完全变成了他的天下。

 不过,他却沉静了下来,并没有急着废掉她这个国妃,只是让她搬离了北诏宫属于君王的寝房而已。

 如今,她的寝房就在他的隔壁,这样临近的距离仿佛也成了一种习惯,每天清晨,她都可以听到那边开门的声音——他要早朝了!

 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变成了真正的男人,一个智睿的君王。

 俊美的五官或许完美地要让女人嫉妒,但举手投足散的不仅是尊贵优雅,更有着属于王者的凌厉霸气。

 大殿之上,他镇定自若地主持着各部的安排。

 边关若有紧急战事,他也无所畏惧地亲身前往…

 只是,他也更加漠视于她的存在,偶尔看到她时,眼中不仅有了嫌恶,更有一种急的鄙夷。

 在其他女人面前,他笑得温柔,笑得魅,笑得像朵盛开的花。

 他明明完全有了这个废妃的权力,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册封名分,为何还不实行?

 后宫的妃子也已有了好几个,难道还没有确立最合适的人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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