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蜡像的局
魔因阴暗而生。
他们的确具备着灭除光明的力量。
尤其是当这种光明不是
月之光,而只是烛火之亮。
只是秦苍在以幽冥之瞳控制着琴天阑等人的蜡像熄灭四周烛火时,似乎选择
忽略了一点。
琴天阑等人不是普通的魔,摆放在这里的也不是寻常的烛。
它们是红烛。
不知存在了多久的红烛。
每个烛台下都有堆积了厚厚一层的蜡,燃烧自己而滴下的蜡,本应该如人体内
淌的血,即便因为某种原因不再变得火热,但至少也要留着些许温存。
可这些烛台上的蜡根本不具备一丝一毫温热的气息。
它们凝固如霜,它们冰冷若雪。
它们的周围有着怎么也清理不干净的灰尘。
手指般长度的红烛,何以燃烧地如此持久?
竟不知疼痛。
柳枝般
细的红烛,何以转变地如此寒冷?
竟仿佛刺骨。
燃烧地越久,意味着经历地越久。
转变地越大,意味着起伏地越大。
它们或许见证了一对对璧人的恩爱
绵和白头到老的动人誓言。
也或许只见证了人去楼空。
分分合合,起起落落。
常青的杨柳尚且有凋零时。
带来光明和热度的它们又为何不能伤透肺腑,用一种全新却也残缺的方式去诠释这个世界所带来的讽刺。
它们本很脆弱。
可当光明的源头从它们的身躯内出现时,它们就变得前所未有地顽强。
“柳乘风”败下阵来。
“雨妃弦”束手无策。
“朱无惧”双眼瞪圆。
“叶轻舟”啧啧称奇。
…
就连八荒魔尊“琴天阑”也刮不起足以熄灭这些烛火的大风。
以幽冥之瞳操控着他们的秦苍终于也放弃了尝试。
他是一个敢于坚持的人。
却不是一个愿意为了无意义的事情去坚持的人。
他知道单凭他的力量熄灭不了这些烛火。
他也知道身旁的蓑衣客不会轻易出手。
但他同样也知道自己不能失败。
无法从明处转移到暗处,那便随遇而安,立于此处,静等着红烛翁的出现。
“不打算再试了?”
蓑衣客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收敛瞳力,撤消幻道,秦苍旋即回应道:“我不具备那样的能力,而且暗处的人已经发现了我。只不过在他看来,也许我是瓮中之鳖,要任由他摆布,可在我看来,我只是在守株待兔。”
蓑衣客沉声道:“你的话中似乎没有带上我。”
秦苍看着他,意味深沉道:“直到此刻,你还没有下定与我共同进退的决心,在帮我的同时也在帮红烛翁,你说,我为何要带上你?”
蓑衣客脸色一变,有些意外,更多的却还是惊喜。
“你比我预料中要早些察觉。”
秦苍冷笑道:“这实在不能算作一种夸奖的话。”
蓑衣客道:“不算夸奖,却也不算贬低。你分明知道自己只是魂魄出窍的状态,却还是敢跟我一同潜入深海,并且让我充当你的护卫兼带路人,这其中虽然不乏无奈之意,但也能表现出的你的胆气和魄力。只可惜胆气和魄力只符合我找朋友的准则,不符合我找盟友的要求。我不可能将未来的利益与一个只知道赌博的赌徒挂钩,如果你实在要赌,就得让我看到你下赌注的本钱是否足够,以及赌赢赌输后的态度。”
“所以,这便是你绕开真正的红烛阁,带我来此地的原因。”
听闻秦苍的话语,蓑衣客随即予以淡笑,笑中并无讽刺之意,只是有些感叹。
“那家伙的确总喜欢将真假红烛阁区分开来,可在我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真假之分,因为这两个地方从来都只有一墙之隔,并且不管是哪一处,都蕴藏着他的心血与杰作。如今你所看到的红烛与蜡像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根本无法想象,他在成全别人的同时,盗取了多少因果,又利用这些因果做出了怎样的事情?!既疯狂也伟大,这是我对他的评价。”
秦苍不动声
道:“想知道我对你的评价吗?”
蓑衣客好奇道:“洗耳恭听。”
“既聪明也愚昧。”
秦苍的评价并没有让蓑衣客太过意外,故而他只是呵呵一笑,随后反问道:“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人生本就充满着得与失,又有谁人不是既聪明也愚昧呢?”
秦苍微讽道:“你原本不需要通过这么迂回的方式来试探我,就能与我合作,可你偏偏要自己动些心思,加之红烛翁的暗中蛊惑,来给我设下这多余的一局,你愚昧的地方,可比太多人要不可理喻许多了。”
蓑衣客并不动怒,只是很感兴趣道:“我究竟是聪明还是愚昧此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如何发现地这个局,又要如何解破这个局?”
秦苍道:“这便又是你愚昧的地方之一了。不可否认,这里的红烛与蜡像都与红烛翁有关,然而蜡像的惟妙惟肖必须从最基本的泥塑开始,要将所搜集的一切资料和讯息用泥巴的形式表现出来,哪怕是对于修士而言,也不容易。普通人完成一尊蜡像的头部雕塑约莫需要八天至十天左右,
修要四至六天,红烛翁非常人,我算他完成大体样貌需要三至五天,
修只要一天,这么算下来光头部都至少要花费四天的苦功。然而不管是琴天阑还是柳乘风,亦或者其他的蜡像,根据我的探查,头部内部纹理都无一超过两天的磨合,即便这些蜡像都出自红烛翁之手,却也称不上杰作,只能算作失败的残次品。”
言及此处,秦苍反问道:“换成是你,会用一间藏纳着残次品的楼阁来招待老朋友吗?”
蓑衣客恍然悟道:“原来如此,倒还真是百密一疏,没有算到你也是蜡像方面的行家这一点。”
秦苍道:“自西海那边传过来的蜡像技艺,我可算不得行家,只是略懂一二,关键在于你约莫是临时起意,在动用魔拳开道时就将自己的真身与身分调包,以身分陪我共赴此局,看我如何解破,故而明知这些蜡像和红烛不多时就要自燃,还这般有恃无恐。”
听罢,蓑衣客拍掌笑道:“连这一点也观察到了,你的
察力和猜测力的确令人佩服,如果你能够解破这个局的话,不单我会成为你的盟友,就连红烛翁我也会替你尽力说服,如果不能,我便只能替你立个衣冠冢了。”
秦苍看着他,冷笑道:“局,我自然会破,你这个盟友,我也认,但须得有个前提。”
“噢?什么前提?”
“我入问道境时,你须得凭
身受我一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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