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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叫驴馆和布行
 在接待了前来抗议的英国官员后,摄政王一整天的坐衙生活算结束。

 在太平军洋人雇佣军中,有三名英国人因为参与‮杀屠‬战俘、龘妇女被处以绞刑,对于英国官员的抗议,叶昭自然当作耳边风。

 据说英国外官还带着武官去了绞刑现场,意图阻挠行刑,可被那一排十五人的平远军步龘兵刺刀一亮,那杀气腾腾的气焰,立时几名英国人就蔫了。

 要说叶昭最佩服新中垩国的地方,就是建国之初的锐气,炮轰长江里的英**舰,前来支援的排水量近万吨的郡级重巡洋舰也不得不愧狈而逃。

 现今南朝隐隐有后世雄风,叶昭心中自然安慰,当然,无论国策、现今东西政治格局,还是未来的国力也好,后世比之现今不可同而语,叶昭也相信,今之国人能做的更好。

 坐在马车上,叶昭翻阅了‮海上‬来的电文,‮海上‬之谈判节奏明显加快,上午的电文说的是一回事,下午的又是另一回事。

 南北双方和谈使团可说分秒必争了,北方有北方的迫不得已,南方有南方的如意算盘,都想尽快达成和议。

 下午部凯之发来的电文中,称南朝同意桂良和郑亲王各自返乡的提议,但却和武昌、岳州的战局狂钩,称南朝必须保证不对武昌、岳州发起攻击,郑亲王能返乡,当然,北国使者嘴里,自然说这是郑亲王的心愿,而没有将郑亲王当作人质来谈判,倒是口口声声抨击南朝劫掠壮良的卑劣行为。

 苏松一带北国终于松了。,请南朝撒去苏州之围,北国武装将会撒离苏松,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赵三宝兵团已经摆明要强攻苏州大营,再不撒军,只怕竹篮打水,淮军残余的那点家底也会赔光。

 虽然北**队加快了装备步龘的进程,但在这长江以南,援军却是力有不及,就算想开战,一时也飞不过来,更不要说石达开血战河南,虽其部损失惨重,但却冲破郑州军防,若不加紧围剿,被其进了直隶,必然震动京师。

 叶昭看着电文,批了几个字,很简单,武昌岳咐不是谈判条件,而亲王必须南返。

 叶昭回驴馆的路线极为隐蔽,从书院后门乘马车离去,又在南城一处府邸换马车,却是从被打通的临家府院极为偏僻的后巷离开,加之一路侍卫都警惕异常,除非遇到红娘这般强悍的逆天级人物,不然任谁也不可能寻到摄政王踪迹。

 回到驴馆时已经是不起眼的绿蓬马车,叶昭也变成了络腮胡大哥。

 却不想朱丝丝来的早,正坐在驴馆里品茶,换了一身清雅淡素的湖水绿绸缎袄,绣花布鞋,丝绸柔滑,酥曲线优美,那双崭新的小绣花鞋,脚尖轻轻点在地砖上,可令人心就是一跳,镂花纸窗斑驳青砖的古铺,娇美不可方物的小家碧玉,只有电影电视武侠作品里能想象的图画,现今活生生出现在叶昭面前,却不由得不令叶昭生出赞叹之感。

 模出怀表看了一眼,六点多一点,叶昭笑道:“怎么,想用驴打发我呀?”实则叶昭见不得活物被屠,尤其是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活物,驴馆后院中的叫驴,可一直就那么一只,驴都是从外面买来的。

 朱丝丝起身,问道:“甲鱼你吃不吃?”

 叶昭笑道:“随便。”

 朱丝丝道:“那跟我走吧,这南京城,好吃的东西听说以前多,现在可不好找,刚巧,我住的地儿厨是以前的名厨,生炒甲鱼在南京是一绝,我买了几条甲鱼叫他来做,合不合意的你就凑合吧,总比你这儿叫驴好吃。”说着忍不住抿嘴一笑:“叫驴馆,亏你想得出,怎么住这儿了呀?”

 声音难得不再那么清脆冰冷,而是娇柔似融,她更是第一次在叶昭面前笑,不是冷笑不是轻蔑的笑,而是娇笑,一丝笑意从她的樱飞起,带动着整个精致柔美的粉脸漾起甜美的涟漪,娇美无限,叶昭一下就看呆了。

 朱丝丝见到叶昭神不守舍盯着自己,笑容一下就淡了,狠狠瞪了叶昭一眼,说:“走吧。

 叶昭讪讪,跟着朱丝丝走出,可看着她绿绸衣衫下,那柔软肢和翘‮动扭‬时惑的曲线,这心也好像被轻轻的挠呀挠的,浑没个着落,真想把这小身段搂在怀里,肆意疼爱。

 朱丝丝所居不远,却是一间清幽的小宅院,本是富户人家,因暗助清妖全家被屠戮,财产也被太平军充公,现今暂时征用作为西城巡捕宿舍,两进宅院,住的全是巡捕,后院住女巡捕,前院住男巡捕。

 来南京的女巡捕不多,一时却不好找地方安置,是以干脆全部跟着哥局住进了这间宅院的后宅,一共十几人,后院厢房正房七八间,倒是住的宽裕。

 绿柳荫荫,进后院前,朱丝丝就正叮嘱叶昭,不许动,想是怕引狼入室,狼本,若盯上自己的同僚,未免害了人家。

 叶昭摇着折扇,只不说话,朱丝丝气得不行,可也没办法,总不能这时候再打退堂鼓。

 不过进了院,朱丝丝就召集女警,莺莺燕燕排了一排,倒煞是好看,朱丝丝却是吩咐她们去外间大屋学习四个小时的巡捕例,明休息天的晚课取消,女警们娇声应“是…”清脆脆整齐无比,听着也极为舒服。

 这和叶昭府里小婢完全不同,说实话,叶昭都觉得府里小婢没有活力,一个个机械人一般,这些女警就不同了,都是活喜生的人。

 女警纪律森严,看来朱丝丝也颇有威信,她们最多偷偷看上叶昭一眼,就排着队列,踏着步,在值班班长带领下甩着胳膊列队走出月门。

 “还看,眼珠拔不出来了吧?”朱丝丝无奈看着叶昭。

 确实,这女警不但和小婢不同,和羽林卫的女兵方阵也不同,女兵方阵肃杀威严,气焰冲天,女警们呢,整齐的队列,却别有一番莺燕风情,却令叶昭想起了后世的女兵风采,那些没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女兵,实则和现在的女警气质相仿,和自己麾下女兵方阵的腾腾杀气那是怎么都比不了的。

 叶昭心里感慨,自不会和朱丝丝解释什么,摇着折扇,笑道:“院里倒香。”本是真垩实感受,说完就知道,又印证了自己是狼不是?

 朱丝丝瞪了他一眼,说:“跟我来吧。”

 这后宅倒也并不严男人进出,厨房的几名厨就‮女男‬皆有,厨房旁的厢房是餐厅,朱丝丝领了叶昭进来,几张红檀木桌,十几把木椅,又有雕盆花,倒也整洁清雅。

 看得出,那窗台上的一盆盆鲜花定然都是女警们自己归置的,女孩爱美之心,古今皆然。

 落座后,叶昭道:“多买几条甲鱼,大家一起打打牙祭多好?要不,我叫人去买?”两名侍卫长随跑去厨房帮忙,实则自有监视意味,虽说这是巡捕宿舍,‮全安‬不必太过多虑,可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朱丝丝又瞪了叶昭一眼:“你不用心,我买了,晚上她们都有份儿。”

 叶昭翻个白眼,又摇起了折扇,也就在朱丝丝面前,从无仪态。

 生炒甲鱼,乃是将甲鱼去骨,用麻油炮炒之,再加秋油一杯、熬了一下午的鲜浓汁垠之,委实美味无比。

 叶昭吃的赞不绝口,说道:“等城内恢复了秩序,我要遍尝南京美味,到时带着你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己吃喝,也实在没有意思。”

 朱丝丝却不领情,道:“你还是干好你的事吧,来南京找到什么门路了没?别把带来的银挥霍光了,又跑回去做大少爷。”显然是以为叶昭拿了家的银来南京做生意的。

 叶昭笑道:“就是没什么路呢,要不你帮我想想,在南京干什么赚钱?”

 朱丝丝道:“我不懂这个,可我知道,现在南京是买卖就赚钱,来了这么些工匠,缺什么的都有,你不会自己想啊?”

 叶昭道:“你管这么多买卖,给个方便呗?”

 朱丝丝嗤了一声:“少来,你知道我不会的,你呀,也没那踏实做生意的心思,少逗弄人。”

 叶昭就笑,夹了筷甲鱼送入嘴里。

 朱丝丝却是问道:“你喝不喝酒?我去前院帮你沽几两?前院有个叫郑老刀的,他家做酒的,刀酒,喝过的都说好喝。

 叶昭连连摆手,苦着脸道:“算了吧,还刀酒呢?这天上头都下刀呢,再来点刀酒,还要不要人活?心肝脾肾从内到外被火烤,好玩么?”

 朱丝丝又忍不住笑,狼来到南京城,想来生活极为狼狈,看他住叫驴馆就知道了,自己坐了那么一会儿,就被小院内叫驴呱噪的耳鸣,他又哪里受得了?

 叶昭叹息道:“这天热的够呛,洗澡又不方便,用个破木盆,难受死了。”

 朱丝丝眨了眨大眼睛,说道:“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洗噪间。”

 叶昭奇道:“有什么好看的?”

 朱丝丝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用过莲汤,叶昭这一餐倒是舒心无比,随后跟朱丝丝来到女警浴室,叶昭就猛的一拍脑门,心说你可蠢不蠢啊?

 虽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但也可见到这间厢房改造的浴室屋顶那个黑黝黝的铁桶,进了浴室,清香阵阵,果不其然,胶管从屋顶引下来,上有头。

 想当初叶昭在北京城时,叫铁匠们给鼓捣出来的“太阳能淋浴”不过那时候用的是金属管引水,头更无现今之巧。

 可叶昭在荷花楼住惯了,锅炉热水自来水,却早忘了这简易的淋浴,可不是吗?不能保温,又只能在傍晚用,不然水能烫死人,这土淋浴叶昭早就抛到了脑后,却不知这种铁桶淋浴渐渐在广州流行。

 “热水桶又不贵,你怎么没买了带来?”朱丝丝问。

 叶昭苦笑,心说这是我发明的,可就是忘了这茬了。

 现今叶昭对府邸改造,早不是在京城时期,现今南朝有了机械工业,他又哪会将这种土法再放在心上?

 可真没好好冲过澡了木桶泡澡没有王府的那种环境氛围,没有那种时刻知道怎么添水的小婢服侍,实在不怎么舒心。

 不等叶昭说话,朱丝丝就知道他想什么笑道:“想洗噪在这儿可不行,我带你去个地儿吧。”

 叶昭愕然,感觉到了这南京城,好似乾坤颠倒了自己诸事不顺,这小丫头反而鬼灵的成了地头蛇。

 朱丝丝领着叶昭钻了条小巷,在一座生了茅草的低矮砖墙院门前站住,敲门,很快院里有脚步声,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相和善,见到朱丝丝笑着说:“呦朱姑娘,好久不见了。”

 朱丝丝喊他魏大哥,同叶昭进院同样,简陋的小院,六七间平房,听朱丝丝和“魏大哥”说话,这是间布行的后院,也开发成了旅栈,住着四五户人家都是南国来的,要么是工匠,要么是小本商人。

 朱丝丝领着叶昭来到东侧平房,那钥匙开了门,点了煤油灯,房却大,里外两间的格局,外间窗口有胶管引下的头,又用木板扎出个‮立独‬的洗噪间。

 叶昭笑道:“环境不错啊。”

 朱丝丝道:“恩,这是我哥哥和嫂嫂租的,我本来也住这里,就在隔壁,现在我哥哥跟工队去了南城,嫂嫂也跟去了,这房还有三天到期。”

 叶昭就笑:“那还有热水么?”

 “他们昨天搬走,想来是有的。”说着话,朱丝丝就想吹灭油灯,叶昭无奈的道:“掌着吧,我给你出煤油还不行?你呀,甲鱼都吃了,穿上绸缎了,还省这点小钱。”说完微觉后悔。

 朱丝丝却不在意,说道:“平时省着点,能有新衣服穿啊,你没在广州啊?平定了长,家家户户都放鞭炮过新年呢,商行又都搞什么促销,人人都做新衣服庆祝,我就给弟弟妹妹还有我一人做了身绸衣裳,可心疼死了,这些年攒下的一点钱都用了,不过弟弟妹妹开心,倒也没什么,这衣裳,我还第一次穿呢。”

 叶昭却不知道原来利灭了太平军却引得广州这般热闹,话说回来,朱丝丝这辈是第一次穿绸衣,自己这话说的未免难听,幸好朱丝丝豁达自信,坦坦,省钱是这般,有了些钱做新衣服也是这般,并不在意可能刺痛穷人自尊心的话语,说起来,这是真正的自尊。至于什么海鲜,其实在现今,因为运输手段所限,因为没有冷藏,所以在产地,时令季节,甲鱼螃蟹等水鲜海鲜的价格便宜的很,说不上什么奢饰品。

 “这灯就燃着吧,回头我给你出油钱。”叶昭笑着说。

 朱丝丝道:“那也不用。”就放下了煤油灯,又道:“不仅仅是浴房,外面厕所也改了,通到地沟里,水泥洋灰磨的斜彼,用水冲,干净着呢。”叶昭也跟她抱怨厕所来着。

 叶昭一呆,心说南国人,可都讲究起来了,倒是自己,忘了因地取材这种小打小闹改善生活环境的办法。

 盘算着,叶昭就问道:“你说这房还有三天到期?你哥哥嫂嫂不回来住了吗?”

 朱丝丝说道:“恩,他们去了南城,不回来了,我本来还想租这间房的。

 叶昭奇道:“你租来干什么?”

 朱丝丝道:“后天广州过来十几位女教授,要安置在我们那儿,地方怕不大够,我没跟你说嘛,刚来南京我就住这儿,就隔壁,所以我又租了下来,等女教授们来了,我就搬出来。”

 叶昭啊了一声,原来警垩察宿舍又要安置人,想来这些女孩们要睡通铺了,而朱丝丝是副局座,怎么也不会安排人和她一屋的,想是她自己高风亮节让出寝室,免得这些女孩们不够住,太过拥挤。

 朱丝丝道:“本来我是想租这间房的,我哥哥租的时候半个银元一个月,可老板非收我一角银。”

 叶昭笑道:“那好啊。”

 朱丝丝摇‮头摇‬:“我听别人说来着,别人问他价,他要月租一个银元,而且半年起租呢。”

 叶昭啊了一声,那一角银的月租可不是白送给朱丝丝住,也不知道是因为老板知道朱丝丝‮份身‬还是因为朱丝丝漂亮起了什么心思。现在南京动人口越来越多,短时间这房租还真是只有涨的份儿。可不管半个银元也好,一个银元也罢,对朱丝丝都是不小的负担。

 倒是朱丝丝哥哥嫂嫂,还真是会享受啊,说也是,赚的钱小两口一分银也不给家里,朱丝丝哥哥应该是个憨厚人,喜欢享受的想是她嫂嫂了。

 朱丝丝又道:“所以我就租了隔壁,洗噪的话就在宿舍洗好了。不说了,你洗噪吧。”说着将一串钥匙递给叶昭,说:“你慢慢洗,明天把钥匙还我。”

 叶昭微微点头,发现,原来朱丝丝还信任自己的。

 目送朱丝丝窈窕身影离去,叶昭打量着这院,却是渐渐有了主意。(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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