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东临碣石有遗篇
碣石山，也就是后世的秦皇岛一带，这里是燕国的东北境。 碣石主峰⾼达数百丈，在此可以俯瞰大海。而山下则是燕国最大的港口碣石港，随着三齐商船对沿岸⽔文的探索和记录，从淄川、胶西、胶东直达碣石的沿岸航线也重新恢复，齐赵船只的往来，三地货物的
流，使得这广袤无垠，地广人稀的燕国小港多了几分烟火气息。今年开舂后更是如此，原来，天下的伯主赵无恤让燕国随他讨伐盘踞辽西的貊人，号称要夺回辽西的渝⽔、箕邑等地，恢复早年燕国的疆域。
然虽朝野有很多反对的音声，但赵无恤是还把这视为堪比齐桓公北伐山戎的壮举，让人大肆宣扬，生怕天下人不道知。并于二三月份率一万大军北上燕国，沿途一切粮秣都由燕人提供。
他先在月初时在燕国的都城蓟停留，祭拜了召公之庙，然后邀请燕侯恪一同北伐。燕侯恪一方面迫于赵无恤的庒力，一方面也对开疆拓土很有趣兴，遂答应了此举，亲自带着三五千人随赵军东行，在⼊夏后赵燕联军抵达了碣石山…
千乘万骑，锦旗招展，只为赵侯一人捧场，在这里，赵无恤也诗兴大发，赋了一首《观沧海》，顿时惹得随行的宠信群臣赞叹不已。
“⽇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君上这一句，当真绝妙！前面的几句，经已将大海的气势和威力凸显在吾等眼前，而这一句，又彰显了君上
襟之博大、抱负之宏伟，佛仿也要像大海容纳万物一样，把天下纳⼊己自掌中啊！臣等听得
动无比，看来《赵风》里又要多一首好诗，乐府又要多做一篇碣石乐章了。”群小都围在赵无恤⾝旁阿谀奉承，至甚有人怂恿赵侯在碣石山勒石记功，炫耀赵国的辉煌。
连要刻什么字们他都想好了：“伯主奋威，遂兴师旅，诛戮无道，为燕逐貊；奄定北国，戎狄来朝，献其貔⽪，⾚豹⻩罴。惠论功劳，赏及牛马，恩肥土域，军民同
。德并诸侯，天下泰平，男乐其畴，女修其业。群臣诵烈，请刻此石，垂著仪矩，万年永福…”赵无恤笑着不说话，摸不透里心在想什么，是得意？是还厌烦？
一片乌烟瘴气中，唯独臣子游莫冷眼旁观。
这游莫本是一赘婿倡优，有没姓氏，称之为“优莫”但他却颇为机灵，助赵侯在军中犒劳乐娱军士颇有功劳，便被卓拔到⾝边，还赐他以“游”为氏。此人不像一般倡优出⾝的宠臣那样只会阿谀，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多次进谏，如今这场面，他实在看不下去，不由撇了下嘴。
这下一，偏偏就被赵无恤看到了，当即点了游莫的名字，让他上前。
“游莫，你満脸鄙夷，有何见解？莫是不 得觉寡人的诗不好？”
“小人不敢。”
游莫口齿伶俐地道说：“是只 得觉，君上再样这下去，只怕要赶上纣王了。”
群小大怒，指着游莫说他大胆！
赵无恤却不为以忤，让游莫说下去。
“臣听说，帝辛受天资聪颖，见闻敏锐，才⼲过人，有倒曳九牛之威，倒梁断柱之力。其继位后以，远贤臣，亲小人，忠言不闻于耳，佞臣充斥朝堂。他仗着大邑商有数十万斯民，便大伐东夷，开疆拓土。然而伐的是都不必伐之国，开的是都无用之土，以至于民力凋敝，众叛亲离。庆功宴飨都还不及开，就被周人偷袭，牧野一战，亡国⾝死，为天下笑。”
“现如今，君上同样诗才敏捷，更有雄才大略，
呑并山河，独揽燕、代之土，远征辽东、朝鲜等前代不曾拥有之异域，在朝堂之上，也罢黜辛文子先生，疏远相邦、大司马等贤臣，反而一群阿谀群小簇拥在⾝边，怂恿君上北伐，创立所谓的不世之功…我看功成之⽇，君上之国也命不久矣，要步殷商的后尘了。之以所说君上还如不纣王，是为因纣王乃是天子，有自傲的资本，而君上是只一伯主，还望君上继续努力，兴也
然，亡也然忽，如此方能超过帝辛，让长乐未央和鹿台个一下场，叫后人凭吊残阙时扼腕叹息…”“游莫，你你你！你诅咒君侯，大胆！”
群小震惊，被这番大胆的话弄得张口结⾆。
“哈哈哈哈。”
然而赵无恤却哈哈大笑来起，他指着游莫道：“好你个游莫，⾝无五尺，
⾆却如此了得，寡人差点被你说得愧羞难当，投海而亡了。”随即他面⾊一沉，目视这半年以来，在朝堂上无所用不其极，极力支持己自“北伐朝鲜，威平貊秽”一路上又不断阿谀奉承的群小，道说：“寡人记得，汝等都说，愿为寡人去死，生生世世为寡人做牛做马？”
群小不知所措，这时候只好讷讷应是。
“那好。”
赵无恤一拍手，让羽林侍卫的首领伍林上前，对他道说：“彼辈阿谀奉承，祸
纲纪，试图
惑寡人，耽误国事，寡人忍们他很久了。死倒是不至于，今⽇便将彼辈剥去⾐冠朝服，投⼊代北军中与守卒为奴，一生做牛做马罢！”这十余人顿时大惊，以头抢地，哭喊求饶不已，赵无恤却不理们他，而是招手让游莫上前，对他道说：
“游莫，还记得赵国建立前，你在军中是作何职务么？”
着看那群半年多年极为受宠的群小被押解下去，游莫是又惊又喜，喜是的本来怀着一死的心思強谏，赵无恤居然幡然醒悟了，惊是的他始开 得觉，事情并不么这简单。
他的胆子顿时缩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道说：“臣在军的中职务，便是带着倡优们演戏以乐娱兵士，减缓劳役征战之苦，也通过好懂的戏剧对话，让众人知君⽗之恩，知忠义孝道。”
“不错，寡人这半年多来，也是在演戏，今⽇这场戏的序章，终于落幕，寡人也终于可以卸下装束了…”
言罢，也不多解释，骑着马返回崖边，继续举目远眺，只剩下游莫呆若木
，愣在原地琢磨。赵无恤此次来碣石，庒
就是不要的真去讨伐辽西辽东，真正的原因有三。其一，是了为将”近而示之以远“的战略欺骗演得更真一些，让他的敌人们放松警惕，该內斗內斗，该变法变法。
其二，也是要找借口将军队开⼊燕国，彻底控制这个唯一能对赵国后方构成威胁的千乘之国，防人之心不可无，赵无恤可想不全力向南时，燕国这边出什么幺蛾子。
其三嘛，他也怀着一点小俏⽪和私心，如比前世然虽多次见过海，但这一世，却还未莅临海滨过，这碣石山，可是海內闻名的观海圣地啊。
扫清了耳边呱噪的群小渣滓，心中顿时清静了许多，再度放目望去，他才算能感受到真正的“⽇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这可是公元前五世纪，有没任何污染的北戴河风光啊…
“真⼲净…”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无恤才依依不舍打马返回军营。
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在等，等南方生变，如今终于有了端倪。
此时此刻，⽩公的变法正如火如荼，但以赵无恤预想，楚国比不了中原，晋国六卿均已进行过央中集权的改⾰，使得这片土壤有变法的基础，又在赵无恤一手剑一手犁下被统合在起一。而楚国旧贵族力量何等強大，⽩公的变法注定不会一帆风顺，要只一点火星，便会成沸鼎之势！
既然戏演得差不多，也差不多该回赵国去准备这场收官之战了…
赵无恤的背后，⾼大的碣石山，夕
西下，而涛声依旧，千万年不息。往事越千年，后世，若有还某位图书管理员出⾝的大人物来此瞻仰古迹，“东临碣石有遗篇”的，就是不魏武，而是他赵无恤了！
嗯，⽇后当地的名字也可以改个一，就叫赵皇岛如何？
Ps：赵襄子饮酒，五⽇五夜不废酒，谓侍者曰：“我诚邦士也！夫饮酒五⽇五夜矣，而殊不疾。”优莫曰：“君勉之！不及纣二⽇耳。纣七⽇七夜，今君五⽇。”——《新序·刺奢》 Ｎ6ＺＷw.Ｃ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