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陷井
“让儿郎们放手砍杀吧。∽↗,”
太平军被迫入神湾后,哈哈木的脸上
出了久违的笑容,身边的亲兵摆牙喇都被他派了上去,此处地形简直就是为满州骑兵预备下的。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贼秀才的首级就会被儿郎们挑着送到他的面前,他要好好看一看,这个把广州附近闹得天翻地覆的南蛮子秀才到底长得什么样!
“呜呜”的号角声从清军大队中吹响,满州5个牛录分别从不同方向攻入神湾,挥舞着长刀准备砍杀无路可逃的太平军。
绿营兵们也不甘落后,让他们冲在前头打硬仗或许没这个本事,可跟在满州大兵后头追杀那些落单的太平寇,他们却有的是劲头。
游达海在几个亲兵的簇拥下打着他的总兵旗帜冲进了神湾,此刻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游总兵畏惧的了。
胡启立那个蠢货真是被贼秀才吓破了胆,靖南将军这次可是把满州大兵都带了出来,你当太平寇真是铁打的不成,你当那贼秀才有着三头六臂不成!这下好了,功劳你没捞到,靖南将军那的好果子却有的你吃!你以为这次总督大人还能保着你不成!
想到胡启立那个蠢货错失了将功赎罪的机会,游达海越想越开心,他从前可是没少受这个总督爱将的嘲笑。
“都随老子去打落水狗,妈个
的,上次在鹿头河老子险些叫太平寇砍了脑袋,这回轮到老子显威风了!”
“杀。都给我杀,一个太平寇的脑袋赏一两银子,当官的翻倍。若是生擒那贼秀才,本总兵赏一千两!”
游达海开出了价码,只不过这个价码和总督李率泰开给他的却少了三分之一,尤其是总督大人给贼秀才定的价码可是一万两!
只要把人给逮了,不问死活,真金白银,当场兑现!这个价码比当初平南王尚可喜开的赏银都要高!
原先游达海可不指望总督大人这赏银能落自己
包。毕竟太平寇太能打了,绿营打不过他们、督标打不过他们、汉军旗打不过他们,满州大兵也被他们生生锯杀了一个参领。他一个败军之将又哪里敢贪图这赏银。这回跟着靖南将军打香山城,他只盼着能捞个苦劳就行,和太平军厮杀的事可是想都不敢想。
现在,他却是心热眼热。眼前晃动的那些正在狼狈后逃的太平军仿佛一个个都成了银元宝。不知躲在那个角落的贼秀才更是从头到脚闪着金光!
游达海只恨自己识不得那个贼秀才,要不然定在千军万马之中取他人头!
不,是狗头!
“弟兄们,上啊,杀太平寇,拿银子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游达海亲兵们的鼓动下,夫子兵们也忘记了自己还从没打过仗。更没杀过人,他们眼中全是银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跟在满州大兵后面冲进了神湾,唯恐自己跑得慢了,银子叫别人抢了去。
军心可用,军心可用!
游达海说不出的奋兴,这一战,他算是来对了。
…。。
太平军如愿以偿的进入死地,噶来道噶也松了口气,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没有去多想哈哈木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得意表情,而是继续指挥对太平军的包抄和围截。哪怕胜利已经在望,噶来道噶也没有一丝懈怠。
满州骑兵的快速机动终于在这滩涂上显了出来,5个牛录的满州骑兵分出两个追着太平军
股打,另外3个则绕向太平军两边,采取分
截断的战法,
将太平军几千人的大队截成无数个小队,击溃那些敢于反击的太平军,然后再从容的收拾掉他们。这个办法也可以最大程度减轻八旗兵的伤亡,失去了指挥的太平军人数再多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镶蓝旗的壮大僧库勒打马冲在最前头,他的胳膊下夹着一柄锋利的双刃刀,刀身镶在一
胳膊
的圆木上,比长矛的矛身还要长。那刀两面都是开了刃的,正面砍上去能将人劈成两半,沾上了也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任你多少针线都
不住那口子,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上的鲜血从这口子
干。先前在黄沙河东岸,死在僧库勒这柄自制双刃长刀下的太平军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现在,他要这刀染上更多太平军的鲜血。
清军已经占了绝对上风,太平军在这绝地之中必败,无论他们试图做何反抗,都会被满州骑兵一波接一波的粉碎。
这才是满州儿郎大显身手的战场,这才是满州儿郎大显威风的战场!
“驾!”
僧库勒猛的一甩马鞭,将长矛对向了一个逃跑还不忘扛着军旗的太平军士兵。
那太平军士兵似乎知道身后有死神来临,根本不敢回头望,只拼命的往前跑,甚至,他都有扔掉军旗逃命的冲动,但想到后果,他还是咬牙将军旗扛在了肩上。
“南蛮子,你跑不了!”
愚蠢的汉人,你是嫌自己跑得不够慢才把军旗扛着的吗!
僧库勒大笑着将矛尖就要剌向那扛旗的太平军后背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子身突然一轻,尔后整个人猛的往下一沉,除些从马上摔落下来。
怎么回事?!
望着那个捡回条命的太平军士兵从自己手中逃脱,僧库勒大怒,扬鞭就要
打不争气的座骑,但低头一看却是惊得寒
一下竖了起来——他的座骑四条腿都已陷入泥倬之中,四条腿已经陷了一半深进去。
战马是有灵
的动物,陷入泥倬的它知道这个地方有危险,便用力的向上拔着四蹄,想从这个死亡之地挣出来,可怎么也拔不出来,越挣扎,就沉得越深。战马发出悲鸣声,吓得再也不敢动弹,它的肚子已经紧贴着地面,鼻间闻到的满是这泥倬中传来的淤臭味。
不好,此地是陷阱!
马上的僧库勒早已吓得翻身滚下,落脚时明显感到脚下一沉,脚踝已然陷入泥中。他猛然想起,刚才那个扛旗的太平军不是不想跑得快,而是他的脚下快不得,因为他每跑一步都要用力
出双脚!
该死的,我怎么没有发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快退回去,快退回去!”
僧库勒情急之下张大嘴巴向后方示警,可是已经迟了,视线里,满州骑兵的战马一匹接一匹的陷入了泥倬之中,同他一样向同伴发出示意的满州兵有好几十个。然而他们的声音被战场上的喊杀声而掩盖,那喊杀声更多的是来自于清军本身,尤其是那些蜂涌冲上来的绿营兵叫得最凶。
越来越多的满州兵发现了这片滩涂上的不对劲之处,也越来越多的陷入了泥倬之中。
满州兵们惊恐的望着无法动弹的座骑,呆呆的看着那些被他们追得直
气的太平军又拿着刀矛转头向他们扑来。
运气好、反应快的满州兵丢弃了战马,向后方狂奔而去。倒霉的,没反应过来的则傻傻的在马上被报仇的太平军用长矛捅下来,一矛一矛的捅死。余下的则是被迫下马和太平军厮杀。
很快,神湾上就再次喊杀震天,这一次是太平军的声音更为响亮。
在军官的喝令下,太平军士兵
掉了自己的鞋子,光着脚在泥倬中行动,这样他们跑进来更快,也不会轻易被陷住。
满州兵们穿着上好的马靴,那马靴一直到膝盖,在平地上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这会却成了要命的东西。粘满淤泥的马靴使得满州兵们脚下沉重,行动缓慢,陷入泥倬的惊恐更让他们丧失战斗的意志,他们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太平军的陷阱之中。
战斗在这块长十几里、宽几里的滩涂上进行着,厮杀的双方个个都成了泥人,若不是彼此呼喝的语言不对,很难让人分清谁是敌,谁是友。
游达海的魂都快要丢了,总兵旗帜都叫他让人丢了,因为扛着那面旗帜实在是太显眼,他可不想被太平军盯上。
满州兵的狼狈被绿营兵们看在眼里,那些曾参与过鹿头河之战的营兵根本不加考虑就掉头往回跑,这一次他们跑得倒不那么急,因为后面有满州大兵替他们顶着,不像从前,他们是替别人顶着。
夫子兵们吓慌了,很多人既没跑也没上前去和太平军厮杀,而是怔怔的站在那里。
“退,快退!”
座骑陷入泥倬中时,噶来道噶就知道不好,他一边大叫撤退,一边疯了似的跳下马想将爱马的四蹄从泥倬中拽出来,可任他怎么拽,爱马始终无法从泥倬中
身。
失去战马的满州兵被人数比他们多得多的太平军合围起来,在泥倬中靠两条腿行动,身上的皮甲都嫌重得慌,更休说脚下的靴子都拔不出来。
掉甲衣,
掉马靴,无法从太平军追杀中
身的满州兵们和太平军厮杀在一起。
泥倬上的战斗,如人类本能般,只见一个个泥人彼此抱打在一起,不断倒下。
噶来道噶含泪割断了爱马的喉咙。
他的爱马子身陷在泥倬中无法动弹,甚至都无法向边上倒去,只能无辜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不明白他为何要杀死自己。
马脖子鲜血不住
,噶来道噶一直等到爱马完全咽气,才回过身来看向冲过来的太平军。
他举起长刀,深一步浅一步的
了上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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