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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扮小厮溜大街
 繁华的金宁城里商铺林立,招财米铺的隔壁是旺来布庄,再过去是林记糕饼店、凤仙酒楼、天下饯铺、阿福食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琳琅满目的货品陈列在架子上,伙计的吆喝声、掌柜和顾客讨价还价的喧哗声,马车过街的毂辘声,落在马背上的鞭子声,还有穿着绯短袄,拿着画糖的孩童欢笑声,一声一声入耳。

 对扮成小厮的杜云锦而言,古代的市集实在新鲜。

 “跟好,不要左顾右盼。”

 杜云锦小声地咕哝两句,一脸缺粮少食讨债鬼的神情跟上前头的男人。

 “大少爷,你的腿长,我的腿短,你的一步我要走两步,你好歹走慢点,不要让我追得气吁吁。”

 又不是赶着投胎,走那么快干什么?

 “还敢跟主子顶嘴,掌嘴。”没让她学点教训不知道怕,奴才的本分是不多话、唯主子是从。

 “掌嘴?”喔,好吧!傍他面子。

 打蚊子似的轻拍两下,敷衍了事,脸不红不肿,像是桃花飘落湖面,看得沐昊然眼角一

 “这叫掌嘴?”搔还差不多。

 拉了拉过长衣袖的杜云锦横眉一睇,“我是为大少爷着想,要是把脸打肿了,你带个猪头小厮出门多丢脸呀!”

 听到“猪头”小厮,走在另一侧的赵忍不住笑出声,在主子两道眼刀横扫下,才板着脸装正经。

 “强词夺理,有下人走在主子前头的吗?”大掌一捞,他将越过他的小人儿往后扯,丢向身后。

 “哪有强、哪有夺,我说的是至理名言,虽然大少爷嘴上不承认,心里是认同的,五官端正的奴才总好过斜眼歪嘴的吧!人家看到你带个歪瓜裂枣在身边,被笑的还是大少爷你呀!”

 奴才长得好不好攸关主人的面子,牵个一拐一拐的武大郎能看吗?

 “锦儿,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不提醒她一下又要糊弄过去了,她最擅长的是——我不记得了。

 当杜云锦一脸无辜地眨着眼,沐昊然真要相信她的一派胡言,水汪汪的大眼像会说话似的,让人易陷入。

 她微扁着嘴,轻声叹息,“大少爷未老先衰了,连自己说过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没关系,你住,我天生有佛祖的慈悲心,不会嫌弃你是脑袋空空的草包大少。”

 “杜云锦,你…”果然女子不可养也,出尔反尔,“不看、不多话、不跑”的约定全扔到狼肚子里。

 “嘘!小声点,大庭广众下咆哮有失礼仪。”她小心翼翼地瞧瞧左右,表示她是尽责的小厮,绝不让主子当众出丑。

 什么规矩,她全忘光了,难得出来一趟,以她爱凑热闹的天哪会安静地当条无声的小尾巴?当然是多听、多看,等后她光明正大的走出沐府,才有好去处。

 “锦儿姑娘,你要把大少爷的嘴捂到什么时候,总要让他口气。”

 这个杜姨娘真的变得跟以前的杜姨娘不一样,有点太…活泼了,赵困惑的挠挠耳,主子的事不能过问,要装聋作哑两眼瞎,才是做下人之道。

 “是锦儿,不是姑娘,我这会儿的身分是小厮,不要叫错了。”她放下手,莹白手心微微残留一丝温度,那是男人的…莫名地,面上一热,淡淡的红如霞。

 “跟上。”沐昊然面色不改的伸手一拉。

 “啊!那个…呃,手…”不好吧!

 “啰嗦。”他低斥。

 “…男男授受不亲…大少爷断袖…”

 呜…没必要这样整她吧!小厮、小倌虽然只差一字,可意义相差十万八千里,她不是眉清目秀的小相公啦!

 薄抿的嘴角微扬,沐昊然似笑似怒地握紧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再废话,我就把你卖给人牙子,到北方的山里挖矿。”

 人在屋檐下、人在屋檐下、人在屋檐下…杜云锦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大BOSS太强大,她也只有低头了,谁叫她还吃他家的饭。

 “大少爷,我们要去哪里?”

 “吃饭。”他说得简洁。

 她一怔,“可我刚吃吔!翠花偷…呃,拿了三个素包子,我这会儿还撑着,吃不下。”

 难道是她的认知错误,通常跟着主子出门的小厮不是没得吃,得在一旁布菜,看主子吃,等主子吃完,再囫囵两口残渣剩菜,一顿也就解决了,咚咚咚跟在主子身后回府。

 未免出现以上的情形,所以她先把肚子填满,免得看人吃,嘴饥得口水满地,丢人现眼。

 “等你看到满满的一桌菜就饿了,老是埋怨吃冷菜冷饭的人,这个算是补偿你,又不是没给你饭吃,主仆俩老往大厨房偷食,实在太不像话,朱师傅总说今年的老鼠真多。”就这两只贪嘴的老鼠,好几次遮遮掩掩地“借”食材。

 看着那张换上男装依旧清妍若玉的小脸,沐昊然嘴边的苛责硬是往回噎,想骂她,又觉得她没错,冷菜冷饭的确不好下口,可不教训几句等于纵容,她只会蹭鼻子上脸,更加无法无天、认非为是,无视府里的规矩。

 他不想到两、三天前,看到那几张罚写的“女诫”他真的傻眼了,有看过违的,却没看过这般胆大的偷懒法,字迹一看就是丫头写的,她还振振有词的说,谁写不都一样,主子受罚当然由丫头代劳,他有看过不上进的少爷挨板子的吗?

 同样的,她挨罚了,丫头‮写代‬有什么不对,有前例可循,她依样画葫芦表示她天资聪颖,举一反三。

 听完这些话,他的头很痛,却有一丝莫可奈何,她真的很聪明,口才佳、反应快、机智灵敏,三两句话就能让人无从反驳,完全被她似是而非的歪理牵着鼻头走。

 沐昊然第一次有束手无策的无力感,面对从来叫人猜不着又怪招百出的杜云锦,他也只能见招拆招,尽量捉牢让人捉摸不定的她。

 几人到饭馆里用饭,菜刚送上来,不速之客也跟着来了。

 “哟!看看这是谁,不就是沐府的大少爷嘛,几时你也好这一味了?早说你有这癖好,我就送你几个。”

 啧啧!这小厮长得细皮的,活生生是江南水秀的白玉豆腐,看了也想尝一口。

 闷头苦吃的杜云锦不识这自来的一男二女,她当没自己的事,噤声不言。

 只是那团强烈的“冷气团”从身边的男人发出,她就无法事不关己了,他似乎非常厌恶带了一堆丫鬟、侍从的这几人,生人勿近的冷意强得令人没法忽视。

 “滚!”沐昊然不客气的赶人,半点情面都不留。

 “呿,瞧瞧这派头多威风呀!吼声雄厚,人说见面三分情,好歹我是你大舅子,给点好脸色不为过吧?”他看了沐昊然身旁那清婉的“小相公”一眼,忽觉口干舌燥,一股火由下腹往上窜烧。

 大舅子?杜云锦夹着炒芙蓉蟹的筷子一顿,心想谁是那个倒霉的妹子,看其衣着华美,莫非是大少的兄长?

 “不想被我丢下楼,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你让我倒足胃口。”碍眼的鼠类,不自觉的,沐昊然特意直身躯,有意无意的遮住身侧吃得眉开眼笑的小女人。

 长得不难看但微胖的锦衣男猥亵的咧嘴,“行呀!把那个小家伙送我玩几天,我保证走得比你想象中得快。”

 “哥,别胡闹了,小心爹又要罚你跪祠堂。”穿着芙蓉四喜如意纹衣裙的圆脸女子一脸娇羞地轻扯大哥衣袖,不时以含羞带怯的眼神看向神色清冷的沐昊然。

 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看得杜云锦一阵恶寒,这两兄妹有病呀,一个看上人家的男人,一个肖想染指人家的小厮,这家爹娘是怎么教养的呀?

 “你别把他当善人了,为什么不问咱们的妹子怎么了,从小锦儿入了沐府后就无声无息,连我们娘家人想上门探望都被阻隔于门外,也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一个庶女死不足惜,但沐府是江南首富,这关系可就“亲密”多了。

 小锦儿…

 噗地,一口汤出,惊吓度破变的杜云锦满脸惊慌地往沐昊然一瞅,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被雷得无比焦酥。

 这…这是她的极品家人,被她同情的倒霉鬼正是自己?!

 “小心点喝,没人跟你抢。”沐昊然一回头,本来冷肃的表情霎时变得温柔的为小厮拭嘴。

 他这举动不仅杜家人看得瞠目,连赵也两眼圆突,差点要拿只盘子接掉下来的眼珠子。

 “我不认识他们。”杜云锦声若蚊鸣的轻吐。

 这是实话,她真的不认识满脑肥肠的杜家大哥,和满肚子坏心、对庶妹极尽刻薄的杜家姐妹,可是这尴尬的神情却被沐昊然看成了是无依的求助,心下一软,轻握她细白柔荑。

 “不认识就不认识,不值得往来的虫蛇避远些。”他也不希望她和心怀鬼胎的娘家人走得太近。

 “嗯。”她点了点头,继续吃。

 杜云锦没打算认亲,杜家人对她而言与陌生人无异,而沐昊然则是对姓杜的没好感,一想到这家人的算计和无赖,无明火莫名的冒出,握着柔白小手的力道也重了些。

 可是真如他所厌恶的,杜家人脸皮之厚叫人叹为观止,人家摆明了不理会他们,他们还一头热的凑上前,攀起关系套情,自说自话的模样好像两家人是从无嫌隙的姻亲。

 “我说妹婿呀!你也照顾照顾我们布庄的生意,以你们沐府满坑满谷的银子,你手里漏点零头就够我们丰衣足食了,看在我可怜的妹妹分上…”杜信岳不要脸地想藉庶妹的名义向沐府要钱。

 “可怜的妹妹”忽地一咳,回握“妹婿”的手。

 “你还吃得下吗?用面目可憎配饭,我胃里泛酸。”

 “面目可憎?”黑瞳轻染笑意,沐昊然勾扬目,“吃不下就走吧,下回带你到万福寺赏景。”

 沐昊然神情悠适的牵着杜云锦起身,杜信岳想上前一拦,大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错过?不过机伶的赵赶紧来开道了,个小的他有一身蛮力,一下子就将人推得老远。

 看着主仆三人远去的背影,杜家人没一句好话的骂骂咧咧,把嫁到沐家为妾的庶妹也怨上了,诅咒她不得好死。

 “你们不觉得那名小厮很眼吗?”杜三‮姐小‬杜云静眉头一蹙,说出心中的疑惑。

 “能像谁?不过是供人狎yin的‮物玩‬。”他一定要弄上手。

 “不,我看他长得和云锦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神态不同。

 “什么,像那人?!”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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