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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骆书丹这天提早完成了工作回家,虽然天色还早,心中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苗初蕊。

 自从重逢以来,骆书丹发觉自己愈来愈离不开苗初蕊了,即使不上的时候也想有她待在身旁,即使只是看看她,心情都会好些。

 近骆书丹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想要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只想把苗初蕊丢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去了。

 问明了下人,知道苗初蕊去了凉亭,骆书丹也不在乎下人奇怪的眼神,径自往凉亭走去。

 在天宽地广的北关长大,骆书丹目力极佳,远远地便瞥见了苗初蕊单薄的背影。见她身上连件厚衣也没穿,骆书丹有些不高兴。

 最近天气开始有些凉了,她的‮子身‬又似乎不是很好,居然还敢这么不注意‮子身‬,让他担心!

 骆书丹不高兴地想着,正要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取暖,便听见她正在训儿子。

 “斌斌,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了?”没注意到骆书丹走近,苗初蕊低身对着儿子问道。

 斌斌瘪着小嘴不肯说话,一张可爱的小脸全垮了下来。

 “姨娘。”斌斌不甘不愿,小小声地喊道。

 骆书丹听了皱起了眉,不懂苗初蕊怎么会叫儿子喊她“姨娘”?正要开口喊她,便见她抱起了儿子,让他坐在她膝上,然后问道:“姨娘说过了,你见了要喊?”

 “。”斌斌极为顺口地喊道。

 “那见了爹爹要喊?”

 斌斌瘪了瘪嘴才道:“爹爹。”

 他讨厌爹爹!自从有了爹爹,娘晚上都不跟他睡了!斌斌不高兴地想着。

 “过几天,爹爹就要与赵姑娘成亲了,你要喊赵姑娘什么?”苗初蕊又问。

 斌斌的小脸像是吃了苦瓜般地道:“娘。”

 “那喊我要喊?”

 不想让母亲不高兴,斌斌不甘不愿地道:“姨娘。”

 苗初蕊满意地摸摸儿子的头,代道:“这样就对了,以后不可以忘记,知道吗?”

 可苗初蕊满意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却不满意!

 抢在骆书丹之前,斌斌先开口问道:“姨娘,为什么斌斌不能再喊你娘了?”

 他也想知道!骆书丹在树后咬牙切齿地想着。

 居然敢教儿子喊,看他怎么收拾她!

 “嗯!这个嘛…”苗初蕊抱着儿子,“斌斌是爹爹生的孩子,所以自然要喊他『爹爹』,然后爹爹的子,斌斌就是要喊『娘』。斌斌将来一定要听『娘』的话,懂吗?”

 这不能怪她为什么要这么教斌斌,只因为她的时不多了!赵姑娘为人宽厚,斌斌既然生得可爱讨喜,子又乖巧听话,想必赵姑娘也能待他好些吧?苗初蕊心想着。

 斌斌听得似懂非懂,“那『姨娘』呢?”

 苗初蕊亲了下斌斌的额头,“姨娘可以跟斌斌在一起就已经很幸福、很开心了。”

 打点好一切之后,她现在已经是每多活一天都当成是赚到的!其他的,她都不在意了。

 斌斌还小,苗初蕊的话,他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照着苗初蕊的话做,能让苗初蕊开心就好。

 “斌斌也一样,能跟姨娘在一起就开心了。”斌斌说着起‮子身‬,在苗初蕊颊上亲了一下。

 凉亭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开心了,可在旁边听了这些话的骆书丹却是更加不开心了。

 斌斌听不懂的事情,不代表他也听不懂!居然这样教儿子,看他怎么跟她算账!

 骆书丹正要兴师问罪,没想到苗初蕊突然‮子身‬一僵,手里还抱着儿子便往后倒下,吓得骆书丹赶紧上前接住两人。

 斌斌受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骆书丹低头一看,却见苗初蕊竟然毫无预警地昏了过去。

 ******

 不知睡了多久,苗初蕊鼻间嗅到一股异香,这才终于由昏之中清醒过来。

 “姑娘。”任仲温言喊了声,一面将特调的醒神香收起来。

 苗初蕊眨眨眼,不无讶异地喊道:“任公子?”

 “许久不见,正是在下。”任仲道。

 “任公子怎么会在此?”苗初蕊挣扎着想要由上起身。

 “哎!别动。”任仲阻止了她,解释道:“有人托我过来给个富商子看病,我一来才知是妳。”

 其实任仲平时并不接受这种委托,可这次是欠了人情,不得不来,哪知一来,便看到了他先前遍寻不着的苗初蕊。

 知道当年说自己是寡妇的谎言已经被拆穿,苗初蕊略显羞赧地道:“让公子见笑了。”

 任仲并不以为意,反正他当年一开始便知道苗初蕊在说谎,“怎么会呢!我之前还怕找不着妳呢!”

 “公子找我?”

 “是啊!”任仲道:“我算算时间,想说妳也快差不多了,便想问妳需不需要我帮忙把斌斌送回他父亲家,或是其他什么的,不过看现在这样,多半也用不着我了。”

 “没想到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公子竟然还挂记着小女子。”苗初蕊听他这么说,感动得泪水盈眶。

 “哎!妳这开心感动的泪水还成,可伤心生气的情绪就千万不要啊!”任仲叹着,“这味药材毒诡异,心绪起伏愈剧便发作愈快,姑娘务必多保持多情平静开朗才是。”

 “是。”苗初蕊点头擦去脸上的泪水。

 “这阵子姑娘想必也发觉自己身上的问题了吧?”任仲问。

 苗初蕊点点头。

 她自己的‮子身‬,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呢?近来她常常手僵脚麻不说,发困的时间愈来愈长,体内愈来愈差,不论做什么都愈发力不从心,症状一重过一,还能有多少时间都难说。

 “但我想有件事姑娘可能还未发觉。”任仲道。

 “是什么?”

 “唉!”任仲叹口气道:“妳怎么又怀上孩子了呢?妳的‮体身‬根本无法再承受一次生育之苦了啊!”

 苗初蕊闻言倒了一口气。

 她当然记得当年任仲对她说过的话,可骆书丹不让她服用‮孕避‬的‮物药‬,她也没有办法。

 记得当时任仲不只说过她不能再受孕,将来也极难再受孕,因此她心中多多少少抱着一丝侥幸,只是天…果然不能尽如人意。

 “妳身上还留着药,这药会不断取妳身上残余的能量来保住胎儿,是以胎儿只要多一天,妳的性命就会加倍失。”任仲说着,端来一碗汤药,“趁这孩子才刚怀上,赶紧掉的话,还能让妳多活几天。”

 看着那碗汤药,苗初蕊双不断颤抖。她自然懂得任仲所说的话,但是只要一想到她的肚里怀着骆书丹与她的孩子,她就…

 手不自觉地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肮,苗初蕊终是别开了脸,“公子,你让我想想,让我先想想。”

 “姑娘是害怕夫家责怪吗?是的话,由在下去向姑娘夫君解释…”任仲话还没说完,便被苗初蕊急急打断。

 “不!”苗初蕊满脸焦急之,“不可以告诉他,别让他知道。”

 见苗初蕊神色大异于一般妇人,任仲不觉皱起了眉。

 这世上有哪家的小娘子谈到自己相公,会像她这样,惊惧远远大于甜蜜的样子。任仲心想着。

 任仲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这次他受人之托前来为苗初蕊看诊,进到骆家时,骆书丹脸上那份担忧怎么也不像作假,感觉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子应该颇为关心才是,可苗初蕊害怕的样子更不似作假…

 他们究竟是怎么了?任仲都快被这对夫给弄胡涂了。

 “姑娘,今不论是妳身上的毒,还是拿掉胎儿之事,妳都得有人加倍细心地呵护照料才行,因此…”

 “不!求求你,公子,求求你别告诉他!我可以照顾我自己,我可以的!求求你别告诉他。”苗初蕊激动地要从上起身跪求任仲。

 任仲见她如此激动,更觉奇怪,但她此刻可不起半点情绪起伏,便只能先安抚她,“好、好,妳先躺下、先躺下。”

 苗初蕊躺下之后,掩着脸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任仲怎么也劝不住她,便问道:“姑娘,在下可否冒昧请教,为何不能告诉妳家相公的原因?”

 “他要我…别拿自己的事去烦他…他说,我不关他的事。”一想起骆书丹说过的那些话,苗初蕊就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任仲闻言眉头一蹙。

 听听,这是身为人家夫君该对自家小娘子说的话吗?

 苗初蕊正伤心着,没见任仲脸上神色不对,径自道:“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也从不把我当成他的,要是拿我的事去烦他的话,他肯定是要生气的。斌斌是他的孩子,他对斌斌却也不见疼爱,多半是因为我的原因,既然已经无力挽回什么,那就更没必要再去招惹他生气了。”

 这么多年了,她不论说什么、做什么,他从来也没顺心满意过,她早就绝望到不想再费力去期盼什么了。

 现在她只希望斌斌能在骆家有一席之地,能顺利成长成人,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而让斌斌被骆书丹给牵怒。

 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任仲只是一介郎中,任仲只能幽幽一叹,“在下知道了,在下这就换帖药材给姑娘,暂保元气不失太快。胎儿一事还请姑娘三思,切莫久拖。”

 苗初蕊闻言感激地道:“小女子谢过公子大恩。”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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