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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妳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养伤?若不是妳,飞将军会伤得这么重吗?”

 因为风柳曳像利剑一样的话语,让紫烟离开了住了一年半的将军帐,独自在南关营里一个偏远的小营账中疗伤。

 两个月来,虽然风柳曳强力阻止,却依然有弟兄们悄悄地来告诉紫烟有关飞豫天伤势的进展。

 她知道,他已离了险境,开始慢慢地康复了;只是,就算他的伤已缓缓痊愈,但他一次也没有传唤过她。

 在月夜的寒风吹拂下,紫烟徘徊在飞豫天以前为了让她安心沐浴而在温泉水塘旁筑起的隔栏外,心,隐隐作痛着…

 要不是她擅自离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而她这个不称职的侍卫,竟让将军为了救她而负伤,她对得起谁?

 隔栏内发出的零星水声,让紫烟明白飞豫天正在其中,也让她的心更是刺痛。

 因她好想见他,真的好想好想…只是,这道小小栏隔绝开的,不仅是她对他的思念与想望,还有他那冷绝的心…

 “是谁?”温泉水塘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紫烟的脚步整个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飞豫天的语气虽跟以往一样的温和,但不知为何,听在紫烟的心里却总有些不同。在那温和的背后,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冰冷…

 “将军。”紫烟轻轻地唤了一声,然后转身就想往自己的小营账跑去。

 她知道,她不该来这里的!

 “进来。”就在此时,飞豫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是。”紫烟轻声答道,忐忑地转身走入将军帐,再由将军帐内的专属小门走近氤氲的水池。

 不敢作声地站在池旁,紫烟心痛如绞地望着水池中的男子。

 泡在温热温泉水中的飞豫天虽然闭着眼,但依然是那样的俊朗,只是容颜中有着一抹受伤后的苍白。

 “伤好了吗?”许久许久之后,飞豫天缓缓地睁开眼问着。

 “好了…”紫烟默默地说。

 “过来我看看。”

 “是。”紫烟走至离飞豫天最近的岸旁,却冷不防地被他拉入水池之中。“啊…”

 “怎么了?”飞豫天淡淡地问,望着一身衣衫被浸、玲珑身段完全展现的紫烟,眼中有股一闪而逝的火花。

 “紫湮没事…”狼狈地想由水中站起,但紫烟却一点也无能为力,因为飞豫天紧紧握住她受伤后其实并没有完全痊愈的右腕,一点也没有想放开她的迹象。

 “没事就给我静静地待着。”说完这句话后,飞豫天才缓缓放开紫烟的右腕,然后再度合上眼眸。

 悄悄着自己有些疼痛的右腕,紫烟疼得眼泪在眼中打转,却怎么也不能、不敢发出声音来,只能静静地待在水池中。

 穿着衣衫泡在水中的感觉并不舒适,但紫烟什么也不敢说,只是悄悄地打量着飞豫天,然后在看到他右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时,整个人傻住了。

 她虽然知道他受了伤,却不知道他竟伤得这样重,那是什么样的痛苦啊?若不是因为她…

 “妳怎么了?”听着身旁传来一阵极力隐忍住的泣声,飞豫天睁开眼,眉心微皱地问。

 “将军…对不起,对不起…”眼眸被泪水冲刷得几乎望不见任何事物,但紫烟依然注视着飞豫天身上的伤口,然后再也忍不住地轻泣了起来。“对不起,都是紫烟的错,若不是紫湮没有尽到侍卫的责任,怎么会让将军…”

 “别说了!”望着紫烟伤痛的眸子及不断沁出的泪滴,飞豫天烦躁地撇过眼去低吼一声。

 侍卫、侍卫,难道在她的心中,她对他的只有这样的责任吗?她就没有其它的感觉吗?

 “对不起…”知道他烦她了、他厌恶她了,但紫烟却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泪。

 “不要哭了!”听着紫烟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飞豫天的心中更是烦闷,又发出一声不耐烦的低吼。

 听着飞豫天冷漠又不耐烦的语调及语气,紫烟的心整个疼了,她再也管不得自己的全身是否早已狼狈的漉着,慌乱地便由水池中爬出,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小营账去,不想再让飞豫天生气。

 “谁准妳走了?”当紫烟的手刚攀着水池旁的大石时,飞豫天冷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紧咬着下,紫烟只能任由泪水不断地冲刷着自己的双眸。

 “把衣衫褪了。”

 “什么?”紫烟整个人傻了。

 “妳不是侍卫吗?我飞豫天的侍卫该做什么事妳不明白吗?”皱着眉,飞豫天瞇眼望着紫烟不断颤抖的双肩冷漠地说。

 “我…”听着比利剑还伤人的暗示话语,紫烟的心霎时碎成片片。

 “妳除了这个还会什么?”飞豫天冷冽无比地说,“自己的主子伤了那么久,妳也不来探望一下,妳这侍卫还做得真是称职!”

 心中怒气犹如熊熊烈火不断往上窜升,飞豫天不敢相信他伤了一个月,她竟一回也没来探望过他!

 况且自东关回来的一路上,自从她见到花令并与之深谈之后,她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

 难道身为她真正该守护的人,他还比不上一个只见一次面的东关将军吗?

 而令他更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会因这种小事如此愤怒、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感觉到身后那股不断冒出的滔天怒气,紫烟只能无助地站在池中,缓缓将自己早已透的外衫解下…

 紫烟虽是站在温热的温泉水中,但她的掌心却是全然的冰冷,如同她的心。

 因为对任何人都温柔、轻声细语的飞豫天,竟会如此待她,可见得他是如何厌烦她了,所以她不能再让他讨厌她了…

 “把妳的头发挽上。”飞豫天再度冷冷地下令。

 望着离自己只有半步之遥的紫烟像木头人般僵硬地举起双手开始将秀发往上挽去,飞豫天的下腹升起一阵汹涌至极的热

 她婀娜、姣好的体在月光的映照下,竟像个玉雕般晶莹剔透、雪白人,她那向来绑在脑后的秀发一挽上,不仅出优美人的颈部线条,还让她原本英气的脸庞变得格外妩媚、动人。

 水珠像晶莹的珠般,灿灿然地点缀在她嫣红的颊上、颈上、腹上,池中氤氲的水气轻飘在池上,伴着柔柔月光,让她的全身彷如笼罩在一股烟雾中,整个人显得那样神秘、那样凄美、那样人心神…

 …

 “柳曳,进来伺候我更衣。”一释放完,飞豫天突然一松手,任紫烟整个人跌至水中。

 紫烟的‮子身‬依然处在高过后的疲惫与虚软,但当她听到飞豫天的话,她眼前一黑,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是。”

 恍惚中,紫烟听到风柳曳充满嫉妒的回答声,听到飞豫天上岸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地缓缓背过身去…

 当风柳曳进来时,看见的是自己披衣上岸的飞豫天。她目光倏地一转,望着月光下那个姣白、柔的后背,眼光中浮现出森且恶毒的幽光…

 最后,风柳曳咬着牙把干衣裳披在飞豫天的身上,然后温柔地扶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水池边,只留下一个哭得肝肠寸断,却怎么也不敢发出声音的小人儿…

 自那天后,紫烟再也没有见过飞豫天。

 她依然只能住在自己的小营账中,每看着风柳曳穿梭在南关中,自如且得意地进出于将军帐;而她的存在,是那样的渺小及尴尬…

 几乎所有的人都忘了她的存在,没有人来探望她,也没有人来关心她。

 这样的日子,她还得过多久、还能过多久?

 长叹了一口气,紫烟望着放在帐内一角的长剑,她缓缓地走了过去,拾起剑,望着上头的一层薄尘。

 这是她存在的唯一信念了,除去这一身的剑术,她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事物。

 “舞飞天…”口中着一句剑诀,紫烟拾剑的手往上一挥。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手中的剑竟在此时手飞出,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会…”瞪大了眼,紫烟望着颤抖而疼痛的右腕,不敢置信地喃喃说着。

 她的手怎么会无法动了?她怎么会连剑都举不起来了?

 望着掉落在地面的剑,紫烟的眼前一片漆黑,‮子身‬摇摇坠。

 “紫烟。”就在这时,风柳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风姑娘…”紫烟慌乱地转过身,想捡起地下的剑,但一握起剑,她的手却又无力地让剑掉落在地。

 “哦?”望着紫烟一脸的惨白以及眼眸中的绝望,风柳曳笑了,“连剑都无法举了?妳这样还怎么保护飞将军?”

 “我…”颤抖着嘴角,紫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妳也知道,飞将军的心是那样的善良、温柔,”风柳曳风姿绰约地坐在紫烟的榻上,“若让他知道妳连剑都拿不起来了,他也不会赶妳走的。”

 “这…”听及此话,紫烟的脸更白了。

 因为她知道风柳曳的话虽然刺耳,但却全是实情;否则飞豫天怎会在对她那样冷漠,又为她受伤之后,依然没有命她离去、依然没有改换侍卫的说法?

 “可若妳这样的人在这裹白白占个侍卫的缺,中洲府便无法再为将军派遣另一个比妳更好、更有用的侍卫来保护他的‮全安‬。”望着紫烟苍白惊惶的脸色,风柳曳好整以暇地说,“妳难道就真的那么冷血,居然对这一切全然无动于衷?”

 “我会自已走的,我绝不会让将军的身旁无人保护。”听完风柳曳的话,紫烟咬着牙说。是的,她会走、也必须走!

 她绝不能让历史再重演一次,也绝不愿意看到飞豫天的血由他体内沁出、汩汩至她身上那个令人心痛的画面。

 “走?”听了紫烟的话,风柳曳却冷哼了一声,“妳说的容易,可将军若知道妳的情况后会让妳走吗?妳不要陷将军于不义。”

 “那我该怎么做?”整个人都崩溃了,紫烟缓缓跌坐在地面上,无声地啜泣着。

 “我倒是有一个好法子。”望着已然崩溃的紫烟,风柳曳的眼中闪过一抹森,“南城大户王老头正好在寻觅一个八姨太。”

 “什么意思?”茫然地抬起头,紫烟喃喃问着。

 “这意思就是,”风柳曳冷冷一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可以帮妳个忙,让将军把妳许配给他。”

 “我…”脑子一下子炸开了,紫烟的脑中不断地回着“许配”两个字。

 “像妳这样残花败柳之身,当人家的八姨太算便宜妳了!”风柳曳不屑地瞪了紫烟一眼,“妳以为把自己的‮子身‬给了将军,将军便必须对妳负责吗?妳也想得太天真了!”

 “我没有…”紫烟无助地摇着头,“没有…”

 “将军是个正常的男子,当他的**来时,若我不在他的身旁,当然就只能在妳身上发了,妳还真当将军对妳有情吗?作梦!”望着紫烟我见犹怜的容颜,风柳曳心中的妒意不断地跃升,口中更加‮忍残‬地数落着。

 是吗?紫烟的眼整个蒙眬了,原来她只是风柳曳的替身,原来她只是飞豫天的工具…

 “就妳这‮份身‬,我真不明白将军怎么还肯要妳?妳也就配给王老头那种人作践!”风柳曳的话随着妒火的高涨愈来愈恶毒,“瞧瞧妳那无样,也不管外头有人没人,居然叫得那样,非要将军要妳那肮脏‮子身‬…”

 “妳不要再说了!”用手摀住耳朵,紫烟再也不想听到任何由风柳曳口中说出的话语,“不要再说了…”

 “妳愈不爱听,我偏爱说!”风柳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用手指指着紫烟,“妳还真以为叫得那么男人就喜欢听吗?别傻了!豫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从不发出**的声音,也因此,豫天待我总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体贴、那样的温文尔雅,哪像对妳…”

 风柳曳的一字一句,都比曾刺入手腕的飞箭还令紫烟痛不生!因为只有她自己明白,飞豫天在与她爱时,总是那样的肆、那样的肆意妄为,确实与对待风柳曳时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是在珍惜风柳曳、宠爱风柳曳,但却只是在玩她…

 然而,这天与地的差别,怎仅在爱之时啊!

 “算了,妳这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跟妳说话简直是污了我的嘴!”以胜利者的目光狠狠瞪视着紫烟,风柳曳冷哼了一声,“怎么样,考虑好了没?考虑好想滚蛋时,让人来唤我一声,就算帮妳个忙!”

 “就现在吧!”抬起一双空而无焦距的眸子,紫烟喃喃地说,“我是个不属于这地方的人…”

 “算妳识相!”听了紫烟的话,风柳曳心中狂喜着,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我就帮妳这么一回吧!还不谢我?”

 谢?紫烟苦涩地笑了起来。原来她想离去还得风柳曳的帮忙?原来将她踢出南关、将她许配给一个有七个姨太太的老男人,她还得谢她?

 原来,自己竟真的这样被人看轻、轻

 而究竟是她真的如此轻,还是她表现得让人轻

 第一次,紫烟开始怀疑着自己,她不说任何一句话地站起身来,擦去泪水,整好衣裳,静静地跟随在风柳曳的身后,走入了她一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踏入的将军帐…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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