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暮色满天了。
戴上墨镜,掩藏了红肿的双眼和情绪,在原地发了半天的呆,韩水才决定驱车回公寓。
本来以为还这么早,司寇玉肯定还在公司,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回来了。
厨房里飘出浓郁的鱼汤的味道,很鲜甜,让韩水一天未进食的胃泛起一阵酸意。
“回来了?”司寇玉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身着运动居家服,前面还围了一件可爱的泰迪熊图案的围裙,竟然很有居家男人的味道。
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怎么样的一面?
明明可以请一个煮饭的阿姨,但这个男人竟然说什么也不肯,非说多了一个人会不自在。
既然是他的地盘,韩水也不好要求太多,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嗯。”韩水低低地应了声,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将包包甩进沙发里,然后
下墨镜去了趟浴室。
镜子里的他有些惨不忍睹。
她的眼睛本来就很大,哭得太久,眼睛肿的像颗大核桃,连鼻头都是红红的。
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用冷水洗了脸,还是不能消除痕迹。
韩水很懊恼,放任了情绪,却留了痕迹,到时候被司寇玉那个男人看到,又要好一阵质问了。
“吃饭了。”外面传来司寇玉的声音。
有一阵恍惚,总觉得很不实真。
韩水想,他怎么可以这么平静、这么自在?就好像那份契约完全不存在,而他们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未婚夫
。
总不能在浴室里一直待下去,韩水低着头走了出来,长方形的玻璃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四菜一汤,两副碗筷,荤素搭配,看起来
香味俱全。
韩水有些诧异,这个在外头一向挑剔的公子哥,竟然也能做一手好菜。
“怎么样?看不出来吧?很惊讶吧?”司寇玉为她盛了饭,献宝似的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韩水自觉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怎么也做不到像他那样的厚脸皮,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她的眼睛红红的,司寇玉一眼就看到了,心里当然不悦,至于谁能让她这样情绪外
,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是哪个男人。
他很想发脾气,很想劲使地摇晃她的脑袋,让她好好想清楚、看清楚,谁才是她的男人,是他啊他啊。
可是看到她难得安静的表情,心里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任谁这样夜一之间被家里人背叛,谁也吃不消吧。
更何况韩水还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女人,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
至于他自己的原因,司寇玉自动摒除在外,他相信自己总能感动她,让她爱上自己的。
总有一天,她会原谅自己对她的算计的。
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人认真的。
爱不爱的倒是其次,他是真的放不了手了。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然后洗了澡,就一起在客厅看电视,公寓里安静得只剩下电视机里那些动情或者平常的对话声音。
司寇玉的手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眼睛却直直地看着电视,似乎电视里的情节真的很吸引人。
韩水看不下去,推了推他,“我去睡觉了。”
他一听,马上关掉电视,“好,一起睡。”
韩水感到很尴尬,很窘迫,有些事情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真的面临了还是会很不自在。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一时很冷场。
“怎么了?”他摩挲着她柔顺的秀发,声音轻
。
韩水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了,“如果有一天你看上别的女人,一定要早一点告诉我。”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是真的没办法再跟他搅合下去了,没有爱,留着尊严也是好的,至少她可以安慰自己和他只是契约关系,而不是主人和豢养的宠物关系。
这话听在司寇玉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吗?”他的手轻抚她的脖颈,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能折断她的脑袋。
“你是我的金主,我怎么舍得离开你?”韩水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玉臂主动
绕上他的脖颈,腿双跨坐上他的膝盖。
司寇玉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该死的小女人,嘴巴那么坏,连一句好话也不肯说给他听,偏偏动作却这么主动,让他怎么也发不出火来。
推开她,他还真的舍不得。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他低语,抱住她的
身的手紧了又紧,头凑下去,有些急切地吻住她的红
,才几天的功夫,他已经想她想得发疯。
本来司寇玉完全可以要求韩水甜甜陪着自己的,但是他看到她那么难过,竟然硬生生地忍下了自己的
望,只为等着一切尘埃落定。
一辈子有多长?谁能承诺谁的一辈子呢?她有些悲哀地想,喻涵凡也曾说过要一辈子都保护自己的话,到最后还不过如此?而司寇玉,完全是她生命中的意外。
甚至,他们之间可能从来就没有实真过,她利用他、他算计她。
这样的他们,如何能承诺彼此的一辈子?
一切都是妄想而已。
韩水不说话,主动将自己的小舌伸进他的口中,大胆地
着他嬉戏,双手解开他睡衣的系带,上下弄抚着他
膛上结实的肌
。
司寇玉倒
一口气。
“该死的。”他
着气,将她作恶的双手一把抓住。
“怎么,不舒服吗?”她停下来,抬起有些
蒙的双眸,红
闪着
人的水泽。
“你在哪里学的?”他有些怒不可遏,她才刚破了身,怎么对这事这么
稔起来了,想到某种可能
,他就难以抑制心里的嫉妒。
她将他的睡衣一把扯下,
壮的子身彻底**在她的眼里,“我专门看影片学的,看吧,我们扯平了。”她的语气难掩洋洋自得。
闻言,司寇玉有些啼笑皆非,这小女人果然睚眦必报,自己扯她一回浴袍,她就剥他一会睡衣。
就让他们一起沉沦吧,哪怕未来是地狱。
他双手捏着她的
,她的双臂抓着他的背部,两个人如同末日来临前的两条鱼,那么用力、那么不顾一切地释放自己、占有彼此。
在高
后昏过去的那一瞬间,韩水好像
迷糊糊地听到男人在她耳旁低语。
她想,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多情?就连
第之间,说起甜言
语来也这么顺溜。
他竟然说,他爱她。
是她幻听了,还是他脑子短路了?
隔天悠悠转醒的时候,司寇玉已经煮好了早餐。
他在韩水的额头上轻吻,“懒猪,起
了。”
笑容亲切,语气宠溺。
她不
暗想,堂堂司寇少爷,竟然已经闲到这种地步?还自己做早餐。
默默地吃完早餐后,他站在穿衣镜前打领带,她收拾碗筷。
这种温馨平静的氛围让韩水有些困惑。
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应该是彼此讨厌、彼此利用,甚至彼此心存芥蒂的吧?
“你那份契约还在吗?”司寇玉望着镜子了的自己,似不经意地问。
“啊?”韩水想着事情,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咳了几声,“就是之前我们签订的那一份。”
这下子韩水终于想到了,“哦。”
“哦什么哦,快拿来给我。”他斜斜地睨着她,神情有些不悦。
昨晚还那么
绵,今天就要被踢出局了吗?
她是该庆祝,还是该难过?毕竟这个男人这么大方,她叫他一声“金主”还真的不为过。
沉默地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那份合约,然后沉默地将合约递给司寇玉。
“我什么时候搬出去?”韩水的心里竟然没有开心之类的情绪,反而有些麻木。
唉,她堕落了吗?竟然还留恋起这个男人偶尔的温情来了。
“谁让你搬出去的?”他吼她,这个女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为什么就是想不到重点上呢,看起来这么精明,实则是个十足的大傻瓜。
唉,自己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竟然对这样一个女人念念不忘,下半辈子他有得受磨折了。
“那你什么意思?”她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想毁了合约,还不放她走,难道真的是想彻底豢养她吗?
司寇玉利落地将合约撕成碎片,然后丢到垃圾桶里。
“很早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他看着她,眼睛微瞇,表情惬意。
韩水乌溜溜的眼眸看着他,眼里有疑惑、有震惊,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叹一口气,撕毁了契约,没了那层关系,两个人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不是吗?
他在给自己和她一个机会。
她的骄傲他欣赏,她的倔强他心疼,可如今,这两样都让他很头疼。
“我看不出来。”韩水急忙忙地转身想回到卧室,手臂却被这个男人给一把扯住。
“韩水,你觉得你逃避得了吗?”司寇玉搂住她,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韩水的浓密的睫
半垂了下来,良久才道:“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他又不是真的傻瓜,他的行动意味着什么,她都懂。
可是她却不能信。
背叛之后、算计之后,她还能信谁?
就连喻涵凡也远走他乡,她韩水天生注定是孤独的命,她如何去信?她又如何敢信?
司寇玉拥着她,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虽然我的做法不对,但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好吗?”
又是“永远”这个词,真是讽刺又可笑啊。
“
公子哥什么时候变成新好男人了?”她讥讽他。
“韩水,你非得这么说话吗?”
“还是说,这是你想的另一个花招?”她嘲笑,也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韩水!”他吼,声音已经怒不可遏。
韩水挣脱他的怀抱,“我可没忘记那天你是如何占有我的。”
司寇玉额上青筋暴跳,“原来你一直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吗?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男
女爱,各取所需。”她垂下眼,漠然地说出这句话。
他推开她,“韩水,你是在鄙弃你自己,还是在侮辱我?”
韩水沉默。
“我知道你一直在心里怪我,怪我算计你、怪我手段卑劣,还怪我威胁你,是不是?”
继续沉默。
“司寇玉此刻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他可以用尽手段夺得任何一个女人,可是这些手段放在韩水身上,只会适得其反。”
“我还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另外一个男人存在。”
韩水微微动容,司寇玉的心渐渐冷下去。
“我更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她抬眼看他,眼底是一片死寂。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想不通,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步步为营,不过是为了得到和享受罢了。
为什么现在这么不甘心,还这么的难过?
他挖空心思想和她在一起,甚至觉得就算这一辈子都绑在一起也是好的。
司寇玉的神情有些落寞,“他叫喻涵凡。”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韩水的眼珠子动了动。
喻涵凡是她心底除了母亲之外,唯一一个可以令她内心变得柔软的人了,以前她一直以为他会是她的,现在看了,有时候青梅竹马注定只能是青梅竹马。
她敬重他、信任他,庆幸的是她总算还没有爱上他。
不然喻涵凡离去,她一定得伤心死。
韩水的表情落入司寇玉的眼里,更让他嫉妒得要发疯。
“你想等韩氏营运正常之后,再把钱还给我,然后离开我是吗?”他继续说。
韩水终于正眼看他,这个男人竟然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他竟然可以把这些隐藏得这么深,如果她今天没有
怒他,可能她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有这样的城府。
司寇玉冷冷一笑,双手捏着她的肩膀,那力道似乎要将她捏碎了一般。
韩水忍着疼痛不吭声,有一点他没说对,她诚然恨他算计自己,可是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类,她也在利用他,如果她是个简单的女孩,完全
可以远走高飞,但她选择留下来、依附他,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她在嘲讽她自己,她这样的女人,怎么还能有资格拥有爱?
“可是,韩水,你一定要知道,不管你怎样想,我都放不开你了。”司寇玉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是明显的伤痛和固执,那情绪强烈得似要灼伤了她。
韩水忍不住瑟缩了子身,有一种忧伤漫延至她的心脏,让她忍不住疼了疼。
“所以你逃不掉的。”说完这一句,司寇玉抿了抿
,拿着公文包就朝门外走去。
韩水私
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无力地瘫倒在地,她的一只手摸着心脏的位置,还在疑惑。
自己这是怎么了?看到这个男人伤心、失望,心底涌出来的竟然不是快意、不是高兴,竟然还觉得疼。
为他疼。
有了司寇玉这个强大的经济后盾,韩水成为韩氏名副其实的主人。
所有的人都羡慕她找了这么一个男人,既好看又好用,还舍得花钱讨得佳人欢喜。
有时候就连韩水自己也觉得不实真。
有部分高层因为年龄太大的关系开始陆陆续续地递出辞呈,韩水再三挽留,也没有任何作用。
下属走一批、来一批,除了几个人以外,似乎见到的都是生面孔。
从前韩水不觉得什么,人事变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总觉得有些萧索。
韩氏还是那个韩氏,却又不是原来那个韩氏了。
期间,喻涵凡打了一通电话回来,他去了丽江,一个休闲得可以让人忘记时间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解放了,除了她。
她依然背负着过去。
想着想着就想到司寇玉,自那天闹了别扭以来,他们一直在冷战。
也不能说冷战,只是两人之间一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司寇玉的应酬开始变多,每天衬衫西装、各类休闲装,挖空了心思打扮,笑容灿烂、自信满满的模样,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有浓重的酒味和各种香水味。
韩水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使是这样,他每天半夜都会洗完澡然后爬上她的
,不管她睡着还是醒着,总要用尽镑种方法来厮磨一番。
渐渐地,他们两个人都爱上这种方式。
白天不见面、不联系,然后在深更半夜尽情
绵。
只有在黑暗里,他们才可以释放真正的自己,他不隐忍自己
望,她也顺应本心,不故作矜持。
在**方面,他们从来配合得天衣无
。
只是,也只能在这方面配合得天衣无
。
司寇玉想要什么,韩水很清楚,但是却给不了,既然给不了、走不开,只能
渐沉默下去。
偶尔半睡半醒间,韩水都会感觉黑暗中有双眸子在深沉地盯着自己。
“我爱你。”
“不要离开我。”
有些
绵的话语,即使听到,韩水也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可是即使如此,她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疼痛。
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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