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穆莎公主不再执着于嫁难朱汉钧后,让不少人松了口气,崇贤更是带着感恩的心,将北棠王朝高大英俊、文武双全的青年一一引荐给她,简直像皇帝选妃。
梁宁感谢她的成全,一再表达谢意,也允诺只要自己有空,一定不吝陪她游山玩水,若有什么需求,也一定帮忙。
穆莎似乎真的释怀了,转而好奇于梁宁对瓷器的专
。
“术业有专攻,怎么你会这么了解?”她问。
“人总有喜好,我在皇宫里看了那么多各国朝贡来的陶瓷精品,便成
了。”听着梁宁对陶器的如数家珍,穆莎似也起了兴趣,陪着她上山看古窑、进出商会,二姝竟意外的培养出
情。
两发发展出友谊,皇帝也很感欣慰,至于朱汉钧——
“水运开发一事刻不容缓,快快进行吧。”崇贤对这事可是兴致
,虽然蓟金王国那方已在穆莎书信往返下,答应不会封闭驿路,但若在他在位期间开发出另一条水路,可是会在史册上大大记上一笔的。
于是,两个月后,朱汉钧承接了运河的开凿工程。
这规模极大,整条运河得动用到数万人,一旦完成,就能运用这条河连接北方与京城,成了陶瓷水运这之路,专门运输易碎货品。
这次工程时间至少一年半载,而炸开两山之间的哑口一事则在半个月内就必须准备妥当,为此,梁宁带着女儿前来扎营小住,除了想亲眼看看古代运河的开凿爆破,当然更重要的是见见亲爱的丈夫。
因为穆莎也极有兴致,遂带着丫鬟一起跟来了。
但没有人知道,城府极深的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就在这一天,趁着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到爆破哑口的准备工作时,穆莎款步走到梁宁身后,以手示意后方的丫鬟、侍从再后退些,表示自己要跟她说些体己话,奴才不疑有他,恭敬的退到另一边,与怕爆炸声太大而改坐在棚架下的朱佳萤一起。
穆莎静静的看着梁宁,梁宁的目光跟多数人一样,都专注地放在埋药炸的准备工作上。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她这么努力的
合朱汉钧,压抑自己的性格,他却不懂得珍惜她,还要皇上安排几名自为以出色的青年才俊、皇亲国戚给她挑选!
呿!那是她要的吗?她要的是万夫莫敌的朱汉钧,但他不要她。
而他会如此绝情,全是梁宁造成的!
都是梁宁!是梁宁害她心痛如绞,害她夜夜不得不和着泪水入眠。
所以,一天又一天的,她都在等待机会,不惜憋着满腹的厌恶与她同进同出,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机会!
想到这里,穆莎的眼神愈来愈深沉。
梁宁蓦地感觉到一道不友善的眼神,她一转头,才发现穆莎就站在自己身后,眼神与平常的她很不一样。
“说来,我穆莎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与你共享一名丈夫算委屈了,可是你却贪心的不肯成全我。”她脸色凄然。
“你怎么了?我以为你释怀了,不过,这件事,我跟王爷真的很对不起你,若你没有一个好归宿,我绝对会愧疚一辈子的。”梁宁急急的道。
“对不起?”穆莎嘲弄的笑着,“不必!因为相较之下,我对你比较坏,只是你命太大,那次绑架,你们母女应该死的,但那一票人太贪心,想把你们送得远远的再去卖个好价格,人口贩子就是人口贩子!”
梁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怔怔的瞪着不过在瞬间,神情就判若两人的她,“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她眼神狰狞,“惊讶吗?你好好郡主不当,替什么烂村子出头争取洋人的订单?那干卿何事!玺瓷坊的大当家、二当家也是笨蛋,不自量力的想帮我,当我在京城街上看到曾经拿了我的钱,帮我对讨厌的男人下药卖去当男
的人口贩子后,我就想到以那两个笨蛋的名义雇下人口贩子绑了你们母女。”
“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们成为代罪羔羊,但很可惜的,他们没事,案子还被
下来,百姓们无人知晓,而你本该在被掳时就被杀掉,却该死的活下来了!”
她突然冷笑一声,趁着梁宁惊愕万分之际,用力的一把将她推下河谷,重力加速度,梁宁直直的下坠。
“天啊!”目睹一切的众人尖叫声与惊叫声此起彼落。
朱汉钧瞬间回头,就看到
子落水的骇人一幕。
同一时间,执行兵点燃了药炸,砰地一声,惊天的爆炸声连林木都震动了,轰隆隆的石块崩落,掉入河里,漫天灰尘扬起。
朱汉钧脸色刷地一白,心脏更在瞬间揪成一团,他想也没想就跳下河去,其他人则冲到坡地边缘,但跳也不是,不跳了不是。
落水的梁宁不知碰撞到什么,全身剧痛,水
又突然
烈晃动,还夹杂着落石,她猛
气却呛到了水,石头又如雨般落下,她无处可躲,也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整个体身开始往下沉去,渐渐的,神志也愈来愈不清楚。
因崩落的石块尘土染蚀了河
,朱汉钧怎么也找不到梁宁,该死的!到底在哪里?他忍着手臂被石块打到的疼痛,振臂泅泳,拼命寻找梁宁的身影。
山坡旁,众人脸色哀戚,心里有底,郡主怕是凶多吉少了。
穆莎早被侍卫揪到一旁,但铸成大祸的她只是冷笑,反正有人陪她死,她怕什么?
朱佳萤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在一旁低声嚎泣,有两名侍卫严谨的守在她左右,防止她出事。
终于,水面一阵
动,朱汉钧将梁宁救起来了,但她面无血
,已无气息,朱汉钧一上岸便将她平放在地上,他硊坐在她身边,放声大吼,“大夫呢?”
一名中年丈夫立即跑过来,他是随开凿队伍过来的随队大夫。
他仔仔细细的探了梁宁鼻息、看看瞳孔、再探脉搏后,他
咽了口口水,才支支吾吾地道:“禀王爷,郡主她…死了!”
死了!像是遭雷击般,朱汉钧的脑子先是一片空白,然后又回了魂,却是动也不动,一双黑眸死死的盯在梁宁脸上。
时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众人仍然静默,气氛一片哀戚,没有人打破这凝重的氛围,除了朱佳萤外,她扑倒在母亲身上,拼命大哭,“娘!呜呜…娘…我不要…娘…”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朱汉钧突然大声嘶吼,“宁儿子身明明还温着!”但她会愈来愈冰冷…他知道,但他不愿意接受,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天啊,他人生头一回这么害怕!就算上回她被绑架,至少,他知道她会活着,可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呼吸却已经消失,他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宁儿,你给我醒过来!”强烈的无助与绝望在瞬间侵袭了他,他激动的扣住她肩膀用力摇晃,那排山倒海的剧痛直冲他
口,让他痛的快要无法呼吸。
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感觉着他最深沉的痛楚,只能默默低头。
“醒过来!醒来…太忍残了!若结果是如此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要爱你!”朱汉钧的心就要被撕裂了,怎么可以?失去她,他就等于没有心了,那要他怎么活下去?
“给我起来!傍我起来!”
他黑眸
漉,谁说男儿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该死的,我不许你死!时间还没到,我们的幸福还要延续,不要这么忍残…不要这么狠心!”他痛苦的大声吶喊。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他这一声声痛不
生的吶喊,看到他沉痛的双眸一片
润,也忍不住苞着难过落泪。
但梁宁的一缕芳魂早已离体。
所谓的一回生,二回
,有经验的她看着眼前这飘飘渺渺的白色云雾,就知道自己已二度翘辫子。
可这回的感觉比上一次更令她心痛,她才跟朱汉钧过了多少天的幸福日子?而且,这个幸福里还老卡着穆莎公主的阴影,都还没HappyEnding,她就拜拜。
愈想愈伤心,她干脆坐下来对着这些云雾大声抗议,“到底是哪个恶劣的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又没有做坏事,却先是被乌龙鬼差丢到古代生活,又直接送给我一个咿咿呀呀的胖娃娃!”
“虽然第一次当母亲,我也当得有模有样啊,就算过程很慌乱、很受挫、很孤单,但总算是苦尽笆来,也让女儿从几十公分的小娃娃拉拔到现在有一百一十几公分高啊,而且她善良可亲,聪慧可人…怎么样都是个好女儿…”
“然后,又来了个丈夫…就算一切都难以掌控,我还是选择面对,终于好不容易让他爱上我了,在幸福之余,我也努力行善,你们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忍残?出来!傍我出来!”
忽然,还真的有一名牵魂鬼差出现。
原来还正正经经板着一张秀气的脸,但在看到她时,他眉头一皱,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而她一见到这张熟悉可恶的年轻脸庞,气得猛地弹跳起来,“厚!又是你!就是你!”
年轻鬼差眨眨眼,突然后知后觉的脸色大变,反弹一步,颤抖着手指,直指着她那张属于陆采箴的脸,“我的天!怎么又是你?陆陆采箴,我不是还给你好几十年的寿命了,时间还没到啊?你快跟我走!要是被上面发现我又凸槌了,就换我要倒大楣了。”
时间还没到?这一听,萎靡不振的她精神顿时全来了,“那快走啊!”
惊慌失措的鬼差连忙拉着她迅速离开,犹如光速般,两人眨个眼,就已经回到人间。
她怔怔的看着女儿正对着梁宁的体身口对口吹气、按
她
口,忍不住眼眶
润,“她记得我教她的CPR,好
的孩子…”
“佳萤,你在干什么?你娘走了,不要…不要惊扰她了,让她好好的走…”朱汉钧定定凝视着梁宁已无生气的脸庞,沉痛的嗓音明白显
出他的痛楚与绝望。
虽然父亲这么说,朱佳萤却不愿放弃,“娘有教我,对溺水的人这么做,可以寻回一线生机,娘还说,这是一次因缘际会下,她见到一名神医在河边救一名昏死的人,还把人救活了,娘才请神医教她的,这一定有效的。”说着,她一而再的重复动作。
朱汉钧戚然的看着女儿执拗的却还在落泪的脸孔,心紧紧
痛着,他拍拍她的肩膀,“好,换爹来试试!”
然而,人死怎能复生?他其实不抱期待,但为了女儿,他一次又一次的按
、一次又一次的送气,脸上的泪水也一滴又一滴的,落在
子脸上。
他哭了!一个征战无数的剽悍大将军竟——
陆采箴哽咽了,他竟因为失去自己而哭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还在这里哭啥?!快进去梁宁的体身,还有,我警告你,在时间还没到之前,别再让我看到你!”鬼差差点气疯了。
她破涕而笑,“相信我,我更讨厌看到你…”
“去吧。”鬼差用力推了她一把,她一下子以狗吃屎的方式接进梁宁的体内,接着——
“咳咳…”她附上身了,也吐出脏脏的河水,虚弱地睁开眼看着丈夫。
“天啊!”所有的人都又惊喜,难以置信,有人更是忍不住大哭,“太好了!郡主把水吐出来了,郡主活了!”
看着她的脸因咳嗽而有了血
,朱汉钧伸出手颤抖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她还有呼吸!她真的活过来了!
朱汉钧热泪盈眶,重重
了口气,他真觉得自己刚刚也跟着她死了一回。
他俯身紧紧的怀抱失而复得的爱
,忍不住全身颤抖,不是梦!是真的,她死里逃生了,她有体温,她在呼吸,老天爷!他紧张绝望的心情瞬间放松了,她回到他身边了!老天爷,谢谢你!
朱佳萤也乐不可支的抱着母亲,又是流泪又是笑,“我救了娘!不对,是爹把娘救活了!太好了,太好了!”
朱汉钧笑看着女儿,目光随即又回到爱
身上,她也正笑看着女儿,然后,两人目光对上了,她伸手摸抚他
法的脸颊,“你哭了,对不起…”
“不,不用对不起,你没有离开我,你回到我身边了,够了,一切都够了!”恍若隔世,两人四目凝睇,浓浓深情都沉淀在彼此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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