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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另一种生活
 回到从前?”他笑问,“是要回到多久以前?”

 回到多久以前?她也不知道…

 或许,回到芊琪没出现以前?不,她迟早会回来!那是她避不开的劫!逃不了的魔障…

 那么,回到没有和他结婚以前?呵,那他将是她心中一生的明月光…

 又或者,回到更久,回到六岁以前,回到从未与他相识的日子里嬖?

 不,她舍不得!想到无法与他相逢,她的心就疼得无法忍受,比目睹他和芊琪在一起更痛!如果不相逢,那她后来的二十年用什么来装饰她的梦,用什么来温暖她的寒冬?

 和他的相遇,宁可满身的伤,也好过没有他的日子,苍白乏力。残璨睵伤

 所以,爱到尽头,依旧没有怨由…佬…

 心,在这一刻渐渐平息下来,对骆东勤轻道:“不好意思,我说了一番傻话,当我没说过吧!”

 骆东勤却听出了话外之音,感地问道,“囡囡,你不开心?”

 “没有…”她本能地否认,同时,发现骆东勤怎么也叫她囡囡?这让她有些不习惯,也许是受了林昆的影响吧。

 骆东勤向来善解人心,亦从不强求,知她不愿说,只道,“囡囡,把你手上的佛珠取下来,闭上眼睛,一颗一颗地数,你就会看见暗黑的夜里,星星闪烁,所有爱你的人都在星光里对你微笑,祝你幸福…”

 可以吗?她从没试过,可是她相信佛的力量…

 将信将疑地按他说的那样取下手腕上的佛珠来,闭上眼,将自己放逐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一颗一颗地触摸着那些仿似有灵的珠子,一颗一颗地重复默数,眼前幻象似的出现檀香缭绕,云寺悠悠,漫天星光下,世界干净宁静得如新雨涤润…

 鼻端仿佛有若隐若现禅香,心思果然渐渐清朗,星光灼灼的背景里,出现了爷爷的笑脸,仿佛在说着,囡囡,别怕,爷爷一直陪着你…

 她心头酸楚的暖意一涌,舍不得睁开眼,舍不得爷爷在自己眼前消失…

 而后,居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女人模样,叫着“囡囡…囡囡…”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可是,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压抑不住发自本能地对她的向往和亲近,直到这个女人哭着对她说,“囡囡,我是妈妈…原谅妈妈好吗?”

 她才顿时恍然,原来所有的亲近只是源于对妈妈的渴望,不用原谅,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怨过妈妈,“妈妈…妈妈…”她在星光下呼喊着,可是,连她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而后,轻轻的一声“囡囡”传来,星空里出现一张微笑的大黑脸,她从来没有见他那样笑过,所有的星星在他的笑容里都失去了颜色,清透的夜骤然间温暖如春日白昼,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是因为怨抑或恨,而是因为,温暖…

 他,永远都是她心中最温暖的明灯,因为,爱过…

 “囡囡…囡囡…囡囡…”

 那一声声呼唤,亲昵而柔软,就好像他仍然抱她在膝头,吻在她耳畔,轻轻呢喃,可是,他的身影却是如此遥远…

 糖糖哥,我听见了…

 糖糖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有些爱,有些人,注定各安天涯,囡囡不恨你,囡囡只希望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会更幸福,更美好…

 静暖,至天明。

 晨曦中醒来,才知,爷爷、妈妈、糖糖哥,全都是一场梦。

 她在数着佛珠的过程中,不知什么时候便睡着,佛珠不会把爱她的人带至她梦里,然,佛珠却有着牵引的力量,引着她往美好的意境里奔去,让她看清楚她潜意识里的最爱,那些爱着她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

 手里依然抓着佛珠,她静静凝视,将它重新套回腕子上,‮机手‬就在枕边,不由想起自己不准某人把‮机手‬放在枕旁的小纸条,怅然而笑…

 这‮夜一‬,能睡得如此安稳,出乎了她自己意料,这,是否该归功于骆东勤?

 拿起‮机手‬来,给他发了条‮信短‬:谢谢。我看到了星光,看到了爱我的人,看到了妈妈…

 骆东勤是唯一听她提过妈妈的人,所以,她自己也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加上了最后一句。

 而骆东勤马上就回了‮信短‬:为什么说谢谢?一周后我会来北京,定能带给你想要的惊喜。

 你这么肯定?不说一周后,现在就足够让她惊奇的了。

 他回道:必定!

 陶子便不知道该回什么了,这个骆东勤,总让她觉得有些神秘,S市的名少,有些来头吧…

 刚准备放下‮机手‬,便有电话打进来了,铃声《当兵的人》还没改,响得她心里绞痛了一下,骆东勤?

 她接了,骆东勤清透的声音传来,“囡囡,很抱歉,冒昧打电话来,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诉你,我现在在L市的W山,空山新雨,晨钟声声,细雨扑面而来,凉意浸透,好像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洗干净了一样!你听!听见钟声了没有?”

 陶子愣住,‮机手‬里“当——当——当——”的,正是寺院的晨钟。

 “你在寺庙里?”她惊问。

 “是啊!”他轻笑,“我大年初一就过来了,在这里十来天了!”

 大过年的,人家都家人团聚,他跑去寺庙里干什么?

 “很奇怪,对吗?”他又道,“W山初一到十五都举行法会,我来观摩法会的。”

 “法会?你对佛学很有研究吗?你是信徒?”她惊叹的同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骆东勤看来总是那么浅淡从容,事佛的人,怎会浮躁?

 “也没有,只是因为我母亲信佛,而且,偶尔来聆听一次法会,可以清洁自己的灵魂。”

 “我知道了…”她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与骆东勤寒暄几句后,她便查询了去L市的航班,当即定了机票,决定奔赴法会而去。

 世事纷繁杂乱,她需要时间和地点来思考,来恢复,来平复心境,而骆东勤描述的空山新雨晨钟声声,正是她想要的。

 并没有告诉骆东勤自己会去,那是她一个人的旅程,不需要陪伴,也不需要任何人负责,为免苗苗东问西问,她只说是才接到的通知,网站作者的新年笔会。而后,关了‮机手‬,踏上自己的心灵之旅。

 W山坐落在L市市郊,山明水秀,果然是个充满灵气的好地方。

 寺庙则建在山上,于松柏葱茏中出庙宇的角来,山雾环绕,有种出世的静谧美。

 陶子赶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法会已经结束,估计这庙里也不会有女客住的禅房,便没再打算去庙里打扰,只在山间蜿蜒的青石路上着暮色而上,感受微暗黄昏里,干净润的空气,和携着香火气息的山风,如轻雾,扑面而来,朦胧了那些尘世的烦忧。

 也许,骆东勤说的没错,这里,果真是洗涤灵魂的好地方。

 香客信徒三三两两从庙里下来,独有她,是逆向而行,显得犹为突兀。

 约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登上了半山,寺庙就在前方,两侧冬竹松柏,往前一曲石桥连接槛内槛外,桥底莲花残影,是否跨过石桥,便是槛内之人了呢?

 她犹豫着,却见一深人影自石桥那端走来,清雅如竹…

 骆东勤…

 到底还是遇上。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在许多不该遇到的地方都遇到了,而同一片翠竹里,又怎会错过?

 他倒是眼前一亮,极为惊喜,“囡囡?”

 她站定,微笑浅浮,“嗨,是我。”

 “你怎么来了?”她的出现,于他而言,是个太大的意外。他甚至不明自己为何要在电话里向她描述庙里的情形,只是当时晨风阵阵,细雨蒙,正适合诉说,所以,他便说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灰暗的黄昏里看着他,他的身后,是厚厚的云层和云层隙里隐隐透出的黄昏最后一幕光。

 初时还担心返回山下的路一个人行,会不会害怕,现在,完全不必害怕了,没有缘由,暮色下,他青灰色的身影,有让人入定的魔力。

 “你要去哪里?”她问。

 他笑,“打算去庙后的竹林走走。你才上山?用过饭了吗?”

 还真没有,这一路爬上来,更觉饥饿,她诚实地摇‮头摇‬。

 “那跟我去用斋饭,没有的哦!”他笑,眼睛里出星星点点的光。他从来是一个清冷的人,总能用一双同样清冷的眸子看世看人,少有喜不自胜的时候,眼睛里亦少有这样的光泽,今,算是特别了,为她。

 她莞尔。什么叫斋饭她还是知道的!她不像某个不挑的人,只要顿顿有…怎么又想起他了?心头骤然一痛…

 “那走吧!跟我来。”他转身往回走。

 斋堂里还有在吃斋饭的香客和信徒,骆东勤带着她在其中一桌坐下,给她拿来一碟馒头,一碟咸菜,和两碟小菜。

 陶子看着他自然而然地为她服务,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饶是她总是刻意把骆东勤排斥得很远,可每一次相见,都不会觉得他陌生…

 “不好意思了,寺里只有这些吃的,好在馒头很劲道,蔬菜都是僧人自己种的,纯天然,你得艰苦一点,回北京我好好请你。”他面有歉意地道。

 即便吃的简单,与他又有何干?何须道歉?再者,她于吃,真的不讲究,于是笑道,“哪里,我喜欢吃馒头,你不知道,S…”话未说完,她便愣住,S团的馒头特好吃,这句话,是再不能说出口了…

 “我不知道什么?”他笑问。

 “没什么…”她表情有些僵硬,“我曾经一口气吃下过四个大馒头…”

 “真的?”他表示怀疑地打量她娇小的身躯,“那我看你今天能吃下几个!”

 “真的!”她拿起一个馒头来,就着咸菜咬了一口,如骆东勤所说,馒头做得很劲道,的确好吃,可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馒头在S团,不是吗?她想,她此生再也吃不到更好吃的馒头了…

 所以,尽管很饿,她只吃了两个,倒是把那些蔬菜都吃完了。

 骆东勤便善意地嘲笑她,“吹牛哦!”

 她嘿嘿一笑,不予辩答,心里某个地方有种难抑的忧伤。

 “寺里不提供禅房居住,女信徒就更加没有了,不过,我可以跟方丈沟通沟通。”骆东勤见天色已晚,寻思,她就这么一个人跑了来,也不给他事先一个电话,如果没遇上他,她打算住哪里?抹黑下山吗?这丫头,有时真够胆大!

 “是吗?那真的谢谢了!”话说她也不想大晚上的下山…

 方丈与骆东勤有着数年的情,虽不合规矩,还是卖了骆东勤一个面子,答应陶子在山上住下。

 “你跟方丈好像很?”晚上的时候,骆东勤亲自给陶子煮茶,陶子如是问。

 骆东勤修长的指在茶具间有条不紊地忙碌,一边回答,“认识多年了。我母亲信佛,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我也有意识地往佛靠近,这样,似乎能感觉离母亲更近一些。”

 陶子点点头,“其实你很幸福,至少有一条靠近母亲的路。”

 骆东勤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幸福…”

 陶子歪头一笑,“我一直很幸福…”

 骆东勤便不语了,只是微笑。

 茶煮好,骆东勤给她斟了一小杯,“试试,这茶是寺里僧人自己采来自己炒制,这煮茶的水是方丈的珍藏,采至竹叶上的水,煮茶的器皿你也看见了,是竹制的,先喝喝什么味道。”

 陶子听了咂舌,“只见识过妙玉采梅花上的雪煮茶喝,没听过竹叶上的珠也能煮茶,这么风雅之物,给我喝不是暴殄天物了!”

 他轻笑,“其实我倒觉得这茶的功效就是用来解渴的,冬天或者还能暖身,物只要尽其用就算是死得其所了!”

 这话可真不像他说出来的…

 她摇‮头摇‬,轻抿了一口茶,竹香扑鼻,齿留香啊…

 “好清幽的茶香!”她赞道。

 “你喜欢,它又算尽了一用,圆满了!”他笑着给自己斟了一杯。于是,冬日的禅房里,两人临窗品茶聊书,不知不觉夜渐浓。

 因在寺庙,两人在一起太晚不太合适,骆东勤适时告辞了,临行,对她说,“晚安,佛主保佑你,今晚好梦。”

 “谢谢!晚安。”她微笑着送他出门。

 然,骆东勤的睡前祝福并没有实现,因为,她这一晚居然没有做梦,一觉到天亮,是因为寺庙时时萦绕的特有的檀香味有安神的作用吗?也许是吧…

 就冲睡眠如此地安宁,她便觉得这一趟法会之行没有白来!何况,在这三天里,她的心,很安静。

 白天听高僧诵经文,虽然她不懂,可是很喜欢那样的氛围,在神秘的梵唱里,仿佛得到了净化一般,心无一丝尘埃;晚上,则和骆东勤走竹林,茗竹茶,谈诗文,每每都能撞出“原来你也这么认为”的火花。

 素食闲时,青竹为伴,这样的日子,会让人心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第三放晴的时候,她还和骆东勤一起去看了出,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出啊,要知道,从前的她都是晨昏颠倒的,出的时候她都在被窝里蜷着,哪有时间领略如此美好的早晨?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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